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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煥被殺蒙奇冤

袁崇煥被殺蒙奇冤

袁崇煥被殺蒙奇冤

  袁崇煥像  作為明朝鎮守遼東的守邊大吏,督師袁崇煥實為抵禦後金的中流砥柱。在與他交鋒中,努爾哈赤慘敗寧遠,憂憤而死;皇太極也折戟京師,鎩羽而歸。然而就是這麼一位挽狂瀾於既倒、為朝廷所倚重的大將,卻落得被磔殺、萬人爭啖其肉的悲劇下場。這是為什麼?  袁崇煥被凌遲處死,一代名臣千古奇冤  袁崇煥(1584~1630),字元素,號自如,祖籍廣東東莞,落籍於廣西藤縣。由於是南方人,思宗私下裡稱他為「蠻子」。明代兩廣並不是文化發達的地域,當地出生的官員卻另有一種氣質,像出生於廣東瓊州府(今屬海南)的海瑞,也曾經是一代名臣。  萬曆四十七年(1619)薩爾滸之戰後,後金軍隊與明軍相比,明顯佔據優勢。天啟二年(1622),後金屢犯邊關,無人敢敵,袁崇煥請命率兵出關,鎮守遼東。袁崇煥在寧遠(今遼寧興城)築城禦敵,採取以守為攻戰略,屢挫敵兵。  天啟六年(1626),寧遠一戰,袁崇煥採用新式武器紅衣大炮,以萬餘人的劣勢打敗努爾哈赤十三萬大軍的進犯。努爾哈赤自二十五歲起兵即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此次卻遭到慘敗。寧遠一戰,使得袁崇煥聲名遠播,並且一度使遼東戰局出現了轉機。但是當時正是「閹黨」魏忠賢專政,袁崇煥受到排擠遭到罷免。  思宗即位,剷除了魏忠賢的勢力,重新召還了袁崇煥。思宗對袁崇煥非常信任,崇禎元年(1628),任命他為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對抗後金軍。並賜給他尚方寶劍,以便袁崇煥全力應付遼東戰局。這時候袁崇煥的地位達到巔峰。但是第二年年底,袁崇煥就被解除了兵權,投進了監獄。  崇禎三年(1630)三月十六日的下午,袁崇煥便在京城的西市被凌遲處死,然後傳首邊關示眾。據張岱《石匱書後集》描述,用刑時,「遂於鎮撫司綁發西市,寸寸臠割之。割肉一塊,京師百姓從劊子手爭取生啖之。劊子亂撲,百姓以錢爭買其肉,頃刻立盡。開膛出其腸胃,百姓群起搶之,得其一節者,和燒酒生嚙,血流頰間,猶唾罵不已。拾得其骨者,以刀斧碎磔之。骨肉俱盡,只剩一首,傳首九邊。」計六奇《明季北略》則記載:「(袁崇煥)皮肉已盡,而心肺之間,叫聲不絕,半日方止。」張岱所述場景令人髮指,而計六奇稍後的補述令人生悲。  一位赫赫有名的守邊大將競落得如此下場,這是何等的悲劇!持尚方寶劍督師薊遼  袁崇煥的死,在崇禎元年的「平台召見」即埋下了禍根。  崇禎元年(1628)七月,思宗在平台召見袁崇煥,問他對於遼東有何方略。袁崇煥誇下海口:「如果皇上與臣方便的話,五年東患可平、全遼可復!」此語一出,當然令思宗萬分欣喜,更讓在旁的大臣們感到驚訝。因為在當時的形勢下,明軍能抵抗住後金的進攻,已屬不易,而袁崇煥竟然要「五年平遼」,這無異於夢囈。這種不切實際的豪言壯語釀成了袁崇煥日後的悲劇。  袁崇煥知道,思宗生性多疑,自己遠離京師後,定會有小人鼓噪生非,無端生事。又提出:「以卑臣的力量,管制全遼有餘,但要調眾口則不足,一出京師,遠離萬里戍邊,定會有嫉賢妒能者左右議論,干擾我的計劃。」思宗道:「你勿擔心,我自有安排。」於是賜尚方寶劍給袁崇煥,同時把遼東滿桂、王之臣的尚方寶劍都收回了。思宗對於袁崇煥所提出的種種要求均予滿足,可見思宗是平遼心切。  