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瑞麗:宋代《詩經》學研究的新氣象——以三家《詩》研究為中心的考察

   宋代是中國學術發展的一個特殊的重要時期,皮錫瑞稱為「經學變古時代」。宋代《詩經》學是《詩經》學史發展的重要階段,圍繞「變古」形成了諸多特色,近年來也有不少學者從不同角度對宋代的《詩經》學進行詮釋,如譚德興的《宋代詩經學研究》、郝桂敏的《宋代詩經文獻研究》、陳戰峰的《宋代詩經學與理學》等,但關於宋代《詩經》學研究中對三家《詩》的關注和運用,尚鮮有涉及。實際上,宋代《詩經》學發展中運用三家《詩》的意識是逐步強化的,以致到南宋王應麟撰述三家《詩》輯佚專著——《詩考》,乃至影響了整個清代三家《詩》學輯佚研究的復興,是宋代《詩經》學發展的新氣象。

   《詩三百》①自結集和經過孔子整理以後,以賦《詩》、引《詩》、用《詩》為主要方式的《詩》學傳播成為先秦《詩》學發展的主流。而公元前213年秦始皇發動的那場文化浩劫,「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②。使得《詩三百》的傳播幾乎中斷。直到漢初惠帝四年,廢除秦代的「挾書律」,《詩三百》才重新被儒生、士子研習。漢初,傳授《詩經》的主要有四家:魯、齊、韓、毛。《漢書?儒林傳》記載了大批魯、齊、韓三家《詩》的傳授者,「大師眾至千餘人」,③「皆至大官,徒眾尤盛」④。在西漢,相對於魯、齊、韓三家聲名顯赫的傳授局面,《毛詩》僅「河間獻王好之,未得立」⑤。一直「在野」的《毛詩》與「官學」三家《詩》本不可同日而語,而公元前6年,劉歆的一篇奏疏《移讓太常博士書》揭開了可謂中國學術史上最大的一宗公案——今古文之爭的序幕,也因此古文《毛詩》最終得立官學。

   劉歆在整理秘府典籍的時候,發現了用古代「蝌蚪文」所寫的《春秋左氏傳》,在章句訓詁方面比已經立為官學的《公羊傳》和《榖梁傳》更好,遂向漢哀帝建議立為博士。雖然遭到當時今文經師的一致反對,未能如願,但隨後不久,在王莽新朝的「托古改制」中,古文經學得立學官。而用先秦古文書寫的《毛詩》,也因為劉歆的這次上疏以古文經學的面目廣為人識,後立於學官。從此,貫穿整個東漢一朝的今文魯、齊、韓三家《詩》學與古文《毛詩》學之間的紛爭論戰不休。

   今文三家《詩》自漢初立於學官之後,其後學在研習過程中,「支葉蕃滋,一經說至百餘萬言」⑥。被古文大師劉歆痛貶,「往者綴學之士不思廢絕之闕,苟因陋就寡,分文析字,煩言碎辭。學者罷老,且不能究其一藝。信口說而背傳記,是末師而非往古。」⑦特別是東漢時期,今文三家《詩》的闡釋越發走向了繁瑣經學、讖緯神學的路子,其缺點也暴露得更加明顯。到了東漢末年儒學大師鄭玄出現,他以箋釋《毛詩》為主,而融匯三家《詩》說於其中。鄭玄儒學大師的身份,使得他的箋注也獲得更大的影響,因而《毛詩》以訓故的方式,結合史實,疏解《詩》義,被更多的學者所接受,隨後三家《詩》式微,《毛詩》一枝獨秀。

   如果說三家《詩》後學在傳承《詩》學的過程中,產生了諸多的不利於自身發展的問題,是三家《詩》日益衰落的主觀原因;那麼,社會動亂對學術發展的戕害,則是三家《詩》最終歸於亡佚的客觀原因。《隋書?經籍志》記載:「《齊詩》,魏代已亡,《魯詩》亡於西晉;《韓詩》雖存,無傳之者。」⑧《韓詩》北宋尚存,見於《太平御覽》,後不見傳者,現僅存《韓詩外傳》。

   三家《詩》雖然先後亡佚,而三家《詩》學伴隨著《詩經》學和輯佚學的發展,自宋代以來,就已成為《詩經》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從三家《詩》學發展的角度看,朱熹的《詩集傳》中之所以能夠採用三家《詩》說,王應麟之所以能受其啟發撰成影響有清一代的三家《詩》輯佚專著《詩考》,它們的出現絕不是偶然,而是學術界、思想界長期以來在《詩經》學領域疑古惑經,要求革新表現的必然,推源溯始可以追溯到中唐時期。

