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楚國史
06-06
話題:什麼好,為什麼呢,人是什麼,什麼意思
白話楚國史——血泣楚天全文閱讀 作者:道在是矣 《白話楚國史——血泣楚天》由www.niubb.net集整理於網路,如文章內容侵犯了您的合法權益或者是侵犯了其他的法律法規,請與我們聯繫,我們將考慮刪除白話楚國史——血泣楚天全文閱讀頁面。白話楚國史——血泣楚天 作者:道在是矣一、鬻熊之後(1-1-1)一、鬻熊之後(1-1-1)「帝高陽之苗裔兮。」——屈原楚的同族屈原在《離騷》里開門見山道出了楚的先祖——高陽。高陽是五帝之一的顓頊的號,常稱高陽氏,同為五帝的帝嚳則稱為高辛氏。顓頊是名,是黃帝的孫子,昌意的兒子。昌意降居現在蜀境內的若水後,取了蜀山氏的女兒昌仆為妻,生下了顓頊。顓頊同時也是秦與趙的祖先。顓頊滕隍氏女而生老童,這老童又叫卷章。卷章生重黎和吳回,重、黎本來是二個氏姓,重是少昊氏之子,黎則是卷章之子,估計,隨著氏族興旺,兩氏合一,顓頊這支就專門稱為重黎了,少昊那支重就慢慢消亡失載了。所謂重黎在嚳時司職天與地,重為木正,黎為火正,那是少昊之重為木正,而顓頊之黎則是火正,後來的司馬氏,司馬遷與司馬懿他們也是這居火正重黎的後代。這個重黎,就是讀者比較熟悉的祝融,因為他居火正,能取火保存火,讓天下光明,帝嚳就命他為祝融,祝是「大」的意思,「融」是明的意思,以後,祝融便成了火正這個官職的尊號,又成了重黎的代稱,後來就被奉為火神了。這時,發生了共工氏叛亂,帝嚳就命重黎帶兵平叛,可是重黎沒有把共工氏剷除乾淨,帝嚳非常不滿意,一氣之下,就把他的叔叔重黎給殺掉了。這算是最早可見的罰不避親的例子。雖然殺了重黎,畢竟帝嚳英明,並未因此疏絕這個家族,又命重黎的弟弟吳回為火正,還是讓他號祝融。吳回生了陸終,陸終就生昆吾、參胡、彭祖、會人、曹姓、季蓮等六兄弟。昆吾名樊,昆吾是封地,今河南濮陽境內,後來的己姓就出自昆吾;參胡又叫惠連,也是以封地為名,在後來韓國都附近區域;彭祖,名煎,封於大彭,就是後來的彭城,於是以彭為姓,商末才被滅掉;會人,名求言,封於鄶國,故城在今河南新鄭縣東北,鄶國後來被鄭武公所滅;曹姓又名安,封在邾國,在黃州黃岡縣。吳回最小的兒子季蓮,就傳下了羋姓一支,季連生附沮,附沮生穴熊,以後就沒有世系記載了。到周文王姬誦的時侯,大概公元前1050年前後,季連的苗裔出了個鬻熊,這人很能幹,竟為文王師,後來楚武王在請尊號被周天子拒絕後,就明確地說,他的先人鬻熊是文王之師。這個文王之師,做了啥事,文獻沒有記載了,雖然死得早,做文王師的時間也不長,總之還是了不起的。不過以後就以「熊」為氏了。鬻熊的曾孫熊繹,在周成王時封於楚蠻,居住在丹陽,就是今湖北秭歸縣東,以羋為姓。但這個丹陽與後來楚文王遷都新邑又稱丹陽不同,那個丹陽是在今湖北枝江。當時與熊繹同僚為官的,有周公旦的兒子魯公伯禽,衛康叔的兒子牟,晉侯燮。《史記》還有齊太公望的兒子呂伋,似乎不太可信,因為《齊世家》說,「齊太公卒百有餘年,子丁公伋立。」熊繹生熊艾,熊艾生熊勝,熊勝生熊楊,熊楊生熊渠。熊渠的時侯,是周夷王姬燮時侯,大概在公元前885到878年左右,那時,周王室有些衰微了,也有諸侯不朝見了,甚至互相侵伐,而熊氏在江漢一帶已經營一百多年了,深得江漢一帶蠻夷百姓的擁護,逐漸強大起來。也同中原諸侯一樣,開始向四周征伐。就向北伐庸與楊越,向西伐鄂。這時,熊渠自恃強盛,看到周室不尊,便有稱王之心,於是就不想尊照中國的號謚,就立他的長子熊康為句亶王,中子熊紅為鄂王,少子熊執疵為越章王。句亶王封地在今湖北江陵,後來楚文王遷都於此,鄂王封地在今武昌,後來鄂王神就是祭祀熊紅的。不是西伐的那個鄂。越章王的封地不詳,應也在江漢之上。這三個王,大約存在了二三十年,到周厲王時,由於周厲王暴虐,熊渠害怕厲王因此來*楚,於是也去掉了三王的封號。後來熊渠卒後,長子熊毋康,就是上面的句亶王繼立,但熊毋康很早就死了,於是中子熊紅繼立,但少子熊延在熊紅權位還不鞏固時,就弒了他的哥哥,自立。熊延之後,他的兒子熊勇繼立。這時是公元前846年,到熊延六年時,周就發生了國人暴動。國人攻打周厲王姬胡,厲王出奔彘。這一事件是先秦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文獻記載上,從這一事件後,就有較明確的紀年。按司馬遷的《史記》,國人暴動動應發生在厲王三十六年(-842)的下半年或年底,厲王出奔彘(今山西霍縣),似在下一年的年初。而過段時間,大臣們見朝廷群龍無首,才推舉共伯和執政,這年也被紀為共和元年。(-841)熊勇十年,卒。他的弟熊嚴繼立,熊嚴當政十年也卒了。長子熊霜繼立。熊霜元年(-827),周宣王姬靜即位。熊霜當政六年,卒。他死後,他的三個兄弟仲雪、叔堪(國語鄭語作叔熊)作、季徇(鄭語作季紃),爭立,結果是,仲雪死了,叔堪出亡到西南邊的濮(部族名,今湖北西南部和湖南西北部)。季徇在一番艱苦的爭奪後,取得了楚的君位。熊徇十六年(-806),周厲王的少子周宣王的庶弟鄭桓公友初封於鄭(今陝西華縣)。熊徇二十二年卒,他的兒子熊咢繼立,熊咢當政九年卒,他的兒子熊儀繼立,就是若敖。敖是楚國特有的一種稱號,是對不成君的楚國繼立者的稱號,除了若敖外,後面還有霄敖,夾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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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小說上傳分享一、鬻熊之後(1-1-2)一、鬻熊之後(1-1-2)若敖二十年(-771)的時候,周朝廷又發生一起震驚天下的事,就是周幽王姬宮涅被犬戎所弒,周平王在姬宜臼東徙成周(洛邑)。事情起因是,周幽王的寵妾褒姒,想立褒姒的兒子伯服為太子,而於是就廢掉申後與太子宜臼,又重用小人虢石父為卿,致使國政日亂,這讓申後的父親申侯非常憤怒,於是就聯合繒和西方的犬戎發動叛亂,率兵攻入鎬京。申,姜姓,伯夷之後,在今河南南陽;繒,姒姓,夏禹的後裔;犬戎,也是部族名,當時居住在今陝西的彬縣、歧山縣一帶。周幽王由於以前多次舉烽火戲諸侯,這時,沒有諸侯及時前去勤王,在驪山山腳被殺,一代美姬——褒姒也被俘虜了,而鄭桓公友也同時被殺了。當時犬戎特彆強大,雖然是申侯請來的,但也不大聽申侯的話,申侯本意只是借兵伐幽王,從而立自個的外甥廢太子宜臼,可是犬戎進入鎬京後,大肆破壞,奸*女,搶掠財物,在這種情況下,一些後來趕來救周的諸侯,看到幽王已死,就與申侯聯合起來,立太子宜臼,是為周平王。此後,各諸侯源源不斷開到鎬京附近,與犬戎作戰,犬戎也覺得沒有足夠的力量長期佔領鎬京,就匆匆敗退回去了。犬戎對鎬京的破壞,更由於,犬戎對鎬京日益增強的威脅。於是,周平王諸侯們就決定東遷到成周。這裡面要提一下兩個有大功諸侯,一個是秦襄公,秦的先祖本居住在今甘肅天水一帶,他的大父秦仲在抗擊西戎的戰鬥中,被西戎所殺。國讎家恨,使得秦襄公救周勤王最積極,在與犬戎的作戰中,功勞很大,又在周平王東遷的過程中,以兵護衛到洛邑。周平王因此獎賞襄公,封秦襄公為諸侯,賜以歧山以西的土地。另一個是,衛武公共伯和,他也是同秦襄公一樣,率兵勤王,在作戰中,戰績突出,周平王也賜公爵給他。在犬戎之亂後,歷史上的西周(-1046—771)就滅亡了,東周(-770-234)就開始了。二十七年,若敖卒。子熊坎繼立,是為霄敖。霄敖六年卒,子熊眴繼立,是為蚡冒。蚡冒十三年(-745),晉昭侯伯封晉文侯仇弟成師於曲沃,是為曲沃桓叔。當時晉的國都在翼(翼即絳,今山西翼城縣東南),而曲沃(又稱「下國」、「新城」,在今山西聞喜縣西北。)卻比翼還要大,此後,晉接連發生庶奪嫡的內亂,以後在長達六十七年的爭奪中,晉有五位國君被弒(昭侯伯、孝侯平、哀侯光、小子侯,晉侯緡),最終曲沃桓叔的孫子曲沃武公奪嫡成功。蚡冒卒後被謚為厲王。這個王是後來追加的。楚國真正自立為王是從楚武王開始的。蚡冒十七年(-741),卒。蚡冒弟熊達弒蚡冒子而代立,是為楚武王。這是有史記載的,楚國歷史第二次爭奪王位繼承權的鬥爭,第一次上面提到了仲雪、叔熊、季徇三兄弟之爭,結果以仲雪死,叔熊亡,季徇代立告終。這次是叔奪侄嗣,而且還殺死了侄子,史書上重重書了一個「弒」字,這比晉潘父弒昭侯早二年,比晉曲沃庄伯弒孝侯早17年。是春秋戰國史上,記載最早的臣弒君的例子。楚武王在血腥取得楚國的君位後,就開始了內部治理和外部征伐,拓展了領土範圍,使楚國得以進一步強盛,在長達51年的時間裡,楚國獲得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安定局面,在政治上、經濟上奠定了楚國春秋大國的基礎。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二、武王自尊(1-2-1)二、武王自尊(1-2-1)剛彊直理曰武。——《謚法解》楚武王公元前740年至690年在位,在位共51年,與周平王在位時間相同,歷周平王(-770-720),周桓王姬林(-719-697),周莊王姬佗(-696-682)。當時各國,在鄭是鄭莊公寤生(-743-701),在晉是曲沃桓叔、庄伯、武公向晉公室奪嫡時期,在衛是衛桓公完(-734-719)、衛宣公晉(-718—700)、衛惠公朔(-699-696)時間,在齊是齊莊公晚年(-794-731),齊釐公(-730~-698)祿甫,齊襄公諸兒(-697~-686)、在宋是宋宣公力(-747-729)、宋穆公和(-728-720)、宋殤公與夷(-719-710)、宋庄公馮(-709-691),在魯為魯惠公弗湟(-768~-723),魯隱公息(-722~-712)、魯桓公子允(-711-694)。當時總體形勢是,周天子自遷洛邑後,日益衰弱,一些諸侯國日益強大,並開始了征伐鄰國,各國紛紛出現了嚴重的內部權力之爭,在晉,有五侯被弒;在衛,州吁弒其君桓公,及左右公子攻其君惠公致其出奔,衛宣公殺其子伋、壽;在魯,公子翚弒其君隱公;在宋,華督攻殺孔父遂弒其君殤公與夷;在鄭,鄭莊公克其弟段,其後來公子突、公子忽爭立,蔡仲專政;在齊公孫無知、連稱、管至父弒其君襄公。主要大國之間也出現了衝突,鄭莊公不敬周,周桓王率諸侯伐鄭,敗,周桓王傷臂。魯桓公赴齊,齊襄公使彭生殺之。北戎伐齊,鄭率兵助齊。鄭與宋、衛的相互征伐。另外,周鄭矛盾延伸的鄭與魯易許田,這種無視周天子的動作,日漸多起來。但總體說來,大國侵凌兼并小國的多,大國之間尚未出現大規模的爭霸戰爭,主要矛盾體現在諸侯國內部。而這一時期,楚國則在楚武王的治理下,內部比較穩定,又蠶食了周邊的一些小國,將勢力範圍由江漢向外延伸。相比之下,楚的實力在諸侯各國中算比較強的。當時,就個人能力來說,鄭莊公與楚武王相匹,曲沃庄伯與曲沃武公能力雖強,但主要限於內部奪嫡鬥爭。但由於當時,小諸侯國眾多,因而沒有哪一個國家有足夠的力量來進行對外大規模的征伐,因而這兩個強人之間就沒有機會切磋了。再有,當時的周天子,尚有一定力量,還能調動一部分諸侯,還能組織王師征伐諸侯。雖然,楚國身處蠻夷,但由於自認為是高陽後裔,其先祖又曾為文王師,因而,在文化上,是傾向於中國的。雖然楚國文化在構成上比較複雜,無論是商還是夏都對楚國在文化上有影響,尤其是周,對楚文化影響很大。東周初,隨著華夏文夏本身的發展及各諸侯國之間的交往日漸頻繁,楚國更是感受到華夏文化的強烈張力,這樣便與楚本地的蠻夷文化在衝突中逐步融合。華夏文化在楚國也經由一個衰微到復興最終與楚當地文化融合形成了持續上千年的與諸夏文化有著明顯區別又有著內在聯繫的楚文化。考古發現,今位於湖北鄖縣柳陂鎮遼瓦村漢水南岸的遼瓦店子遺址,是楚文化的最早代表,出土的器物,所在年代涵蓋新石器時代晚期、夏、商、西周、東周及後來的漢、唐。而楚武王時期,正值東周初年,在東周遷往洛邑、周室中衰的影響下,華夏文化又一次向南輻射,加上這時期,楚國內部安定,更容易進行內外文化整合,由於有著數百年來的華夏文化在楚地浸染的基礎,加上楚國統治者以華夏苗裔自居,因此,這一時期,楚文化有著大的發展。楚武王向中原擴張,既是日益增強的楚國國力向外拓展的必然,也是華夏先進文化吸引的結果,向中原拓展又反過來加速了這種文化的整合。因而,楚武王時期的成就,不僅體現在疆域與勢力範圍的擴大,還體現在吸納華夏文化的基礎上的楚文化的較大發展,這為後來,楚文化的迅速發展和楚國向諸夏的大規模擴張打下了基礎,可是說是成王奠楚的序幕。對楚武王的事迹,文獻記載比較晚又比較少,《史記》只有武王三十五年(-706),三十七年(-704)與五十一年(武王卒年,-690)),《春秋左傳》在桓公二年(楚武王三十一年,-710年)傳記載:蔡侯、鄭伯會於鄧,始懼楚焉!這是楚武王時期的最早記載,此外,在桓六年(-706)、八年(-704)、九年(-703)、十一年(-701),十二年(-700),十三年(609),庄四年(-690),皆有楚事迹記載。主要為,滅權(年不詳),六年、八年的伐隨,九年,因鄧南鄙鄾人殺楚使而伐鄧,十一年與鄖人的蒲騷之役,十二年楚伐絞,十三年伐羅。txt電子書分享平台 書包網二、武王自尊(1-2-2)二、武王自尊(1-2-2)這時期,除了楚武王外,楚國有兩個人值得注意,一是莫敖屈瑕,二是夫人鄧曼。莫敖,莫敖是武將,伐絞有功,伐羅輕敵,戰敗自剄。鄧曼是鄧國之女,是楚武王的賢內助。鄭莊公夫人也叫鄧曼,這與晉文公夫人齊姜、衛宣公夫人也叫齊姜一樣,當時的女人出嫁,常貫以父族所在的姓,如果是國君的女兒或宗女遠嫁它國還要貫上國名,當夫君卒後得謚,也可能改為夫君的謚與父族的姓組合,如衛宣公之宣姜,庄公之庄姜,晉懷公之懷贏,也有以生平事迹取一字而與姓組合的,如魯桓公之文姜,魯庄公之哀姜。至於,貫以父族之姓,是因為當時周禮嚴格規定,同姓不婚,這樣以姓貫女名,就不至於在婚嫁時發生錯亂,這與男子名中,貫以伯、仲、叔、季以別貴賤的性質類似,都是在姓氏方面維繫宗法制度的重要手段。所以,鄧曼,「鄧」表明是鄧國之女,「曼」表明鄧國姓曼。這個鄧曼相當有見識,後來被西漢的劉向收入《列女傳•仁智傳》中。另外涉及到的人物是,武將斗伯比、文臣斗廉、熊率且比,使者薳章、道朔等。相關事迹將在下面說明。楚武王三十一年(-710),這時,楚國內修政治,國勢漸強,不甘偏居南蠻,開始向諸夏浸染。蔡、鄧、黃、隨、等國,離楚最近,最先感受到威脅,隨,在今湖北隨縣,姬姓,或謂神農氏之後,姜姓,或謂堯後。黃,今河南潢川,贏姓。蔡,蔡叔度後,今河南省上蔡縣、新蔡縣一帶,姬姓。鄧,今河南鄧縣,或謂襄樊市北之鄧城,曼姓。蔡侯由於與鄭同為姬姓國,與鄭友好,在楚武王向北拓展時,就與鄭莊公盟於鄧,想辦法應對楚國的威脅。這裡的「鄧」不是鄧國之「鄧」,是蔡國的地名,在今河南漯河市東南十餘里處。這是一件大事,標誌著楚國挺進中原的開始,因為,在以簡略著稱的《春秋經》對此作了記載。楚武王看到漢水以北諸姬姓小國或以中原強國通好,或互相聯結,而自個實力還不足以擊敗這些諸姬聯合體,最終打消了侵襲漢陽諸姬的念頭。楚武王繼續在國內努力治理著,到了三十五年,幾年來國內無事,百姓和樂,武王又起了向北侵襲的念頭,即位三十多年了,還沒有做出什麼事業來,華夏諸國連他的名字都不曉得,與其老死南蠻,不如趁有生之年,創造一下,如此,也可告慰南來已久的楚之先祖們。滿朝文武,贊成者有之,反對者有之。若敖的四公子斗伯比就積極主張用兵,特別是攻打隨國,而大夫熊率且比則覺得,隨國還有賢佐季梁,未敢輕伐。兩邊都有道理,可是事在人為,一次不行二次,二次不行三次,只要不泄氣,總有成功的一天,再說,自個已老了,再不出擊,怕是沒有多少機會了。聽說,近來,隨國少師用事,自高自大,恃龐無人。不若去試探一下,可伐則伐,不可則止。如果那些小國再與隨聯合起來,就退回來唄!武王把這個想法與群臣商量後,斗伯比很是贊同,由於武王為此次出擊留有後路,是進可進,退可退之策,斗廉、熊率且比也沒有怎麼表示反對,連平時不大發表意見的薳章也贊同。這年春,武王在祭祀了先祖後,就命斗伯比為領軍將軍,正式率軍渡漢水北伐。在進入隨國境內後,並沒有遇上什麼抵抗,很快就推進到離隨國都城不遠的瑕。按照事先的籌劃,如果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讓隨歸附,那更好,於是就派薳章先去隨國請求和談,同時,在瑕展開軍力,成威脅之勢。隨君一看,楚武王一下子就逼近國都,很是驚慌,雖然事先也感覺到楚國要來侵襲,這幾年,同鄭,同黃、蔡、鄧等國也溝通過,對楚也有防範,說好,如果有事,相互協助,可是,沒有想到楚軍行動這麼快,看來這次楚武王是來者不善了。派去告急的使者還沒有回來,國內還沒有怎麼動員起來,不如派少師先去應付,拖一拖,同時也摸摸楚國的底。在薳章返回報告隨少師將來軍中和談後,武王倒有些納悶了,沒想到隨君如此不堪威脅,他還沒有想好,和談什麼,要隨君歸附到何種程度。如何應對,還是要看看眾臣的意見。自入隨境以來,雖然沒有遇上什麼像樣的抵抗,可是,一路進軍的觀感,還是覺得隨國並不是輕易所能取得,尤其是諜者報告,隨都裡面並沒有亂,正有條不紊地進行戰鬥動員,派出的使者絡繹飛馳,更重要的是,少師雖然用事,可是季梁卻還能說得起話,對隨君依然有很大的影響力,在隨國上下也素有威望。看來得用些計策。不然師出無功,王無臉面,我斗伯比也沒臉面,師出無功是軍人最大的恥辱。在武王發問時,斗伯比便說道:「我們這些年來在漢水以東不得志,有時是我們自己的原因,我們三軍渡漢的時候,就大張旗鼓,被甲執銳,這些小國家,聞風奪氣,連忙互相聯合起來,我們雖然強大,可還不貿然與這些國家打,所以很是無功,我們這次也是一樣,據諜報,隨國現在正在聯絡其它小國,甚至還派使者去了夫人之國和鄭國。而城裡面也在開始全面動員,看來,隨派少師來,和談是假,拖延是真。我建議明天隨少師來,我們擺一些羸弱的兵給他看,讓隨輕視我們,只要隨輕視我們,由於隨在這些小國中,還算是大國,那麼,也會輕視那些小國,這樣,小國受輕視,便不為其所用,必然離心,我們就可以趁機獲利,一戰而下,也未可知也。」二、武王自尊(1-2-3)二、武王自尊(1-2-3)「此策甚好,諸卿以為如何?」武王看了看群臣問道。「臣以為不可,這點小計,瞞不了季梁,我軍不戰而示弱,誰都知道有貓膩。再說,就目前情勢,硬攻我們未必能攻下,時間拖長了,等隨的各路援軍到來之後,怕歸路都要被切斷,明天,少師來,我們還是嚴陣以待,看能不能佼幸達成協議,如果,少師不從,我們即刻退軍,這樣才可保無虞。」 熊率且比所說,不是沒有道理,可是,也太沒有進取心了,武王想來想去,綜合了二人的意見,最後決定,毀軍以示少師,看隨同不同意,歸附楚國的條件,如果不從,就退軍,如果少師輕我而出擊,則趁機殲之,再返回,全力攻打隨國。只要攻入隨城就可據隨打援,那些援兵看到隨城已陷,也會相繼退去的。果然不出熊率且比所料,少師此行以探視為主,並不同意楚國的要求,但是如果楚退軍,隨可以向周天子請求尊楚。武王想到退軍誘隨之計,也權宜同意了。隨少師在看到楚國羸兵之後,有些輕視楚國。返回報告時,極力說楚國軍隊的疲態,在聽說楚國已退軍之後,極力鼓動隨君追擊。說楚軍不堪一擊,還是南蠻小國,不成氣侯,如果追擊,必然大獲全勝。隨侯有些心動了,畢竟楚國長驅直入,逼近國都,再怎麼也不好向國人交待,再說,在楚軍退卻時不追擊,會被周圍的小國笑話的。雖然現在援軍還沒有來到,但楚國退軍,這一機會,以隨軍之力,追擊應當問題不大,即便一時敗了,還可以退守,到時援軍也來了,不愁守不住。反而可以拖住楚軍,讓楚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樣,隨就掌握了主動權,再找機會打擊深入的楚軍。就在隨君將同意少師的主張時,季梁的一席話,讓隨侯不得不停止了內心的衝動。季梁說:「現在上天正眷顧楚國,楚國顯示羸兵,不戰而示弱,明顯是誘我出擊,國君何必上當,急著要追擊呢?我聽說,小國能敵大國,不在其它,在於道。所謂道就是,利民愛民,信神敬神。而現在隨國,國人困頓,而君逞快意,而祝史在祭祀時又虛妄失信。我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去追擊楚軍,有什麼後果。」 隨侯回答說:「我在祭祀時,牲(全牛也)牷(牛純色也)肥碩,禮樂齊盛,祭品豐備,哪裡不敬神信神呢?」 季梁說:「民,才是神的主人呀,所以,聖王先善養人民而後才致敬於神,在祭祀告神時說,博碩肥腯,「博」指是民眾普遍得到善養,「碩」是指牲畜都長得豐碩且延續繁茂,「肥」是指不瘦不弱,不疾不病,「腯」是指需要的時侯,都能滿足。祭祀時所告的:「潔粢豐盛」,是說春夏秋三時不違農時,讓人民豐樂和氣。在奉酒醴時,所告的「嘉栗旨酒」,是說上上下下都有美德而不違心,所謂的馨香,是指沒有讒慝,專心務農。布五教(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於四方,親善九族(外祖父、從母子、妻父、妻母、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之子、已之同族)。這樣,民人和睦,才進行祭祀,神才會保佑降福,而現在,人民各有異心,而鬼神沒有主人,國君雖然獨自豐備,有什麼什麼福呢?國君姑且修政,親善周圍的兄弟國家,可能會免於國難。 隨侯聽季梁這麼一說,心涼了半截,又怕又恨,於是,不再提追楚軍了,當即聽從了季梁的建議,採取了一些內部治理措施,隨國由此穩定下來,民眾和樂,楚國暫時也不敢伐隨了。楚隨隔漢水相安的局面,維持了二年。 這二年間,隨侯也履行先前與楚的協議,親自到周,為楚國請,周天子沒有聽從。武王聽了,很是憤怒,就當著隨使的面,對群臣大聲說道:「我們楚國的祖先鬻熊,是文王的師傅,在其早卒後,成王又重用我先公熊繹為賢佐,後來因功,受封在楚,受子男之爵,都於丹陽,數百年來,我楚列祖列宗,敬神愛民,蓽路藍縷,才有今天的國泰民安,蠻夷率服,楚之疆域擴大數倍,可是周天子仍然輕視楚國,不把楚國當回事,既然如此,我們就自己尊重自己,擇日告太廟,我熊勇自立為王。看朝廷能若我何。」熊通自立為王估計為三十七年春,在《左傳》所記當年夏沈鹿之會前,《史記》載「三十七年,乃自立為武王,與隨人盟而去。」或有誤,一是自立為王,這樣大的事,通常應當在宗廟,即便在沈鹿之會上,但由於會後就去*隨國了,時間短,《左傳》桓八年記載隨國季梁與少師在與楚軍對陣時的言語裡面都提到了「王」,這說明隨較早就知道楚自立為王,且基本認可。因而,不大可能在沈鹿之會上自立為王。(當然,《左傳》為後人所記,依據的史料,或許還是楚國史,後人記前事,也可能將季梁與少師的話中涉及楚武王的稱呼易為王。這裡從前說。)txt電子書分享平台 書包網二、武王自尊(1-2-4)二、武王自尊(1-2-4)在自立為王后,武王常為為兩年前,侵隨未遂感到羞愧,於是又想動用武力了。這次,他改變了戰略,先以召會盟的形式,如果漢陽諸姬不來,就有借口*了。三十七年的夏天,楚武王在沈鹿舉行會盟,周邊小國都來了,隨國與黃國沒有來。想到,隨侯辦事不力,武王就來氣,在派薳章去責讓黃國後,就帶兵順勢伐隨。楚大軍駐紮在漢水與淮水之間,南向隨國都城,擺開陣勢。隨侯見楚人來勢洶洶,問計於群臣。季梁獻計道,「不如先放低身段與楚求和,如果楚人拒絕了,我們不得不戰,那麼,就可以激怒我方士卒,驕怠楚人了。」隨侯接著又問少師,少師則主張速戰,臨陣示弱,必然將受困於楚師。隨侯最終聽從了少師。在陣前,季梁又向隨侯獻計,「楚人以左為尊,楚君與猛將必定在左邊,國君最好也以左為尊,這樣就可以避免與楚王及其精銳部隊相遇,這樣,我們就可以集中優勢兵力攻打楚人右邊的弱勢部隊,楚軍右邊潰敗之後,整個就會敗逃。」 