袁崇煥在離京赴遼東前給思宗上書明志:「遼事恢復之計,不外前之以遼人守遼土,以遼土養遼人,以守為正著,戰為奇著,款為旁著。用人信而不疑,不必過求於一言一行之微瑕。」  在奏書中,袁崇煥已向崇禎表明了他復遼的基本策略,表示「以守為正著,戰為奇著,款為旁著」,不排除與敵暫時議和的策略,委婉地表達出對遼事不可操之過急的建議。這其實也是對平台召見時「五年平遼」承諾的一個補充,請思宗用人不疑,不必過求於一言一行之微瑕,而應以成敗定大局。這說明袁崇煥對將來的處境有一定的預見。思宗也對袁崇煥進行了一番撫慰以安其心,「旨嘉其忠勞久著,戰守機宜,悉聽便宜從事,浮言朕自有鑒別,切勿瞻顧」。  然而不幸的是,奏摺中所言卻如讖書一般在事後一一得到了應驗。擅殺毛文龍悲劇開端  袁崇煥犯下的另一個不可挽回的錯誤是擅殺東江總兵毛文龍。  毛文龍,浙江杭州人。以都司援助朝鮮,逗留遼東。遼東失守,他從海道逃回時,乘機佔據鴨綠江邊的鎮江堡,升任副總兵。鎮江堡被後金(清)攻陷後,他率部撤往鴨綠江口近海的皮島,隨後晉陞為總兵。  崇禎元年,袁崇煥督師薊遼。他曾在皇帝面前誇下五年復遼的海口,手持尚方寶劍,統攬遼東軍事大權,對於一向不聽節制的毛文龍當然不能容忍。離京前,與閣臣錢龍錫談到平定遼東事宜時,他明確主張「先從東江做起,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殺之」。  崇禎二年五月二十九日,袁崇煥抵達距旅順口陸路十八里、水路四十里的雙島,次日毛文龍從皮島趕來相會。袁崇煥與毛文龍白日歡宴,夜間促膝長談。毛文龍絲毫沒覺得有任何異常。  六月初四晚,袁崇煥有心試探毛文龍,婉言勸毛文龍告老還鄉,毛文龍卻道只有他最清楚遼東事,別人恐怕無法替代。大有遼東事捨我其誰的意思。這當然令袁崇煥更為不悅,殺毛之心更為堅決。  次日,袁崇煥在雙島召集毛部將十,進行犒賞。毛文龍進入袁崇煥營帳面謝,袁崇煥讓將官們也進來,一問姓名,不料都姓毛,儼然毛文龍的私人武裝。袁崇煥先對這些將官們進行安撫道:「諸位將官辛苦了,受本部院一拜,姓毛恐怕是出於不得已,今後為國家出力,不愁無餉。」接著,袁崇煥突然當眾宣布了毛文龍的十二條當斬之罪,然後面向京城方向請命:「縛文龍,去冠裳!」  一代梟雄、威震遼東的總兵,沒有死在努爾哈赤和皇太極的手中,而死在督師欽差的尚方寶劍之下,對於毛文龍而言是悲劇的結局,對於袁崇煥而言是悲劇的開端。  然而對於袁崇煥而言,殺毛文龍確實不是明智之舉。明史專家樊樹志先生對此作過詳細的分析。毛文龍平時雖也干過一些貪贓枉法、劫掠商旅的事,但罪不至死。皇太極進逼京城,崇禎皇帝疑慮重重  崇禎二年十月下旬,皇太極親率重兵,避開遼東寧遠、錦州一線,繞道遼西,突破喜峰口以西的長城邊隘大安口、龍進關、馬蘭峪等關口,一路勢如破竹。袁崇煥在山海關以外的重防全部失效,後金軍隊十萬抵達遵化城下,距京師不到三百里。   後金兵從遵化起兵,越過薊州向西進發。袁崇煥偵察到敵兵已向西進發時,並沒有在路上堵截後金軍,而是直接奔往京城。結果,後金兵一路接連攻陷三河、順義等縣,直逼北京城。駐紮在牧馬廠,離京城二十里。袁崇煥本應該把後金軍阻擋在薊州至通州一線,展開決戰,以確保京城安全,但是他護駕心切,捨棄上策,退保京城,這無異於縱敵深入,把戰火引到京城外圍。  十一月十六日晚,袁崇煥的大軍到達京師廣渠門外。思宗立即召見了他,賜給他飲食和貂裘以示慰勞,並詢問防守的策略。當時將士兵遠來疲憊,袁崇煥請求能進城休息,思宗不許。思宗自有他的顧慮,後金軍就在離京師不遠的通州,已經逼近北京城下,袁崇煥大隊人馬進城,說不定會讓皇太極乘虛而入。  