   唐朝建立以後,為推進儒學的發展,實現經學的統一,唐太宗命孔穎達等人編撰《五經正義》,於高宗永徽四年(653)頒行,流傳全國,成為士子習讀、科舉考試用書。皮錫瑞《經學歷史?經學統一時代》說:「由唐至宋,明經取士,皆遵此本。」⑨可見其影響之大。《五經正義》的編定,一方面使得經書的文字、訓詁、釋義都有了統一的標準;另一方面也使經書的注釋定於一尊,思想漸趨僵化。面對這種高度的統一和僵化的思想,有識之士必然會尋求某種突破,使得某種新思想在這種僵化的土壤里破土而出。如《新唐書?儒學傳》記載:「大曆時,(啖)助、(趙)匡、(陸)質以《春秋》,施士匄以《詩》,仲子陵、袁彝、韋彤、韋茝以《禮》,蔡廣成以《易》,強蒙以《論語》,皆自名其學。而士匄、子陵最卓異。」⑩諸人士的「自名其學」就是突破,即是對傳統經學的反動。不僅如此,他們還開始懷疑經書的真實性,如劉知己《史通》中有《疑古》、《惑經》兩篇,開始了對傳統經學的挑戰。

   《毛詩正義》的頒行使得《詩經》的研究定於《毛詩》一尊。而關於《詩經》學界的疑古,是從《詩序》開始的,韓愈以為子夏不序《詩》,漢代儒生,欲自顯立其學,藉之子夏以自重(11),啟疑序之始。而成伯玙的《毛詩指說》在漢宋《詩經》轉型及三家《詩》輯佚復興中起到了直接或間接的作用,它是除《毛詩正義》以外,僅有的保留較為完整的唐代《詩》學著作,成書於唐代中後期,正如有學者云:「(其)是唐代《詩經》學研究成果的重要見證之一,也是研究唐代的經學,考察中晚唐經說異議現象,溯源宋學疑古風氣之所由,必須深究的一部典籍。」(12)

   成伯玙「爵里無考」,《毛詩指說》全文僅六千餘字。《四庫全書總目》介紹云:「書凡四篇……二曰《解說》:先釋詩義而風、雅、頌次之,《周南》又次之,詁、傳、序又次之,篇章又次之,后妃又次之,終以《鵲巢》、《騶虞》。大略即舉《周南》一篇,隱括論列,引申以及其餘。三曰《傳受》:備詳齊、魯、毛、韓四家授受世次,及後儒訓釋源流。」(13)其所傳達的具有反動思想的《詩》學氣息表現在《解說》和《傳授》兩篇中。如在《解說》篇,關於《詩序》,成伯玙以為小序首句為子夏初裁,有學者認為「伯玙的主張,雖不能作為確解,但能將《小序》首句與以下發揮之語分開來看,有其獨到的見識,比前人所論,更進一步。所持論的理由,也能啟迪後人的思考,對於後代關於《詩序》作者的討論有深遠的影響」(14)。如宋代蘇轍《詩集傳》獨存首句,當受成說啟發,其後王得臣、程大昌、李樗「以轍說為祖」,亦與成伯玙之首創意見有密切的關係。但成氏關於《詩序》的認識意義不僅僅在於對後來關於《詩序》認識的影響上,更在於表現了《詩經》學界對於疑古惑經的探索,啟迪了北宋《詩經》學領域蔚然成風的疑古惑經思辨學風的發展。而這疑古惑經思辨學風的發展,是導致宋代三家《詩》學開展的重要前提。

   《毛詩指說》在《傳受》篇中,有對四家《詩》傳授源流的綜述。意在明確三家《詩》與《毛詩》一樣,都是《詩經》傳播鏈中重要的詩家流派。對宋代三家《詩》的發展亦不無啟迪之功。

   北宋時期,在經學研究領域,承中晚唐疑辨風氣而來,疑古思辨學風蔚然成行,劉敞的《七經小傳》通常被認為開風氣之先。晁公武《郡齋讀書志》云:「元祐史官謂『慶曆前,學者尚文詞,多守章句註疏之學,至敞始異諸儒之說。』」(15)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云:「前世經學大抵祖述註疏,其以己意言經,著書行世,自敞倡之。」(16)而在《詩經》學界,也開始了對《毛詩》獨行,序傳箋疏一統局面的反思。疑序、非序學術論爭由此展開。宋儒在倡廢序及駁斥毛、鄭之說時,尋找到了最有力的證據即三家《詩》序及三家《詩》說的存在。

   1.歐陽修的《詩本義》

   歐陽修的《詩本義》是宋代《詩經》學的發軔之作。四庫館臣評曰:「自唐以來,說詩者莫敢議毛、鄭。雖老師宿儒,亦謹守《小序》。至宋而新義日增,舊說幾廢。推原所始,實發於修。」(17)對整個宋代《詩經》學的發展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詩本義》不信《詩序》為子夏所作,旨在以本義求詩義,以辨毛、鄭之失。如《序問》就是對《詩序》的質疑:「或問《詩》之序,卜商作乎?衛宏作乎?非二人之作,則作者誰乎?應之曰:《書》、《春秋》皆有序而著其名氏,故可知其作者;《詩》之序不著其名氏,安得而知之乎?雖然,非子夏之作,則可以知也。曰:何以知之?應之曰:子夏親受學於孔子,宜其得《詩》之大旨,其言《風》《雅》有變正,而論《關雎》、《鵲巢》系之周公召公,使子夏而序《詩》,不為此言也。」(18)此一說法,啟發了南宋鄭樵,他在《詩辨妄》中進一步論述,「設如有子夏所傳之序,因何齊、魯間先出,學者卻不傳,反出於趙也?《序》既晚出於趙,於何處而傳此學?」(19)在與三家《詩》的比較中,論證了《詩序》非子夏所作。

