他創作出了華語樂壇第一批神曲
王傑、陳樂融、葉歡和張雨生
有一天,陳樂融穿過台大的校園,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一絲很美的男聲從不遠處飄進了他的耳朵——清澈、乾淨,不同一般。出於職業本能,他循著聲音走了過去。在窗邊,他發現了一個微胖、青澀的男生,那就是後來的張雨生。
文 | 沈寅、許嘉城(實習生)
陳樂融是中國台灣著名詞人,經典流行歌曲《再回首》、《瀟洒走一回》、《感恩的心》等都出自他手,而張雨生的《天天想你》同樣也是由他親力打造。提起張雨生,陳樂融說:「我很嫉妒他,他永遠還是這個樣子,就是一個孩子,而我們卻會慢慢地兩鬢斑白,開始懷念他、想念他、珍惜他。」
音樂劇《天天想你》
此次來滬,陳樂融為宣傳音樂劇《天天想你》。恰逢張雨生冥誕50周年,從劇名就能看出此劇對張雨生的追思。陳樂融是編劇,他出現在發布會上時,一身灰色西裝上衣、白色帶斑點的襯衫、黑色西褲,一身「小清新」的書卷氣不由將時光帶回了台灣流行音樂詩情畫意的年代。
華語流行音樂的黃金時代
陳樂融進飛碟唱片完全是誤打誤撞,「我就想著去試試看。」第一年,他只是專心寫專輯新聞資料、廣告和內頁文案,並沒有太多機會寫歌詞。後來,他受陳大力和彭國華兩位老闆的賞識,開始創作歌詞。
陳樂融
「當年的音樂市場和唱片工業比現在不知道活絡多少倍。大家樂觀、積極,各方面的人才也願意匯聚過來,就像我原來在雜誌做出版,也會投身進來。很多別的行業的人才,也一樣會看好這一領域。」如今已然成為歷史的飛碟唱片公司是當時台灣唱片市場上的空頭老大,旗下有包括林志穎、王傑、劉德華、郭富城、鄭智化、張雨生、小虎隊等一批實力偶像派歌手。雙白金這個數字對那時的飛碟來說,只是一個及格線、衡量標而已。
八十年代中期,滾石和飛碟競爭白熱化,兩大帝國勢力確立,陳樂融剛好躬逢其盛,趕上這段唱片界空前絕後的起飛期。當時的他全天工作在飛碟公司,全情投入,跟進每一個專輯的項目、每一個藝人,不管是老牌、大牌,還是新人、儲備力量。十年內,他經手數百張唱片的廣告文案、製作策劃工作,個人發表近五百多首流行歌詞,名聞海內外華人地區。
王傑、陳樂融、葉歡和張雨生
「可以說沒有飛碟唱片,娛樂圈就不會有我。我在飛碟唱片崛起的階段,主要還是負責後期包裝企劃工作,寫詞都是老闆或製作人發給我。」因為陳樂融企劃主管的職業身份,他寫詞更多地是從歌手的形象、歌路、性格、市場上的氛圍考慮。他很執著的認為「旋律是肉,歌詞是魂」,而他的任務只是給一個不錯的旋律加上一層文字的外衣。這層外衣要恰如其分,要能在最短時間內打中歌手、媒體、樂迷和大眾的心。
一如往常,陳樂融當年拿到《天天想你》的曲譜時,他的黃金搭檔陳志遠已經完成了編曲。那個時候張雨生因為《我的未來不是夢》開始走紅。按常理,在這樣一曲勵志、搖滾、青春的歌后,應該繼續給張雨生一首中快板的歌。然而,這次卻是一首慢歌。陳樂融想了很久,腦海中張雨生那還在大學校園的青澀、純真的形象開始浮現,適合張雨生的就應當是那種情竇初開、尚處於萌芽狀態的愛。「什麼叫『把我最好的愛留給你』,其實愛是不能留的,但是那種『留』就是天天想你,卻不去想要求你什麼、要獲得什麼回報,這種狀態不是很美嗎?」這就是陳樂融給張雨生的量身定做。
「我三十歲時,已經被蓋棺定論了」
陳樂融說他自己是雙子座,所以當工作項目找上門的時候通常不會說「不」,只要有興趣,他都會想要試試看。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遊走於作詞人、作家、編劇、主持人、策劃人、劇場製作總監等多種身份,甚至1999年網路剛起步的時候就開始做藝人專訪的網路視頻節目。他擔任主持人的那檔一直舉辦至今的《銀河面對面》,創下了華人世界最長壽的網路視頻訪問節目的紀錄。
可是,陳樂融沒有一顆梟雄之心。「我並不喜歡當老闆,所以我不會真的去自己開一個公司。這十幾年,我做的比較多的是以個人之力,我只能做一個渺小的個人。」陳樂融毫不諱言,「如果我現在立刻死掉,所被貼的標籤,相信也還是那個有名的作詞人。在我三十歲前後的那段時間,我已經被蓋棺定論了。」