隨侯還是不聽,因為少師對他說,如果不與楚王正面相當,國君沒有尊嚴,是向楚示弱。臨戰時,少師為隨侯車右。結果,果如季梁所言,兩軍戰於速杞(今湖北應山縣西),楚軍左面的主力很快擊敗隨軍,隨侯敗逃了,楚將斗丹俘活了隨侯的戰車和少師。速杞之戰後,隨在季梁指揮下,迅速組織防守,楚軍雖逼近隨都,但攻城進展不大,這年秋,隨侯派人來求和,楚武王本不想答應,但斗伯比也覺得師久不克,士卒疲憊,何況隨少師已去,季梁用事,隨更難以攻克了,是時侯退軍了。於是,就答應了隨侯的求和請求,要求隨以楚為盟主,不得背叛。並割讓濮地(今漢水以南)給楚。楚沈鹿之會,特別攻隨,逼隨城下這盟之後,楚武王在諸夏名聲傳開,開始引起了各國的注意,楚武王也顯得更加自信了。第二年,巴子(巴國或在湖北省襄樊市附近,或非今重慶。從童書業《古巴國考》)使韓服來告,請結交鄧國,鄧國雖是武王夫人的父國,但夫人早嫁武王,鄧國曆久變故,再有,楚向來是蠻夷,因而楚與鄧,一直以來也不大通音問,沈鹿之盟後,巴子欲討好楚武王,於是主動請求為楚結好鄧國。楚武王就派道朔率韓服去訪問鄧國,在進入鄧國南部境內後,鄧國南部鄾人看中使者隨身攜帶的錢財,就謀財害命了,把兩國使者都殺了。楚武王一聽,大怒,就派薳章去責讓鄧國,鄧人並不買賬,不接受楚國的指責。薳章回來把鄧人的據傲告訴楚王后,楚王迅速聯合巴國,命斗廉統帥兩國聯軍,圍攻鄾人。鄧國也派將軍養甥、聃甥帥師救鄾。三次向巴軍衝突,都沒有打敗巴軍。楚斗廉就設計,讓楚軍精銳雜混在巴軍陣中,在鄧軍攻打時,楚國佯敗,鄧人以為楚軍真的敗了,就舍巴軍直追楚軍,這時,楚軍回頭與巴軍前後夾擊鄧軍,鄧軍大敗,鄾人看到鄧軍戰敗,連夜潰逃了。此役進一步樹立了楚在漢陽諸姬的權威,楚國勢力進一步拓展到漢陽一帶。由於晉曲沃武公殺了晉小子侯,周桓王命卿士虢仲*曲沃武公,當年*曲沃武公後立了晉侯緡,這年秋,虢仲又與芮伯、梁伯、荀侯、賈伯帶兵攻打曲沃武公。此次*結果,史未載,應是武公堅守,王師不克。又過了二年,這一年夏五月,鄭伯寤生卒,鄭國發生了立儲之爭,最後宋國執獲了鄭卿祭仲(足),逼迫他立了鄭公子突,是為鄭厲公,公子突(昭公)出奔衛。再看楚國,這一年,楚國繼續擴大其在漢水一帶的勢力範圍,或戰,或盟。但也並不是都順利,鄖(今湖北京山縣西北)、絞(今湖北鄖縣西北)、州(今湖北監利縣東之州陵城)、蓼(今河南省唐河縣南八十里)等國,還有與楚盟的隨也不甘心,都聯合起來,計劃如何*楚師。而楚莫敖(司馬)屈瑕正想通過結盟的方式使貳(今湖北應山縣境)、軫(今湖北應城縣境)二國歸附。鄖人看到機會來了,就聯合上述諸國準備*莫敖率領的楚軍。此時,鄖人駐紮於蒲騷(鄖國地名,今湖北省應城縣西北三十五里)。莫敖很是擔心,問計於斗廉,斗廉獻計道:「鄖人駐雜在蒲騷郊外,必定沒怎麼防備,而且寄望於絞、州、蓼、隨四國兵來,莫敖現在駐軍於郊郢(今湖北省鍾祥縣郢州故城),離蒲騷甚近,如果,我軍以精銳夜襲鄖軍,鄖人寄望於四國軍,必無鬥志,襲敗鄖軍後,四國兵也必定敗退。」莫敖還是擔心,兵少不濟,回答道:「何不請求王派兵增援。」斗廉繼續說道:「行軍致勝在於內部和順,不在於多。夏桀不敵商湯之軍,商紂不敵武王之軍,莫敖是知道的。只要我軍齊心協力,上下一致,何愁不能戰勝鄖軍,有必要請求增援嗎?」莫敖還是有些拿不準,「這樣,卜一下吧。吉則戰,不吉則不戰!」斗廉反駁道:「占卜是用來決疑的,現在的情形,本沒有疑慮,有什麼占卜的呢?」這終於打消了莫敖的顧慮,於是出奇兵,夜襲鄖軍,一切如斗廉所料,不僅襲敗鄖軍,四國兵也聞風退走。最終與貳、軫結盟而還。二、武王自尊(1-2-5)二、武王自尊(1-2-5)屈瑕取勝而歸,楚武王甚是歡喜,對屈瑕愛寵有加。第二年,楚武王憤於絞參與往年伐楚之謀,帶領屈瑕出兵伐絞,楚軍迅即推進到絞國都南門。屈瑕對楚王說,絞國小而輕率,輕率則少謀略,請用不設防衛的采樵兵去引誘絞人。」楚王聽從了屈瑕的建議。絞人果然上當,楚軍趁機進攻,大敗絞人,逼絞人達成城下之盟後退軍。四十二年春(-699),武王又打算*羅(熊姓國,今湖北省宜城縣西之羅川城),起因是去年伐絞時,楚軍在分兵渡彭水(後名築水,今南河),羅人想趁機襲擊楚軍。還派其大夫伯嘉來偵測楚軍虛實。望著楚軍數三遍。這時,武王有些老了,不便出征,便派屈瑕將兵前去。斗伯比,送屈瑕出征,返回途中,對他的御者說,莫敖這次必敗,趾高氣揚,心必定不踏實,心不踏實,必失敗矣!」於是進宮見楚王,告訴了他的看法,建議楚王派兵增援,武王當時正寵信屈瑕,對他的能力深信不疑,沒有答應斗伯比的增援請求。楚王退朝後,把斗伯比的話說給夫人鄧曼聽了,鄧曼隨口說到:「斗伯比關於師克在和不在眾的話,意思是說國君要以信義撫慰人民,以德行訓教有司,對像莫敖的軍事將領,要以刑罰威脅之。莫敖必定自高自傲於蒲騷之役,必然輕視羅國,大王如果不訓誡他,他必定不小心,不防備。斗伯比所謂國君在統率士卒時擅於以威鎮撫將領,就在於此,請大王,派人追莫敖軍,告訴他謙虛謹慎,告訴他,天道並不是時進都眷顧寬縱他的。要是上天時時眷顧的話,楚軍早就天下無敵了。」楚王使賴(國名,今湖北隨縣東北厲山店)人攜命追擊莫敖,沒追上。莫敖越是剛愎自用了,竟然在軍中宣令,如果進諫的話,要受軍法處置。在到了鄢水(今湖北省保康縣西南蠻河,漢水支流。)後,渡河混亂不以次序,又不在行軍四周防備警戒,在到達羅境後,羅與盧戎(南蠻國,(女為)姓,今湖北省南漳縣中盧鎮。)兩國軍隊突然夾擊楚軍,莫敖大敗,敗退到荒谷(今湖北省江陵縣西),畏罪自殺。逃回來的將領們自囚在冶父(今湖北江陵縣南),以待處罰。楚王對莫敖深感自責,前有斗伯比提醒,而自己依然輕信他,沒有及時追回。於是全部免除了敗軍將領們的責任。屈瑕的死,給武王的打擊很大,伐羅之役,也是武王即位四十多年來,遭遇的第一次重大敗績,他重新思考楚國的前途,伐羅的敗軍,要數年才能恢復,斗伯比也老了,不能帶兵出征了,而自己也年近古稀了,沒有早些年的血氣了,雖然,從心裡,他很想為莫敖復仇,以雪首敗之恥,可是,數十年的治國行軍的經驗告訴自己,絕不能因一時憤怒而興師伐羅。這次楚在諸侯國的聲名受損,是越能讓他們團結起來的,以楚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進行一次復仇之役,不僅如此,對漢水一帶的其它諸侯也不能進行征伐了。武王決定,先休養生息數年,待楚的實力恢復了再說。這些年,在諸夏,各國都接連發生一些重大事件。在齊國,齊釐公祿父卒,太子諸兒立,是為齊襄公。在衛,衛宣公殺了兒子急子與壽,宣公卒後,公子朔立,是為衛惠公,但左右公子不滿,於是作亂,立急子的弟弟公子黔牟。宋與鄭不斷交兵,互有勝負,鄭厲公因不滿祭仲,反而讓祭仲逼走了,公子忽返回即位,是為鄭昭公。在晉,晉侯緡雖在在位,但晉政基本上由曲沃武公把持。在魯,魯桓公赴齊,被齊襄公所殺,魯繼立庄公。在周,周桓王崩,周莊王姬佗即位。在宋,宋庄公馮卒,子湣公捷立。五十一年,武王又有意北伐了。八年前,伐羅之恥猶在,而這些年,隨也越來越不聽話了,事實上,上次與楚盟之後,隨對楚的態度很快就轉變了。到後來,壓根就不理會楚國。這一年春,周天子召隨侯如周,指責隨當時認可楚自立為王,隨侯認錯,沒有為楚自立辯解。武王覺得是隨侯在周天子面前,明確背叛自己。雖然自個年老,可是楚國實力猶在,豈能受此大辱?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是該再一次出擊,再不出擊,此生怕是沒機會了。在楚國,晚霞與朝霞同樣美麗壯觀。垂垂老矣,不是我熊通的風格。這一齣戲,就拿隨來演。於是,武王進行了伐隨準備,將楚軍原有的武備換成了戟,這種戈矛合體的武器,中原諸侯都在採用。楚國可不能在武器上落後了。書包 網 bookbao.com 想看書來書包網二、武王自尊(1-2-6)二、武王自尊(1-2-6)在向太廟祭告以伐隨的時侯,武王感到有些心蕩,回到宮中,就把情況給夫人鄧曼說了。這時,這位跟隨武王數十年的老伴侶,也老了,看到,兩鬢斑白的夫君,心裡說不出來的感嘆。武王一說,她心裡好難受。此行不吉呀,可是,大王的心,怕只有她能明白,如果,自個阻止,雖然大王極有可能打消伐隨念頭,但這樣,會讓大王遺憾終身的。不如,將自個的看法給大王明說,由大王自己選擇吧,要是真不吉利,也是上天的安排。有什麼不安呢? 「大王呀,恕妾直言,這種情況,怕是召示大王的福祿到頭了。為什麼呢?物滿則盪,天之道也,大王心蕩,是先君們在大王乞告用兵時,來提醒大王的。望大王慎思,如果,大王執意要出兵伐隨,如果能讓將士無損,大王即便有所不測,也是國家的福分。我也不多說了,大王保重!」 聽到夫人的話,武王心裡一酸,這位從鄧國迎來的夫人,一來楚之後,就一心一意地跟著他,楚與鄧哪怕在發生矛盾甚至戰爭時,夫人對它也是不離不棄,更沒有怨言。雖然,她並不想,楚與鄧發生戰爭,可是國家利益勝過個人私情,她最終沒有堅決反對,更沒有因鄧而背楚。令他敬重的,不僅是這,還有她的智慧,這麼多年來,小至宮中瑣事,大至朝廷事務,乃至諸侯交兵,她都給了他許多良好的建議。王季有大任,文王有大姒,我熊通有鄧曼。唉,有後如此,此生足矣!但無論如何,此次也要伐隨,豈能因個人安危置國家前途不顧?楚國註定是要向中原擴展的。在我有力時,就儘力去做,能征服一國是一國,也讓後代子孫少一些障礙。即便如夫人所說,也是天意,天意如此,有何懼哉! 楚武王,最終還是發兵伐隨了。而且是御駕親征。果如夫人鄧曼所料,到了樠木山(今湖北省鍾祥縣武陵山),武王不堪軍旅疲憊,病逝軍中。武王卒後,隨同出征的令尹斗祁,莫敖屈重,秘不發喪,繼續向隨挺進。隨人畏懼,遣使求和,莫敖於是以王命與隨侯盟約,並叫隨侯到漢汭相會。在隨臣服後,才退軍。南流漢水後,才宣告國中,為武王發喪。楚人聞楚王薨,悲痛難忍,如喪考妣。尤其是夫人,雖然是意料之中,可是逝夫之痛,依然長存在心。在悲痛與孤寂中,這位賢內助,也在歷史的長河,度過她的晚年。在楚國歷史上留名的三位國君夫人(鄧曼、秦贏、鄭袖)中,始終是一道絢麗的彩虹,掛在楚國的天空上。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三、文王都郢(1-3-1)三、文王都郢(1-3-1)楚武王在伐隨途中薨後,他的兒子熊貲繼立,是為文王。文王在位一共十三年(-689-677),文王及其兒子堵敖(-676-672)時期,是承前啟後時期。對外,在武王的基礎上,進一步向漢陽一帶擴張,通過伐申、伐鄧、伐蔡,基本上確定了在漢陽的優勢地位,楚開始被認為是強國了,小國諸侯都畏懼楚國。對內,史書上沒有過多的記載,但可以推斷的是,這時的楚,由於與漢陽諸夏往來較多,進一步吸收諸夏一些先進的東西。武王末年就吸收諸夏先進的武備——戟,而在文化方面,武王謚「武」,「文王」謚「文」則顯示,楚引進並正式確立了周的謚法制度,同時也說明,在熊繹南封時,或許當時,周並無謚法,至熊繹無法南傳,或許熊繹南傳,但年久流失。前者可能性更大。周謚法制度應是周成王中後期確立的。《史記》記載文王都郢,清梁玉繩曰:「《左桓二年疏》謂:『漢《地理志》從《史記》,文王徙郢;《世本》及《杜譜》云:武王徙郢,未知孰是。』《春秋地名考略》云:『《左昭二十三年》,沈尹戌曰:若敖、蚡冒至於武、文猶不城郢。』則居郢並不始於武王,疑數世經營,至武、文始定耳。」筆者以為,《世本》,司馬遷是看到的,因而,對其中的武王徙郢,史遷或另有所據,因而,沒有採用《世本》的說法,且論史,前後若不同,宜從後。再說了,史遷在文王即位後,即重筆書「始都郢」,應無誤。今從史遷。大概是武王時就開始建築郢都了,文王即位後,繼續構建完畢,才遷徙過去的。這個郢都在今湖北江陵北紀南城,比較大,據考古成果,總面積為十五點七五平方公里。文王二年(-688),繼續武王向北拓展的國策,聯合巴人,*申國(今河南省南陽市北三十里)。此役,具體原因與結果史不載。總之是討了又回來了,並沒有把申國征服。但這次*的時間較長,可能跨到文王三年。《左傳》記載,「還年,楚子伐鄧」,是說伐申回來的那一年,伐鄧,應是歸途伐鄧,在武王三十八(-703)曾因道朔被殺伐過一次鄧,至此,已過去十五年了。不排除這次伐鄧,有歷史前嫌,但主要還是楚國北進戰略的需要。在此戰略下,無論伐漢水一帶的哪個小國諸侯都是可能的,但這次的具體起因,可能是楚文王在伐申過鄧時諜聞鄧人有殺他的陰謀,於是決定在歸途中趁機*鄧國。《左傳》記載了鄧祁侯在其國內以禮享楚文王,鄧侯的騅甥、聃甥、養甥等三人,請求殺楚文王,鄧侯沒有聽從,擔心殺外甥遭人恥笑,抬不起頭。這三人就警示,如果聽從他們的建議,鄧國怕是要被楚所滅。這一次伐鄧,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大概是鄧有準備,楚伐申歸來,兵力也不足。六年(-684),楚文王又興師伐蔡,秋九月,在莘(蔡地,今河南汝南縣境)打敗了蔡軍軍隊,俘虜蔡哀侯,押解回楚國。起因是,蔡侯與息侯都娶陳侯女,蔡侯先娶,在息侯夫人出嫁到息國經過蔡國時,蔡侯以為是自個的小姨子,就讓息迎親隊伍停下,在相見的時候,見息媯美色,就有些輕薄。息侯聽說後,就很生氣,就遺使請求楚文王伐蔡,假意讓楚伐息,息向蔡求救而趁機伐楚。不過,蔡哀侯的歸宿,《史記》記載有差異,《楚世家》記載是後來又放蔡侯回去了,而《管蔡世家》則記載「蔡哀留九歲,死於楚。」蔡哀侯的名也與《左傳》有差異,《左傳》記為獻舞。最終放回去的可能性大一些。因為,《春秋》在庄十四年(-680),又記載了「荊入蔡」的事件,《左傳》解為,蔡侯不甘心數年前在莘被楚打敗的往事,想到息侯的欺詐,就鬱悶。這一鬱悶,不僅影響了息國歷史的,而且也大大影響了楚國的歷史。息侯對楚文王說,息侯夫人很漂亮。楚文王一聽,心中也起了色心。於是息侯就設計,大概那時,蔡侯回去後與息侯的關係,有所和好,息侯就以姨親的理由,安排為息侯與其夫人設享禮,而與楚王一起到息國去。息國不提防,楚軍突襲,就滅掉了息國。滅息後,楚文王奪了息侯夫人回來,這個息媯就成了楚文王夫人,生下了二個兒子,一個是在屈原《天問》裡面提到的堵敖,一個就是使楚國勢力空前擴大,奠定楚國強國的楚成王。滅息的時間,在入蔡以前的數年。這一年入蔡,則是因為,當時已為楚文王夫人的息媯一直悶悶不樂,想到自己一個婦人,卻事二夫,又不能從死,於是鬱悶少言。楚王也覺得有些不安,就再次伐蔡。十二年(-678),楚文王又伐鄧,這次,就把鄧給滅了。時間應是在當年秋以前,因為,《春秋》又記載,當年秋,荊伐鄭。這次伐鄭是楚第一次伐中原大國,也是歷來征伐侵入諸夏最深的一次。居然到了鄭厲公突曾居住的櫟(時為鄭之大都,今河南省禹縣)了。起因是,鄭厲公在兩年前(-680)從櫟返國又當上的鄭國的國君,而現在才來告訴楚文王。楚文王覺得鄭很無禮,同時,楚文王此時剛滅的鄧國,也想攜此取勝餘威,試探一下鄭國這個中原大國的底。這次伐鄭的結果,不得而知。應當達成了試探的效果。三、文王都郢(1-3-2)三、文王都郢(1-3-2)楚文王時期,還有一場重要的戰役,楚巴之戰。當初在文王二年與巴人聯合伐申國的時侯,楚國的將領閻敖因一些細故侮辱了巴師。而閻敖是楚武王滅權國(子姓,商武丁之後裔,今湖北省當陽縣有權城)後,將權國遷到那處(楚地,今湖北省荊門縣東南有那口城,當即此地)後的地方官(尹)。遷權國到那處,是因為,權國在楚武王克滅之後,設置的地方官(尹)斗緡與權民聯合叛楚,楚興兵攻殺斗緡,因而遷之於那處。巴在其軍隊遭到閻敖侮辱後,也不甘心,就對楚有貳心,想雪恥,就發兵攻取了閻敖所在的那處,閻敖兵敗奔郢,巴人遂趁勝攻打楚都城門。閻敖則游涌(今湖北省監利縣東南的乾港湖)逃回郢都。楚文王依法誅殺了閻敖。閻敖之族就聚眾為亂,動靜比較大。巴人於是就在文王十四年(-676)趁機伐楚。這場楚巴之戰延續到第二年(-675)春,楚文王親自帶兵禦敵。在津(今湖北省江陵縣江津戍,或謂今枝江縣津鄉)與巴人作戰,結果,楚軍大敗。奔回都城郢,結果,主管城門的將領鬻拳(楚同姓,時為楚大閽,主管城門)不開門接納楚王。楚王因敗兵伐黃國,在(足昔)陵大敗黃國軍隊,到了湫(今湖北小鍾祥縣北,也是後來伍舉的封邑)這個地方,就生病了,夏六月庚申,瞢。鬻拳將楚文王葬了後,自個也自殺了。把自個葬在楚文王墓的前面,以示死後也要守衛楚王。這個鬻拳,很有膽識,曾經兵諫過楚文王,楚文王最終害怕而聽從了,具體事因不詳,但他強諫楚王后,自個也把腳砍了。。但這次,鬻拳閉門不納楚王,事因也不詳。或許,楚有敗軍不入國,傳統,但也說不上,在後來,與晉爭霸中,城濮之戰,鄢陵之戰都失敗了,也沒有聽說過,有城門守將,拒納的事件。如果說,是夜晚歸來,不識敵我,還可以理解,但,到天明後,應當能識敵我了,也應開門納楚王了,但史載,楚王因此而伐黃,黃與郢相距甚遠,不是隨便就能去*的。《左傳》作者對鬻拳卻是正面的評價:「鬻拳可謂愛君矣,諫以自納於刑,刑猶不忘納君於善。」按照這種說法,拒納楚王是一種善。或許是,通過拒納,讓楚王深知失敗之恥,楚王因此通過伐黃取得勝利來挽回御巴戰爭的失敗。雖然楚王這次打敗了黃國,因此生疾而卒,鬻拳還是有些覺得,是自己不納之過。所以自刎以謝楚王。楚文王的卒年,《史記》載是十三年(-677),《左傳》載是庄十九年(-675),未知孰是。如果依《史記》則其子囏堵敖在位五年(-676~-672),如果依《左傳》,則堵敖在位二年(-674~-672)。在此存疑。堵敖五年(依《史記》),或許感覺到其弟頵對其王位有威脅,就陰謀殺其弟,熊頵奔隨,然後與隨侯帶兵襲弒其兄,代立為楚王,是為成王。楚文王與其子堵敖時期(-689~672),在諸夏,最突出的是,齊桓公小白(-685~-643)登上了春秋爭霸的舞台。並於楚文王十一年(-679)會宋桓公御說、衛惠公朔、陳宣公杵臼、鄭厲公突於甄(衛地,也作鄄,今山東鄄城縣西北。),齊桓公開始當霸主了。而在衛國,在楚文王二年(-688),齊襄公率諸侯送衛惠公朔返衛,誅殺了左右公子,衛君黔牟奔周,又在楚堵敖二年(-675),衛惠公因為周庇護黔牟的緣故,與燕聯合伐周,衛、燕立惠王弟穨為王。二年後,鄭厲公與虢叔襲殺王子穨而又讓周惠王歸周為天子。在宋,宋南宮萬弒其君湣公捷(-681),又因此殺殺太宰華督,不久宋萬失敗奔陳被殺,宋人立其湣公弟御說,是為宋桓公。宋桓公即位,起初,以齊桓公為首的諸侯是不認可的,就率兵伐宋,後來宋才臣服了。然後齊桓公就會盟諸侯,開始稱霸。在魯,就是發生魯庄公與齊桓公柯(齊邑,今山東省陽谷縣東北五十里阿城鎮)之會(-681),魯曹沬劫齊桓公而逼齊歸魯侵地。在晉,齊桓公始霸的那一年(-679)。曲沃武公伐滅了晉侯緡,盡以其寶器賂獻於周釐王。釐王受賄之後,就命曲沃武公為晉君,列為諸侯,曲沃經過六十七年,終於完成了守嫡的鬥爭。總之,諸夏亂紛紛,春秋爭霸的大戲就要在這亂紛紛的華夏大地上開幕了。四、天子賜胙(1-4)胙,《說文》:祭福肉也,《爾雅》裡面也有「夏曰福胙」之語,就是祭祀用的肉,這種肉一般是豬、牛、羊三種,也有用馬的。用全牛、全豬、全羊來祭祀,稱為太牢,是最高級的祭禮,一般用來祭祀天地、四方、山川、五祀、先祖,且是天子用的。而方伯諸侯只能用少牢,只有豬與羊而沒有牛,而諸侯只能祭在其封地上的山川,也可以祭五祀。大夫祭五祀,用特豕,就是一隻大豬,士、庶人惟祭其祖考,用特豚,就是一隻小豬。古時的祭祀在國家政治生活中相當重要,《禮記》上說「禮有五經,莫重於祭」,《左傳》上也說「國之大事,唯祀與戎」。祭祀的禮儀、對象、範圍、頻率及祭品,都因等級不同而有等差,大致有五等,天子、諸侯(公卿)、大夫、士、庶人。上面所述的太牢、少牢、特豕、特豚,就是按這樣的等級劃分的。然而,歷代久遠,在傳承中不斷革新,或者在特殊時期如戰亂或初創等,因條件所限而從權,因而幾千年來,中國的祭祀禮儀不斷有變化,且變化的情形,相當複雜。但祭祀用肉,一直延續到現在,只是現在沒有以前隆重了,但在閩粵一帶仍保留,金豬(特豚)祭祖的習俗。而祭祀用過的肉,由於受過鬼神的享用,因為賦予了靈性,被古人們認為有福佑的功能。因而,不同級別的祭祀,其祭肉的尊貴就不同。天子的太牢最高,諸侯的少牢次之,大夫、士、庶人,依次而下。而這次周天子(周惠王姬閬)賜胙給楚國就顯得非常尊貴。按後來齊桓公癸丘盟會(-651)時,周襄王使宰孔(時為周太宰,封於周邑,又稱為宰周公)賜胙時所言,「天子有事於文、武,使孔賜伯舅胙」,則知為文武胙,即祭祀周文王與周武王時的祭肉。後來,周顯王九年(-360)賜秦孝公、三十五年賜秦惠王(-334),也是文武胙。可以推知,這次周天子賜胙與後來周元王「賜勾踐賜句踐胙,命為伯」一樣,應同樣為文武胙。考之經傳,周天子賜胙對象一般有三類,一是同姓諸侯,如鄭、衛、晉、魯、燕等;二是於夏商二王之後賜胙如宋、杞等國,三是於異姓諸侯有大功者也致胙。齊、秦、楚、越,就是屬第三類。但實際上,不是對周有大功大德,而是在爭霸中,實力強大,脅迫諸侯,周天子賜胙以示承認而已。楚成王是很有遠見的,這次「獻天子」以獲天子賜胙的舉動,與當年衛州籲請想去覲見周天子時如出一轍。都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掩蓋自己弒君的醜行,取得合法繼承地位,同時,提高在諸侯中的地位和影響力。同時也是在國內外布德施惠、結好諸侯戰略的重要一環。這次楚成王獻天子,史遷沒有明言,獻的是什麼,誰去獻的,應當是楚國的一些貴重禮品,也應當是令尹一級的人物。但效果很好,甚至出乎楚成王的預料,不僅獲得了文武胙,而且,還有天子的大命:「鎮爾南方夷越之亂,無侵中國。」意思是說,南方夷越,由你楚國管,這裡的南方,不僅指長江以南,實際上,於中國來講,就是漢江、淮河及長江流域。北界就是宋、魯、鄭及漢陽諸姬。周天子也留了一手,就是不要侵中國,沒有授權楚國*諸夏之權。這與,當年,召康公攜周成王命,賜齊太公望:「五侯九伯, 汝實征之,以夾輔周室」的政治授權還是區別很大的。為此,十多年後,楚成王整飴了內部開始效楚武王北伐時,諸夏基本上都有著強烈的抵抗,晉與齊還帶領諸侯打擊楚國。雖然天子授權不盡完美,但這是第一次,得到天子的承認,認可了楚國在南方的大國地位,與當年,楚武王求王不得而自立,強多了。再有,這時,楚已自立為王,周天子,這一授權,實際間接承認了楚「王」的尊號,而在當時,諸夏各國,包知強大的齊、晉、秦在內,都沒有能稱王的。在得到周天子的授權與警戒之後,楚成王在代立後的十多年裡,集中精力治理國內。畢竟是外聯隨侯弒君而得的王位,需要有一個鞏固期,除內部清除異己之外,就是布德施惠,增強國力,要得到楚人的擁戴。隨著,楚成王統治的鞏固和國力的增強,歷史將楚成王推向了中原爭霸的舞台,演出了一幕幕挺進中國的大戲。與當時中國的霸主齊桓公精彩的較量,就這樣展開了。書包網 電子書 分享網站五、屈完折齊(1-5-1)楚成王即位以後,楚國又強大起來了,疆域已達方圓千里,儼然也是千乘之國了,尤其是周天子賜胙授權後,其在諸夏的聲名也越來越大了,這不得不讓已在諸夏稱霸二十餘年的齊桓公開始警覺。就如當今的美國與中國一樣,處於霸主地位的總是注意著,跟在身後的挑戰者。此時的天下,晉國有驪姬之亂,晉獻公昏庸老聵,聽信驪姬,不愛大子愛小子,竟許立麗姬子奚齊而殺了太子申生,公子夷吾與重耳無以自安,不得不據屈(晉邑名,今山西吉縣北,夷吾居邑)、蒲(晉邑名,今山西隰縣西北,重耳居邑)以自固。如此無能昏君,自然無法向外拓展,與齊爭諸侯。而秦,依然安居西垂,不大過問中國的事,雖然,頗有才幹的秦穆公任好即位二三年了,但在中國還沒有啥聲名。在衛國,衛惠公死了後(-671),他的兒子,更不成器,就是那個愛鶴亡國的衛懿公(名赤),即位後沒幾年,就眾叛親離,最後被翟(左傳為狄)人侵衛,被殺(-662),國滅。在宋,宋桓公(名御說)對外沒啥興趣,再有國力也不甚強,在外交上,自前住鄄與齊等諸侯相會後(-680),就一直尊齊,二十年來,成為齊的小夥伴,與齊的關係也比較好,衛懿公死後,還是宋桓公親自到齊國,同齊國一起把衛公子毀迎回衛國,立為衛文公的。