   歐陽修還是尊信《毛詩》的,他說:「自聖人沒,六經多失,其傳一經之學分為數家,不勝其異說也。當漢之初,《詩》之說分為齊、魯、韓三家,晚而毛氏之《詩》始出,久之,三家之學皆廢而《毛詩》獨行,以至於今不絕。今齊、魯之學沒不復見,而《韓詩》遺說往往見於他書,至其經文亦不同,如『逶迤』『郁夷』之類是也,然不見其終始,亦莫知其是非。自漢以來,學者多矣,其卒舍三家而從毛公者,蓋以其源流所自,得聖人之旨多歟?」(20)但他在《詩本義》中,多有指正毛、鄭之失的具體論述,與此段主張的矛盾之處,則表明了歐陽修雖然意識到三家《詩》說的存在,但他尚未找到很好地調和《毛詩》與三家《詩》的途徑。而其「《韓詩》遺說往往見於他書」的言論,又是朱熹「文選注多《韓詩章句》」(21)之說的淵藪。

   2.董逌的《廣川詩故》

   從懷疑毛、鄭到徵引三家《詩》,經過一個漫長的過程。正如有學者云:「慶曆以來,劉敞、歐陽修、蘇轍等有關《詩經》的新說,多以疑毛、鄭、孔《疏》為主,對三家《詩》的關注不夠。徽宗朝前後,出現古器物、書籍古本等收集的熱潮。諸儒說詩,也多求古字、古義、古說,其中收集和重視三家《詩》是其一個方面。」(22)董逌的《廣川詩故》在這一方面的表現比較突出。

   董逌所著《廣川詩故》一書,清代朱彝尊《經義考》記載已經亡佚。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云:「《廣川詩故》四十卷,董逌撰。其說兼取三家,不傳毛、鄭,謂《魯詩》但見取於諸書,其言莫究,《齊詩》尚存可據,《韓詩》雖亡缺,猶可參考。案逌《藏書志》有《齊詩》六卷,今《館閣》無之。逌自言隋、唐亦已亡久矣,不知今所傳何所從來,或疑後世依託為之,然則安得便以為《齊詩》尚存也?然其所援引諸家文義與毛氏異者,亦足以廣見聞,續微絕雲耳。」(23)董逌的《藏書志》中記錄收藏有《齊詩》六卷,陳振孫已疑其不可信。《齊詩》亡於唐前,此本當為後人偽作,非漢代《齊詩》說也。

   董逌《詩故》「兼取三家」,「據毛氏以考正於三家」。可以說,董逌是三家《詩》亡佚以後,最早收錄、運用三家《詩》遺說的學者。雖然《廣川詩故》具體的「兼取三家」的原貌已經不可得,但朱熹、呂祖謙、王應麟等學者的著述中,都有不少對董氏《詩》說勝義的引用,從中可以考查出他運用三家《詩》的意識已經很明顯了。吳國武先生撰有《董逌〈廣川詩故〉輯考》一文,從呂祖謙《呂氏家塾讀詩記》和朱熹《詩集傳》等書中輯得存世佚文238條,涉及120首詩。(24)從《輯考》所輯佚文中,可以分析出《詩故》對三家《詩》的運用主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一是董氏從當時存世文獻中,考列出不同於《毛詩》的異文,雖未言明出於三家,實有淵源可考,均被後來清儒證實出於三家。如《周南?汝墳》「遵彼汝墳」,董氏曰:「謂大水溢出別為小水。故知『墳』當作『濆』。晉郭璞引『遵彼汝濆』以證《爾雅》,晉世《詩》本猶為『濆』也。」(25)黃侃《爾雅音訓》卷中云:「郭說『汝濆』,既異毛、鄭,又殊於李巡,殆本於《魯詩》歟。……《說文》所引作汝為涓,涓,小流也,正與郭注所別為小水義合。」(26)據此可知,董氏從《魯詩》。又如《豳風?狼跋》「赤舄几几」,董氏曰:「『几几』,崔靈恩《集注》作『掔』。《說文》一作『已已』,一作『掔掔』。」(27)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卷一三云:「三家,『几几』作『掔掔』,亦作『已已』。」(28)

   此種考列《毛詩》異文,吳國武輯佚中約有三十多處,董氏所據文獻最多的為崔靈恩的《集注》,可知是書此時尚存,亡於其後也。另外所涉及文獻還有《爾雅注》、《說文》、《漢書》、《方言》、《玉篇》等所存《詩經》異文。