由於思宗不肯讓部隊進城,皇太極只好繼續出城駐守。但是他並不正面與清軍大規模交戰,只是派小股部隊與後金鏖戰。實際上,他因為急於救援,所帶兵力較少,按照他的想法,皇太極孤軍深入,只要等到各地勤王大軍到來,再以優勢兵力對後金軍進行反擊,完全有可能將後金軍包圍,並徹底擊潰。皇太極可能也猜測到袁崇煥遲遲不肯出戰的用意,為了逼迫袁軍早日與後金軍決戰,皇太極派人在北京郊外大舉燒殺。  此舉動引起皇親國戚的不滿,他們的大批莊園田產均在城外,如今被敵騎蹂躪殆盡。他們紛紛跑到思宗面前告狀,說袁崇煥以入援為名,卻聽任敵騎劫掠焚燒,不肯出戰,定是別有用心。而京城民眾長期生活在歌舞昇平中,一下子遭遇如此變故,心態也難免失常,流言飛語頓起,說袁崇煥與後金有密約在先,後金軍是袁崇煥故意引來的,所以他不打後金軍而直接奔京城。甚至有人罵袁兵是「漢奸兵」。這也是後來袁崇煥被處死時,不明真相的民眾紛紛「搶食」的原因。這種混亂的局勢對袁崇煥極端不利。  年輕而剛愎自用的思宗,常常聽到這樣的鼓噪,不免產生疑慮,這位曾經許下「五年平遼」豪言壯語的袁督師,竟然讓敵兵一直打到京城腳下。難道幾個月前袁崇煥殺毛文龍,其實是為了排除勾結後金的障礙嗎?這種想法讓思宗非常不安,憂慮重重。皇太極導演反間計,閹黨餘孽興風作浪  十一月二十日,皇太極率大軍由牧馬廠起行,進攻北京城德勝門。此時在德勝門駐守的是大同總兵滿桂、宣府總兵侯世祿的援軍。袁崇煥、祖大壽得知,立即趕來救援。皇太極令大貝勒莽古爾泰率領左翼八旗兵阻擊袁軍。侯世祿得知後金軍來攻,率部不戰而逃,滿桂率軍獨戰,負傷後退守將軍廟。  皇太極取得德勝門戰役的勝利,但是大貝勒莽古爾泰卻遭失利,於是皇太極停止進攻。二十一日,思宗命開德勝門,滿桂率領殘軍進駐北京城。十一月二十三日,思宗在平台召見袁崇煥、祖大壽、滿桂、黑雲龍等將領,袁崇煥希望能像滿桂一樣,率兵入城,但遭到思宗的拒絕。二十七日,袁崇煥擊退了皇太極的進攻,京師外圍局勢趨於平靜。  皇太極於是不失時機地導演了一出反間計,其情形很像《三國演義》中周瑜利用蔣干盜書的情景。皇太極於是將太監楊某俘獲,接著故意在旁邊耳語:「今日撤兵,袁經略有密約,事可立就矣。」然後再讓楊某逃跑。楊某一回京城立即向思宗報告,有了這密報,思宗對袁崇煥的容忍與信任便蕩然無存了。  思宗先做了一番布置,把京城與皇城的警衛置於他的直接控制之下。十二月初一,思宗以來討論軍餉為名,再次在平台召見袁崇煥。思宗責問道,袁崇煥斬殺毛文龍,導致敵人兵臨城下,又射傷滿桂,是何用意?接著不由袁崇煥分辯,當即便令錦衣衛拿下袁崇煥。對於思宗這一突如其來的舉措,在朝大臣們均感到驚詫。內閣輔臣極力勸諫,大敵當前,不應輕易易將,這是兵家大忌。然而思宗不便直說,只道勢已至此,不得不然。  袁崇煥遠來救駕,竟被逮入獄,遼兵頓時人心渙散。袁督師平素對遼兵非常體恤,甚至敦促思宗發內帑(皇帝的私家庫藏)來充軍餉,因而遼兵對袁督師十分擁戴。思宗後來又有重新起用袁崇煥的念頭,甚至認為「守遼非蠻子不可」。  但是,朝廷中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卻乘機作亂,製造事端。當初,袁崇煥入朝時,曾經向錢龍錫請教邊事。到魏忠賢倒台時,受思宗重用的錢龍錫是處置閹黨餘孽的主要官員,深受這些人的仇視。閹黨餘孽希望借袁崇煥興大獄,打擊報複錢龍錫。輔臣溫體仁是毛文龍的同鄉,對袁崇煥擅殺毛文龍非常不滿,早就想找個機會報復。梁廷棟曾經與袁崇煥共同處理遼東事務,也曾經發生過摩擦。梁廷棟與溫體仁前後多次上疏,極力請求殺袁崇煥。  