(-659)而齊國,在任用管仲、濕鵬勵精圖治後,此時已非常強大了,在諸侯中的聲譽和威望都相當高。據史載,有幾件事,得到周邊國家的讚許。一是前面提到了,齊魯柯之會(-681),魯沫劫逼齊桓公以還魯侵地,齊桓公本來想反悔的,後來,管仲說這樣做將「棄信於諸侯,失天下之援。」齊桓公就沒有反悔了。諸侯聽說了這件事,「皆信齊而欲附焉。」二是,服宋。宋桓公御說即位(-681)後,對齊還不是太感冒,畢竟齊亂不久,齊桓公也才即位(-685)幾年,在諸侯中,的威信還不是太高。齊桓公也想拿宋初試牛刀。就約曹國、陳國並請周天子王命伐宋,這樣,宋桓公就怕了,就許與齊國和議。也就是第一次鄄之會(-680),而這次會盟,參加成員是周天子派來與齊一同伐宋的單伯,齊擁立的衛惠公,還有才通過政變又回國第二次即位的鄭厲公(名突),最後就是才新服的宋桓公。這年冬天的鄄之會與來年春的第二次鄄之會是齊桓公建立霸業的開始,司馬遷在記述這一重要史實時,在主要世家(宋、齊、鄭、晉、楚、齊、燕、管蔡)還有周本紀中都重重指出。第三件事是,助燕伐山戎(-663)令人稱道的是不是打敗了山戎,而是,當時的燕庄公為感謝齊桓公的救援送齊桓公出了燕國國境進入了齊國國境,齊桓公以「諸侯相送不出境」為由,竟然割燕君所至之地給燕國,同時又叫燕國重修召公之政,納貢於周,如成康之時。諸侯們聽說了,「皆從齊」。此次伐山戎《國語》記在伐楚(-656)以後,恐不確。第四件事是,因為翟、狄之患,為衛別築楚丘(今河南滑縣東)而封之(-660)。這些睦鄰友好的方略,是管仲為齊桓公設計的,《國語。齊語》裡面記載,齊桓公問管仲南伐、北伐與西伐,管仲就建議,南以魯、北以燕、西以衛為友善對象,通過反其侵地以得其心,以親諸侯。在四鄰大親的良好外部環境下,在東南方面用兵,「一戰帥服三十一國」(《國語。齊語》),或文或武臣服了萊(今東萊)、莒(今山東瑯邪)、徐夷(徐州之夷)、吳、越等地蠻夷各族。為下一步伐楚準備了良好條件。楚成王十五年(-657),楚恰好興兵伐鄭,顯示了楚國北進的野心,當時,鄭是齊的與國,鄭文公(名捷,厲公子)聽其大臣孔叔的建議,並沒有背齊向楚。但在齊桓公眼裡,則是一種影響及其霸主地位的不好動向,就有先發制人的想法。機會總是眷顧有準備的人,在齊桓公作好準備後,機會就來了。這一年(在齊桓公二十九年、楚成王十五年、周惠王二十年),齊桓公夫人,蔡繆侯(名肸)的女弟(妹),在與齊桓公在船中戲玩時,不停地搖擺船,齊桓公叫他停下來,她不聽,齊桓公就發怒了,就把她送回娘家了。但並沒有斷絕關係。蔡女回到蔡國後,蔡侯很是憤怒,在徵求女兒的意見後,就把她另外嫁了。這樣,就把齊桓公激怒了,心想,我只是把你送回娘家反省一下,還沒有真正休你,你就不經我同意,擅自改嫁,這還了得。於是就在第二年春(-656),興魯、宋、陳、衛、鄭、許、曹等諸侯之師伐蔡。這次八國聯軍的規格很高,全是各國元首親自帶兵參與。從這一點看,齊桓公也有準備與楚開戰的打算。蔡可不經打,一下子就崩潰了。連蔡謬侯就被俘虜了,後來,諸侯為蔡侯求請,獲釋,不表。書包網 電子書 分享網站五、屈完折齊(1-5-2)前面說到,楚文王因息侯伐蔡事,俘虜蔡侯後,就迫使蔡成了楚的附庸。蔡本身也是個小國,就因此攀上了楚國這個老大。齊桓公伐蔡時,蔡想來向楚告急,楚當然不示弱,這時也正是楚成王欲向中國進發的時期,因而就很快發兵前往相救,還是親自帶兵,楚子親出,也有藉此試齊之意。只是蔡國太不濟了,楚兵尚未出境,就被搞定了。(蔡是否求救於楚,楚是否發兵救蔡,史未明載,在此以情演之。)齊楚兩國此時,都有較量之心,一是當權霸主,想扼制新興大國,二是新興大國,欲挑戰霸主地位。《戰國策》說齊桓公號稱伐楚而實襲蔡,《韓非子。外儲說左上》也說「桓公藏蔡怒而伐楚」,「舉兵為天子伐楚,楚服,因還襲蔡。」左丘明也在解釋前一年的陽谷之會(-657)時,說是謀伐楚。實際上,是齊桓公因伐蔡而楚欲救而順勢伐楚。齊楚都有互相試探的主觀動機。這種心態與動機在大國興替中是常見的。在齊桓公率領的諸侯兵進入楚境後,楚子也帶兵來到附近。這是齊楚兩大國之間第一次交鋒,也是楚成王與齊桓公兩大強人第一相遇。但當時,楚兵雖是救蔡,但還沒有出楚境,而齊桓公卻在滅蔡之後順勢就進入楚境了,因而,雖然兩人心知肚明,但在表面上,齊桓公還是無理在先。於是,楚成王,就派使者(名不詳,非屈完)去見齊桓公。責讓道:「齊楚之間,一南一北,好比你在北海,我在南海,兩國風馬牛不相及,為何要來侵略楚國?」齊桓公就派管仲對答,管仲首先就搬出,數百年前周成王派召康公封齊時的大命:「五侯九伯,女實片之,以夾輔周室。」佔據了政治上的至高點。因為按照這大命,東至於海(東海),西至於河(黃河),南至於穆陵(今湖北省麻城縣北與河南省光山縣、新縣接界炎穆陵關,楚境內),北至於無棣(河北省盧龍縣一帶),都是齊國征伐的範圍,當然就有楚國了,為齊伐楚,找到了第一條理由。接管仲指責,楚國不向周天子貢苞茅,讓天子祭祀無法濾酒,又將周昭王南征不返的罪過加在楚國身上。苞茅,就是束起來的菁茅,是用來過濾酒的,是祭祀用品,是周天子曾命令楚進貢的。據《史記正義》引《帝王世紀》記載,周昭王南征,是當時的船工有些厭惡周昭王,用膠船(以膠粘船,遇水膠溶則船身解體,不固),昭王以此船行漢水船解而溺水而崩。管仲說了三條理由,楚使回答了其中的二個。一是坦承了不貢苞茅之過,二是對周昭王之崩,進行了反馭,「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濱。」楚使不卑不亢,不屈於齊。齊桓公很是鬱悶,就下令諸軍前進到到陘(杜預以為在今河南省偃城縣南,在蔡北,或不確。王夫之以為陘為楚塞之山,應在應山之北,或是。),擺出欲戰的架勢。楚成王也豪不示弱,就派屈完(楚同姓)帶兵迎上去。這樣齊桓公更鬱悶了,因為,當時齊楚兩國並不知底,而楚成王天子賜胙也在諸夏有些名氣,時不時的*鄰國甚至中原傳統大國鄭更讓諸侯不能小看,所謂兩強相遇,勇則勝,楚成王豪不畏懼的派兵迎的上去,到讓齊桓公心裡沒底。戰也不是不戰也不是,戰罷,如果失敗了,就會丟盡臉面喪失霸權,不戰罷,如何下這個台階?本來師進陘山,就是脅迫楚,然而,楚並沒有被嚇倒,反倒準備硬碰硬了。在幾經猶豫之後,在管仲的謀划下,齊桓公下令師退召陵,以退為進,同時,請楚將屈完前來軍中,視情況而定與楚是戰還是盟。屈完到齊軍中後,齊桓公擺出大陣仗,將八國聯軍威武齊整地展示給屈完看,擺出戰和兩手,如果屈完害怕屈服了,則可偵知楚軍底細,則楚可伐也;如果屈完如前使,不卑不亢,則表明楚軍準備充分,將士用心,楚不可伐也。齊桓公自誇兼威脅屈完,「以此眾戰,誰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屈完面不改色的答到,如果,齊桓公以德綏諸侯,則沒有諸侯不服,如果以武力,楚國將以方城(或今桐柏大柏山一帶)為城,漢水為池,全力抵抗,諸侯軍再多,也沒有用。屈完的回答,也出齊桓公預料,也在其預料之中。楚不可小覷,無論是楚使,還是屈完,一文一武,都表現了楚剛強不屈的氣概,其臣若是,其君當甚之。思前慮後,還是收手為好。於是,便與楚達成和議。主要內容就是讓楚貢苞茅於周(《國語》記為貢絲,或不確)。之後便退軍了。《國語。齊語》對這次齊伐楚的記載相當誇張,說什麼,「濟汝(汝水,出灑南嵩縣老君山,經臨汝、許昌、汝南、潢川入淮),踰方城,望汶山(巴山山脈),荊州諸侯莫不來服。」這次,齊桓公用兵,對漢陽諸侯是有威懾的,但對楚,則未必。因為不久以後,在楚成王十八年、二十二年、二十六年,楚接連伐許、伐黃、滅英,顯然並沒有服齊,再說了,和談內容,楚能接受的,只不過是貢周苞茅,就已說明問題了。這次兩強交鋒,最終和平落幕,雙方都達到了目的,都試探出了各自的實力與底線。於楚,更有信心和勇氣向中國開拓了。於齊,則更擔憂了,終齊桓之世,沒有與楚再次發生直接碰撞,對楚的一些征伐,持默許態度;但楚也探出了齊的實力,也沒有直接侵犯齊的勢力範圍。這對當今中國甚至美國來說,也是有資鑒意義的。在自己有一定的實力下,該硬則硬,強者是尊重強者的,在強者面前 一味示弱,只會讓強者小視。這是其一,其二,強強對決,有鬥爭也有妥協,相互尊重彼此利益,必要是退卻、忍讓,尋求雙贏。其三,搞好內政,接好與國,保持國力持續健康發展,是最終勝出之道。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六、許君面縛(1-6-1)六、許君面縛(1-6-1)《史記》載「十八年(-654),成王以兵北伐許,許君肉袒謝,乃釋之。」請注意,這離齊伐楚才二年。這表明,齊與楚盟並沒有能阻止楚成王北進的戰車。其實,早在前一年,楚成王就開始行動了。十多年的勵精圖治,與齊的召陵會兵,已讓楚成王信心滿懷。他已下定決心,在他有生之年,好好乾一番超過先祖的豐功偉業。楚偏居南蠻已久,遠離諸夏,不得其正,如果得不到諸夏的普遍認可和尊重,還不就是蠻夷,烈士雄心,何以甘寧?那一年,弦國(國名,其故國當在今河南省潢川縣西北,息縣南,或雲,即今河南光山縣西北之仙居鎮。)國君弦子自恃與齊的與黃、道(國名,其故城當在今河南省確山縣北,或雲在息縣南)、柏(國名,其故城當在今河南舞陽縣東南)等國的朕姻友好,對楚不理不敬,成王派斗榖於菟一下子就把他給滅了,迫使弦子逃奔到黃國去了。這次成王伐許,其實,暗地裡也是與齊在較勁。也是在前一年(-655),先是齊桓公帶領宋公(宋桓公)、鄭伯(鄭文公)、陳侯、衛侯(衛文公)、許男(許僖公)、曹伯等諸侯先是會王世子(周惠王太子鄭)於首止(衛地,近於鄭,當在今河南睢縣東南),後是在首止會盟。當時周惠王與其王后惠後寵愛王子帶,想廢掉太子鄭,因而齊桓公就組織了首止之會以尊王世子。這樣,周惠王就不高興了,就叫鄭不配合齊桓公演出,說,可以依賴晉與楚,鄭文公一見到王命,又覺得楚與晉都很強大,所以就不給面子,在會盟時逃歸了,當時國君會盟,通常帶有軍隊去,而鄭文文,擔心被截留,就不要軍隊,隻身逃回鄭國了。這下就把齊桓公給激怒了,要知道,那時還沒有到葵丘會盟(-651),正是齊桓公的霸權走向巔峰時期,所以,鄭伯逃歸,後果相當嚴重,第二年夏(654),齊桓公小白,就叫上他的僕從國的國君魯侯、宋公、陳侯、衛侯與曹伯,氣勢洶洶伐鄭了。就圍往了鄭的新城(今河南省東南密縣東南三十里)。而許在鄭的南面,離鄭得很近,而許國又是齊國的與國,於是楚成王就來個,圍許救鄭。這年秋就親自帶兵圍許,迫使諸侯們放棄鄭國,來救許,結果是,擒獲了鄭君,又放了。在看到齊桓公帶諸侯大軍殺來後,楚成王畢竟還是不想與齊桓公硬碰硬,於是就退卻了。反正,救鄭的目的也達到了。齊桓公也不追擊,也沒有再回去伐鄭,齊楚之間第二次交鋒就這樣在大國默契中化解了。這許國是何許國呢?為何楚成王把它俘虜了,沒有像蔡侯那樣帶回楚國呢?許國是與齊國都是同一祖先,伯夷之後,姜姓。早在周成王時期,就封許了,始祖為許文叔。許始封地就是今河南許昌附近。由於許國弱小,先後受到鄭、楚的侵凌,幾經亡國,復國。早在魯隱公十一年的秋七月(前712年)鄭莊公就與魯隱公、齊僖公一起伐許,結果是,許庄公奔衛。當時鄭有滅許之心,但魯侯以為,許已伏罪,不宜滅國,且得到齊侯的支持,最後三國讓來讓去,還是讓給了鄭國,由鄭莊公來處置許。鄭伯就讓許大夫百里奉許庄公的弟弟許叔(名鄭,謚為桓公,或雲許穆公名新臣)居住在許的東半邊。使公孫獲駐軍許西半邊。實際上佔領了許國,保留了名義上的許國而已。不過這次伐許,鄭伯就有先見之明,他對公孫獲說,不要把貴重的東西放置在許,他死後,就要馬上離開許回鄭國。知道,鄭對許的佔領不會長久。果然,在魯桓公十五年(-697,楚武王四十四年)時,鄭厲公與祭仲發生矛盾,於是祭仲又迎立了鄭昭公。許叔看到鄭國在鄭莊公死後,接連內亂,在魯國與齊國的支持下,趕走了鄭國駐軍,重建許國。這是許國第一次蒙難。鄭國也在楚成王七年(-665)侵許,詳情史不載,估計,沒把許怎麼樣。六、許君面縛(1-6-2)六、許君面縛(1-6-2)第二次就是這次楚伐許。也是把許打得半死。到那年冬的時侯,在楚迫於齊桓公的壓力退軍武城(今河南省南陽市北)後,許僖公分析了形勢,權衡了利弊,最終在齊楚間作出了選擇,就請蔡穆侯就當中間人,帶領他來到武城來投降楚國。許侯來降的樣子很是精典,左傳載:「許男面縛,銜璧,大夫衰絰,士輿櫬。許男,是許當時受封時,爵為「公、侯、伯、子、男」中的「男」,是五爵制中最低的一等。在其它天子重臣與諸侯中,稱「公」的有,周公、召公、畢公、明公、井公、毛公、芮公以及*公(名戌)、宋元公(名差)、宋景公,宋昭公(名得),稱「侯」的,如(燕)侯、魯侯、康侯、邢侯、蔡侯、滕侯、虞侯、荀侯、曾侯以及異姓的,齊侯、鑄侯、陳侯、紀侯,稱「伯」的大臣如榮伯、井伯、杜伯、單伯、散伯、徵伯、過伯、夷伯,國君如鄭伯,稱「子」的如北子和沈子以及後來春秋所貶蠻夷君主如楚子、越子、吳子等。「男」惟見這許男。面縛就是用繩子反背捆著,銜璧,就是口含如璧的玉,古人重玉,生佩玉,死含玉,表示潔凈不染,口含玉投降就是表示,置死度外,任由對方處置。衰絰,古時喪服當胸處一長六寸,寬四寸的麻布,稱為衰,頭和腰間系著麻繩,稱為絰。若是婦人,頭上帶髽,也是一種用麻做成的髮髻。麻後來出於節省需要被絲所替代,但用麻這個喪俗現在就還保存下來,筆者幼年長輩去逝時就曾披過麻。至於當初為何用麻,或是當時麻是比較牢固又是當時比較珍貴的材料吧。大夫(較高級的官員)穿喪服也是表示有了國君被處死的準備,士輿櫬,許國的「士」(較低級官員)就是用車載著空棺材,「櫬」是對空棺材的稱呼,有屍的棺材就稱「柩」了。這也是表示,有國君被處死的準備,如果被處死了,就用這個棺材來裝許僖公的屍體。實際上,這是一種投降策略,準備死,但卻又不想死,還是希望得到寬貸,事實上,這一招屢試不爽。當然還有一招,臨死不屈,當英雄惜英雄時,剛烈守節,也往往能奏效。早在商紂的庶兄微子啟投降周武王時也是如此獲得了周武王的寬貸而獲釋後成王封之於宋,所以,在許僖公肉袒來降後,楚大夫逢伯就以此為前鑒,來勸說楚成王效周武王寬貸許僖公。不僅許國如此,後來,也有國君仿效,如晉愍帝司馬業「乘羊車,肉袒、銜璧,輿櫬出東門降」於漢大將劉曜(前趙主)。如果受降對象欲寬貸時,通常是,焚櫬受璧。楚成王想也是這樣做的。後來,許國弱小,常在大國中救存,但常常又親此國得罪彼國,魯僖公二十八年(-632),晉侯率領諸侯圍許。魯僖公三十三年,(-627),晉人、陳人、鄭人又伐許。晉、陳、鄭伐許,討其貳於楚也。襄公三年(-570)冬,晉荀罃帥師伐許。襄公十六年(-557),魯叔老會鄭伯、晉荀偃、衛寧殖、宋人伐許。在這些*中,許國不斷遷徙,公元前576年,許靈公被迫遷到了「葉」(今河南葉縣西南)。公元前533年,又遷其國城父(今安徽亳縣東南)。公元前529年,遷回葉。公元前524年,遷至容城(今河南魯山東南)。 魯哀公十三年(-482),許元公卒,楚最終滅了許。許國歷史,出名的還有一個才女,許穆夫人,衛公子頑和宣姜的女兒,衛懿公之妹,是我歷史上記載的第一位愛國女詩人。「載馳載驅,歸唁衛候;驅馬悠悠,言玉於漕。大夫跋涉,我心則憂;既不我嘉,不能旋僅;視爾不臧,我思不遠。」(《詩經。載馳》)在嫁到許國成為許穆公夫人(即許庄公弟許叔),看到母國衛國屢遭狄、翟侵凌,屢生憂國還鄉之情,遂寫了《竹竿》、《泉水》、《載馳》等詩篇。楚成王伐許只是楚師北進的一小步,隨後,二十二年(-650)伐黃,二十六年(-646)滅英,到齊桓公二十九年(-643)謝世後,楚成王終於可以大膽地向中國邁步了,然而,此時,宋襄公在諸夏扛起了「仁義」的大旗,隨後,曾來楚避難的晉公子重耳也正式登上了春秋爭霸的舞台。就是這個重耳,讓楚成王最終抱撼而卒。不過,楚成王或許還有一個遺憾,就是總是齊桓公擦肩而過,英雄與英雄終究沒有真槍實彈地較量一番,或許,這種英雄間的默契才是最彌足珍貴的。何必臨陣鏖兵呢?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七、執辱宋襄(1-7-1)七、執辱宋襄(1-7-1)楚成王二十九年(-643),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的一代雄主齊桓公小白終於在凄風冷雨中死去,齊國一下子就亂了起來,五公子與太子爭立。齊桓公多內寵,三夫人都沒有嫡子,六姬妾,長衛姬生無虧(字武孟),少衛姬生惠公(名)元,鄭姬生孝公(昭),密(國名,商時姞姓之國)姬生懿公,宋華子生子雍,葛嬴生昭公(名潘)。早先,齊桓公把孝公囑託給管仲、宋襄公,立為太子,後來又答應雍巫的請求,同意立衛共姬的兒子無虧。這樣在齊桓公病重時,五公子與太子就爭奪起來,在齊桓公被困死後,易牙、寺人貂就擁立了公子無虧。當時,宋襄公(名茲甫)已即位八年,很是自信,以明君、能人自居,看到齊國內亂,太子不得立,考慮到齊桓公的囑託,就帶兵伐齊,在宋兵壓境下,齊兵心無鬥志,齊人就殺了公子元虧,就順從了宋襄公的意見,立公子昭為齊君,是為齊孝公。齊孝公即位,宋襄公很是得意,有了齊國的強援,雖然宋國國力較弱,但還是讓宋襄公有了稱霸諸夏的信心。此後不久,便有了盟會諸侯的想法和計劃。二年後(-641)就實現了,那一年春,先是執獲了滕宣公(名嬰齊),展示了威風,後在夏六月,宋襄公與曹人與邾人,盟於曹南(曹之南鄙),可是,這次盟會,實際上是宋襄公一廂情願,一是沒有大國參與,連所立的齊孝公也不來捧場,二是,就連曹國都不服,不肯致餼,不盡地主之誼。為此,宋襄公自尊心受到了打擊,於是就在當年秋舉兵伐曹。但結果,並沒有讓諸侯信服,就連自家的大臣子魚就以周文王之討崇不降而退修其德來勸說他。在諸侯方面,這年冬,陳穆公(名款)思齊桓之德,就邀集齊、魯、蔡、楚、鄭等諸侯盟於齊。顯然,對宋襄公是不大理睬的,當然這次盟會並沒有明確的主君,只是重結齊桓之好而已,相當於一次多邊首腦會議。前面說到,鄭文公在聽了周襄王的王命後,沒有給齊桓公面子,從首丘逃回,從而引發了,齊伐鄭與楚救鄭伐許的諸侯紛爭,差點引發了齊楚大戰。而此時,鄭文公一聽到齊桓公死了後,就膽大起來了,公開地援引楚國為盟友。在楚成王三十年(-642),就首次朝楚。隨後鄭便在楚與晉兩大國中,徘徊苛存。而此時,隨依仗漢東諸侯,自不量力地背叛楚國,楚成王連合隨侯襲弒堵敖以來的友好關係,產生了波折。三十二年(-641)冬,為了教訓隨侯的不忠,楚成王派斗榖於菟帥師伐隨,迫使隨侯重新依附楚國。宋襄公求盟的慾望越來越大,但畢竟,宋國小力弱,難以號召諸侯,而此時楚國聲名鵲起,齊桓公時代過去後,楚成王更是異軍突起,在齊盟之後,在諸侯中的號召力越來越大,於是宋襄公就想請楚國代為號召諸侯會盟。於是就在三十三年(-639)春安排了與楚的鹿上(今山東巨野縣西南曹縣東北)之盟,宋襄公拉上才即位不久的齊孝公來與楚成王相會,楚成王假意答應了宋襄公的請求,實際上是打算在宋襄公與諸侯盟會時襲辱之。結果,宋襄公並不知道楚成王的意圖,公子目夷(即子魚,宋襄公庶兄,時為宋相、左師)諫,以為小國爭盟,是取禍之由,說不定會亡宋國,宋襄公不聽。於是就與諸侯約好同年冬在盂(宋地,今河南雎縣盂亭)相會,為了表示誠意與友好,宋襄公倡導的是乘車之會,不用帶兵。公子目夷聽說這事後,就事先預料到,這次盟會,宋襄公定會遭受不測,又勸宋襄公帶兵與會,宋襄公還是不聽,並說,自個倡導的乘車之會,怎麼能自個背棄呢。果不其然,楚成王卻帶兵與會,在會盟時,就用伏兵把宋襄公給捉起來了。還好,宋襄公被捉後,後悔不已,就立即告訴公子目夷,就叫他趕快回去即位守國。公子目夷回宋國後,並沒有立即即位,而是作好了守國的一切準備,等待楚成王的到來。這邊,楚成王帶著宋襄公伐宋,見到宋嬰城自守,就威脅宋人,如果不投降就殺掉宋襄公,宋人並不示弱,回復楚成王,說宋國已有國君了,楚成王考慮到,即便殺了宋襄公,在這種情勢下,也不能輕易臣服宋國,於是,在薄會諸侯,釋放了宋襄公。這樣,宋襄公回到了宋國,楚成王也暫時退軍了,可是,公子目夷還是以為,這場因會盟之欲膨脹而引來的禍端,依然沒有結束,楚成王的如此侮辱還不足以懲誡宋襄公。事實上,宋襄公也沒有吸取教訓,第二年夏(-638)就迫不急待地聯合衛侯、許男和滕子伐鄭。要知道,四年前,鄭文公就朝楚與楚為盟了,而此時,宋國還不識相,還想當中原老大,去*楚的同盟國,當然令楚成王很憤怒。於是,楚成王藉此,大舉興兵伐宋以救鄭。宋襄公想到盂執之辱,想到楚成王的背義棄義,當然咽不下這口氣怨氣,這次楚興兵來犯,定要與楚戰一場,以雪前恥。bookbao.com 書包網最好的txt下載網七、執辱宋襄(1-7-2)在將要與楚成王接戰時,公子目夷以為,上天捨棄商很久了,與楚作戰,會失敗的,因而不能與楚作戰。可是宋襄公依然固執己見,就像後來的劉備為關羽復仇聽不進諸葛亮的意見一樣。冬十一月,宋軍與楚軍隔泓水(今河南省枳城縣北三十里)接戰,宋在北,楚在南,兩軍形勢是,宋在北,楚在南,楚軍眾,宋軍寡,在楚軍半渡時,公子目夷就勸宋襄公,趁機襲擊楚軍,宋襄公以為如此襲擊,違背道義;在楚軍渡完後,還沒有列成陣勢時,公子目夷又勸說宋襄公藉機襲擊楚軍,宋襄公還是不聽。最後,楚軍終於擺好陣勢,與宋交戰,結果,宋軍自然大敗。連宋襄公本人也在作戰中傷了大腿。宋軍敗回後,宋人都有些怨恨宋襄公的仁慈,可是,宋襄公居然還振振有辭,居然還說, 「君子不重傷,不擒二毛,不推人於險,不困人於阨,不鼓不成列。」意思是說,君子作戰,不趁人之危,不襲人之困,作戰,*敵人,要大大方方,旗鼓並行,不必偷偷摸摸。這下,可把公子目夷氣壞了,反駁說,戰爭是以勝利為功,沒必要講道義,要是講道義的話,就乾脆投降算了。後來,晉文公重耳在流亡中經過宋國,宋襄公為了晉國的外援,就厚待重耳,送給重耳八十匹馬。在重耳即位後,也得到了晉國的厚報,這是後話,不表。不過,宋襄公卻因這次腿傷,第二年(-637),離泓之戰才七個月就傷重去逝了。其子王臣即位,是為成公,被迫與楚盟,併入楚朝見楚成王以表示誠意。對於宋襄公,魯大夫臧文仲早在其欲為盟會時就指出,「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楊伯竣解釋到:「以欲從人者,推己之所欲以從人,使人同得所欲也。以人從欲者,強迫他人以從一己之欲也。」用現的話說,就是,在實現自個利益與願望時,要與他人做到雙贏,則更可能成功,反之,如果,一味只追求自個的單贏,而不顧他人的利益與願望,則很難成功。不過,對於宋襄公的歷史評價,眾說紛紜,《榖梁傳》以為,足以當文王之師,而蘇東坡則以為,「以不仁之資,盜仁者之名爾。」「如王莽之流。」不過,宋襄公,行仁義,不顧生死,勝人多矣,蘇子顛沛南北,自持名節,猶在暮年感謝朝廷之赦,終沒有料到,老死歸途。不怕死的人很多,但在明知有危險,明知可以避免的情況下,能堅持心中的理念的人並不是很多的。在此,還是要讚賞宋襄公一番。楚成王這邊呢?在救鄭以後,就有些自恃了,在鄭國享楚的宴會上,趁機勒索鄭文公,硬是索要了鄭文公的二個妃子。魯叔瞻在聽到這事後,也對楚成王有一些看法,認為成王無禮,竟然與鄭文公爭女人,這樣下去,霸業必不成功。相比齊桓公來說,楚成王的氣局就顯得有些狹小了。這說明,成功人士,如果能持續保有成功,不僅是要有成功的能力,成功的外在有利機遇,更重要的還要有成功的氣局。一時的成功不算成功,一生的成功,才算成功。後面,我們將會看到,楚成王因此而導致的失敗。霸業不遂,有其由矣!書包網 bookbao.com 想看書來書包網八、厚禮重耳(1-8-1)八、厚禮重耳(1-8-1)重耳就是晉文公,是晉獻公與大戎狐姬生的兒子,在晉獻公二十一年(-657)麗姬之難時,太子申生自殺,重耳守蒲,夷吾守屈,第二年(-656)晉獻公發兵攻蒲,重耳奔狄,開始了其十九年的流亡生涯。當時重耳才十七歲。狐偃(即孤突之子,即咎犯,重耳之舅)、趙衰(趙夙子,或雲趙夙孫,或雲趙夙弟)、顛頡、魏武子(即魏犨,畢萬之孫)、司空季子隨同流亡,當然還有介子推,大概介子推在當時不甚著名,只是一般的隨從,故後來賞功時,被晉文公忽略了。