   二是徑列《韓詩》異文,包括《韓詩內傳》、《薛君章句》及《韓詩敘》等相關說法,共25處。如《衛風?考槃》「考槃在阿」,董氏曰:「『阿』,《韓詩》作『干』。《章句》曰:『地下而黃曰干。』」(29)有的引用《韓詩敘》的說法,如《小雅?常棣》,董氏曰:「《韓詩敘》:『《夫栘》,燕兄弟也,閔管蔡之失道也』,益與《毛氏》合。」(30)並有的在引用《韓詩》說的基礎上,進一步解說,如《小雅?雨無正》,董氏曰:「《韓詩》作『雨無政,正大夫刺幽王也』。《章句》曰:『無,眾也。』《書》曰:『庶草蘩蕪。』《說文》曰:『蕪,豐也。』則雨眾多者,其為政令不得一也。故為正大夫之刺。」(31)

   僅據現存所輯遺說,可見董氏對《韓詩》的徵引不在少數。多數學者主張《韓詩》亡於南渡以後,多據晁說之、劉安世見《韓詩》為證。吳國武先生說:「據《古佚書輯本目錄》比對若干種《韓詩》輯本發現,至少有七處僅見於董氏《廣川詩故》。」(32)董逌尚且見到《韓詩》,亦不是沒有可能的。

   三是引用金石材料,來證明《詩經》的異文。董氏精通金石學,成就卓絕,故多引用石經異說,來表明三家《詩》異字的存在。

   如《召南?江有汜》「江有汜,之子歸」,董氏曰:「汜,石經作『洍』,《說文》引詩作『洍』,蓋古為洍,後世訛也。」(33)又如《邶風?擊鼓》「擊鼓其鏜」,董氏曰:「『鏜』,石經作『鼞』,《說文》亦作『鼞』。」(34)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卷三上云:「齊、韓,『鏜』作『鼞』。」(35)

   四是引用《齊詩》異文,共3處。雖然董氏雲當時《齊詩》尚存,學者多不取信,但其所據《齊詩》說則多被清儒證實。如《豳風?七月》「猗彼女桑」,董氏云:「《齊詩》作『掎,蓋掎而柬也。』」(36)《商頌?長發》「為下國駿龎」,董氏曰:「《齊詩》作『駿駹』,謂馬也。」(37)

   惜董逌的《廣川詩故》已經亡佚,我們不得考察其全貌,由輯考可以看出,《廣川詩故》「兼取三家」的傾向是很明顯的。其以「詩故」命名,蓋意在推考有關詩義最早的記載,因而關注到三家《詩》遺說是很自然的事情。並且董氏對金石之學頗有研究,而關於石經中所存《詩經》之異字亦有可能觸發了他對三家《詩》遺說的思考。

   3.曹粹中的《放齋詩說》

   曹粹中著有《放齋詩說》(38)。《宋元學案》卷二十全祖望所補《元城學案》記載:「曹粹中,字純老,號放齋,定海人也。……而先生箋《詩》,各以其所長治經,可謂百世之師矣。」(39)全氏案曰:「深寧王氏《四明七觀》,其於經學首推先生之《詩》。自先生《詩說》出,而舒廣平、楊獻子出而繼之,為吾鄉《詩》學之大宗。慈湖之《詩傳》相繼而起。咸、淳而後,慶源輔氏之《傳》始至甬上。則論吾鄉《詩》學者,得不推先生為首座與!」又云:「深寧王氏解《詩》,多有取於先生之說。」(40)可見,曹粹中《放齋詩說》成書後,不僅影響了四明地區《詩》學的發展,也直接影響了王應麟《詩考》的撰述。

   《放齋詩說》在三家《詩》的運用上,突出的特點在於注意對三家《詩》的材料加以辨析,如在解釋《關雎》古說有異時,曹粹中曰:「是時毛傳未行,序文亦未出,學者各宗三家之說,則無怪其為異也。」(41)又如《毛詩正義》以為「《儀禮》歌《召南》三篇,越《草蟲》而取《采蘋》,蓋《采蘋》舊在《草蟲》之前」(42),曹粹中認為「《齊詩》,先《采蘋》而後《草蟲》」(43),運用三家《詩》說,為不同於《毛詩》的說法尋求合適的解釋,在發揮三家《詩》說作用方面更進了一步。

   4.楊簡的《慈湖詩傳》

   楊簡《慈湖詩傳》,朱彝尊《經義考》注曰「已佚」。《四庫全書總目》云:「今從《永樂大典》所載裒輯成編,仍勒為二十卷。又從《慈湖遺書》內,補錄《自序》一篇、《總論》四條。而以《攻媿集》所載樓鑰與簡《論詩解書一通》附於卷首。其他論辨若干條,各附本解之下,以資考證。」(44)可知今所見本《慈湖詩傳》是四庫館臣裒輯而成的。