接著山東道御史又於崇禎三年八月初六上了一道奏疏,誣陷已經辭官的錢龍錫,與袁崇煥共謀,「斬師致兵,倡為款議,以信五年成功之說,賣國欺君,秦檜莫過」。議和,對於剛愎自用的思宗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思祖接到這份奏疏,怒不可遏,不加核實便草率下旨:「崇煥擅殺逞私,謀款致敵,欺藐君父,失誤封疆,限刑部五日內具奏。龍錫職任輔弼,私結邊臣,互謀不舉,下廷臣會議其罪。」  八月十六日下午,思宗在平台召見文武官員,在列舉袁崇煥種種罪狀後,隨即宣布將袁崇煥凌遲處死,妻妾兄弟流放到福建,家財沒收。一代功臣就這樣慘遭殺戮。崇禎帝自毀長城,袁崇煥浩氣長存  對於袁崇煥的冤死,人們有過很多的猜測,例如「五年平遼」的夸夸其談、擅殺毛文龍、皇太極的反間計、黨爭的後遺症,這些可能都是致袁崇煥被殺的重要因素。但是,殺袁崇煥的決定,畢竟是由思宗親自做出,並且實行的是最殘忍的酷刑——凌遲處死。對比三年前,君臣平台召見、賜尚方寶劍的信賴與倚重,已是天壤之別。  袁崇煥的冤死,與思宗有著直接的關係。思宗一生多疑,並且急於求成,他總是希望在最短時間內改變長期以來存在的陋習。思宗對於大臣的態度,其中嚴峻和刻薄已經超出想像。在殺了袁崇煥後,他越發地不信任大臣,頻繁地更換和濫殺大臣。崇禎一朝十七年,內閣大學士如走馬燈一樣,輪換了五十人,變化之快,令人咋舌。  《明史·袁崇煥傳》說:「崇煥妄殺文龍;至是,帝誤殺崇煥。自崇煥死,邊事益無人,明亡征決矣。」讀來令人感慨不已。如果說袁崇煥妄殺毛文龍是一大錯誤,那麼思宗誤殺袁崇煥是錯上加錯,兩者均為親者痛仇者快,使皇太極不費吹灰之力就除去兩員難以對付的大帥。對於明朝而言,殺袁崇煥無異於自斬手足,自毀長城,此後再難以謀求足以克敵制勝的帥才,遼事更加難以收拾。  被袁崇煥的品格所感染,在袁崇煥被殺的當夜,袁崇煥手下一位姓余的義士冒著被滅族的危險把明朝打算「傳視九邊」的袁崇煥頭顱從高高的旗杆上偷了下來,從此開始了余家三百多年的守墓義舉。  清乾隆四十九年(1784),乾隆帝下詔為袁崇煥平反。《清高宗實錄》載:「袁崇煥督師薊遼,雖與我朝為難,但尚能忠於所事,彼時主暗政昏,不能磬其忱悃,以致身罹重辟,深可憫惻。」  對於袁崇煥的冤死,史家爭論不休,然而,英雄的浩然正氣卻始終長存。1630年,袁崇煥被凌遲處死於北京,做出這個決定的是年輕而剛愎自用的崇禎皇帝,他可能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已經親手將最後一個可能挽救他和他的國家免於毀滅的人,送上了絕路。  從這一刻起,他的王朝徹底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之所以說可能,是因為我無法確定,即使是袁崇煥活著,面對日後北京城下、尚未腐化前依然驍勇善戰的大順勁旅,是否有戰勝的可能;或者他能夠擊敗甚至是消滅李自成,面對日益強大的後金,面對已是千瘡百孔的大明王朝,他是否有力挽狂瀾的能力。  但他和他的關寧鐵騎,依然是那個年代有可能實現這幻想的唯一力量,更為關鍵的是,無論是面對李自成,面對皇太極,還是面對什麼別的威脅,他都決不會做出日後吳三桂那樣的選擇。  正像金庸先生說的那樣,他是個「×你媽,硬頂上」的英雄。  「死去何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這就是督師最後的遺言,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只是為「忠魂依舊守遼東」的悲壯而感動,後來,才為其中所蘊藏的更深層次的忠勇所感動。  