與重耳友善的賢士還有賈佗、先軫、狐毛,但沒有隨同流亡。不過據《竹書紀年》,先軫、狐毛在秦穆公送重耳回國時還帶兵御秦,貌似與重耳並不友善。重耳流亡的第一站是狄,奔狄是狐偃的主意,當時,重耳是想通過占卜來決定是奔楚還是奔齊,狐偃講了一連串的理由,最終決定奔狄。《史記》載,重耳奔翟,或許是史記疏忽。在狄,重耳就娶了狄女季隗,而隨行的趙衰就娶了季隗的姐姐叔隗。重耳在狄呆了整整十二年。還不是不想老死異鄉,就打算到齊國去。在魯僖公十六年(-644),在去齊國的途中,經過衛,當時,衛國國君衛文公因有抵禦狄邢的憂患,對重耳沒有盡到應有的禮節,可能是沒有會見,也沒有饋食,也沒有贈馬。雖然寧莊子(衛正卿,穆仲靜之子寧速)勸了,可是衛文公沒聽。對此,重耳很是生氣,但也沒有辦法,後來,在晉與楚城濮大戰前,以不奉命救宋和這次無禮為由,趁機報復了一下。《國語》、《左傳》、《史記》在這裡的記載不大相同。在此從《史記。衛世家》。詳辯見《白話三晉史》。同年,重耳就到了齊國,那時,齊國管仲與隰朋都在前一年死了,齊桓公周圍,衛公子開方、易牙、豎刁等小人又開始用事了。不過,齊桓公對重耳還是非常友善的。嫁了一個宗室女給重耳,是為齊姜。還賜給了豪宅和八十匹馬。在齊國大約待到魯僖公十十二年底(-638)或二十三年初(-637)。這時重耳年三左右,又新得嬌妻,不那麼想再流亡了,有了在齊安度的意願,成天不提回國事了,還說「民生安樂,誰知其它?」。咎狐他們等追隨者就有些不安了,於是就與齊姜密謀,迫使重耳離開齊國。要知道,這些追隨者遠離晉國,圖啥?還不是寄望重耳能有一天回國繼承君位,因而在這一理念的支撐下,啥苦就能吃,啥罪也能受,這除了對重耳的忠誠輔佐之心外,還有自個的功名心、事業心。所以,當重耳累而不想再進取時,他們當然不同意。離開齊國後,就過曹,曹共公(曹昭公子,名襄)對重耳也很無禮,聽說重耳有些脅骨長在一塊,就想看,於是就趁重耳洗澡時悄悄在外偷窺。曹大夫僖負羈妻子很有見識,看到重耳與從者都是不俗之人,就勸僖負羈禮待重耳,僖負羈也勸曹共公厚待重耳,曹共公不聽。後來也受到了晉國的報復。重耳流亡的第五站是過宋,時間應是魯僖二十三年初或上半年,也可能是二十二年底,宋襄公心懷仁義,就聽從了大司馬公孫固(宋庄公之孫)的建議,厚禮重耳,也贈了八十匹馬。後來楚成王圍宋,公孫固如晉告急,晉立馬相救,回報了宋襄公的禮遇。離開宋後,又經過鄭國,鄭文公(名捷)對重耳也是無禮,叔瞻勸了也不聽。後來在晉楚城濮之戰後,晉與秦一同圍鄭,報了這次不禮之過。同一年,楚成王三十五年(-637),重耳就來到了楚國。楚成王也相當有見識,同宋襄公一樣,厚禮重耳,而且是以國君之禮享之。《國語。晉語四》載,是「九獻,庭實旅百」。同前一年鄭文公享楚成王的禮儀一樣,或許還有「加籩豆六品」。何謂「九獻」呢?主人酌獻賓,賓酢主人,主人酬賓,這樣一個來回稱為一獻,反覆九次,就是九獻。杜預據此認為是上公之禮,因為,《周禮。秋官。大行人》載,「上公之禮,執恆圭九寸,繅藉九寸,冕服九章,建常九斿,樊纓九就,貳車九乘,介九人,禮九牢。其朝位,賓主之間九十步,立當車軹,擯者五人,廟中將幣三享,王禮再祼而酢。饗禮九獻,食禮九舉,出入五積,三問三勞。」這是僅次於王禮的禮儀,高於諸侯之禮。但《周禮》並沒有載「庭實百旅」,「庭實百旅」就是在庭中陳上百種禮品。「籩豆」,就是用籩(竹製禮器)和豆(竹製禮器),盛的一些祭品,「加籩豆六品」,另外加了一些禮品。古時國君、諸侯之間的相見禮儀不純粹是賓主之間,其中還有祭祀的內容。總之,這次楚成王的禮節,是規格是相當高的,歸超過重耳的身份的。即便是大國諸侯也不過如此。當然,從這一點表明了,當時楚國在與諸夏的融合中,已能奉行《周禮》了。不過,在當時,服飾與身飾還與中原不同,應當還是左衽,披髮,紋身錯臂等。八、厚禮重耳(1-8-2)八、厚禮重耳(1-8-2)對這種超規格的禮遇,楚成王當然有其目的,最主要的是拉攏重耳,好以後讓晉國回報楚國,以讓在以後中原爭霸中獲利,其次,當然,也是向姬姓的重耳顯現,楚並非完全是蠻夷之鄉,也懂周禮,也有文化教養,更有納人仁懷。對此,重耳開始覺得不敢當,咎犯以天命勸他,他才接受了。享禮完畢後,楚成王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就試探重耳,如果回去當上了晉國的國君,如何回報他。重耳雖然受了成王的重禮,但還是不卑不亢,盡顯人君氣度,有禮有節,並不像如小人般曲意奉承,這與他的兄弟夷吾在接受秦穆公的好處時是完全相反的,夷吾是背信棄義,恩將仇報,而重耳是言而有信,恩怨分明。重耳先是打個太極拳,「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何以報君?」意思是說,男女奴隸呀,玉帛錢財呀,還有鳥羽,旄牛尾,象牙,犀兕皮等珍貴物品呀,楚國都有了,晉國有的,不過是剩餘的,不足用這些來回報楚國的厚禮。說實話,這些東西,或許還是楚成王真正想要的,甚至還希望晉能在以後國際關係中,親楚。可是,重耳並非等閑之輩,他也有雄心壯志,知道,晉楚必將在不久的將來爭霸中原,所以,沒有因一時困厄而妥協的意思,也沒有因此可能得罪楚成王而屈從的打算。楚成王還是不心甘,付出了終歸是想求得回報的。繼續要求重耳承諾給以回報。重耳接著提出一個方案:「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其左執鞭、彌,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這就是著名的「退避三舍」,古代師行一宿為一舍,三舍就是宿三次,就是三日行軍的路程,以前行軍日三十里,三舍就是九十里。重耳說的意思是,如果,以後晉楚交兵,臨陣時,晉軍先退九十里,如果還不能息爭,就與楚軍作戰。重耳的承諾,是楚成王沒有想到的,當然這個承諾也不小,先退九十里是什麼概念呢?要知道,兩軍對陣,最怕就是未戰先退,一來影響士氣,二來給敵人乘勢襲擊的機會。用圍棋的述語,就是讓先,而這種戰場上的讓先是沒有貼子的。然而,另一方面,重耳的態度相當堅定,表明以後與楚不惜一戰,不會因這次受到禮遇就親楚事楚。所以,楚令尹子玉(若敖之曾孫,成得臣。)在聽到重耳的話的,很是憤怒,就要求楚成王殺掉他以絕後患,前面,鄭叔瞻也曾勸鄭文公,如果不厚禮重耳,不若先殺之。看來,識者所見略同,當然,子反只是一時憤怒而請殺重耳,並沒有叔瞻的遠見了。這裡呀,要指出,歷史上,有好多人都在各種理由下,犯了類似的致命錯誤,最後留下終生遺憾。鴻門宴上的項羽,煮酒論英雄時的曹操,重慶談判時的蔣介石。不過,話又說回來,或許還是天命所在,大凡雄主,幾乎都能躲過一些劫難,而在危險中倖存下來,獲得成功。楚成王也是這樣想的,他認為,重耳「志廣而儉,文而有禮,約而不諂,其從者肅而寬,忠而能力」又預料到重耳將會繼承君位,「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是不可殺的。子玉就請把咎犯留下來,這樣以後即便交兵,重耳也會失去一個臂膀,楚成王還是不同意。最後,重耳居楚幾個月後,晉懷公從秦逃回晉國,秦穆公就派使至楚召重耳,打算護送重耳回晉國即君位。楚成王就禮送重耳出境了。這次,楚成王終於見識到中原大國雄主的氣局了,其對齊桓公小白的遺憾或許可以消除一些了。歷史雖然將齊桓公、晉文公、楚成王、秦穆公四大雄主同時相聚鏖兵,但終究只安排了晉文公與楚成王的正面對決。與齊桓公的擦肩而過,與秦穆公的遙不相問,不失為英雄的缺憾。這樣或許也好,要是如三國魏晉南北朝時群雄蜂起,生死相爭,英雄遲暮定會多很多荒野白骨。重耳到秦國後,在秦穆公(任好)發兵護送下,在楚成王三十六年(-636)的二月,就回到了晉國,強立為晉君,驅逐並殺死了他的侄子晉懷公(子圉),是為晉文公。晉文公即位後,得到內外的擁護,又有趙衰、子犯、賈佗、先軫、司空季子等賢士的輔佐,晉國很快安定下來,在即位的第二年春(-635),同秦穆公一起,助周襄王剷除王子帶的內亂後,在諸侯間的威信就開始樹立了。要知道,晉國本來就是諸夏大國,在曲沃武公(名代)與晉獻公(名詭諸)長達六十多年的時間裡,累積了國力,晉惠公(名夷吾)在位十四年,內不寧,外不安,與秦穆公又你來我往打了幾次,雖然如此,還沒有把晉的家底敗完。在重耳的精心治理下,晉國很快就恢復了元氣,逐步將視覺轉到了對外爭霸上了。一出驚心動魄的爭霸大戲即將在中原的舞台上演了。書包網 電子書 分享網站九、子玉敗兵(1-9-1)九、子玉敗兵(1-9-1)楚成王三十八年(-634),魯僖公(庄公少子,名申)由於齊孝公先後入侵其西鄙和北鄙,雖然暫時讓展喜犒勞齊師讓齊孝公許平而還,可心裡還是不心甘,又擔心齊再入侵,於是,讓派東門遂(魯庄公之子,又稱公子遂,東門襄仲、襄仲、仲遂、東門氏,魯上卿,稱為「東門」蓋軍將營治國門故也)、臧文仲(即臧孫辰,魯孝公玄稱,父伯氏瓶)入楚乞師,楚成王派子玉(楚令尹成德臣)與申侯(申公叔侯,又稱申叔,非申國國君)以伐宋之師於這年冬伐齊,在魯僖公的統一指揮下,打敗齊師,取榖(今山東東阿縣舊治東阿鎮),把公子雍(齊桓公子)安置在那裡,由楚申公戍守。由於與齊孝公的矛盾日深,齊桓公的七個兒子也逃奔到楚,楚成王皆任其為上大夫。這樣一來,楚國的勢力在東邊就擴大到魯。早在同年秋,楚成王派子玉與斗宜申帥師向西,一舉滅掉了夔國,將夔子虜回了楚國。夔與楚同姓,在今湖北省秭歸縣夔子城一帶。起因是夔子不祀楚的先祖祝融與鬻熊,楚成王派人責讓夔子,夔子居然大言不慚,說什麼,先王熊摯有病時,曾祈禱過鬼神,可是病依然沒有痊癒,表明,鬼神不赦其過,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自竄於夔,就與楚隔絕了,就沒有必要再祭祀楚的先祖了。夔子說這樣的話當然不能免禍,給了楚成王一個合理的借口,興師伐罪。此時,在中原,鄭、許早已歸服,宋在宋襄公死後也與楚盟,陳在成王三十五年(-637)、三十七年(-635)連續兩次派兵征伐後,也臣服於楚。至於蔡及漢陽諸姬,也在齊桓公逝世後,中原無主,知趣地臣服楚國。這時可以說,楚國的勢力範圍,幾乎涵蓋了黃河以南、孟津以東的廣大地區,大國中,只有齊、晉、秦還獨立於楚勢力之外。在齊桓公逝世後的十年間,楚經過伐宋、伐陳、伐齊與早先的伐許,在中原打下了一片江山。如果說楚武王的主要功勞在於內部治理,楚文王在於把勢力範圍拓展到漢陽一帶的話,那麼,楚成王則是把楚國帶向了中原,並遠及齊魯。楚國的強國、大國地位,是楚成王奠定的。如果不是接下來的城濮大戰意外敗給了晉文公,春秋五霸的第二霸當是楚成王。只是,楚成王還沒有像齊桓公那樣九合諸侯,就過早地遇上了他曾惺惺相惜、厚禮相遇的英雄,讓他爭霸的戰車嘠然而止。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雖然宋成公與楚盟,可是心裡並不服,只是迫於一時楚軍的威脅,在晉文公重耳返國即位後,晉國就穩定下來,由於上次晉文公過宋時,宋襄公曾厚遇晉文公,晉文公當然也知恩圖報,且看到楚國的勢力越來越大,諸侯們紛紛臣服於楚,連魯也向楚救援,晉文公實在坐不住了,要知道,晉文公以及手下的那幫人都不一般,大都經過長期流亡和殘酷*的歷練,要他們安心守國,聽憑楚國侵凌中國,是辦不到的。何況,晉為姬姓大國,常以《詩·六月》里「王於出征,以匡王國」自命,是根本不能容忍南蠻楚國駕凌諸夏之上的。只要楚不退回江漢一帶,只要楚還在諸夏擴張,晉楚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當年與齊桓公臨陣而未戰,只是當時楚的勢力還不夠大,還沒有根本動搖諸夏的控制權。可如今不同了,齊由於五公子爭立,因內亂而再無齊桓公時的霸氣,秦偏安河西,秦穆公雖強,可是還暫無東向的志略,關注點還在於廣闊的西部。拯救諸夏的歷史重任就責無旁貸地落在晉文公身上。因此,在宋向晉示好時,雙方一拍即合,遏楚兵鋒的突破點就在於使宋去楚歸晉。宋與晉親,在楚成王看來,是一種嚴重的背信棄義行為,更是對其在中原霸權的挑戰,如果聽任宋的離去,那麼將很難穩固才歸服不久的諸侯。因而,必須加以阻止。就在宋背楚親晉之後的不久,楚成王三十八年冬,楚就派兩大將,令尹子玉,司馬子西帥師伐宋,圍緡。是否取緡,史不載,但後來,子玉帥師從魯僖公伐齊看,應當圍了不久就退了。或許正是因為,這次伐宋不果,沒有達到警告宋的效果,第二年夏(-633,《左傳》記為該年冬,或誤,因為,宋告急於晉,晉作三軍以伐曹、衛救宋,似沒有那麼快。),楚成王親自帶兵救宋,並帶上了子玉與前令尹子文,還有陳、蔡、鄭、許等諸侯國軍隊。這便揭開了晉楚城濮大戰的序幕。九、子玉敗兵(1-9-2)九、子玉敗兵(1-9-2)宋見楚帶領諸侯大兵壓到,也急了,就連忙派公孫固入晉告急,在公孫固告急後,狐偃(咎犯)提出了伐曹、衛以救宋、齊(去年楚伐齊取榖事)的策略,因為,楚新得曹,又新婚於衛。救曹衛是必然之舉,這樣就可釋宋圍了。其實,晉文公及其諸臣,不單只是想到救宋,先軫說了八個字,可以說是這次大發兵的指導思想,「報施,救患,取威、定霸。」非常明確,非常睿智。相比之下,楚國這次定位僅在圍宋,雖然帶齊了諸侯兵,雖然也想到了晉來相救,可是應當沒有想到,晉此舉是傾全力來與楚爭霸,首先在戰略上就遜了一籌。楚特別是子玉以戰術思維來應對晉的戰略思維,高度不一樣,當然行棋就會誤著。如果洞察晉的戰略意圖,那麼,在己方還沒有為晉楚決戰作好準備時,就不應貿然與晉接戰,明智之舉,是暫時釋宋而返,不入晉之圈套。這時的諸侯,還不怎麼穩固,也沒有派多少兵前來相助,或許還有觀望之心,而這次楚也沒有全力發兵。勝,不過是宋再服而已,也不可能讓晉臣服,敗則可能失去諸夏。這說明了一點,戰爭特別在大規模戰爭,賭注應當是對等的,勝負難定的情況下,一定要考慮,戰爭勝負帶來的得失,如果,得少失多,則應避免戰爭,或有控制地進行戰爭。這讓我想到了,前秦與東晉的淝水之戰,前秦是傾全力進攻東晉,目的是佔有晉兩淮地區,進而為下一步渡江滅晉作準備。得不過是江北,在當時內部還不穩固的情況下,傾全力而進攻,失卻是整個帝國。這樣的得失比太大了。明智之舉是以部分軍力進攻,始終保持進可攻退可守的主動權。同樣,隋煬帝興兵伐高麗也是這樣的問題,當時,即便征服了遼東,也得不到多大的實際利益,而當時高麗並沒有對朝廷造成致命的威脅,不像後來的滿清。可是主動的傾全國之力的征伐,則讓內部空虛,矛盾重重,最終高麗未滅而帝國先潰。好,閑話不表,回歸正題。晉文公團隊在達成共識,確定了「報施,救患,取威、定霸」的戰略方針後,就作三軍,在原有晉獻組建二軍的基礎上,再添一軍,即,中軍,上軍,下軍,以郤縠將中軍,郤溱佐之;使狐毛將上軍,狐偃佐之;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准為右。郤縠以中軍為元帥。這個作戰團隊,可以說是當時最強的了。我們再看楚國這邊,楚成王與令尹子玉在戰時出現了嚴重分歧,而且這種分歧被楚叛臣王孫啟給泄露給晉人,而楚這邊除了老將子文外,其它沒有表現突出的賢佐良將。一邊是目標統一,團結一心,精兵良將,全力以戰,一邊則是戰略混亂,自高自大,諸侯不安,將士不一。現在回過頭來看,戰場形勢,高下立判。楚成王是有自知之明的,因為,上次晉文公流亡來楚國時,他就見識過此人,覺得此人,甚是了不起,有智有勇,歷經這麼多年,最終返晉當上了國君,是天意,必獲天佑,並不打算與晉作戰。可是子玉卻狂妄自大,非常輕視晉人。堅決要同晉人作戰。或許是自上次伐陳立功當上令尹以來,沒有遭受到大的挫折,何況晉亂許久,還不相信,晉國的實力,或許還有潛意識地不服的心理想與楚成王視人能人的晉文公較量一番。總之,子玉是堅決求戰。楚成王四十年(-632)的春天,晉的救援大軍兵分兩路,一路侵曹,一路伐衛。侵曹,伐衛,本就是擊楚大計謨的一環,但具體侵曹伐衛也施盡了謀略,伐衛借口是救宋借道(《左傳》載為侵曹借道)和征師於衛,衛人不許,就因此伐衛,侵曹是。結果是,衛大夫元咺在晉軍還沒有直接進攻前就逐其君衛成公(名鄭),雖然如此,還是未能擋住晉軍,正月,很快就把衛給佔領了,而楚軍分兵救衛也不果。晉也攻下衛,就動搖了傾楚的諸侯,最突出的是,魯國,前年楚發兵助魯伐齊後,魯就成了楚的與國,就派公子買(子從)前往衛幫楚戍衛,在楚軍救衛不克後,懼怕晉,就立馬召回公子買殺掉,以討好晉,對楚則說,是因為公子買私自逃回不終於戍守之事而殺掉的,魯的作為,勢必給帥兵圍宋的諸侯產生影響。三月,晉侵曹,楚就未能救了。在懲罰了這兩個當初無禮晉文公現又追隨楚國的諸侯之後,晉就將直接面對楚軍了。這時,宋圍急,宋又派門尹班來急,晉又施展計策,還是先軫,當時,齊與秦雖然不盟於楚,但也不願在這種情況下,與楚帥領的諸侯們交兵,晉其實,一直擔心,楚全力以付,所以,還是有些不自信,希望能將秦、齊拉進來,派些兵來一同與楚作戰。因此,先軫又設謀,分曹、衛的田賜給宋,而讓齊與秦去楚為宋請,楚對曹、衛友好,必定不答應,這樣,就得罪的秦、齊兩國,則兩國就會派兵參戰。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九、子玉敗兵(1-9-3)九、子玉敗兵(1-9-3)此時,基於對晉文公的認知,楚成王已準備退軍了,於是自個先退居於申(方城以內),又下令申叔離開齊谷邑,子玉釋宋圍退軍,不要跟從晉軍尋求作戰。可是子玉不願退軍,又派伯棼(斗椒,斗伯比之孫)來固請。在楚成王已決心退軍之後,子玉也有些不安,這必竟是逆命而行,最終,子玉未能戰勝心魔,在立功與雪恥的啟誘下,堅持與晉人作戰。因為,在楚成王發兵伐宋前,子玉治兵(戰前軍事訓練)於蒍(楚邑,不詳今所在)時,孫叔敖的父親蒍賈說了幾句很傷子玉自尊的話,當時前令尹子文與子玉一同治兵,子文治兵於睽(楚邑,不詳今所在),子文一天不殺一個士卒,而子玉,鞭了七個,貫(一種刑罰,以箭穿耳)了三個,楚國的國老(國之卿大夫之致仕者,退休高官)就祝賀子玉,子文也為之擺酒慶祝,而蒍賈當時沿幼,後到,並沒有按時來祝賀。子文就感到奇怪,就問蒍賈,箇中原因。蒍賈說,「沒啥好祝賀的,你當初傳政給子玉,交待他『以靖國也』,如果,靖於內而敗於外,有什麼收穫呢?子玉敗了,是你子文薦舉的,你薦舉的人敗國,更沒有什麼好祝賀的。子玉剛直而不懂禮節,本可以治民治軍,如果敵軍超過三百乘(二萬二千五百人的軍隊)的規模,他就搞不定,必定會失敗。」子玉就是聽到這話,感到鬱悶,所以就想證實自己,一定能行。最終,楚成王在憤怒中,同意了子玉的請求,但出於對晉的畏懼和全局考量,並沒有調派多少兵力給子玉,楚軍就只有西廣,東宮與若敖之六卒。具體兵力不詳,但楚有兩廣,一為東廣一為西廣,東宮是指太子東宮的軍隊,若敖之六卒或許是當初若敖所設立的六卒親軍延續下來的軍隊。總之,楚軍不多,不足楚全軍的一半,或許相當於晉之一軍的兵力。當然,楚軍這邊還有一些諸侯部隊,如陳和蔡。然而,晉成功運用先軫之謀,最終激發秦、齊派兵參戰。這場戰役,最終演變為,晉、宋、齊、秦與楚、陳、蔡、衛、曹的諸侯群戰,其中以晉楚為雙方核心。雙方最終戰於城濮(今山東鄄城西南),具體攻戰詳情就不講述了,留待《白話晉國史·三晉秋寒》講述。這場戰役從去年夏持續到當年四月,最終以楚師敗績而告終。《左傳》載,最後「子玉收其卒止,故不敗。」應是沒有全軍覆沒耳。城濮之役是楚成王北進中原以來遭受的第一次較大的失敗,失敗的主要原因固然是子玉輕敵無謀、沒有遠略、違令固執。但以晉當時的實力與其團隊的智能來說,即便按楚成王的先見之明,釋宋退軍,除非,在接下來再發生一次大的晉楚之戰且是楚取勝,否則,楚成王也難以成為中原霸主,這場晉侵曹伐衛救宋之戰,政治意義實在太大,本來,中原諸侯對楚,無論在力量上還是在道義與文化上都還不信服,縱然楚全軍而退,中原諸侯也會親晉,說不準連最親楚的蔡也會倒向晉,更不用說常執兩端的宋、衛、陳、鄭、魯了。結果是,下一場戰役,楚或許是一國面對整個中原諸侯,就像當年面對齊桓公一樣。取勝的可能性並不大。這場戰役終結了楚成王的霸主之路,造成了楚成王的終生遺憾,使楚成王在中原十多年的征戰成果一朝盡去。不過,這一役,並沒有傷楚的元氣,失去的只是少數軍隊,失去的只是中原的諸侯。晉也無力帶動諸侯南下侵楚。因而,北進中原,楚還有機會。最終由楚莊王再次北進,取得了比其祖父更大的成就。但這一役,成就了晉桓公的霸主地位,隨後的踐土之盟在周天子的見證下,正式確定的晉文公的豐功偉業。從此,中原在二十年內,減輕了楚國的威脅,直到楚莊王再次北伐。楚國一統天下的第一次機會喪失了。子玉兵敗傳回方城後,楚成王甚是憤怒,憤怒的不是,楚師不敵晉師,而是子玉違令固執請戰,讓本來可以避免的失敗不能避免。可是子玉又是他的愛卿,伐陳的開拓之功,子文的推薦,都讓楚成王對子玉信任有加。可以料想,在發出第一道「大夫若入(方城),其若申、息之老何?」暗示子玉必須自殺謝罪時,他是如何的難過傷心。當然這與他的祖父楚武王聽到莫敖屈瑕兵敗於羅時的難過傷心是不同,武王當時是有些自責,而成王多了一些憤怒。這可從他很快發出第二道命令可以看得出來,《左傳·文十年》載:「城濮之役,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勿死』,不及。」這道命令最終沒來得及救子玉一命,但其隨從大將子西卻因這道命令在懸樑欲絕中解救下來。子玉死在退軍途中的連榖,未能進入方城。在本節最後,交待一下,相關諸侯的情況。曹君披執,後來晉文公恢復了他的君位,放他回國。衛成公在聽到楚敗了後,就奔楚,後來適陳,再後來又如周,晉文公曾派人去毒害,沒有成功,衛侯就服軟,向晉文公臣服,最後在晉文公的支持下,再次回到了衛國,殺掉了驅逐他的大夫元咺及其所立的公子瑕。陳侯(名款)城濮之戰後不久就死了。蔡庄侯(名甲午)兵敗就逃回國了,還在位了二十年才死去。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十、食蹯不得(1-10-1)十、食蹯不得(1-10-1)城濮之役後,晉文公乘勢擴大政治影響,同年五月就組織了踐土(今河南省原陽縣西南,武陟縣西南)之盟,同年冬又組織了溫之會,第二年夏六月,組織了翟泉(今河南洛陽城內大他西南池水)之會。踐土之會有晉侯、魯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陳侯等國君主及周天子的代表王子虎參加。溫之會是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子、秦人。翟泉之會有晉、宋、齊、陳、秦、陳等國國君代表參加。通過這幾次盟會,晉文公一舉成為中原霸主。中原諸侯國多服晉,只有許、衛與鄭還不太服,衛成公到後來也服了,許國和鄭國則是發兵征討。此時楚國新敗,也不無力相救。許、鄭只好自個解圍,在晉秦兩強兵臨城下(-630),鄭派老臣燭之武夜縋出城入秦師,勸說秦穆公退軍。直到晉文公(-628)生前最後一年,楚才開始有所動作,這年春,楚派斗章去晉國商談和議,晉也派晉陽處父到楚國,這是晉楚之間第一次通問。是否與晉達成和議,史不載,應當是暫時達成了,不然晉也不會派陽處父到楚國去。晉文公死後第二年,楚成王看到,秦與晉之間打起來了,就開始策動許親楚,並計劃征伐順城濮之役背楚親晉的前盟友陳、蔡。許由於離鄭很近,晉在對秦取得殽之戰的勝利後,就糾集鄭與陳伐許,結果也應是,許被迫臣晉了。這一年冬,楚成王在沉寂五年後,終於又試圖開始奪回失去的中原。便派令尹子上侵陳、蔡,楚前令尹子玉兵敗自殺後,蒍呂臣(叔伯)接替了令尹之位,蒍呂臣或早已退職,子上接替之。陳、蔡本原本就臣服於楚,也見到晉文公死了,晉國力量有所削弱,於是很快就與楚重歸於好,並發兵與楚一起征討臣服晉的鄭國。因為前年鄭文公死後,其子蘭立,是為鄭穆公,往年,鄭公子瑕因得罪鄭文公而逃奔楚,楚於是借鄭與晉盟而伐鄭,若成功就送公子瑕回鄭國即位。