   楊簡《慈湖詩傳》自序云:「齊、魯詩今亡,韓有其說,韓與毛亦有善者,今間取焉。」(45)《四庫全書總目》云:「其訂正訓詁,則自齊、魯、毛、韓以下,以至方言雜說,無不博引。可謂折衷同異,自成一家之言。」(46)如《卷耳》「我姑酌彼金罍」、「我姑酌彼兕觥」,楊曰:「《疏》云:『《韓詩》說:天子罍以玉,諸侯大夫皆以金、士以梓。《毛詩》說:金罍,酒器也……《韓詩》說:觥,五升。《毛詩》說:觥,大七升。」(47)《鶉之奔奔》,楊曰:「《韓詩傳》曰:奔奔,強強,乘匹之貌。」(48)《定之方中》「騋牝三千」,楊曰:「《易林?觀之比》:『騋牝龍身,日馭三千。』正用此詩。」(49)

   《慈湖詩傳》中引用《韓詩》與《毛詩》之義相發明,並有的就《韓詩》說進一步進行解釋,藉助於不同於《毛詩》之說,使自己的詩說「自成一家」。在引用《韓詩》說時,沒有註明出處,這是早期運用三家《詩》普遍存在的情況。並且其中也引用了較多的《易林》、郭璞《爾雅注》、《釋文》等典籍中不同於《毛詩》的說法,但由於此時的三家《詩》歸屬意識尚不明確,關於不同於《毛詩》說的三家《詩》的歸屬觀念尚未形成,故在相關著述中沒有明確指出不同於《毛詩》說的即為三家《詩》的說法,這一觀念是三家《詩》學在發展過程中逐步形成的。楊簡作為四明地區的詩家,很顯然受到四明詩家如曹粹中等人學風的影響。

   5.項安世的《項氏家說》

   項安世所著《項氏家說》清代已佚,四庫館臣從《永樂大典》中輯出十卷,附二卷。卷四之《說經篇四》即是有關《詩》說,其中有《魯詩》和《詩諸家異字》兩篇。《魯詩》中先按《列女傳》中序語,如「《芣苢》,蔡人之妻作也」等,然後云:「劉向父祖世受《魯詩》,故其所作《列女傳》所載如此。去古既遠,獨《毛詩》存,《韓詩》猶有《外傳》及《薛君章句》,齊、魯二家不獲可識。因此,亦略見魯學之一二,故備錄之,以顯今毛氏序非必皆古之國史本文矣。」(50)由劉向家學淵源,推出《列女傳》所載《詩》說為《魯詩》說,此對後來三家《詩》輯佚中所遇到的歸屬問題是一重要啟示,亦開創了清儒尋求三家《詩》來源及歸屬的重要途徑。另外,還提到了《韓詩外傳》和《薛君章句》在此時尚存於世的信息,但由於關於《薛君章句》南宋尚存的文字資料僅見此處,且沒有進一步的舉證,根據孤證不為定說的原則,《薛君章句》即《韓詩內傳》說南宋是否存在的問題一直是學術界的公案,只有留待他日如發現更完備的資料,才能證實此說。

   在《詩諸家異字》部分,所列舉的「於毛氏之義有所發明」的異字,均出自三家《詩》,項氏這裡以三家之異字異義補毛說的意圖是很明顯的。由於三家《詩》說亡佚時間久遠,百不存一,故自身很難形成完整的《詩》說體系,那麼三家《詩》說存在以及完成三家《詩》輯佚研究的一個很重要的作用就是補充毛義,這也是清儒三家《詩》輯佚研究後期的明顯走向。並且,此處專門三家異字的論述,雖然簡單,但證明了三家《詩》異字的存在已經成為《詩經》學一個無法忽視的現象,而清代在三家《詩》異文異字考釋方面的成果豐碩,或受此影響亦未可知也。

   6.鄭樵的《詩辨妄》

   鄭樵的《詩辨妄》是廢序說的先鋒,對其後朱熹《詩集傳》中棄序不用有很大影響。由於《詩辨妄》已亡佚,其說多保存在周孚的《非詩辨妄》及《文獻通考》等著述中,僅有顧頡剛輯本。鄭樵在《詩辨妄》自序云:「《毛詩》自鄭氏既箋之後,而學者篤信康成,故此《詩》專行,三家遂廢。《齊詩》亡於魏,《魯詩》亡於西晉。隋唐之世,猶有《韓詩》可據。迨五代之後,《韓詩》亦亡。致今學者只憑毛氏,且以《序》為子夏所作,更不敢擬議。蓋事無兩造之辭,則獄有偏聽之惑。」(51)

   鄭樵認為,之所以會形成目前關於「只憑毛氏,且以《序》為子夏所作的局面」,是因為三家《詩》的亡佚,導致的「偏聽之惑」。很顯然,所隱含的含義即是如果三家《詩》尚存,就不會導致如此局面。因為鄭樵當時的目的是在辨《詩序》,所以沒有深究三家《詩》的問題,但後來深受其廢序思想影響的朱熹,在《詩集傳》中採用三家《詩》說以棄毛不用,或許正是受了鄭樵此番言論的啟發。