「死去何愁無勇將」,其實是「死去但愁無勇將」,一個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人,面對忠奸不分的君王,面對嫉賢妒能的朝臣,面對盲從愚昧的百姓,面對這一切欲置他於死地而後快,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人,他所放不下的,競還是他們的生死,他們的江山。  這已經不是忠臣的情懷,簡直是佛祖的精神,只有我佛才有如此捨身飼虎的胸懷。  而歷史再次證明了袁崇煥的遠見,當祖大壽在大凌河戰敗的時候,能夠讓督師的悲觀預見可以避免的最後希望,破滅了。  吳三桂根本不值一提,他已經變成一個惟利是圖的小人,一個為了私利可以出賣祖宗的漢奸軍閥,在他的身上,已經再也看不到一丁點關寧鐵騎的忠勇和血性。  第一次看到袁崇煥的故事,我感到的只有憤怒,不僅僅是對崇禎和皇太極等人的憤怒,甚至也有對祖大壽等人的憤怒,眼看著生死與共的督師被兇惡的錦衣衛帶上鐐銬,他們所做的竟然只是率軍而去,數萬雄兵,他們為何不能拔刀而起,剛剛被後金攻掠過的殘城,驚弓之鳥般的君臣,衰弱之極的守軍,如羔羊般軟弱無力的愚民,那裡會是關寧鐵騎那久經戰陣的駿馬鋼刀的對手?  好啊,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管他什麼後金軍在後,管他什麼民亂迭起,救出督師再說,殺呀,殺他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反正北京城裡死的一個也不冤枉……  後來才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排除種種技術上的問題,更重要的是,這人間畢竟還有兩個字,大義。  正因為有這兩個字,身在獄中的袁崇煥才會寫信勸說祖大壽,祖大壽才會率領關寧鐵騎走而復返,期望能夠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換取督師生還的希望。  但是很遺憾,他們感動不了誰,因為他們面對的是一幫猜疑心重兼寡廉鮮恥到了難以用正常人標準衡量的君臣,以及一群做慣了奴才根本無法分辨是非甚至懶得分辨是非的愚民。  我並不認為袁崇煥是死於皇太極的反間計,且不說皇太極這並不高明的計策是否能夠真的蒙蔽大明滿朝君臣,但是袁崇煥從被捕到處死整整經歷了八個月,就可以知道他的殞命和皇太極那條多少顯得有些拙劣的計策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最終還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裡。我一直設想過一個頗為尷尬的幻境,九泉之下,袁崇煥和努爾哈赤面對,老英雄抱拳為禮:「我一生大小數百戰,縱橫無敵,只錦州城下一敗於督師,抱恨而終,但閣下如此英雄,誰能殺你?」  袁崇煥:「……」  可笑的悲劇仍在上演,祖大壽敗於大凌河,「絕援而降」,也是敗在了自己人的手裡。  所以我從不責怪祖大壽,錦州城破,也是絕援,他降而復叛,再次與後金血戰數場,但這次又是絕援,面對這樣一群毫無利益廉恥的衣冠禽獸,他的絕望有著充足的理由。  但我也並不推崇祖大壽,相對於趙率教、何可綱的義烈,他的行為又顯得渺小了,城破之時,率軍血戰到底,以身殉職,九泉之下與督師及眾兄弟團聚,豈不強似苟且偷生,與范文程等漢奸老豬狗同列?  