結果呢,在攻城時,公子瑕意外跌倒了,就被生擒了,鄭穆公就把他處死了。這時,晉陽處父,又帥師侵蔡,討其背晉親楚,楚令尹子上於是就釋鄭救蔡。楚師與晉師又直接碰面了,兩軍夾泜(今河南沙河)而軍。這時的晉軍已沒有城濮之役時的自信,主要還是,不是全力侵蔡,陽處父首先就表明態度,戰也可,不戰也可,最好不戰,讓子上去決策,如果子上欲戰,他就退一舍,讓子上渡河。子上想戰,可是大孫伯(成大心,子玉之子)勸他不戰,萬一晉人失信,半渡擊楚,就再次面臨失敗。這樣,晉楚第二次交鋒,就避免了,雙方都退軍了,當然,蔡圍也解了。 因而,楚成王在城濮敗兵後,基本上沒有大的戰事,雖然楚的實力還是比較強,但成王也即位四十多年,年齡都比較大了,也沒有多少建功立業的雄心了。所以,這幾年,總體上是守住楚國的固有疆域,對中原是恃機進取,沒有大的開拓動作。於晉楚百年爭霸中,暫時戰略收縮了。接下來講述一下,楚成王的結局。如果不是其子商臣的弒君,成王或許還能活上許多年。楚國的國君繼承,沒有諸夏那麼規範和嚴格,「立嫡以長,立子以貴」的原則,沒有得到貫徹,當然,在諸夏,雖有這樣的傳統,但在各國也經常發生奪嫡立庶、弒君不臣的事件。比楚國也好不到哪裡去。楚國的傳統是「楚國之舉,恆在少者」,就是立儲君,以立少為常。商臣當時被立為太子時,也是楚成王不喜歡以前的太子,而黜彼立此的。前太子,史不載,應比商臣年長,當時,楚成王還比較年輕。子長曾經勸說過楚成王,不要立商臣,一是廢長立幼,亂之源,二是商臣蜂目豺聲,是能忍心干大事的人。可是楚成王並沒有聽從他的諫言。直接導致楚成王被弒的,還是因為,楚成王年老時,又想像以前那樣,黜長立少,欲立王子職,商臣風聞這個消息後,還不敢肯定,其父是不是已經有這樣的打算了。商臣師傅就為他出謀劃策,讓他宴請楚成王的的妹妹江羋,在宴請時,作出不敬的樣子。當然,這裡的不敬不是現代人所認為的言語舉止*之類的,而是不按相關應有的禮儀。古人講禮,且按身份、場合不同而有所區別,如果相關禮儀不合相關身份和場合,就是不敬。這樣就會激怒江羋,情急之下,江羋或許就會泄密。大概當時江羋已從江(國名,今河南信陽市羅山縣江國故城)返回楚國,且一直以為與楚成王關係要好,能經常接近楚成王。其它可能性或許有,但史不載,勿猜。江羋果然沉不住氣,說了句「宜乎王之欲殺若而立職也」,按現代人的話說,就是,江羋看到商臣對她不敬,就氣急敗壞地說了一句,「是說不得大王要殺你而立公子職了。」本來,楚成王的意思是廢商臣的太子之位而已,並非想殺他,可是江羋一氣之下,沒有多想,就說得嚴重些了,當然也不排除,在謀劃廢長立幼時,提到過殺商臣的建議。總之,商臣,通過這次成功的試探,基本確定了自己的太子位置不保了。潘崇就給他三個選擇方案,一是順命,臣服公子職;二是出奔它國;三是弒父自立。最後,商臣選擇了第三個方案。沒想到,在弒兄自立四十六年後,自己也要面臨被弒的命運。這一年冬十月丁末(-626年10月18日),商臣就以太子東宮衛兵所圍了成王,逼迫成王自殺,成王請求再吃點熊蹯(熊掌),這樣死也甘心,可是沒有被允許,實際上,楚成王是施的緩兵之計,熊蹯難熟,要煮很長的時間,這樣,或許就會有大臣、將卒來救。最終成王迫不得已自縊而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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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小說上傳分享十、食蹯不得(1-10-2)十、食蹯不得(1-10-2)楚成王死後,一時雙目還沒有閉上,史載有「謚之曰『靈』,不瞑,曰『成』乃瞑」之語,這當然是荒謬的,漢桓譚早已指出「屍冷乃瞑,非由謚之善惡。」這個不是我們所關注的重點,就楚成王一生來說,謚「成」是否恰當呢?謚法曰:安民立政曰「成」,這個謚是美謚,且偏重於內政,楚成王在位四十六年,同期的諸侯,齊桓公在位四十三年,秦穆公在位三十九年,宋襄公十四年,衛成公在位三十五年,魯僖公在位三十三年,鄭文公在四十五年,晉文公在位九年,楚成王在位時間算是最長的。在中國古代,國運同國君在位時間長短關係特別大,因為,中國的國君(皇位)繼承問題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經常會陷入爭奪君位的鬥爭,從而造成後宮干政、宦官專權、權臣篡位的現象。說倒底一是世襲制度下,最高權力的不適任的問題,這或是因為年齡、或者因為智能、或者因為志趣等因素導致。二是君位的至高無上性而產生的對權力及其附屬的巨大物質利益和價值追求的追求。會讓一些人樂此不疲。三是能人賢士擇主而事的成功慾望和小人趨利避害的逐利動機、復仇動機與保護意識的推動。原因是多種多樣的,制度性的缺陷,導致這些現象在封建社會不曾斷絕。甚至,在現代社會,也不同程度的存在,事實上,只要是人群,就會有權力之爭,就權力之爭,就會發生類似的情況,當然不同歷史時期,不同的時代特色,表現方式會有所不同。在此不詳論。在這種情況下,國君個人在位時間長短,就體現了其權位的是否鞏固。穩定壓倒一切,國家的發展,穩定是很重要的,一個實權君主,在位時間長,說明其權位鞏固,政治清明,這種情況,國家就會長期穩定,長期穩定的局面,無疑就會帶來社會經濟、文化的發展繁榮。歷史上的事例很多,就不多舉了。楚成王近半個世紀的穩定治理,必然帶來了楚國的大發展,可惜,社會經濟、文化方面,史載很少。現考古成果,也難以呈現當時狀態。但就理而論,應當是這樣的。因而,「安民立政」的要求,楚成王可以說是達得到的,謚「成」當之無愧。不過,不能排除,與周竟的意識,周前三王,謚「文」、「武」、「成」,楚前二兩分別謚「武」、「文」,此謚「成」正好比周。總體說來,楚成王時期(-671-626),楚國內部是基本安定的,是楚國歷史上繼楚武王五十一年(-740-690)以後,有史記載的在位時間第二長的君王,其後世也只有楚惠王五十七年(-488-432)超過他。因而,從楚武王開始的一百一十五年時間,特別是成王時期,是楚國奠定大國基礎的時期,楚國由一個居江漢間的蠻夷國家發展成為南據湖湘,西並巴夔,東抵接六安,北及漢陽,勢力範圍更一度達到齊魯的一個空前大國。為後代繼承者奠定了基礎,確定了開疆拓土的方向,以及國家的認同感與自豪感,滋生了大國意識。這一時期在文化上,是由固守蠻夷文化向接受華夏文化轉變的重要時期,以後,楚長期的蠻夷文化迅速與華夏文化融合,最終在楚地形成了與華夏文化有區別也有深厚內在聯繫的楚文化,成為華夏文化系統下的一個子文化系統。(第一章" 成王奠楚" 完,感謝各位朋友的垂顧和鼓勵!接下來將開始第二章「庄王強楚」的講述了)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一、不鳴則已(2-1-1)第二章 庄王強楚一、(2-1)不鳴則已,鳴將驚人楚穆王商臣弒父自立後,在位了十二年,這一時期(-625-614)與楚成王后期(-632-626)、楚莊王前三年(-613-611)合起來,是楚國歷史上的一個過渡時期,由楚成王的初步擴張到戰略收縮再到楚莊王的大力擴張時期。這一時期長達二十餘年。穆王時期,對外拓展方面,主要是三年(-623)滅江、四年(-622)成大興(子玉子)、仲歸(字子家)滅六(今安微六安北)和公子燮滅蓼(今河南固始東蓼城岡),八年(-618)穆王親伐鄭與公子朱(息公子朱)陳,派遣椒舉聘魯。九年楚與陳、鄭、息之會,及復與蔡侯厥貉之會,十年伐麋。十一年夏圍巢(今安徽省巢縣,偃姓)。還有就是拉攏鄀,六與蓼、江,都是漢東小國。從漢間到中原,穆王在一定程度上恢復了楚成王時期的大部分勢力範圍。因為,這時期,正值晉襄公(名歡,-621卒)季年與晉靈公(名夷皋)趙衰之子趙盾執政時期,於是, 「晉君少,不在諸侯」(《左傳》文九年范山語),趙盾多數時候要鞏固其執政權位,內部還有諸多不穩定因素,楚穆王八年(-618)晉殺其大夫先都、梁益耳、箕鄭父、士縠、蒯得,還有士會奔秦後誘而殺之。此外,秦晉繼續連連作戰,晉靈公二年(-619)、六年(-615)秦伐晉,四年(-617)、六年(-615),晉伐秦,晉對中原有些力不從心。這可以從二年(-624)伐江、八年(-618)伐鄭可以看得出來,楚師伐江,晉先仆伐楚以救江。同年冬,周王叔桓公與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在方城,遇上息公子朱,未戰就退軍了。結果聽任楚在第二天滅掉了江。楚師於狼淵伐鄭,也類似,晉糾結魯、宋、衛、許等救鄭,可是鄭對晉也不太相信了,依然與楚平。於齊,這時是齊昭公(名潘,齊桓公子)時期(-632-614),內無良臣,小人當道,齊政壞矣,且內部矛盾重重,齊桓公的幾個兒子間都想著找機會爭奪君位,無心也無力稱霸,在外事上,主要是與晉合作,雖然還談不上,晉的附屬國。但同為中原諸侯,自然有一致對楚的意願。秦更不用說了,忙於與晉的戰爭,歷史的上秦晉之好,並沒有維持幾年。說來有些諷刺。秦穆公死後,陪葬了大批的大臣,秦也因此沉淪下去,無意也無力東向。於楚方面,並沒有大的內亂,楚人似乎對弒君不大追究責任,只要即位了,就可以繼續統治,沒有中原諸侯那麼講究和不平衡。不過,史上沒有過多的記載,或許有,或許沒有。本來城濮之戰,並沒有怎麼傷到楚國的固有實力,只是一時失敗,楚成王採取了避晉鋒芒的策略而已,因而,只要晉無力顧及諸侯,楚就恃機北上。我們來比較一下,楚穆王時期與楚成王時期的在中原的勢力範圍。城濮之戰前,楚的盟國有,魯、衛、曹、陳、蔡、許、鄭,宋也有段時間附楚後來才背楚親晉。穆王時,蔡早就附於楚,鄭、陳先後被征服,宋看到陳鄭先後服楚,也不得不服楚。魯與接受楚國的使節。這時期滅了四個小國(江、六、蓼、),把楚的版國直接擴張到了漢東淮南一帶。到楚穆王后期,值晉無暇顧及諸侯,是時,楚的已基本恢復楚成王時的影響,在版圖上還超過楚成王。只是,楚穆王還沒有舉行盟會,就死了。然而,這時期,楚對中原諸侯的征服並不穩固,由於陷於親楚,則晉攻之,親晉則楚攻之的惡性循環,為了自保,這些諸侯大都做好了兩手準備,或親晉,或平楚。楚穆八年伐鄭,鄭懼即與楚平,後在楚穆十二年(-614)又與晉平。十一年,群舒叛楚,楚又派子孔伐執舒子(名平)。這一時期,只有魯一直親晉,但也允許楚椒舉來聘。楚令尹更換方面,子上過後,大孫伯(成大心,子玉之子)繼,卒後,成嘉(子玉子,大心弟)繼。終穆王之世,助其弒君的潘崇,並沒有得到令尹的高位,但為之仿周制始設太師一職,掌環列之尹(此官若漢之衛尉,王宮警衛之事)。可見,穆王尊之但並不重用之,《史記》載「掌國事」,為「相」,並不準確。當然在物質方面的獎勵還是大大的有的,作為報償,穆王獎賞他太子宮裡的眾多財物,包含了土地與奴隸。書包網 www.niubb.net一、鳴將驚人(2-1-2)一、鳴將驚人(2-1-2)在簡要回顧了楚穆王時期的一些史實與形勢之後,現在,我們要去見識一下歷史上一個很有名的人物。三年不飛,飛將衝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就是說的他。與晉戰於河上,大敗晉軍,報城濮之役的是他,問鼎周郊的是他,讓鄭君效微子、許君肉袒而降的也是他。他就是楚穆王的兒子楚莊王侶。楚莊王即位,三年不出號令,日夜為樂,還下令全國,不準入諫,入諫死,有點伐羅時莫敖屈瑕的作風,這作為國君來講是反常的。歷史沒有給出原因。不過,三年不理政,淫佚享樂,而不失國,反過來說明了問題。因為,這要是在諸夏,早已是君不君,要麼被國人推翻,要麼被權臣廢黜,要麼被聖人誅伐。總之一種非常危險的事情。可是楚國卻很平安,事實上在楚國春秋乃至戰國大部分時間裡,楚的大臣們都是能守本分的,很少大臣么叛弒君的情況,也很少如諸夏「政出私門」、「政由大夫」、「陪臣執國命」的情況。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歷史現象,楚的疆域遠比華夏諸侯大,國家治理的困難性也很大,為何很少出現這種情況呢?或許與楚的兵賦制度、與卿大夫任命制度有關。楚國的令尹、大夫等有采邑,也有私兵,可能規模不大,楚王對軍隊有絕對的控制權。如城濮之戰時,子玉手下兵,是由成王親自調派的,一是東宮甲士,一是西廣的士卒,一是若敖之六卒,而且,其中一部兵還是申、息兩縣徵發來的。這與諸夏,卿大夫徵發自個采邑的兵賦隨同國君出征的情形不同。在此不詳析。楚莊王,成天沉淪,最後,伍舉(即前面聘魯的椒舉,伍子胥的祖父)忍不住了,甘冒禁令入諫。不過,他應當吸取了以前強諫大臣的教訓,他用隱語入諫。太史公對入諫的場面描述得非常細緻。當時的楚莊王,是左抱鄭姬,右抱越女,坐鐘鼓之間。當然是其樂融融了,好一幅庄王享美圖。伍舉見此,沉住氣,打隱語地問:「有鳥在於阜,三年不飛不鳴,是何鳥也?」庄王一聽,知道是來進諫的,不過,那時他已有振作的想法了,他回答道:「三年不飛,飛將衝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並明示伍舉:「舉退矣,吾知之矣。」嚴肅地向伍舉作了承諾,也沒有怪罪伍舉。但是,後來楚莊王的表現,依然反常,幾個月內,*更甚。這時,伍舉心裡有數,也就不再入諫了,可是大夫蘇從卻忍不住了,這次,他有心理準備,冒著被處死的危險,「殺身以明君,臣之願也。」楚莊王這下聽了,馬上罷除了淫樂,即時聽政,一下子殺了數百人,一下子任了數百人,並同時任伍舉、蘇從為政。我們要問,為何楚莊王能如此迅速的任命和懲罰這麼多的人。而這些人的任命和征罰,肯定不局限於朝廷,還應有地方各級官吏。這隻能說明,他平時一直在注意著,觀察著,審視著,明辯著。並不是一味淫樂,三年的沉默,讓他靜觀國中眾人。孰忠孰奸,孰賢孰不肖,他瞭然於胸。應當理解為,是他的一種有意識的行為。如果是這樣,那麼,他用三年時間來實習,淫樂是他的一種偽裝,因為,在這種君不君的情況下,小人更容易表現醜惡出來。或許也說明,楚穆王晚年,內政有些壞敗,群小充斥,庄王即位,或許還不壯,權位尚不穩固,小人在朝,盤枝錯節,讓他無法馬上施展雄心壯志。因而,必須要用一段較長的時間來觀察,來暗中陪置輕信。因為按慣常的政治生態,如果在沒有實力的情況下,一下子罷黜這麼多的大小官吏,是會引發政治事變的。可是,楚莊王,卻很成功,自上而上,導演了這場政治事變。只能說明,他的準備是充分的,而且也是胸有成竹的。也可算是忍人了。不過,這一史實,《左傳》、《國語》均不載,不知太史公何所據。不平常的作為,必有不平常的動因,更會有不平常的業績。漢賈誼記述此事:「昔楚莊王即位,自靜三年,以講得失。乃退僻邪而進忠正,能者任事,而後在高位。內領國政治,而外施教百姓,富民恆一,路不拾遺,國無獄訟。」(《新書·先醒》)庄王清理楚國沉痾後,就要繼續實施先王們的北進戰略了。第一站,就是伐庸,且聽下節解說。書包網 www.niubb.net二、問鼎周郊(2-2-1)二、問鼎周郊(2-2-1) 楚莊王三年(-611),國君雖然振作了,可是天公卻不作美,楚國遇上罕見的天災,導致楚國鬧大饑荒,看到有機有乘,楚國周邊的蠻夷就來侵伐了,先是山夷,侵擾楚的西南,到達阜山(楚邑,今湖北房縣南),當楚師去抵禦時,山夷又轉到東南,到達陽丘(楚邑,不詳今所在。),侵訾枝(楚邑,不詳今所在),楚當然也是跟著去抵禦了。看到楚師前來,山夷最後是逃遁了。緊接著,庸人帥群蠻叛楚,麇人也來湊熱鬧,率百濮(今湖北石首縣)聚於選(今湖北枝江縣境),準備伐楚,這下,楚有些驚謊了,集中力量應對蠻夷威脅,北部邊疆,申、息兩地的北門都不打開,以防北方諸侯的入侵。這時,一些大臣就謀劃遷到阪高(今湖北省襄陽縣西),蒍賈反對,認為麇與百濮是乘楚飢來伐,如果堅決抵禦,蠻夷必然離心,自會退卻,從而主張伐庸。庄王採納了他的意見,就半個月,百濮就不戰而退了,這樣就單獨面對庸及所帥領的群蠻。伐庸之戰,是楚莊王第一次統兵,第一次施展其軍事才能。初次接戰,楚師小敗。在經過廬駐軍於句澨後,廬戢黎(字子陽,名窗)侵庸,到達庸的方城,庸人出擊廬戢黎,就活捉了他。三天後,廬戢黎就逃了回來,對楚莊王建議,暫時退卻,回去總動員,調派更多的軍隊來。師叔(即潘),認為不可,主張乘勢而進,退乃示弱於敵,難保成功,而且提出驕庸的戰術。楚莊王又採納他的建議,在遇到庸師時,七次佯敗,唯獨遇上庸人所帥的裨、鯈、魚人等群蠻時,堅決作戰。經過這樣的計誘後,庸人果真就狂嬌起來,認為,楚師不足與戰,就放鬆的警惕,不防備。楚莊王瞧准戰機,在臨品(今湖北省均縣界),由子越椒與子貝分率二軍,自石溪與仞,突襲庸,秦與巴也派兵隨同楚軍作戰。群蠻見楚強,也與楚盟。這樣一舉就滅掉了庸。這一役,最大的亮點,是楚莊王不剛愎自用,勇於採納大臣的合理建議,且就睿智的判斷力。而且,自信,果決,敢於弄險。這正是,作為一個雄略之君的良好品質。在搞定了周邊後,楚莊王就開始北上了,這時,在諸夏,陳因為陳靈公卒時,楚沒有會喪而背楚與晉盟,宋在楚庄二年(-612)派華孫(名耦)盟於晉,同年冬晉舉行第一次扈之會,以尋新城之謀,晉侯、宋公、衛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等諸侯與盟。而三年冬弒其君昭公(名杵臼),昭公弟宋文公(名鮑革)即位,晉因此率衛、陳、鄭等諸侯在楚庄四年(-610)伐宋,宋見晉來伐,就與晉平,晉靈公於是因此在黃父大演兵,再次會諸侯於扈,而在這次盟會上,晉靈公沒有見鄭伯,以為鄭同時又親楚,鄭子家作書向晉趙宣子(趙盾)解釋,發出了「居大國之間,而從於強令,豈其罪也?」的無奈,晉於是派鞏朔行成於鄭,達成雙方互派人質的協議,晉以鄭太子夷與石楚為質,鄭以晉趙穿、公(土胥)池為質。但後來,鄭穆公還是覺得晉不可靠,復與楚盟。面對中原晉強為諸侯盟主的形勢,楚師就在庄王六年(-608)先侵陳,晉趙盾救陳,楚看到晉來救,立馬掉頭侵宋,晉當然也跟著救宋,又彷彿回到了當年城濮之戰時的形勢,一親一北,一侵一救,後導致多國相戰的晉楚爭霸常態。晉救宋後,楚師並沒有因此與晉作戰,而是解圍而去,而晉因鄭背晉從楚,又乘機伐鄭,與諸侯會於(上非下木)林,楚又派蒍賈救鄭,這樣一伐一救,晉楚又發生了繼城濮交兵(-632)、因伐蔡楚子上與晉陽處父遇而不戰之後的第三次交兵,是為北林之役,楚活捉了晉解揚,晉被迫退軍。這下晉不大服氣了,但想到與秦還時有戰事,於是趙盾想與秦和好,以集中力量與楚在中原爭霸。雖然晉採取了侵崇以逼迫秦求和的策略,可是沒有成功,秦與晉依然不平。雖然如此,晉還是再次調兵伐鄭,以報北林之役。當時,晉內部,晉靈公已慢慢長大了,與趙盾的矛盾也突出了,內部不穩勢必影響外部,因而楚莊王三年後,總體上,晉在爭霸上,處於下風。史稱:「不競於楚。」庄王七年(-607)春二月甲子,鄭公子歸生受楚莊王命伐宋。與宋華元戰於大棘,大敗宋師,擒獲主帥華元和將領樂呂,還有四百六十乘兵車,俘虜了二百五十人,馘(割死卒之耳以計功)一百。後來,宋準備用兵車一百,文馬四百匹贖回華元,這些贖品才送了一半,華元就逃回來了。這下,宋也不投鼠忌器了,告於盟主,晉人於是合陳、衛、宋等諸侯兵侵鄭,為宋雪恥。雖然明知晉率眾多諸侯兵來,楚莊王還是派斗越椒救鄭,並先於晉師到達,守候晉師。趙盾看到楚師駐鄭,說了一句冠冕堂皇的話,說斗越椒家族在楚很強勢,太強則近亡,現在撤軍,不與其爭鋒,姑且增加他們的驕恣。實際上是秦在伐晉,以報前年晉伐崇之役,晉後方出事,晉得先撤軍回去應對。不過,趙盾回師不久,就發生趙穿弒君的事,晉成公(文公少子襄公弟,名黑臀)立,這讓趙盾背了個大黑鍋,被良史董狐書:「趙盾弒君」。也被孔子惋惜: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隱,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惜也,越境乃免。」八年(-606),楚莊王伐陸渾之戎(今河南省嵩縣及伊川縣境),便順勢到洛邑,洛邑是成周,是周東遷的王城,於是就在周郊耀兵,史稱「觀兵於周疆」。當時,周匡王崩不久,周定王初立,就派王孫滿(周大夫)去慰勞楚師。楚莊王就向王孫滿詢問,周九鼎的輕重大小。有點向周天子索鼎示威的意味。但是王孫滿的一席話,讓楚莊王怏怏而去。書包網 www.niubb.net二、問鼎周郊(2-2-2)二、問鼎周郊(2-2-2)王孫滿對曰:「在德不在鼎。」楚莊王威脅說,「子無阻九鼎,楚國折鉤之喙,足以為九鼎。」(《史記·楚世家》)意思是說,你不要阻止我觀看九鼎,我們楚國兵多將足,就算把鉤上的喙折下來,就可以鑄成九鼎。實際上是在威脅。王孫滿並未害怕,他繼續教訓楚王:「嗚呼,君王其忘之乎?昔夏之方有德也,遠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協於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遷於商,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於周。德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建回昏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於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左傳·宣公三年》王孫滿的這段話,說明了兩點:一、有國有民,在德不在鼎。如夏桀商紂,昏德暴虐,縱有鼎也守不住。二、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未可遷。抬出天命,打消了楚莊王的想奪鼎而據之的覬覦之心。從周郊返回,同年秋,楚莊王又擊鄭,因為鄭又背楚親晉了。就在這一年的年初,晉伐鄭,鄭不得已背楚與晉盟。關於鼎的史實,有必要歸納一下:魯臧哀伯曰:「武王克商,遷九鼎於雒邑,義士猶或非之。」(《左傳·桓公二年》)「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左傳·宣公三年》)《漢書·郊祀志》載:「禹收九牧之金,鑄九鼎,象九州。」 《戰國策·周策》載:「昔周之伐殷,得九鼎,凡一鼎而九萬人挽之」。《史記·周本紀》載:「(周武王)命南宮括、史佚展九鼎寶玉。」其後,成王即位。「成王在豐,使召公復營洛邑,如武王之意。周公復卜視,卒營築,居九鼎焉。」周定王時,「楚王問鼎小大輕重」。到「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慎靚王五年(-316年),巴、蜀相攻擊,俱告急於秦。秦惠王欲伐蜀國。「張儀曰:『不如伐韓。』王曰:『請聞其說。』儀曰:『親魏,善楚,下兵三川,攻新城、宜陽,以臨二周之郊,據九鼎,按圖籍,挾天子以令於天下,天下莫敢不聽,此王業也。』」(《資治通鑒·周紀三》)周赧王「四十二年(-273),秦破華陽約。(周朝大臣)馬犯謂周君曰:『請令梁城周。』乃謂梁王曰:『周王病若死,則犯必死矣。犯請以九鼎自入於王,王受九鼎而圖犯。』梁王曰:『善』。」周赧王五十九年(-256),在強秦的進攻下,「西周君奔秦,頓首受罪,盡獻其邑三十六,口三萬。秦受其獻,歸其君於周。周君、王赧卒,周民遂東亡。秦取九鼎寶器。」(《周本紀》)《秦本紀》所記載與《周本紀》同。《史記·封禪書》也說:「秦滅周,周之九鼎入秦」。「始皇還過彭城齋戒禱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弗得。(《史記·秦始皇本紀》)「趙人新垣平以望氣見,因說上設立渭陽五廟。欲出周鼎。」(《史記·孝文本紀》)酈道元《水經注》:「周顯王四十二年,九鼎淪沒泗淵。秦始皇時,而鼎現於斯水。