   鄭樵云:「漢之言《詩》者三家耳。毛公,趙人,最後出,不為當時所取信,乃詭誕其說,稱其書傳之子夏,蓋本《論語》所謂『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52)又說:「漢人尚三家而不取毛氏者,往往非不取其義也。但以妄誕之故,故為時人所鄙。」又言:「惜乎,三家之詩不並傳於世矣!齊魯二家斷亡矣,不知韓氏世有傳者乎?」在鄭樵看來。四家《詩》相比較,從產生的時間上來看,毛最晚出;從四家《詩》在漢代的流傳情況來看,三家之說盛行,而《毛詩》則以「妄誕之故,為時人所鄙」;兩相比較可以看出,三家《詩》說勝於毛義,而後來造成《毛詩》獨行的局面,是因為三家《詩》的相繼亡佚。鄭樵雖然沒有從事與三家《詩》有關的工作,但他的上述言論,不僅影響到了稍後的朱熹,而且清人在三家《詩》輯佚過程中,通過發掘三家《詩》說來反駁毛義,或證明三家《詩》義優於毛義,如王先謙的《詩三家義集疏》,正是鄭樵上述思想的具體實踐,可見鄭樵的啟發之助,功莫大焉。

   7.呂祖謙的《呂氏家塾讀詩記》

   呂祖謙尊崇《毛詩》,以《序》說《詩》,在其《呂氏家塾讀詩記》開篇言大、小序時就引程頤所云:「學《詩》而不求序,猶欲入室而不由戶也。」(53)但呂祖謙對三家《詩》也並不陌生,如有言:「魯、齊、韓、毛,師讀既異,義亦不同,以魯、齊、韓之義尚可見者較之,獨《毛詩》率與經傳合。《關雎》,正風之首,三家者乃以為刺,余可知矣,是則《毛詩》之義最為得其真也。間有反覆煩重,時失經旨,如《葛覃》、《卷耳》之類,蘇氏以為非一人之辭,蓋近之,至於止存其首一言,而盡去其餘,則失之易矣。」(54)但其中亦兼綜眾說,巨細不遺。

   他不但引用了董逌《詩故》中的一些《韓詩》之說(已見上文,董逌之說多自《呂氏家塾讀詩記》輯出),自己也注意收集、運用一些三家《詩》說,從《釋文》、《爾雅》中大量引用與毛異者。如《關雎》序:「《前漢書》匡衡曰:孔子論詩以《關雎》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後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則無以奉神靈之統,而理萬物之宜。」(55)「君子好逑」,「《釋文》曰:『逑』,本亦作『仇』。」「輾轉反側」,「《釋文》曰:『輾亦作展』。」(56)《卷耳》,「我姑酌彼金罍」,引「孔氏曰:《韓詩》說,罍,天子以玉,諸侯大夫皆以金,士以梓。」(57)卷三,《采蘋》「於以采蘋,於以采藻」,「《釋文》曰:『《韓詩》雲,沉者曰蘋,浮者曰藻。』」(58)《羔羊》「素絲五紽,委蛇委蛇」,「《釋文》『紽作它』,曰『本或作紽』。『蛇作虵』,曰『本又作蛇』。」(59)「《摽有梅》」,「《釋文》曰『梅,《韓詩》作楳』。」(60)卷四,《泉水》「毖彼泉水」,「《釋文》曰:『毖,《韓詩》作秘,《說文》作泌。』」(61)「飲餞於禰」,「《釋文》曰『禰,《韓詩》作柅』。」(62)《北門》「王事敦我」,「《釋文》曰『敦,《韓詩》雲敦,迫也。」(63)卷五,《柏舟》「髧彼兩髦」,「《釋文》曰『髦,《韓詩》作髳。」(64)「實維我特」,「《釋文》曰『特,《韓詩》作直,雲相當值也。』」等等,記錄了一些三家《詩》的異文、遺說。

   《讀詩記》所引用的三家《詩》說,清代學者也多有借鑒或進一步的考證之。如徐堂《韓詩述》卷四:「《讀詩記》二十一引《韓詩》曰:『《四月》,嘆征役也。』」(65)並加案語引用《孔叢子?記義篇》、徐幹《中論?遣交篇》有關說法,考證《讀詩記》所引《韓詩》「《四月》,嘆征役」之義。但由於在宋代,三家《詩》遺說的收集還處在草創階段,誤引材料,擇焉不精的情況多有發生,清代學者對這一現象也多有考證。如臧庸的《韓詩訂訛》前十二條就是訂呂東萊《讀詩記》所引《韓詩》之誤。同時也反映了清儒注重對前人三家《詩》說的考辨與運用。

   呂祖謙作為南宋尊序學者的代表,在其申序之說的代表著作《讀詩記》中,大量引用三家《詩》之說,說明三家《詩》說已經引起了部分學者的關注,在補充發明毛義方面的作用已經得到了部分學者的認可,並運用於解《詩》著述之中。此亦是三家《詩》之所以能夠進入學者的視野,在南宋出現三家《詩》運用和輯佚的前期醞釀之一。