崇禎絕望之極曾經寫下過「文臣皆可殺」,說的不錯,但還不足,應該是「君臣皆可殺」。  所以看到崇禎弔死梅山,我從沒有惋惜,而只有痛快。  甚至看到史書上寫道闖軍進京後,如何的殺戮虐民,我也絲毫沒有同情,只是在心底惡狠狠的想到,不管如何,總算為督師出了一口惡氣。  我沒有袁崇煥那樣的胸懷,我只是個遵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簡單原則的普通人。  也正因為有著我這樣的普通人,才更襯托出袁崇煥那高尚的情懷,這種高尚的情懷與他令人炫目的功業結合在一起,使他成為了明末那混亂不堪、德行淪喪、梟小橫行的混亂年代裡,最為明亮的一顆星辰。

袁祟煥的功過是非自有公論。《明史》卷259《袁祟煥傳》說:「祟煥無子,家亦無餘資,天下冤之.」又說:「初,祟煥妄殺文龍;至是,帝誤殺祟煥。自崇煥死,邊事益無人,明亡征決矣。」這段議論堪稱公正持平之見.如果說袁祟煥殺毛文龍是妄殺,是一大錯誤,那麼思宗殺袁祟煥便是誤殺,錯上加錯。兩者均為親者痛仇者快,使皇太極不費吹灰之力而除去兩員難以對付的大帥。大敵當前,本當以大局為重,捐棄前嫌,而不應該自相殘殺。對思宗而言,殺袁祟煥無異於自斬手腳,自毀長城,此後再難謀求足以克敵制勝的帥才,遼事更加難以收拾.楊士聰說:「袁既被執,遼東兵潰數多.皆言以督師之忠尚不能自免.我輩在此何為……封疆之事自此不可問矣。」③令人遺憾的是,思宗對此渾然不覺。處死袁崇煥後還振振有辭地說:「袁崇煥通虜謀叛,罪不容誅.爾廷臣習為蒙蔽,未見指摘。今後有朋比行私.欺君罔上者,三尺具在。(4)說袁祟煥「通虜謀叛」實在是冤哉枉也。(3)楊士聰《玉堂薈記》卷二。(4)《國榷》,崇禎三年九月己卯。孟森發表於]936年的《明本兵梁廷棟請斬袁崇煥原疏附跋》一文。對袁崇煥被殺一事議論道:「崇禎二年六月,(袁祟煥)遂以便宜誅毛文龍.於是崇煥一身,在明詆為罪大惡極之人,而清太宗反間之計得行.閹黨餘孽,謀櫱其間,思宗愚而自用,諸臣意氣用事.崇煥至以磔死。定罪時本兵之書如此,猶曰一時君臣之憒憒也。乃至北都既覆,弘光之朝,正人君子尚理崇煥通敵脅和之說,津津而道,若情事逼真.此則明統一日不絕,崇煥功罪一日不明.」「(毛文龍)身既被戮,毛兵亦無所依賴,自相屠殺,相率降清。論者又以此為祟煥之罪,不以為殺崇煥者之罪.至今尚糾紛不已.用是揭之,庶知三百年公論不定.一翻明末人當時之記載.愈墜雲霧中。論史者將謂今明人.不應枉斷古人之獄,唯有求之故紙,憑耳目所及者之言以為信。豈知明季之事,唯耳目相及之人,恩怨是非,尤為糾葛。而崇煥之被謗,則與溫體仁與錢龍錫門戶相傾之舊套外,又多一虛矯愛國者之張脈僨興,為清太宗反間所中,久而不悟。雖有正人,只能保錢龍錫之無逆謀,不敢信袁崇煥之不通敵.對建州認識不真;對力能抗虜之疆臣,猜疑太過;皆為促之之道。」①盂氏對袁崇煥的被殺以及明季政治史的認識,可謂入木三分。(1)孟森《明本兵梁廷棟請斬袁崇煥原疏附跋》,載《國立北平研究院史學集刊》第一期(1936年,收入《明清史論著集刊》,中華書局,1959年,第17-27頁)袁崇煥墓位於北京廣渠門,當年袁崇煥被崇禎皇帝冤殺,佘家先祖冒險將其遺骨收葬,並立下家訓世代秘密守墓.至今佘家守墓已376年,佘家第17代是67歲的佘幼芝。美聯社記者:「我們美國立國也就二百多年,你們佘家卻為一個人守墓三百多年,這是怎樣的一種精神!」佘幼芝說:「不為別的,就為忠義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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