始皇自以德合三代,大喜,使數千人沒水求之,弗得,所謂『鼎伏』也。亦云系而行之,未出,龍嚙斷其系」。以上是關於九鼎主要史實記載,史籍主要是《左傳》、《史記》、《戰國策》,據史載,九鼎是存在的,且入秦,可是並未入漢。九鼎倒底去了哪呢?史公說秦始皇泗水撈鼎或許只是傳說,不足信。九鼎作為鎮國之寶,隨便落入誰的手中,是不可能消毀的。九鼎之下落不明,如果入秦,秦始皇、秦二世根本不可能銷毀,也不可能運到某個地方沉水沉江的。筆者在此大膽推測,《左傳》為戰國作品,史公關於九鼎的記載,也主要據《左傳》,九鼎應當還是存在的。由存在到不存在,發生在什麼環節呢?秦始皇病死沙丘,不可能毀鼎。毀鼎只能發生在擁鼎之君在明知要滅亡時。這一是周郝王時,一是秦二世或子嬰時。秦亡,史實記載較詳,離漢甚近,如果重大之事,不可能瞞天過海,史書不載。那麼,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周郝王自毀鼎,周人諱之,史書絕載。也不排除周人自沉鼎,在秦入周前,悄然將鼎沉於河中。這是一個歷史疑案,如果,黃河乾涸,或許可能掘河見鼎。也可能在咸陽附近的河裡。楚莊王問鼎不果之後,楚國內部緊接著發生了很大的內部矛盾。擔任執政的若敖氏反叛,楚莊王擊滅之。且聽下節分解。三、擊滅若敖(2-3)三、擊滅若敖(2-3)若敖是西周末東周初的熊儀,在位27年(-790-763),是楚的先祖,若敖娶於雲(包耳),生了斗伯比,曾在楚武王三十五年(-706)隨武王伐隨,又在四十年(-699)預知莫敖屈瑕伐羅必敗。斗伯比生令尹子文(即斗榖於兔)與子良,子文曾在子玉(成得臣)伐陳(-637)立功後,讓令尹於他。子良曾任楚司馬,生子越椒(斗椒,字伯棼)。在子文之子斗班(子陽)繼成嘉為楚令尹後,子越椒就當上了司馬,而那個曾在年幼時譏嘲子玉的蒍賈(字伯贏)當上了工正,蒍賈就為子越椒譖斗班於楚莊王,楚莊王殺了斗班,就任斗越椒為令尹,蒍賈為司馬。時為楚莊王九年(-605)。而子越椒在執政後,對蒍賈又不滿了,就靠本族人囚殺蒍賈於轑(lao,)陽(楚邑,今湖北江陵縣境)。《史記》載:「人或讒(子越椒)之王。」或許就是蒍賈,從而遭至子越椒的不滿,因而起了殺機。在殺了蒍賈后,子越椒騎虎難下,就乘勢反叛,攻楚莊王。楚莊王起初打算以楚文王、楚成王、楚穆王的兒子為質,與子越椒求和,這當然是緩兵之計。因為,子越椒兵起突然,楚莊王準備不甚充分。納質求和也在情理之中。子越椒沒有答應。這樣,這年秋七月,王師與叛軍戰於皋滸。子越椒向楚莊王連射兩箭,險些射中楚王。王師害怕,稍稍退卻。為穩定軍心,楚莊王急忙派使巡視諸軍,編了一個謊言,說,當年楚文王攻克息國時,獲得了三支神箭,子越椒偷了二支,現在這二支已用完了,不用害怕了。於是王師反擊,擂鼓而進,大敗叛軍,誅滅了子越椒及其同族若敖氏。不過,庄王沒有誅滅若敖,還為其留了一人,那就是子文的孫子克黃,克黃當時任箴尹一職,正出使齊國,在返回時經過宋國時,就聽說,子越椒反叛的事,他的隨從教他不要返國。箴尹覺得,「棄君之命,獨誰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意思是說,自己奉命出使,如果,畏禍而不返國,是違背出使之命,如此的話,流亡在外國,也沒有國家會尊重和接受他的。最後,箴尹決定返回楚國復命,回到郢都時,自拘於司敗(楚主司法之官),楚莊王見箴尹並不避死,堅持回國復命而不逃亡在外,覺得他很忠誠,正直,又想到令尹子文治楚時的功績,最終還是赦免了他。從這事可以看出,楚同當時中原諸候一樣,在刑罰上,同樣有連坐、族誅的。實際上,早在子越椒出生時,其伯父令尹子文就曾預言,子越椒必然要毀滅若敖氏,他的判斷依據是,子越椒出生時,狀似熊虎而聲似豺狼,狼子野心,不可以養下來。其弟子良沒有聽從他的建議。子文為此大憂,在他臨死時,就把族人聚集起來,告訴他們說,如果子越椒執政,你們趕快離開楚國,不要跟著子越椒受牽連。同時,感嘆若敖氏在子越椒之禍後,將無人祭祀。不僅其伯父子文有先見之明,魯叔仲惠伯也有,在楚穆八年冬,子越椒聘魯時,叔仲惠伯看到他執幣時,神態狂傲,就預測道,「是必滅若敖氏之宗,傲其先君,神弗福也。」當時人特能見微知著,查機知來。人的細微舉止,往往能體現其真實心性,狂傲嬌縱之人,必然偏正失中,自高自大,輕忽於人,野心勃勃,從而結怨於外,禍害滋生。反之,謙虛謹慎之人,必能下人,下而不怨,當然就不會輕易得罪人,也不會有太大的野心,不得罪人,守靜處窮,當然就沒有多大的怏咎了。在這裡,提一個疑問,就是「若敖氏」的稱謂,如果,此若敖氏的先祖是若敖熊儀,那麼,楚莊王這一支,也應稱為若敖氏。因為,都是若敖直系後代。可是自斗伯比以下,並沒有別稱什麼斗氏之類的。猶是子文親口說出若敖氏之語,本人以為,楚武王、楚文王、楚成王、楚穆王、楚莊王這一系或不出自若敖,其祖或為若敖熊儀之弟或兄。如果是這樣,霄敖熊坎或許就是若敖熊儀之弟。當然不排除這樣的可能,「若敖」像「莫敖」一樣,並不是君的專稱,那麼,這個若敖可能是霄敖或蚡冒甚至楚武王的弟兄。在此存疑。這是楚莊王自三年「一飛衝天」以來,最大的一次內部危機,之後,便沒有內部統治危機的史實記載了。在攻滅若敖氏,穩固了統治地位後,楚莊王又開始向外用兵了。十年伐鄭,十三年(-601)滅舒蓼(今安徽舒城)。伐鄭是怨鄭擒獲宋華元後沒有向楚請示就受賄縱之,結果是在與鄭進行厲之役後,與鄭又談和而退軍。伐舒蓼是因為,群舒叛楚,楚莊王前住*並滅掉了舒蓼,舒蓼為群舒之一,這意味著,楚的東面疆域已達到安微一帶,並與東邊的吳、越相盟。十四年(-600),由鄭總是反反覆復,楚莊王又伐鄭,晉卻缺帥師救鄭,與楚戰,在這次作戰中,楚師敗。這次失敗,楚並不甘心,直接釀成了十七年楚師克鄭的後果,最終導致晉楚第二大次大交兵——河上邲之戰。我們將在下節解說夏姬亂陳庄王代陳之後,詳解這次克鄭勝晉的庄王強楚爭霸故事。書包網 www.niubb.net四、泣血夏姬(2-4-1)四、泣血夏姬(2-4-1) 有這樣一個女人,奇美無比,男人為之傾倒,不懼死而前後繼之;有這樣的一個女人,其艷無匹,一國為之而亡,數國為之而交兵,楚國為之而蒙難,生民為之而罹禍。美色成為禍端,淫樂釀成巨變。她,「殺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國兩卿」;她就是鄭穆公與其少妃姚子的女兒,子貉之妹,堪與妹喜、妲己、褒姒貔美。她就是夏姬,是陳大夫御叔的妻子,御叔食邑於夏,故稱夏姬。早年與年少的子蠻(或為夏姬第一個丈夫),隨後與御叔,兩人皆死。其後寡居在家,扶養其子夏征舒成人。美人從來不會寂寞,天生*,不盡其惡,是不能停止的。然而,種種*糾角與禍端,主要還是男人好色之故。首先是讓陳靈公與其卿大夫孔寧、儀行父垂涎不已,最後如願以償,都與夏姬私通。鬧得滿陳風雨,醜名遠揚,這三個君臣,還為與夏姬宣淫事相互炫耀,各自取了一件夏姬的內衣作為證據,在朝廷上賣弄。陳國百姓作詩諷刺此荒唐事:胡為乎株林?從夏南兮?匪適株林,從夏南兮!駕我乘馬,說於株野。乘我乘駒,朝食於株。(《詩經·陳風·株林》)胡:為什麼。株林:株邑的郊外。株,陳國邑名,在今河南省西華縣西南,夏亭鎮北。株是陳國大夫夏御叔的兒子百般征舒的封邑。從夏南:追求夏南之母,夏南,即夏征舒。匪:作非,不是。我:指陳靈公。朝食:此形容急不可待,趕早就去。又聞一多考釋:古代稱性曰為食。譯成現代語言就是:「為何要去株林呀,是去夏征舒家呀;也不是去株林呀,是去見夏姬呀!駕著我的馬,賓士在株野,乘著我的駒,大清早就去株邑呀! 這首詩,生動描寫了陳靈公不理朝政,與夏姬私通,賓士於道中的情狀。這樣,陳大夫泄治看不慣了,就進諫道:「公卿宣淫,民何效焉?令名不聞,君其納之。」陳靈公表面應承要改,但同時,把這事告訴了孔寧和儀行父。這二人看到泄治阻其好事,就提議誅殺泄治,陳靈公居然默許此事。於是,孔寧與儀行父,就想辦法殺掉了泄治,泄治被殺了,陳另一個大夫鄧元,見陳君臣*,國政敗壞,就帶著族人離開了陳。孔子在看到這段史實後,發表了評論,「《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詩經·大雅·板》其泄治之謂乎?」(《左傳·宣九年》)《孔子家語子路初見篇》記載得更詳細:「子貢曰:「陳靈公宣淫於朝,泄冶正諫,君殺之。是與比干諫而死同,可謂仁乎?」子曰:「比干於紂,親則諸父,官則少師,忠報之心,在於宗廟而已,固必以死爭之。冀身死之,紂將悔悟,其本志情在於仁者也。泄冶之於靈公,位在大夫,無骨肉之親,懷寵不去,仕於亂朝,以區區之一身,欲正一國之淫昏,可謂狷矣。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泄冶之謂乎。」「民之多辟,無自立辟。」頭一「辟」字是邪的意思,後一個「辟」字是法的意思。意謂,當君臣昏憒,國家混亂,民多邪辟的時侯,不要擅立法度以危其身。不過,個人以為,第二個「辟」或也是「邪」的意思,代指邪辟的人群和社會。意謂,不要自清自高,狂狷耿介處於邪辟之中。因為這樣,會讓自個面臨危險,無益於世。關於諫爭,《禮記·曲禮下》言:「為人臣之禮,不顯諫,三諫而不聽,則逃之。子之事親也,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這是儒家符合情義的基礎上對於諫爭在事親與事君的制度安排。君臣以義合,義盡則已,所以三諫不聽,則臣盡義而君失義,就不必再諫了,再諫危身,於事無補。父子以情隨,如果三諫不聽,則不能逃去,雖然悲泣,但也要跟隨。後來,晉人司徒西曹掾劉斌議論述道:「是以為臣者,必以義斷其恩;為子也,必以情割其義。在朝則從君之命,在家則隨父之制。然後君父兩濟,忠孝各序。」不過,又是君臣,又是親屬的,《家語》載孔子言並不反對以死諫爭,對於比乾的諫爭,孔子是肯定的,認為其本於仁義。不過,歷代並不乏臣子以死諫之事,而且還往往得到後世的褒揚。其做法,雖然與孔子的一貫想法有差距,但從「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內涵來看,以身殉道,不以死為懼,也未可非。特別是在,「以身殉道」、「視死如歸」、「不成功、便成仁」等傳統儒家價值理念,業已隱沒,整個社會風俗民德日漸淺薄、低俗的情況下,作如此的倡導更有積極意義。當然如果有一天,整個社會大多能像聶嬰、陳嬰為情義而死的時候,再倡導盡義不危其身的儒家正道,還是可以的。在殺了泄治了,陳國君臣,更加有恃無恐了。居然在夏征舒家飲酒作樂時,當眾說,夏征舒像誰像誰,夏征舒是夏姬與陳御叔的兒子,當時已為陳卿,本來父親橫死的事在他內心就有障礙,而國君與二卿與其母的事,全陳國都知道,他一直強忍著恥辱,這下,再次受到國君與二卿的人身侮辱,就再來忍受不住了,當即決定殺掉這三個人,在陳靈公罷酒出來,夏征舒就隱藏在廄門(置馬供食處)射殺之。可能是一時決策,沒有什麼過多的準備,因而只顧殺陳靈公,就來不及殺孔寧與行儀父,結果讓二人跑掉了,二人跑去了楚國,最終說動楚莊王興帥伐陳,讓夏征舒復仇革命沒有結果。而陳靈公的太子(名午)則逃奔到了晉國。書包網 電子書 分享網站四、泣血夏姬(2-4-2)四、泣血夏姬(2-4-2)夏征舒在殺了無道昏君陳靈公之後,就自立為陳侯,第二年,也即楚莊王十六年(-598)夏,楚莊王還與鄭伯、夏征舒盟於辰陵(陳邑,今河南省淮陽縣,夏征服表示臣服楚國,但同年冬又興師*夏征舒,具體原因不祥,可能是,一是夏征舒治陳,陳人不服,在輿論壓力下,加上孔寧與行儀父在楚國的上下活動, 讓楚莊王改變主意,也可能是,夏征舒的一些行為讓楚莊王不滿。陳本來就弱小,再加上弒君不得人心,因而抵抗乏力,很快就被楚軍攻佔了,夏征舒也被殺了。楚莊王就派官員留在陳,直接把陳納入楚國版圖,作為楚的一個縣。不過,沒多久又取消了,重新封陳,迎立太子午回國即位,是為陳成公。為何這樣呢?主要因為楚大夫申叔時,在楚莊王平陳亂時,申叔時正出使齊國,當他返國在朝廷上向楚莊王復命後,就逕直退下去了。楚莊王就感到納悶不解,要說,平陳亂而縣陳,是國家開疆拓土的一件大事,朝臣,都應當要祝賀的,可是申叔時,並沒有祝賀的表示。所以楚莊王因此遺使責讓他,問他不慶賀的緣由。申叔時說,夏征舒弒君罪行雖然大,楚國因此而誅伐也是義之所在,可是,對於陳來說,還沒有到因此而被滅亡的程度,楚國因義而誅夏征舒而又將陳據為己有,就好像,別人有牛來踩了你的耕田,你去把人家的牛奪過來,這樣懲罰過當,是不合理的。楚莊王聽了後,想了一下,也覺得合理,於是就收回前命,復封陳。這是陳國第一次亡而得復,到後面楚靈王(公子圍)時,還有一次。暫不表。夏征舒被誅滅後,其母夏姬就被俘虜到楚國。可是夏姬的故事遠沒有就此結束。因美麗而導致的災難仍在繼續。首先是楚莊王看上她,想納其為妃,申公巫臣勸說道:「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也;今納夏姬,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周書曰:『明德慎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務崇之之謂也;慎罰,務去之之謂也。若興諸侯,以取大罰,非慎之也。君其圖之!」就是說,楚國討陳亂是為了贏得諸侯,如果納夏姬,是貪色,貪色就是淫,淫為大罰。為了贏得諸侯,反而得到大罰,是不知明智的。這話,本來有板有眼、無隙可擊,合仁符義的。要不是申公後來,處心積慮地將夏姬據為己有,那麼,這段諫言,可以稱之為良諫了。 當然,實事求是的說,這時,申公諫庄王與接著諫子反,或許真是出於一番好心也說不定。但歷史就是歷史,沒有更多的證據,只能依結果來論。申公也貪戀夏姬美色想竊據為己有的私心還是很有可能有的。所以,對子反,他也說出了一番道理,讓子反也打消了娶夏姬的念頭。最後,楚莊王也覺得夏姬是個*,就把她賜給了,一個地方官員連尹襄老。本來,要是襄老後面不出事則罷了,夏姬可能就這樣平安過一生了,可是偏偏在明年的晉楚邲之戰中戰死了,襄老的兒子黑要就趁機侵犯了夏姬。夏姬這時,如江河飄萍,孤立無助,任人宰割,不過還好,美人總有人關注的。過了一段時間,申公便對她說,你悄悄離開黑要吧,我娶你。夏姬當然就答應了。當時的形勢,不容申公開娶夏姬,畢竟夏姬是由楚王賜給襄老的正式妻妾。申公於是就設計讓夏姬逃離楚國。就派人從鄭來向夏姬提議,襄老的屍首已找到,要夏姬親自到鄭去迎回來。夏姬將此事告訴了楚莊王,楚王就問申公,申公說,這事可以相信,講了一些理由。楚莊王就信了,就答應夏姬回鄭以尋襄老之屍。夏姬到鄭國後,她的個人問題就有鄭國來決定了,申公就向鄭國提出,要求娶夏姬,鄭伯也答應了。 可能這個請求是密密提出的。到楚共王即位後,派申公出使齊國,以聯合齊國進行侵衛侵魯的一些軍事外交工作,這樣申公就把家室家產都全帶上了,準備趁機離開楚國去鄭迎取夏姬了。從齊國出使回來,申公就沒有回到楚國,就派副使返回楚國復命,自己就逕直去到了鄭國,迎娶夏姬。申公迎娶夏姬後,原本打算到齊國去,可是齊國考慮到最近在案之戰中敗於晉國,就沒有答應,最後去了晉國,在晉卻至(卻克族侄,卻豹玄孫,當時卻克執政)的支持和幫助下,當上晉國的臣子,被封邢大夫。楚國這方面,在得知了申公背楚亡晉後,就來氣了,子反就主張花大錢請求晉把申公給關起來,甚至遣返申公。楚共王不同意,還是比較公正地談了理由,一是,申公雖然為自己的私心設計謀劃,是一種過失,但他為先君的一些謀劃(止納夏姬)還是很忠的。再說了,如果他有利於晉國,即便是花大錢,晉國也不會答應,如果他於晉國不利,晉國最終也會拋棄他,更不必花錢請晉關他了。四、泣血夏姬(2-4-3)夏姬到此時其婚姻也基本穩定了,以後也沒有相關私通的記載了。可是因此而發生呈情仍沒有結束。申公巫臣出奔後,留下了不少田產,還有族人子閻、子盪等。申公在楚時,同子重有隙,因為,在當年圍宋之役(-595)後,子重請求楚王賜給申、呂(國名,姜姓,周穆王時所封,故城在今河南南陽市西)之田,楚王都同意了,可申公跳出來反對,楚王也就不賜給了,子重懷恨在心。子反看到,申公自個迎娶夏姬與其私奔,想到當初阻止自己娶夏姬的事,就來氣,也對申公極為不滿。於是,子重與子反就聯合起來,把申公族人子閻、子盪,還有清尹弗忌和襄老之子黑要給殺了,並分佔了他們的田地、財產。子重就佔了子閻的,就讓沈尹與王子罷瓜分了子盪的,子反則佔了黑要與清尹的。這下,申公在晉國就惱火了。就寫信給子反與子重:曰:「爾以讒慝貪婪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於是向晉侯自請使吳,讓晉吳相通。申公使吳,帶了三十輛兵車前去,留了十五輛下來,又把射箭兵與御馬的人員留下來,教吳人乘車,教吳人習攻戰陣法,並嗾使吳背叛楚國(楚滅舒蓼時與吳、越盟),吳君壽夢相當高興。為此,吳一下子學到中原的先進戰具戰術戰法,很快就強大起來,吳果然背楚,開始伐楚與巢、徐等楚的勢力範圍。子反與子重一年之中七次奉命御吳,在北面與東面,蠻夷屬於楚者,吳全部侵佔過來了。吳也因此開始與中原諸侯交通。子反與子重最終都不得好死。夏姬與申公在晉度過了晚年,何時卒不得而知。不過,至少生了一個女兒,晉叔向想娶她,叔向的母親反對,說夏姬「殺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國兩卿。」「夫有*,足以移人,苛非德義,則必有禍!」叔向母口中的三夫,大概指是,夭子蠻、陳御叔與連尹襄老,一君指陳靈公,一子指夏征舒,一國指陳國,兩卿指孔寧與行儀父。叔向聽母親這麼一講,就害怕就不敢娶了,但晉平公強要叔向娶,於是就生了伯石,叔向母在伯石剛生時就去看他,看到小孩的樣子,聽到小孩的聲音,就覺得不祥,認為「是狼子野心」會讓羊舌氏喪亡的。後來,到晉頃公十二年,楚昭王二年(-514),伯石從晉祁盈之亂,而被滅族。這是後話,不表!夏姬的故事據史實講完了,大家可以看到,直接因她或間接因她而起的事端很多,死了不少人,還引發了,大國交兵,吳楚爭強。相關事件,都有前後因果關係。一個女人,因自己的美貌,糾纏於眾多男人之間,又因這些男人間的恩怨情仇,寫著驚心動魄的歷史。在她的身邊,床邊*盪笑之後,緊接著是血雨腥風、刀光劍影。春秋的歷史舞台上,從來沒有這樣一出大戲緣於一個女人。史書對一個女人的記載,也從來沒有這樣詳細。在春秋的歷史上,夏姬是唯一的。然而,她雖然人生曲折坎坷,受制於這些男人,但另一方面,她也以自己的智慧與權變主宰著這些男人,讓這些男人,為她而爭,因她而戰。或許,她不是有意的,然而,她卻在無意中,促成了這麼巨大的歷史變故。最讓人難以預料的是,她居然以壽終寢,沒有遭遇上妹喜、妲己、褒姒、楊貴妃等天生*的不幸結局。夏姬是不幸的,卻也是幸運的。最終遇上了申公,讓她得以終老。筆者在感嘆之餘,也為其慶幸。悲矣乎?幸亦乎?書包 網 bookbao.com 想看書來書包網五、河上敗晉(2-5-1)五、河上敗晉(2-5-1)在講述晉楚邲之戰前,我們先看一下楚莊王即位(-613-597)以來,中原諸侯的大致國內外形勢的大致演變。楚莊王即位之時,於周為頃王(壬臣)六年,不過,同年,頃王就駕崩了,其子班在晉趙宣子(盾)派兵擁立下繼位,是為周匡王。匡王三年(-610)秋,甘(蜀欠)敗戎於(沈,左包耳旁)垂,乘其飲酒也。匡王六年崩,其子姬瑜繼位,是為周定王。於晉,晉靈公與趙宣子越來越突出,靈公十四年(-607),趙穿弒君,趙盾立文公少子襄公弟黑臀,是為晉成公。成公七年(-600)卒,子景公據立,是為晉頃公。於齊,齊昭公(名潘)卒後(-614),齊桓公的兒子商人弒昭公的兒子舍,而自立,是為齊懿公。懿公立四年,被斷足子(丙戎,其父曹懿公斷足)、奪妻者(閻職,其妻遭懿公奪)所弒,公子元(齊桓公少衛姬子)即位,是為齊惠公。惠公立十年(-599)卒,是齊傾公立。受齊惠公寵愛的崔杼受到高、國二卿的排擠,奔衛。於宋,在宋襄公的兒子宋成公卒後(-620),先是成公弟御殺太子及大司馬公孫固,自立為君,宋人不滿,共殺君御而立成公少子杵臼,是為宋昭公,昭公無道,九年(-611),國人不附。襄公夫人王姬使衛伯攻殺昭公,昭公弟鮑革,是為文公。二年(-609),昭公的兒子因文公母弟須聯合武公後代、繆公後代、戴公後代、庄公後代、桓公後代一起為亂,文公盡誅之,放逐了武、繆之族。四年(-607),發生了前面提到了,楚莊王命鄭攻宋,活捉華元,華元又逃回的事。於秦,秦穆公卒(-621)後,太子罃代立,是為秦康公,康公時期,與晉互伐,互有勝負。康公立十二年卒(-609),子共公立,共公立。共公立五年卒(-604),子桓公立。於鄭,在鄭文公踕卒後(-628),子蘭立,是為繆公。繆公二十一年(-607),奉楚命伐宋,囚華元。第二年,鄭繆公卒,子夷立,是為靈公。靈公元年夏,因不予子公食黿羹之故,子家、子公共弒之,其庶弟堅立,是為襄公。六年(-599),子家卒,鄭人以其弒靈公而逐之。於魯,魯釐公卒後(-627),子興立,是為文公。十一年冬十月,魯敗翟於咸(魯地),獲長翟喬如。文公十八年卒(-609),襄仲殺嫡立庶,立敬贏子俀,是為宣公。季文子執政。到楚莊王十七年(-597),中國的整個態勢,仍然是晉楚繼續爭霸,中原諸侯仍是擇強而從,且經常變化。晉楚之間常為救這救那而交兵,但基本上是偏師相遇,或遇而不戰。庄王十四年(-600)楚伐鄭,晉派卻缺(或雲荀林父)救鄭,鄭襄公敗楚於柳棼(鄭地)。可是鄭襄公又擔心楚深怨之,又與楚平,這樣,十五年,晉又帥領宋、衛、曹等諸侯兵伐鄭。鄭襄公不得已,又與晉平。鄭與晉平之後,同年,楚又伐鄭,晉士會又帥諸侯師救鄭,在穎北逐出楚師,晉就留下部分諸侯軍隊戍守鄭。這一年,鄭逐子家之族。第二年春,楚莊王又伐鄭,鄭又與楚盟,夏,楚莊王與鄭(鄭襄公)、陳(陳靈公)盟於辰陵。隨即派左尹子重(公子嬰齊,楚莊王弟,後任令尹)侵宋。同年冬,因陳夏征舒亂而伐陳。在辰陵之盟後,鄭又向晉求和。十七年春,楚莊王又興兵伐鄭,深怨鄭襄公的出爾反爾。把鄭圍攻了十七天後,鄭人又想求和了,就卜向楚求和的事,結果是不吉,又在鄭太祖廟前卜,結果吉。在楚軍的層層圍困下,鄭人大哭,連守城的士兵都大哭失聲。唉,介於晉楚之間,小國的命運由不得自己主宰。楚莊王看到鄭全城悲泣,或許也有些不忍,就稍退師,等待鄭像往常一樣求和。可是鄭人信卜,並沒有求和,繼續修城,表示低抗。楚莊王就再次進圍鄭,到六月,圍鄭三月克之。楚莊王從鄭皇門(郭門)進鄭,到達逵路(鄭城裡寬闊能九具車馬之路),鄭伯學微子、許僖公一樣,肉袒牽羊迎降。他向楚莊王說:「我不獲天佑,不能事奉大王,讓大王懷怒來到鄭國,實在是我的罪過,現在一切聽從大王,即便把我流放到海濱,我也沒有意見。如果把鄭國滅了,把鄭國的人民、田地、財產分賜給諸侯大臣,也聽大王的。如果,考慮到以前鄭楚之間的盟好,賴周厲王、宣王、先君桓公、武公的庇佑,不滅亡鄭國,同大王所設的九縣一般對待,乃是大王的大恩大惠,也是我的願望,雖然不敢奢望,但還是坦誠地說出來。請大王考慮。」楚莊王的左右大臣覺得「得國無赦」,不主張寬侑鄭國和鄭伯。不過,楚莊王反馭道,「鄭伯能下於人,必定能獲得鄭人的擁護,怎麼可以滅亡呢?再說了,伐鄭不過是討不服於楚的諸侯,現在,鄭伯已臣服了,還要求什麼呢?」這當然是檯面上的話,實際,可能是,楚莊王覺得,滅鄭設縣,當前還不成熟,因為,晉還相當強大,設縣必然要留很多士卒駐守,鄭國是姬姓國,如果被滅,晉必會帥中原的諸侯來攻打,能否長期佔有,是不確定的。如果不能佔有,得不償失。這當然是合理的政治決策。當時楚國也無力長期佔據鄭國。於是,楚莊王親自揮旗指揮楚軍退軍三十里,准許與鄭平,鄭潘尪與鄭盟,達成鄭子良(鄭伯弟)入質楚國的和議。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五、河上敗晉(2-5-2)五、河上敗晉(2-5-2)此刻,楚莊王沒有想到,這次出征除了攻降鄭國外,還會有更大的收穫在等著他,讓他可以一雪三十五年前的恥辱,在楚國歷史上抹平其祖父城濮敗兵的傷痛。