   從上述諸學者對三家《詩》的態度和採用可知,三家《詩》的相關問題之所以能夠引起學者的關注,是疑古惑經思潮發展的間接結果,而其直接結果則是《詩經》學發展領域的由疑序、廢序進而反駁毛、鄭之說的探索。宋儒所倡廢序之說及駁斥毛、鄭之說的最有力武器就是尋求三家詩說。如因三家《詩》序的存在,證明了詩序非子夏作,從而打破了《詩序》的權威性,使後世學者更加客觀、理性地來看待《詩序》。因三家遺說在某些方面更接近詩篇本義,如三家《詩》的某些用字更有助於理解詩旨,遂上述有些學者采而用之,成為反駁毛、鄭之說的有力證據。宋室孱弱,北宋儒者多解經著述闡發義理,以有助於世道人心,三家《詩》「通經致用」的學術傳統與宋儒在此精神方面的追求一致。另外宋代金石學的發展和宋儒喜好搜討經書古本,探求經說古義的風氣,在一定程度上也促使學者關注到三家《詩》說的存在。在前期學者研究運用三家《詩》說積累的基礎上,才有後來朱熹《詩集傳》中採用三家《詩》說,及王應麟直接輯佚三家《詩》著錄《詩考》。關於朱熹和王應麟的三家《詩》學,筆者將另文探討。

   綜上可知,宋儒對三家《詩》的運用表現在:

   一是以三家之序非毛序。因為三家《詩》序的存在使得《毛詩序》受到了很大的挑戰,三家《詩》序也成為反駁毛序的有力證據之一。當時反序的許多學者都是以三家《詩》序作為證據的。如鄭樵在《詩辨妄》中所云:「設如有子夏所傳之序,因何齊、魯間先出,學者卻不傳,反出於趙也?《序》既晚出於趙,於何處而傳此學?」(66)從齊、魯詩序與毛序的不同,指出了《詩序》為子夏所作是不足據的,從淵源的角度反駁了毛序之說。

   二是用三家之義補毛。這是搜集三家《詩》說的一個很重要的作用和目的,也是清代學者致力於三家《詩》輯佚研究的重要動因。在宋代的一批學者如呂祖謙、楊簡等人當中,雖然他們是尊崇《毛詩》的,但其著述中不乏對三家《詩》的引用,目的在於他們看到了三家《詩》義能夠很好地補充、完善《毛詩》之說。較早的劉安世也說:「嘗讀《韓詩》有《雨無極》篇,《序》雲,正大夫刺幽王也。至其詩之文,則比《毛詩》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67)《毛詩序》:「《雨無正》,大夫刺幽王也。雨,自上下也。眾多如雨,而非所以為政也。」(68)劉安世以《韓詩序》之說,補充《毛詩序》,雖然劉說受到後世學者的質疑,但其以三家之義補充毛說的意圖是非常明顯的。

   三是用三家之說駁毛說。朱熹《詩集傳》中棄毛說而不用,指責「以序說詩」之非,結合己見,採用三家《詩》說來實現「以詩解詩」的主張,是以三家之說駁斥毛說的具體實踐。而尊序學者則感覺到了三家《詩》說存在對《詩序》權威性確立的威脅,遂駁三家之說。如范處義的《詩補傳》中,凡諸家所論詩旨與《詩序》不同者,皆據《詩序》加以駁正,其中,以駁三家《詩》說為最多,三家中又以駁魯說為尤多,魯說中又以駁正出於劉向《列女傳》、《新序》等書者為最常見。

   四是以三家之說解詩。如歐陽修定《關雎》為周衰之作,其理由云:「太史公曰,『周道缺,而《關雎》作』,蓋思古以刺今之作也。」(69)並引孔子所說《關雎》「哀而不傷」為證。當然其後的朱熹在《詩集傳》中選擇運用三家《詩》說更是在此方面的進一步發揮。

   因三家《詩》說在上述領域發揮著一定的作用,因而搜集整理從而進一步研究三家《詩》說,是全面理解《詩經》學發展的前提。經過自中唐以來《詩經》學界革新的要求,到兩宋時期《詩經》廢序棄毛的疑經思辨學風的發展,再由眾多學者對三家《詩》說的極力肯定,到朱熹《詩集傳》中具體實踐採用三家《詩》說,終於在南宋末年王應麟開始輯佚三家《詩》說,撰成第一部三家《詩》輯佚研究專著——《詩考》。因而《詩考》的成書絕不是偶然,是《詩經》學界相當長期探索的結果。而三家《詩》說的被發掘,也是《詩經》學發展的必然。

   注釋:

   ①《詩經》在先秦時期稱為《詩》、《三百篇》或《詩三百》,到漢武帝時期被尊為經典,才被稱為《詩經》,後一直沿用至今

   ②[西漢]司馬遷:《史記》卷6《秦始皇本紀》,中華書局,1982年,第255頁。

   ③[東漢]班固:《漢書》卷88《儒林傳》,中華書局,1962年,第3620頁。

   ④⑥《漢書》卷88《儒林傳》,第3613、3620頁。

   ⑤《漢書》卷30《藝文志》,第1708頁。

   ⑦《漢書》卷36《楚元王傳》,第1970頁。

   ⑧[唐]魏徵等:《隋書》卷32,中華書局,1973年,第918頁。關於《齊詩》、《魯詩》的亡佚時間,筆者撰有《〈齊詩〉〈魯詩〉亡佚時間再辨》(《文學遺產》2012年第4期)一文,推測《齊詩》、《魯詩》的亡佚時間應該在南北朝之末及隋初之際。