網路訪談節目《銀河面對面》
到今年,已經是陳樂融與果陀劇場合作的第21個年頭了,他是台灣果陀劇場長期的編劇夥伴。即將於1月15日在人民大舞台首演的話劇《接送情》正是出自他的手筆。當然,陳樂融在果陀劇場裡面還曾擔任過不到一年的製作總監,只是後來他還是和老闆說:「我沒辦法幫你照顧那麼多的事情。」「排戲實在是很磨人的一件事情。」經歷過這一切的他,感觸頗深。
他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當唱片行業、音樂市場不景氣的時候,他還可以寫專欄、劇本、演講、教課,他仍舊可以通過多種方式來表達自我和對社會、行業、人生的想法。他有個叫「陳樂融自選輯」的官網,標題下寫的一行字就是:「創作人、媒體人、策劃人。發表過十幾齣劇本、二十幾本書、五百多首歌詞、網路文章超過百萬字。繼續空想、實踐、感傷與平復。這是我的心靈集散地。」
音樂劇《天天想你》
「我覺得我這些年還是過得蠻輕鬆愉快的,因為我可以把我的精力發泄到不只一處地方。」陳樂融將他多方位的發展視為一種禮物,「我要的是我個人生命的某種飽足,我沒有那種非怎麼不可的使命感,我只要覺得我自己的日子還過得稱心,保持我對各種人、事的好奇就行了。」
「現在的歌詞和以前的有很大的差異,華語樂壇資深聽眾可能會發現,從前的歌比較重抒情比較直白,現在的歌畫面感很強。以前的歌在某個情境,花前月下可以自然地唱出來;現在你幾乎無法背下來了,因為光聽歌已經難以滿足大家了,要從歌詞中看到力度、文法的難度,而不要簡單的一句大白話,老闆也會讓你多表現一點,否則會覺得你在偷懶。」談起歌詞在這三十年的變遷,作為一個至今還在寫詞的老音樂人,陳樂融深有體悟,「某種程度上這是在炫技,但這就是現在的要求,我現在也會這麼寫歌,也必須這麼寫,才能證明我也可以寫這種,而不是我只能寫那種。只要有人約,我喜歡,我還是持續地在寫啊。」
不讓音樂創作者餓死
「我感謝當年的歌詞傳播得無遠弗屆,我甚至還收到過從新疆寄到唱片公司的信,還有來自哈爾濱、東南亞的,他們會認得作詞者,這不令人很感動嗎?」陳樂融說,「現在對於一首歌詞曲作者是誰,Who cares?」
的確,如今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手捧歌詞本邊抄邊背的年代了,要想讓現在的聽眾記住一首歌的詞曲作者,實在是件不怎麼現實的事。在台灣給很多青年學子或者是新銳音樂人、演藝工作者演講時,他坦言現在要僅憑寫歌詞出頭,要比方文山、林夕時期難上加難,要比他自己的年代難上加難又加難。
「現在早已沒有了專輯的概念,都是拆散開來作為一個個三四分鐘的獨特單元來聽。」陳樂融清楚地知道現在的聽眾習慣,但是他認為這也是消費者、聽眾的損失,「專輯這種古典的形式,確實能讓某一些有想法的製作人、企劃人做出一些安排,讓聽眾更全面地認識一個歌手是怎樣的,而不會『一歌定生死』。」
陳樂融常常會給希望了解音樂的年輕人做講座
「我相信音樂是不會死亡的,只是怎麼不讓音樂創作者餓死,這是21世紀全世界的功課。」陳樂融現在是台灣中華音樂著作權協會(M.U.S.T)的董事長,「可是至少我們前人一定得種樹,後人才有機會乘一點涼,不管是不是會大樹成蔭,如果現在不做,那純創作人以後要從音樂產業鏈中,獲取物質報酬的這件事情,就會變得越來越遙不可及了。」
問及音樂市場的未來,陳樂融還是充滿信心的:「我相信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歌,每一個人只要全心全意想要創作,想要燃燒生命去創作,他總會找到一個出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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