晉國在聽聞楚師圍鄭後,就派兵前來救援。不過,這次有些遲緩,三個月後才調兵趕來(史公認為是晉持兩端因則遲緩,或不確),當六月到達鄭對岸黃河邊上時,楚國就已把鄭國搞定了。晉這次派了三軍來,荀林父(桓子)將中軍、先(谷)(彘子)佐之,士會(隨會,隨武子)將上軍,卻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又稱屏括、樓嬰,皆為趙盾之異母弟)為中軍大夫,鞏朔(又稱士庄伯、鞏伯,晉大夫)、趙穿為上軍大夫,荀首(林父弟,又稱知莊子)、趙同(又稱原同)為下軍大夫。又見到了久違的晉軍主力。應當是得知楚莊王親自帶兵攻鄭,兵多將眾,因此,晉也悉兵前來。不過,荀林父在聽到楚與鄭平後,就不想戰了,欲退,打算等楚軍退後再伐鄭。隨會也贊同,他認為,楚莊王具備德、刑、政、事、典、易的政治優勢。首先,楚莊王,因鄭叛而伐之,又因鄭服而赦之,有德有刑,德刑適中。其次,前年入陳,今年又入鄭,而楚國人民不疲勞,民對君也沒有怨恨,政事有常法;商農工賈依然照常經營,軍隊又和睦,軍事、政事、農事各不相犯、互不衝突。再次,蒍敖(孫叔敖)為令尹,治軍有方,前後左右軍各司其職各得其所,軍中將領依據旗幟能行動,軍中不需要統帥號令就能按規則就能有序運行,治軍有方,能用善典(穩定的制度、法則)。此外,任用同姓以親疏論,任用外姓以世族論,選舉以德行,賞罰論功勞,不失其序,旅客,行人在途中,國家有賜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服飾加以區別,貴族常得到尊重,賤民能知畏懼。這些表明,楚國禮制不亂。面對德立、刑行、政成、事時、典從、禮順的楚國和楚軍,如何能敵?因此,避強就弱,知難而退,不與楚交兵,是最好的選擇。隨會的分析是比較全面而透徹的,在關於楚國內政的史料極度缺乏的情況下,這一番分析論述就顯得更為珍貴。然而,主戰派先(谷)認為,帥大軍前來,知難而退,棄鄭而歸,軍人不武,大臣不力,同時會傷諸侯之心,失諸侯之附,這樣怯弱是懦夫行為,不是大丈夫所為。他甚至口出激言,如果晉國因此而失去霸主地位,不如死。他最終決意違令,自個率中軍佐帳下的晉軍渡河,尋楚作戰。先(谷)渡河後,荀首用易理分析,先(谷)軍必敗。韓厥私下勸荀林父進軍,他認為,如果先(谷)兵敗,又失去鄭國,手下將佐又不聽令,統帥的罪很大。因而不如進軍,還有取勝的可能,即便失敗了,國君處罰下來,罪過由三軍將佐六人承擔,總比一個承擔要划得來。韓厥,此時並非將佐,應為荀林父親信,因為,從荀林父個人利害的角度出發勸荀林父進軍。於是,晉軍就全部渡河了。我們再看楚國這邊,當時,楚軍駐紮在鄭北的郔,也分為左中右三軍,沈尹(楚沈縣大夫,虞丘子)將中軍,子重(公子嬰齊)將左軍,子反(公子側)將右軍,注意,楚三軍沒有像晉軍那樣有將不佐,只有將,沒有佐。庄五本打算是飲馬黃河就退軍,聽到晉師渡河,庄王也將就此退軍,不想與晉師正面交鋒。可是庄王寵幸的伍參,就是伍奢的祖父,前面聘魯伍舉(椒舉)的父親,堅決主戰,他認為,晉軍將帥不和,特別先(谷)剛愎自用,殘暴不仁,目無尊上,士卒必不肯用命,此外,楚莊王是君,而荀林父只是晉國的執政大臣,如果不戰而退,以君避臣,楚王的顏面何在?令尹孫叔敖並不主張與晉師戰,還與伍參賭氣,說什麼,「戰而不捷,(伍)參之肉其足食乎?「意思是說,如果戰敗,殺了伍參,分食其肉都不足以彌補敗軍之責。伍參回應道:」若事之捷,孫叔為無謀矣,不捷,參之肉將在晉軍,可得食乎?」 針鋒相對,不甘示弱。但是楚莊王聽了伍參的分析,也有些鬱悶,也不想被人譏笑。當時,令尹孫叔敖已令楚軍兵車向南,軍前大前都掉頭在南面了。實是準備退軍。楚莊王急忙下令,掉轉車頭,楚軍駐於管(今河南滎陽縣之北)以待晉軍。晉師渡河之後,駐紮在敖、鄗(兩山名,今河南滎陽縣之北)之間,這時,鄭伯派皇戌來到晉師,勸戰,認為楚軍驕、老(疲憊),又不設備,希望晉與鄭聯合起來攻擊楚軍。先(谷)也再次要求答應鄭的請求並與楚軍作戰。不過下軍佐欒武子卻持不同看法,反對與楚作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於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於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訓以若敖、蚡冒,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德,而徼怨於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楚軍事單位,如現在的團、營等)),廣有一卒,卒偏之兩(一卒有兩偏,一偏十五輛兵車,共三十輛)。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於昏。內官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可從。」(《左傳·宣公十二年》)五、河上敗晉(2-5-3)五、河上敗晉(2-5-3)欒武子主要講了幾點:一是楚君治國民,時常警戒之,要認識到民生不易、禍至無日,要心懷兢惕戒懼,按現的話說,就是教導國民要有危機意識,要倍加珍異來之不易的社會生活;二是治軍,也是常常以商紂的教訓、楚先君若敖、蚡冒篳路藍縷的艱苦奮鬥傳統來訓戒,也就是說,軍隊的政治工作做得好;三是一一反馭了鄭皇戌所說了楚師驕、老、不設備等缺點;四是從鄭同意其良大夫子良出質於楚與楚派德高望重的潘尪(師叔)與盟可以看出來,鄭與楚之間彼此甚是親近,派皇戌來勸戰,不過是持晉、楚兩端以奉強自保一種政治手法,是來以我為卜的,哪邊勝了鄭就跟從哪邊,而於鄭本身無害。可是,中軍大夫趙括與下軍大夫趙同卻主戰,站到先(谷)一邊。接下來,晉楚兩軍相對,並沒有馬上作戰,還有一番政治外交活動。楚莊王先派少宰到晉軍中去,告訴晉人,其定鄭的正當性,晉隨季(士會)以平公之命晉文侯「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進行了反馭,不過,這些言語,卻被先(谷)視為對楚諂而弱,就讓趙括去改了隨季的應答之詞,口氣轉為強硬,晉軍來的目的就是要趕走楚軍,戰與不戰隨楚。目的是想激怒楚莊王,從而能與楚痛痛快快地趕一場。因當,當時,晉軍雖然渡河,可是晉、楚兩邊都有顧慮,都不想戰,畢竟是兩大國交兵,而都是主力部隊,都怕失敗了。雖然如此,楚莊王還是想求和,又派使節到晉軍中去,這次,中軍帥荀林父就同意了,而且還商定了會盟日期。一場大戰似乎就要避免了,然而……楚先派單車去晉師挑戰,這一挑戰團隊,主將是樂伯,車御是許伯,車右為攝叔。臨陣表現是,樂伯替御執轡,許伯下車,排比駟馬,攝叔則馳入晉師壘中,殺了晉軍取其左耳,又俘虜晉卒,之後,許伯飛快駕車,駛離晉軍。晉軍鮑癸帶一隊晉兵來追擊他們,樂伯在車上射既射晉人之馬,又射追擊的晉兵,晉兵不能靠近,但這時,最後只剩一支箭了,樂伯就用這支箭射旁邊突然趕來的麋鹿,射在其背上,他這樣做的目的是向晉人表明其善射。同時讓攝叔下車,奉麋鹿獻給追擊的晉人,攝叔說道:「以歲之非時,獻禽之未至,敢膳諸從者。」本來晉人想上前活捉他們的,但給鮑癸阻止了。他覺得樂伯善射,攝叔又會說話,是值得敬重的君子,就放棄俘虜他們。這是這次大戰中的一個小插曲。其中可見,楚軍勇士的風采。印證了前面隨武子與欒武子對楚軍的分析判斷。反過來,在晉這邊呢,居然派魏錡和趙旃先後出使楚師,這兩人因沒有滿足自個私慾而懷恨在心,都強烈主戰,魏錡還希望晉師戰敗,郤獻子(克)再看到二人出使後,就提醒先(谷)設備,先(谷)怨中軍帥荀林父,戰不戰,盟不盟,意氣用事,不聽郤獻子的建議。後來發生的戲劇性的變化,魏錡出使楚師後,激怒了楚人,楚潘黨追擊,而趙旃出使楚師後,讓他的隨從侵襲楚師軍門。楚莊王親自帶衛兵追逐趙旃,當時楚莊王的衛兵有兩廣,分左廣右廣,一廣三十輛,庄王先是在右廣,許偃為御,養由基為右,後是在左廣,彭名為御,屈盪為右。在楚莊王的強力追擊下,趙旃退走山林,屈盪下車與之博斗,獲得了趙旃的甲裳。晉方面也擔心,魏錡和趙旃激怒楚師遭到追擊,於是派軘車來接應。這時潘黨追魏錡歸來,見到軘車駛去的塵土滿天。以為是晉師大舉來突襲,就賓士回來報告楚師,楚師也害怕,楚莊王因此陷於晉師。今尹孫叔敖在庄王不在的情況下,果斷決策,先發制人,疾進師迎擊晉軍。結果,導致了楚首先攻擊晉軍,而晉這邊,卻沒有設備,沒想到楚會大舉突襲,荀林父見此不知所為,情急中下令退軍濟河。這樣一退一進,整個戰場態勢就立刻改變了。包括楚莊王在內的楚軍紛紛進逼晉軍,工尹齊將右拒(方形陳)追擊晉下軍,唐惠侯、潘黨將左拒(方形陳),追擊晉上軍,晉三軍紛紛濟河逃走。到晚上,楚師於邲,不過,在邲這裡,並沒有發生什麼大的戰鬥,只是因為,這次作戰在此地,故名之。實際上,楚莊王,並沒有竭力追殺晉軍,晉軍晚上渡河,整夜不停,楚師也沒有全力去阻擊。只要取勝了就行了,並不想乘勢擴大戰果。這由楚莊王到達邲附近的衡雍(今河南省原武廢縣)後,與潘黨對話可以看出來。潘黨曰:「君盍築武軍,而收晉屍以為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非爾所知也。夫文,止戈為武。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德,肆於時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鋪時繹思,我徂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眾、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忘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德而強爭諸侯,何以和眾?利人之幾,而安人之亂,以為己榮,何以豐財?武有七德,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宮,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於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今罪無所,而民皆盡忠以死君命,又可以為京觀乎?」bookbao.com 書包網最好的txt下載網五、河上敗晉(2-5-4)五、河上敗晉(2-5-4)大意是,潘黨建議楚莊王收集晉人屍體築為武軍(集屍體以土封固之),表木以書之,以示武功於後代。就是整一個功德碑,只不過這碑下面的屍體由敵人組成。楚莊王認為,武本來是止戈的意思,在於,禁暴、戢(藏也)兵、保大、定功、安民、和眾、豐財者也。而這次晉楚之戰,死傷眾多,暴虐甚,陳兵以威攝諸侯,兵不藏。這樣,既暴虐又不能讓兵器收藏起來,就談不上保大。而晉仍然在,怎麼能定功,讓人民疲勞奔命,更談不上安民,自個不有德行而又想讓諸侯和順,當然也稱不上和眾了。而趁人之危,以為己榮,如何能豐財?庄王自認為自個沒達到武的這七項要求,何況,古時京觀是誅大惡而封之,而現在晉人並沒有過分的罪過,而人民又能以忠死國事,因而沒必要還要築武軍對為京觀來昭武功於後代。從這裡可以看出,楚莊王是謙遜的,又是仁慈的,很有自知之明,並不好大喜功,對敵作戰很有節制,與伐陳復封陳、伐鄭復免鄭、聞晉軍而欲退、臨晉師而欲盟的及明年圍宋復退的處置方式,是一脈相承的,是一個難得的儒君。最後,楚莊王只是在河邊祭祀了河神,作了楚先君的廟,告訴這件事後就退軍了。這場戰役,楚熊負羈俘虜晉知莊子(荀首)的兒子知罃,晉也俘虜了楚莊王的兒子公子公子谷臣,射殺了夏姬的第三任丈夫連尹襄老。後來,雙方交換了戰俘,這是後話,不表。還要提一下,《說苑·復恩》裡面記載一件事,「楚莊王賜群臣酒,日暮酒酣,燈燭滅,乃有人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絕其冠纓,告王曰:「今者燭滅,有引妾衣者,妾援得其冠纓持之,趣火來上,視絕纓者。」王曰:「賜人酒,使醉失禮,奈何欲顯婦人之節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今日與寡人飲,不絕冠纓者不歡。」群臣百有餘人皆絕去其冠纓而上火,卒盡歡而罷。居三年,晉與楚戰,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奮,首卻敵,卒得勝之,庄王怪而問曰:「寡人德薄,又未嘗異子,子何故出死不疑如是?」對曰:「臣當死,往者醉失禮,王隱忍不加誅也;臣終不敢以蔭蔽之德而不顯報王也,常願肝腦塗地,用頸血湔敵久矣,臣乃夜絕纓者。」遂敗晉軍,楚得以強,此有陰德者必有陽報也。」這就是楚莊王「絕纓之宴」的典故。那個被美人絕纓的大臣就是在次戰役中拚命作戰以回報楚莊王的。關於此次邲的時間,《春秋經》載:「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於邲。」《左傳》載:「(六月)丙辰,楚重至於邲。」丙辰是乙卯的第二天。今人楊柏峻據歷推算,六月無乙卯、丙辰,此兩日當在七月十三、十四。未知孰是,立此存疑。這年秋,晉敗軍回到晉國,荀林父(桓子)請死,晉景公(名據)欲答應。士貞子(隨會)為之求請,以為,如果殺了主帥的話,就像當初晉文公城濮勝楚時,楚返殺子玉。會讓楚再次取勝。而且荀林父進思盡忠,退思補過,是國家的忠誠將領。於是晉君沒有懲罰荀林父,仍復其執政與中軍帥之位。回頭看鄭國,這次楚師前來圍鄭,鄭石制(子服)是內奸,於楚有功,於鄭有罪,在楚服鄭後,就打算立公子魚臣(仆叔)為君以邀寵,且分鄭之一半予楚,楚師退後,鄭人就殺了魚臣與石制。邲之戰,晉楚主將都不欲戰,這與城濮之戰(-632)晉欲戰楚不欲戰有些差別。晉軍失敗在於諸將不合,特別是先谷不聽從主將荀林父的命令。這與城濮之戰楚將子玉違令求戰有些類似。楚勝利在於,一是令尹孫叔敖在楚莊王不在的情況下,果斷決策,先發制人,二是伍參對敵我判斷明確,堅決主戰。當然根本原因,還是在於楚莊王援振作後,任賢用能,勵精圖治,革除了其父楚穆王后期的弊政,使國力有所提升,軍政有所明達,得到了人民和軍隊的擁護。不過,這次戰爭的發生,有一定的偶然性,當然,晉楚爭霸的整體態勢,也讓這種戰場上的偶然變成了必然。這次戰役是晉楚爭霸的一個轉折點,從此以後,到楚共王十六年(-575)鄢陵之戰復敗為止,二十餘年時間裡,楚在晉楚爭霸中稍稍佔據了上風。是楚國歷史最強的一段時期之一。但是正如城濮之戰一樣,河上之戰也沒有傷晉的元氣,後來依然與楚進行中原諸侯的爭奪,只是經此一敗,盟主地位有些動搖了而已。到後來的宋向戎彌兵,晉楚終於暫時停止了爭霸,較和平地共處了幾十年。不過自那以後,春秋爭霸戰爭重心轉移到東南,吳楚之間與吳越之間了。待後詳述。六、賢相叔敖(2-6-1)六、賢相叔敖(2-6-1)孫君,姓蒍,諱饒,字叔敖,初為江陵人(今湖北省荊州沙市人),後為期思人(今河南固始人)。祖父蒍呂臣曾官拜楚成王令尹。父親蒍賈,任楚國司馬。就是那個年幼譏子玉,年長被子越椒所殺的那個人。大蓋是他父親被殺之後,就隨族人逃難到了期思,成為一般的流落貴族了。孫叔敖長大後,大概在期思做了一段時間的地方官,因為《淮南子·人間訓》載:決期思之水(今河南固始縣境的史河),而灌雲雩之野」,這是他作令尹之前在治水方面的政績。楚莊王在位二十三年,先後有六人做了令尹,子孔、子揚、子越、虞丘、孫叔敖和子佩。其中孫叔敖最有令名。他如何當上令尹,眾說紛紜。一說為沈尹莖。《呂氏春秋,不苛,贊能》載:「孫叔敖、沈尹莖相與友。叔敖游於郢三年,聲問不知,修行不聞。沈尹莖謂孫叔敖曰:「說義以聽,方術信行,能令人主上至於王,下至於霸,我不若子也。耦世接俗,說義調均,以適主心,子不若我也。子何以不歸耕乎?吾將為子游。」沈尹莖游於郢五年,荊王欲以為令尹,沈尹莖辭曰:「期思之鄙人有孫叔敖者,聖人也。王必用之,臣不若也。」荊王於是使人以王輿迎叔敖,以為令尹,十二年而庄王霸。此沈尹莖之力也。功無大乎進賢。」一說為虞丘子。司馬遷《史記·循吏列傳》:虞丘相進之於楚莊王,以自代也。劉向《新序·雜事》載:「樊姬,楚國之夫人也。楚莊王罷朝而晏,問其故,庄王曰:『今旦與賢相語,不知日之晏也。』樊姬曰:『賢相為誰?』王曰:『為虞丘子。』樊姬掩口而笑。王問其故,曰:『妾幸得執巾櫛以侍王,非不欲專貴擅愛也,以為傷王之義,故所進與妾同位者數人矣。今虞丘子為相數十年,未嘗進一賢。知而不進,是不忠也;不知,是不知也。安得為賢?』明日朝,王以樊姬之言告虞丘子。虞丘子稽首曰:『如樊姬之言。』於是辭位而進孫叔敖。孫叔敖相楚,庄王卒以霸,樊姬與有力焉。」劉向《說苑·至公》另載:「楚令尹虞丘子復於庄王曰:『……臣竊選國俊下里之士,曰孫叔敖,秀贏多能,其性無欲。君舉而授之政,則國可使治,而士民可使附。』庄王曰:『子輔寡人,寡人得以長於中國,令行於絕域,遂霸諸侯,非子而何?』虞丘子曰:『久固祿位者,貪也;不進賢達者,誣也;不讓以位者,不廉也。不能三者,不忠也。為人臣不忠君王,又何以為臣?願固辭。』庄王從之。賜虞丘子采地三百,號曰國老。以孫叔敖為令尹。」孫叔敖治楚,主要體現在以下二個方面:一是「施教導民,上下和合。」這是儒家德主刑輔的治國模式,注重教化,注重修身,注重垂,。《說苑》所記載可以為證::「孫叔敖為令尹,一國吏民皆來賀。有一老父衣粗衣,冠白冠,後來,吊曰:『有身貴而驕人者,民亡之;位已高而擅權者,君惡之;祿已厚而不知足者,患處之。』叔敖再拜,敬受命,原聞餘教。父曰:『位已高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祿已厚而慎不取。君謹守此三者,足以治楚。』」二是「奉職循理,恤人體國。」《史記》將孫叔敖列為「循吏列傳」之首,在其首,太史公曰:「法令所以導民也,刑罰所以禁奸也。文武不備,良民懼然身修者,官未曾亂也。奉職循理,亦可以為治,何必威嚴哉?」《循吏列傳·索隱述贊》:「奉職循理,為政之先;恤人體國,良史述焉!」這說明,這是司馬遷所認定的循吏治國。這在《左傳·宣公十二年》隨武子(士會)言:「蒍敖為宰,擇楚國之令典,軍行,右轅,左追蓐,前茅慮無,中權,後勁,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能用典矣。」何謂循吏?就是循法之吏。按現在的話說,就是以法治國,但這個法,不是法家那種重刑罰,輕德教的治國模式,而是健全國家的典章制度,法令規矩,治民治軍,治農治商治吏皆有其法。簡單說來,就是健全法制,穩定執行,吏司其職,民知其為。他的政績主要體現在,在他的治理下,楚國內部實力得到了增強,很快強大起來,使楚莊王成為一代霸主。同時人民生活和樂安定。《史記》載:三月為楚相,施教導民,上下和合,世俗盛美,政緩禁止,吏無姦邪,盜賊不起。秋冬則勸民山采,春夏以水,各得其所便,民皆樂其生。」漢王延壽《孫叔敖廟碑記》載:「及其為相,布政以道,考文象之度,敬授民時。聚藏於山,殖物於藪。宣導川穀,波障源沃,溉灌氵泉澤,堤防湖浦,以為池沼。鍾天地之美,收九澤之利,以殷潤國家,家富人喜,優遊樂業。拭序在朝,野無螟蜮,豐年蕃庶,人有曾、閔貞孝之行,四民美好,從容中節,高改幣,一朝而化。」 「孫叔敖治楚三年,而楚國遂霸。」劉向《新序·雜事》:「孫叔敖相楚,庄王卒以霸」。txt電子書分享平台 書包網六、賢相叔敖(2-6-2)六、賢相叔敖(2-6-2)其次是在晉楚邲之戰中,他在楚莊王前去迎敵的情況下,勇於作主,下令楚軍迎進晉軍,從而取得這次爭霸戰的勝利。其三是興修水利。除了當令尹前在期思修建的「期思陂」,這個著名的灌溉工程之外,還有,還在江陵境內修築了大型平原水庫「海子」、大型水庫雲夢大澤、芍陂。《淮南子·人間訓》 「孫叔敖決期思之水,而灌雩婁之野,庄王知其可以為令尹也。」《大平御覽·地部》載:「楚相作期思陂,灌雲雩之野。」 據《史記·循吏列傳》裴[馬因]集解引《皇覽》說:「或曰孫叔敖激沮水作雲夢大澤之池也。」古沮、漳水入江通雲夢澤,此項工程當在沮、漳水下游,建成後對以郢都為中心的農業水利灌溉帶來極大方便。另據《七國考·楚食貨》載:「孫叔敖為楚相,截汝墳之水,作塘以溉田,民獲其利。」這樣,楚國南之沮漳水流域,北之汝水流域,都興建了水利工程,形成了南、北灌溉網路。《繹史·孫叔敖碑》說:「宣導川穀,陂障源泉,灌溉沃澤,堤防湖浦,以為池沼,鍾天地之美,收九澤之利,以殷潤國家,家富人喜。」《水經·肥水注》:「芍陂周一百二十里許,在壽春縣南八十里,言楚相孫叔敖所造。」其四是築沂城(今河南正陽境),他遣封人(具體籌辦者)籌度工程,上報司徒。封人計量工程、時間、人員、材料、[飠侯]糧(乾糧),結果三十天完成,順利地實現了預定計劃。這項工程不僅建立了北進之基地,加強了與晉爭戰的實力,而且也說明孫叔敖重科學技術,具有突出的治國才幹,正如杜預所稱「《傳》言叔敖之能使民」(《左傳·宣公十一年》及杜注。)其五,諫王去重幣和興師伐晉。《史記·循吏列傳》載,「庄王以為幣輕,更以小為大,百姓不便,皆去其業。市令言之相曰:「市亂,民莫安其處,次行不定。」相曰:「如此幾何頃乎?」市令曰:「三月頃。」相曰:「罷,吾今令之復矣。」後五日,朝,相言之王曰:「前日更幣,以為輕。今市令來言曰『市亂,民莫安其處,次行之不定』。臣請遂令復如故。」王許之,下令三日而市復如故。」。《韓詩外傳》載:「楚莊王將舉師伐晉,告士大夫曰:「有敢諫者死無赦。」孫叔敖曰:「臣聞畏鞭箠之嚴而不敢諫其父,非孝子也。懼斧鉞之誅而不敢諫其君,其忠臣也。」於是遂進諫曰:「臣園中有楡,其上有蟬。蟬方奮翼悲鳴,欲飲清露,不知螳蜋之在後,曲其頸,欲攫而食之也。螳蜋方欲食蟬,而不知黃雀在後,舉其頸,欲啄而食之也。黃雀方欲食螳蜋,不知童子挾彈丸在楡下,迎而欲彈之。童子方欲彈黃雀,不知前有深坑,後有掘株也。此皆貪前之利,而不顧後害者也。非獨昆蟲眾庶若此也,人主亦然。君今知貪彼之土,而樂其士卒。」楚國不殆,而晉以寧,孫叔敖之力也。」其它在他當令尹時的佚事還有「不教而使民高庳車」。《史記·循吏列傳》載,「楚民俗好庳(下,指底座低下)車,王以為庳車不便馬,欲下令使高之。相曰:『令數下,民不知所從,不可。王必欲高車,臣請教閭里使高其捆(門限)。乘車者皆君子,君子不能數下車。』王許之。居半歲,民悉自高其車」。司馬遷評論說;「此不教而民從其化,近者視而效之,遠者四面望而法之。」 劉向《新序》載:楚莊王問於孫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為國是也。」孫叔敖曰:「國之有是,眾非之所惡也。臣恐王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獨在君乎?亦在臣乎?」孫叔敖曰:「國君驕士曰:『士非我無逌富貴。』士驕君曰:『國非士無逌安強。』人君或失國而不悟,士或至饑寒而不進,君臣不合,國是無逌定矣。夏桀殷紂,不定國是,而以合其取捨者為是,以不合其取捨者為非,故致亡而不知。」庄王曰:「善哉!願相國與諸侯士大夫共定國是,寡人豈敢以褊國驕士民哉!」六、賢相叔敖(2-6-3)六、賢相叔敖(2-6-3)關於他的個人品行,天性仁厚,謙遜下人,廉潔奉公,生活簡樸,生無儲積,死無餘資,深受楚王信任與人民擁護。《新序·雜事》載:「孫叔敖少時出遊,見兩頭蛇,殺而埋之。歸而泣,其母問其故,叔敖對曰:『聞見兩頭之蛇者死,向者吾見之,恐去母而死也。』其母曰:『蛇今安在?』