   ⑨[清]皮錫瑞:《經學歷史》,中華書局,2004年,第139頁。

   ⑩[北宋]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卷200《儒學傳下》,中華書局,1975年,第5707頁。

   (11)[明]楊慎:《升庵經說》卷4《詩小序》:「予見古本韓文,有《議詩序》一篇,其言曰『子夏不序詩。有三焉:知不及,一也;暴揚中冓之私,春秋所不道,二也;諸侯猶世,不敢以雲,三也。漢之學者,欲顯其傳,因藉之子夏。」《叢書集成新編》本,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59頁。

   (12)侯美珍:《成伯玙〈毛詩指說〉之研究》,《河北學刊》1997年第2期,第61頁。

   (13)[清]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中華書局,1965年,第121頁。

   (14)《成伯玙〈毛詩指說〉之研究》,第64頁。

   (15)[南宋]晁公武撰、孫猛校證:《郡齋讀書志校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143頁。

   (16)[南宋]陳振孫撰、徐小蠻、顧美華點校:《直齋書錄解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82頁。

   (17)《四庫全書總目》,第121頁。

   (18)[北宋]歐陽修:《詩本義》卷14《序問》,四部叢刊三編經部,1936年,上海商務印書館。

   (19)[南宋]鄭樵撰、顧頡剛輯點:《詩辨妄》,《續修四庫全書》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56冊,第227頁。

   (20)《詩本義》卷14《序問》,四部叢刊三編經部,1936年,上海商務印書館。

   (21)[南宋]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80,中華書局,1994年,第2066頁。

   (22)吳國武:《董逌〈廣川詩故〉輯考》,北京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中心集刊(第七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152頁。

   (23)《直齋書錄解題》,第37頁。

   (24)(25)《董逌〈廣川詩故〉輯考》,第152、154頁。

   (26)黃侃:《爾雅音訓》,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第200頁。

   (27)(29)(30)(31)(32)(33)(34)(36)(37)《董逌〈廣川詩故〉輯考》,第168、157、169、178、197、155、156、166、196頁。

   (28)[清]王先謙撰、吳格點校:《詩三家義集疏》,中華書局,1987年,第546頁。

   (35)《詩三家義集疏》,第151頁。

   (38)曹粹中《放齋詩說》已佚,《續修四庫全書》影印有民國三十三年張壽鏞所輯鉛印本,但張氏所輯較為簡略,漏輯之處不在少數。如段昌武《毛詩集解》中有較多引用曹粹中之說,張氏所輯未涉。

   (39)[清]黃宗羲撰、全祖望補、陳金生、梁運華點校:《宋元學案》卷20《元城學案》,中華書局,1986年,第842頁。

   (40)[清]全祖望:《鮚埼亭集外編》卷23《曹放齋詩說序》,《續修四庫全書》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1429冊,第676頁。

   (41)[南宋]段昌武:《毛詩集解》卷1引,《四庫全書》本,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年,第74冊,第455頁。

   (42)[唐]孔穎達等:《毛詩正義?詩譜序疏》,十三經註疏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第263頁。

   (43)[南宋]王應麟:《詩考》引,《四庫全書》本,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年,第75冊,第613頁。

   (44)《四庫全書總目》,第123頁。

   (45)[南宋]楊簡:《慈湖詩傳》,《叢書集成續編》本,上海書店出版社,1994年,第5冊,第458頁。

   (46)《四庫全書總目》,第123頁。

   (47)《慈湖詩傳》卷1,第465頁。

   (48)(49)《慈湖詩傳》卷4,第499、499-500頁。

   (50)[南宋]項安世:《項氏家說》卷4《說經篇》,《四庫全書》本,台灣「商務印書館」,1983年,第706冊,第509頁。

   (51)[南宋]鄭樵撰、顧頡剛輯點:《詩辨妄》,《續修四庫全書》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56冊,第227頁。

   (52)《詩辨妄》,第229頁。

   (53)[南宋]呂祖謙:《呂氏家塾讀詩記》卷1,《欽定四庫全書薈要》本,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05年,第18頁。

   (54)《呂氏家塾讀詩記》卷2,第26頁。

   (55)(56)(57)《呂氏家塾讀詩記》卷2,第26、27、30頁。

   (58)(59)(60)《呂氏家塾讀詩記》卷3,第41、43、45頁。

   (61)(62)(63)《呂氏家塾讀詩記》卷4,第65、65-66、67頁。

   (64)《呂氏家塾讀詩記》卷5,第74頁。

   (65)[清]徐堂:《三家詩述?韓詩述》,復旦大學圖書館藏清抄本。

   (66)《詩辨妄》,第227頁。

   (67)[南宋]朱熹:《詩經集傳》卷11引,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175頁。

   (68)《毛詩正義》卷12,第447頁。

   (69)《詩本義》卷1《關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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