曰:『恐他人又見,殺而埋之矣!』其母曰:『吾聞有陰德者,天報以福,汝不死也。』」《說苑·敬慎》載:「孫叔敖為楚令尹,一國吏民畢來賀。有一老父粗衣,冠白冠,後來吊。孫叔敖正衣冠而出見之,謂老父曰:『楚王不知臣不肖,使臣受吏民之垢。人盡來賀,子獨後來吊,豈有說乎?』老父曰:『有說。身已貴而驕人者,民去之;位已高而擅權者,君惡之;祿已厚而不知足者,患處之。』孫叔敖再拜曰:『敬受命,願聞餘教。』老父曰:『位已高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祿已厚而慎不取。君謹守此三者,足以治楚矣!』」《孫叔敖碑》則稱他「專國寵權而不崇華,一旦可得百金,於歿齒而無分銖之蓄。破玉塊不以寶財遺子孫。……病其臨卒,將無棺(木郭)」 《新論·國是》載:「叔敖妻不衣帛,馬不食粟,嘗乘棧車,牝馬,披羊之裘。從者曰:『車新則安,馬肥則疾,孤裘則溫,何不為也?』叔敖曰:『吾聞君子服美,益恭;小人服美,益倨,吾無德以堪之矣。』」《韓非子》、《鹽鐵論》等亦有類似記載。《淮南子·道應訓》則記有一狐邱丈人告孫叔敖說人有「三怨」:「爵高者士妒之,官大者主惡之,祿厚者怨處之。」孫叔敖答以「吾爵益高,吾志益下;吾官益大,吾心益小;吾祿益厚,吾施益博」。《史記·滑稽列傳》載:「(孫叔敖)病且死,屬其子曰:『我死,汝必貧困。若往見優孟,言我孫叔敖之子也。』居數年,其子窮困負薪,逢優孟,與言曰:『我,孫叔敖子也。父且死時,屬我貧困往見優孟。』優孟曰:『若無遠有所之。』即為孫叔敖衣冠,抵掌談語。歲余,像孫叔敖,楚王及左右不能別也。庄王置酒,優孟前為壽。庄王大驚,以為孫叔敖復生也,欲以為相。優孟曰:『請歸與婦計之,三日而為相。』庄王許之。三日後,優孟復來。王曰:『婦言謂何?』孟曰:『婦言慎無為,楚相不足為也。如孫叔敖之為楚相,盡忠為廉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無立錐之地,貧困負薪以自飲食。必如孫叔敖,不如自殺。』……於是庄王謝優孟,乃召孫叔敖子,封之寢丘四百戶,以奉其祀。後十世不絕。」《淮南子,人間訓》:「昔者楚莊王既勝晉於河、雍之間,歸而封孫叔敖,辭而不受。病疽將死,謂其子曰:「吾則死矣,王必封女,女必讓肥饒之地,而受沙石之間有寢丘者,其地確石而名丑,荊人鬼,越人橫,人莫之利也。」孫叔敖死,王果封其子以肥饒之地,其子辭而不受,請有寢之丘。楚國之俗,功臣二世而爵祿,惟孫叔敖獨存。此所謂損之而益也。夫孫叔敖之請有{宀侵}之丘,沙石之地,所以累世不奪也。」關於孫叔敖歷史地位和評價:一是前面說到的,在楚莊王霸權中的決定性作用。二是同當時聞人相比,也是最優秀的。《孫叔敖碑記》載:「狷節高義,敦良奇分,自曹臧、孤竹、吳札、子罕之倫,不能驂也。」 三是在楚國歷史上是,「繼高陽、重黎、五舉、子文之統。」(《孫叔敖碑記》)《呂氏春秋·贊能》:「期思之鄙人有孫叔敖者,聖人也。」總之,沒有孫叔敖,便沒有楚莊王的稱霸。孫叔敖是楚國歷史上被史家與後世稱譽最多評價最高的一位賢相。如齊之管仲,鄭之子家,漢之蕭何,蜀之諸葛。比較婉惜的是,他當令尹的時間並不長,或只有三年時間,而且先於楚莊王去世。給歷史留下遺憾。不過,從另一角度來說,三年治楚,即可使楚霸中原。更說明了,他的德行和才能。他為後世樹立了一個賢相的典範:德才兼備,親民愛民,謙讓克儉,且有功有績,有勇有謀,行於軍則軍治,行於國,則國治,行於民,則民治。後人有詩讚曰:明人劉昌《謁楚令尹廟》詩曰:「期思城裡吊遺蹤,祠廟深沉動鼓鍾。陰德已聞慈母教,余恩猶啟後人封。霜葭摧碧連荒草,雨蘚沿青上古松。讀罷殘碑出門去,寒山漠漠水重重。」元馬祖常《期思城》:「古城猶說漢期思,土蝕荒堦楚相祠。乞得寢丘人不奇,千年渭水入荒陂。」七、信釋宋圍(2-7-1)邲之戰後,鄭與許都服於楚,同年,楚又伐蕭,宋當時附於晉,就帥蔡人救蕭,結果蕭還是在同年冬讓楚給滅了。楚遷怒於宋,在第二年夏(-592)便興兵伐宋。這一年是楚莊王十八年。宋在這二年成為了晉的專職幫手,在與晉、衛進行清丘之盟(-697)後,依據「恤病,討貳」的盟約,救蕭,又伐依附於楚的陳。宋沒有想到,衛居然背叛盟約救陳。更沒有想到,因救蕭惹來的禍,晉人居然不來救。但宋人直到最後還天真地相信,晉人會來救。這樣信心,讓他們堅持著。堅持到宋楚兩方精疲力竭,無心再戰。七、信釋宋圍(2-7-1) 本來救蕭,就讓楚生氣了,就派兵來教訓了。雖然後來退了軍,可庄王心裡的氣還是沒消的。可在第二年,宋做了一件事,更讓楚莊王憤怒了。左傳生動描述了庄王憤怒的模樣:「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於窒皇,劍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左傳·宣公十四年》)袂,就是衣袖。投袂而起,就是甩袖而起。窒皇,就是路寢前面的外庭,屨及於窒皇,就是說,楚莊王氣得急忙跑出去,鞋都來不及穿,左右追到窒皇才把鞋給他穿上了。寢門又在窒皇外面,拿劍的侍從,直到寢門才把劍進呈給他。楚莊王帶上劍後,又趕快往外面跑,他的車駕直到蒲胥之市才把他追上。這個從聽到消息,而發怒到立刻行動是一瞬間的連貫性動作。他這麼匆忙地去做什麼呢?就是伐宋。因為,他聽到,他的寵信的大臣,正出使齊國的申舟(文無畏)被宋人殺的了消息。這與劉備聽到關羽被孫權所殺而興師伐吳有些類似。可想而知,這次伐宋的楚軍,是在庄王先走之後,隨後動員出師趕上去的。在楚莊王派申舟出使齊國時,就命令申舟,「無假道於宋」(《左傳·宣公十四年》)。楚使於齊是要經過宋的國境的,不借道於宋,就是不向宋打招呼,強行通過。同時,楚莊王也遣公子馮使於晉,也令不假道於鄭。申舟聽到楚莊王這樣的命令,就預感到此行不測,在此前的楚穆王九年(-617),時申舟為左司馬,隨楚穆王田獵於宋孟渚時,宋昭公違命,申舟沒有給宋公面子,就依法斬殺了宋公的御者,實際上是戮宋公。因此得罪了宋人。他就以為,宋與鄭相比,鄭昭明而鄭蒙昧,鄭懂事而宋不懂事,不知事大國之道。因而,出使齊,不假道於宋,必定要受害。申舟說出了他的擔憂,楚莊王當即就承諾,如果宋殺了申舟,楚就伐宋。因而在出使時,申舟就把他的兒子申犀引見給楚庄五後出使。相當於讓楚莊王照看他的兒子。當時,宋是華元執政,華元因為,上次鄭受楚命而被擒,就有些怨楚,這次,楚使於齊而不向宋假道,就更鬱悶了。這是明顯輕辱宋國,與其被大國輕辱而亡,不若殺其使者,被伐而亡,反正都是亡,殺無禮之使顯得更有宋國尊嚴。於是就就在申舟過宋時,把申舟截殺了。雖然楚莊王令申舟不假道於宋有挑釁的意思,但是也沒有想到,宋真的就把申舟給殺了。楚莊王感到有些受不了,又想到對申舟的承諾,所以就即刻奔出伐宋。史公在《宋世家》與《年表》里,記載此事時,一為執楚使,一為殺楚使,與《左傳》記載不同。在此從《左傳》。秋九月,楚莊王就帶兵趕到宋,把宋給圍起來了。這一圍圍了九個月,直到第二年夏五月,宋與楚才達成和議。楚退軍,宋解圍。楚圍宋後,宋就遣樂嬰齊告急於晉,晉景公打算髮兵救宋。結果被伯宗阻止了。伯宗是孫伯起(或雲伯糾)的兒子。他以為,這此時楚強,是天授予楚,不可與爭,因為,在邲之戰時,晉才大敗給楚國,此時救宋,難免失敗。晉景公雖然打消了發兵救宋的念頭,但還是想派個人去告訴宋國,讓宋堅持抵抗,不要降楚。於是就求得一個叫解揚的勇士。解揚,霍人,字子虎。解揚受命使宋,向宋傳達「晉師悉起,將至矣」的使命,以讓宋懷希望,決心抵抗楚師。結果在經過鄭國時,就被鄭捉起來了,就遣送給楚。楚莊王就賄賂解揚,讓他說反話,說晉沒有軍隊來救,解揚不許,三次勸說,解揚才答應了。最後,解揚登樓車臨宋城,在楚人沒預料的情況下,把晉君交待他的使命傳達給了宋人。楚莊王就派人責讓解揚的失信,解揚正色回答道:「臣聞之,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信載義而行之為利。謀不失利,以衛社稷,民之主也。義無二信,信無二命。君之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無霣,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祿也。寡君有信臣,下臣獲考死,又何求?」大意是說,雖然答應了楚王說反話,但自己承受晉君的賦予的使命在先,信守之,即便死,也死得其所,而答應楚王是為了成就自己的使命。因而不是不信於楚王。楚莊王聽了解揚的解釋後,就放他回去了。七、信釋宋圍(2-7-2)七、信釋宋圍(2-7-2)宋人因為聽到了解揚的假話,也更加堅守了。到夏五月,雖然困難無比,還是沒有投降。楚莊王遠道進攻,也覺得後繼不足。圍城則有餘,攻城則不足。也想退軍了。這時,申舟的兒子申犀就說,他父親明知會死但依然服從大王的命令,如果退軍,是王失信於申舟。楚王無言以答,時為楚莊王御者的申叔時就建議,實行築室反耕,也就是造臨時住所,並開懇屯田,以示不退軍,長期圍宋。楚莊王就採納了。這下,宋人見晉師遲遲不到,也知道解揚所說為假了,見楚軍打算長期圍困,也害怕了。於是,守城的華元,就親自趁夜奉宋文公(名鮑革)命來到楚主將司馬子反的營中,直登其床,把子反拉起來,遂對子反說:「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意思是說,宋城裡也達到易子而食,析骸為炊,難以為繼了,但不想城下之盟,希望楚退軍三十里,再與楚和談。史書未載華元有沒有脅迫子反,但卻說子反害怕了。或許華元有脅迫之舉,因為,即便宋堅守,楚只不過是退軍而已,作為主帥的子反也不至於「懼」。於是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又看到華元異常誠懇,說出了宋的實情,就擅自與華元盟,答應其要求。華元離去後,就告訴了楚莊王,庄王以為華元「君子哉!」於是與宋達成和議,華元入質與楚,楚罷兵而去。《公羊傳》的記述與《左傳》稍異,茲錄於此:(傳)外平不書,此何以書?大其平乎已也。何大乎其平乎已?庄王圍宋,軍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於是使司馬子反乘堙而堙宋城,宋華元亦乘堙而出見之。司馬子反曰:「子之國何如?」華元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馬子反曰:「嘻!甚矣憊!雖然,吾聞之也:圍者柑馬而秣之,使肥者應客,是何子之情也?」華元曰:「吾聞之:君子見人之厄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厄則幸之。吾見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於子也。」司馬子反曰:「諾,勉之矣!吾軍亦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揖而去之,反於庄王。(傳)庄王曰:「何如?」司馬子反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庄王曰:「嘻!甚矣憊!雖然,吾今取此,然後而歸爾。」司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軍有七日之糧爾。」庄王怒曰:「吾使子往視之,子曷為告之?」司馬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是以告之也。」庄王曰:「諾。舍而止。雖然,吾猶取此然後歸爾。」司馬子反曰:「然則君請處於此,臣請歸爾。」庄王曰:「子去我而歸,吾孰與處於此?吾亦從子而歸爾。」引師而去之。《呂氏春秋·行論篇》記述則大異:楚莊王使文無畏於齊,過於宋,不先假道。還反,華元言於宋昭公曰:『往不假道,來不假道,是以宋為野鄙也。楚之會田也,故鞭君之仆於孟諸。請誅之。』乃殺文無畏於揚梁之堤。庄王方削袂,聞之曰:『嘻!』投袂而起,履及諸庭,劍及諸門,車及之蒲疏之市,遂舍於郊,興師圍宋九月。宋人易子而食之,析骨而爨之。宋公肉袒執犧,委服告病,曰:『大國若宥圖之,唯命是聽。』庄王曰:『情矣!宋公之言也。』乃為卻四十里,而舍於盧門之闔,所以為成而歸也。《公羊傳》與《左傳》大同小異,較《左傳》為詳,似近之。書包 網 bookbao.com 想看書來書包網八、英雄早逝(2-8-1)八、英雄早逝(2-8-1)相比於楚武王在位五十一年,其祖父楚成王在位四十六年,楚莊王在位二十三年,是比較短的。庄王的生年,史未詳載。年齡應在三十五歲至四十五歲之間。因為,《國語·楚語》有這樣的記載,「昔莊王方弱,申公子儀父為師,王子燮為傅,使師崇、子孔帥師以伐舒。」而這一年伐舒是在庄王元年(-613),方弱,就是未滿二十,加上在位只有二十三年,因而楚莊王應是三四十歲就英年早逝了。這與與晉文公英雄早逝有些類似。都是在一戰取得霸權後,不久就去逝了。比秦穆公在位三十九年、齊桓公在位四十三年不幸得多。可是,楚莊王的霸業成就是巨大的。一是對周邊蠻夷的伐滅,三年滅庸(-611),八年(-606)伐陸渾戎,十三年(-601)伐滅舒蓼,十七年(-597)滅蕭,春秋時宋的附庸,滅於楚。陸渾在河南嵩縣,庸在今湖北省竹山縣,地在今安徽省蕭縣西北;二是與晉爭奪中原諸侯,伐陳、鄭、宋;三是在十七年邲之戰(-597)中打敗晉國,奠定了霸主地位。四是十三年與吳越結盟。不過與晉與齊相比,楚莊王並沒有舉行像樣的盟會,辰陵之會也只有陳、鄭參加。朝楚的,也只有鄭伯與許男。楚的勢力範圍在南方有所擴大,到達了江淮與吳越一帶,在中原同成王、穆王時期差不多。中原的衛、曹、魯在楚莊王時期,主要還是傾晉的。當然,由於邲之戰的巨大勝利,使得庄王的聲威比他的祖父輩大多了。楚莊王能成功稱霸,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勵精治楚,為政以德,馭臣以恩。時刻不忘楚國拓展事業。晉欒武子的話是庄王勵精圖治的最好註腳:「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於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於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訓以若敖、蚡冒,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 楚莊王是一位儒式色彩濃厚的君主,孫叔敖是儒式色彩濃厚的大臣,兩人的治國理念基本一致。無論是庄王的「伐陳復陳」、「重義釋鄭」、「立信伐宋釋宋」、「不追窮寇、不為京觀」、「絕纓不究」,還是孫叔敖的「奉職循理,恤人體國」(《史記·循吏列傳》),「為政以道,敬授民時」(《孫叔熬墓碑記》)都體現了儒家施政傳統,對外關係上,講霸道,服則封,不服則討,義行諸侯,適可而止。對內治理上,重德、重農、重民、重教,且恩威並施,馭臣以恩、牧民有術。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八、英雄早逝(2-8-2)八、英雄早逝(2-8-2)二是任賢用能,罷黜肖小。庄王求賢若渴之心,常憂賢能之不得。《吳子兵法》載:起進曰:「昔楚莊王嘗謀事,群臣莫能及,退朝而有憂色。申公問曰:『君有憂色,何也?』曰:『寡人聞之,世不絕聖,國不乏賢,能得其師者王,能得其友者霸。今寡人不才,而群臣莫及者,楚國其殆矣。』」主要表現在,1)在即位之初,「聽政,所誅者數百人,所進者數百人。」 (《史記·楚世家》)又「任伍舉、蘇從以政」 (《史記·楚世家》),結果是「國人大悅」(《史記·楚世家》),這涉及中央到地方各級官吏。2)敢於起用沒落貴族孫叔敖。雖然舉薦之人眾說紛紜,可是,庄王能果敢任用,足顯其用人智慧。在其任用的六個令尹中,孫叔敖是最賢明的,楚莊王與他甚得魚水之歡。楚莊王時期,雖有析公臣(楚大夫)受譖出奔晉的記載,可是當時楚莊王「方弱」,又才即位,在試用期內處置失當是可以理解的。在蔡聲子(蔡公孫歸生子家,時為楚大夫)論「楚材晉用」王孫啟是在楚恭王時,讓楚失去了「東夏」(蔡、沈),比較楚成王的王孫啟(令尹子元之子)受譖奔晉致城濮之敗,楚恭王時的雍子(楚大夫)受譖奔晉致鄢陵之敗,申公巫臣因夏姬之故奔晉怨楚而導吳伐楚。以及後來著名的伍子胥、伯嚭奔吳,文種奔越。3)誅滅若敖氏,平定了內亂。四是任用賢能的士亹(楚大夫)傅太子箴(楚恭王)。楚莊王失人的情況是很少的。正因為文將武臣都各得其用,肖小亂臣難有作為,因而楚莊王時期,達到了君明臣賢的清明局面。在中國歷史上,只要出現這種局面,國家沒有不強盛的。就連前秦符堅與王猛的短暫結合,就讓前秦統一了北方,並具備了統一中國的實力,更不用說商「少康中興」、周「成康之治」、漢「光武中興」、唐「貞觀之治」了。三是勇於納諫,勇於采內正確建議。1)在即位初期,振作時,納伍舉、蘇從之諫;2)在伐庸時,納蒍賈伐庸、師叔驕庸之議,納申叔時復陳之諫;3)降鄭與晉遇於河上時,納伍參與晉戰之議。而這些諫言建議每次都悠關政局戰局,在關鍵時刻,沒有自高自大,剛愎自用,而且獲得了成功。南朝范曄的《後漢書·桓譚馮衍列傳》載: 昔楚莊王問孫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為國是也。」叔敖曰:「國之有是,眾所惡也,恐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獨在君,亦在臣乎?」對曰:「居驕士,曰士非我無從富貴;士驕君,曰君非士無從安存。人君或至失國而不悟,士或至饑寒而不進。君臣不合,則國是無從定矣。」庄王曰:「善。願相國與諸大夫共定國是也。」 這是「共定國是」成語的來源,也體現了楚莊王勇於納諫的領導作風。當然,如果了內部及個人因素外,楚國能稱霸還有外部條件。主要是晉國在趙盾執政時期,由於內部政局不穩,致使霸權出現了動搖。秦國當時還較弱小,精力也主要集中西部拓展,於華夏就與晉發生了一些爭鬥。齊也是政局不穩,君臣更替頻繁。就個人能力來說,在春秋五霸中(齊桓公、宋襄公、晉文公、秦穆公、楚莊王,此說見《*通·號篇》,另一說為齊桓公、晉文公、楚莊王、吳王闔閭(hé lǚ),越王勾踐。此說見之於王褒的《四子講德文》),楚莊王是極為突出的。無論是哪一說,楚莊王都是當之無愧的霸主,而且個人能力也僅有晉文公、闔閭與之相比。從功績上看,也居於前列。而且,在這些霸主中,只有楚莊王稱得上儒君,除了即位三年不鳴之外,在二十三年里,他的確做到了「鳴將驚人」。如果說,齊桓公的「義」,多是由於管仲的意見,且是出於稱霸考量的話,那麼,楚莊王的「義」,則是發自內心的,而且往往是大臣從利的角度去考慮,他從義的角度去處理。如「不追擊晉軍以免更大的傷亡」、「楚臣不欲降鄭」等。與宋襄公的「仁」相比,楚莊王更沒有脫離現實,能征能討,能原能諒,有威有恩。且知止不辱,知足不殆。沒有像晉文公那樣恩怨分明,秦穆公那樣陰險(立夷吾以弱晉),也沒有像闔閭野心勃勃,勾踐那樣「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史記·越王句踐世家》)。然而天命不永,楚莊王英年早逝。給他的霸權留下遺憾。雖然如此,「庄王強楚」也將永彪史冊。一、楚恭匱盟(3-1-1)一、楚恭匱盟(3-1-1)楚莊王卒後,其子箴立,是為楚c王(-590-560),楚(3-1)楚共匱盟楚莊王卒後,其子箴立,是為楚共王(-590-560),楚共王在位三十年,延續其父的餘威,繼續與晉爭中原諸侯,先是侵衛伐魯,與中原諸侯「匱盟」於蜀(魯地),後是與晉戰於鄢陵(-575),後來,與東邊的吳就開始交兵了,隨後「晉楚爭霸」轉變成了「吳楚互伐」。在中原,秦晉無事,齊晉有事。楚共王二年夏(-589),晉景公(名據)帥魯、衛、曹等諸侯大敗齊頃公(名無野)於鞌(ān,即歷下,今山東省濟南市西偏),取得了繼晉楚城濮之戰(-632)、秦晉殽之戰(-627)後對大國諸侯的第三次勝利。再次確定了霸主地位。楚莊王時,基本上沒有向衛與魯拓展勢力範圍,共王即位後,就開始向衛、魯用兵了。主要是同晉爭諸侯,因為,這時,衛、魯是親附於晉的。在楚莊王卒的前夕,魯曾向楚乞師,以伐齊,但遇上楚莊王卒,楚師就沒來。魯國迫於齊的威脅,就請聯合晉、衛伐齊,晉、衛因其大夫郤克與孫良夫受辱也對齊有怨恨,於是有晉齊鞌之戰。這下,就得罪了楚共王,此時楚共王剛即位,也想展示一下威風。此外,齊楚結好,眼看齊被聯軍打敗,也需要有所表示。於是就在當年冬,楚共王就派令尹公子嬰齊(子重)侵衛,隨便侵魯,至魯地蜀。此時,楚共王約十二三歲,就沒有出征,楚國的屬國蔡、許卻跟隨子重出征,蔡景公與許靈也年少,就用楚王的戰車出征,一左一右。侵衛的情況,史未載。侵魯時,魯有些害怕,魯成公(名黑肱)就派臧(zāng)孫去見楚共王,意欲說退楚師。臧孫推辭了,他斷定楚師必退,不想無動而受名。為何楚師必退呢?當然是晉才把齊國戰勝了,侵衛侵魯只是做個樣子給結好的齊國看。這時,晉楚實力不分伯仲,侵衛侵魯如果太過了,必然會使出兵來救,楚與晉作戰都沒有把握,衛、魯又不是楚晉爭奪的重心,因而沒有開戰的必要。後來,楚師進軍由蜀至陽橋,魯成公就改派孟孫(孟獻子促孫蔑去。注意,這次帶去賄賂的東西有些特別,帶去的是木工、女縫工、布帛工,一共百人。這說明,當時隨軍出征的,不完全是軍隊,還有這些後勤部隊,也是多兵種組合的。除了這些後勤兵之外,魯成公的兒子(或雲魯宣公子)公衡也入質於楚,並請求與楚盟。楚人果然如臧孫所料,很爽快地答應了。於是魯成公便前往蜀與楚令尹子重會盟。十一月,楚召集魯、秦、宋、陳、衛、鄭、齊、曹、邾、薛、鄫十二國盟於蜀,還加上淪為楚附屬國的許、蔡。參加盟會的是各國的卿大夫,楚就是令尹子重、蔡就是蔡景公,許就是許靈公,秦為右大夫說,宋為華元,陳為公孫寧,衛為孫良夫,鄭為公子去疾(子良),齊的代表不知何人,蓋不是卿大夫,史不載。曹、邾、薛、鄫,因是小國,又非國君,史也不載。這次盟會是創紀錄的,除了晉,差不多都有代表來參加。是參加國數最多的一次盟會,超過了晉、齊任何一次會盟。齊桓公葵丘會盟(-651)為齊、周、魯、宋、衛、鄭、許、曹等八國。晉文公踐土之盟(-632)為晉、魯、齊、宋、蔡、鄭、衛、莒等八國,溫之會為晉、魯、齊、宋、蔡、鄭、陳、莒、邾、秦等十國。晉靈公扈之盟(-620)為晉、齊、宋、衛、鄭、許、曹等七國。新城之盟(-613)為晉、魯、宋、陳、衛、鄭、許、曹等八國。這次十二國加上蔡、許共十四國會盟,連遠在西陲的秦也有代表參加。不過,這次會盟的級別不高,大國都只是派卿大夫,連與楚國結好的齊也不太重視。實際上,這次會盟只是權宜性的。並不是楚國的威信和實力達到如此規模會盟的高度。孔子《春秋》是這樣書的:「(成公二年十一月)丙申(十二日,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魯人、邾人、薛人、鄫人盟於蜀。」《左傳》作者的解釋為:「卿不書,匱盟也。」什麼意思呢?當時晉才在鞌之戰中打敗了齊國,中原諸侯並不敢公開親楚,害怕晉來*,因此就只派了卿大夫來,而不是國君親自前來。楚國本身也只是子重帶兵而來。但這次子重帶來的兵很多,「悉師,王卒盡行」(《左傳•成公二年》,晉也不得不暫時避開楚國,因而沒有救衛救魯。在這種情況下,中原諸侯也是很無奈,屈意會盟,這是持兩端的做法。《左傳》書「匱盟」就是沒有誠意的會盟,是迫於子重的兵威的權宜之計。明年,魯、宋、衛、曹等國就會同晉軍攻打親楚的鄭國,表明這次會盟只不過是楚子重的作秀罷了。會盟後,楚師就退了,在到達宋時,魯公衡就逃回去了。這一年於楚國還發生了申公巫臣盜夏姬奔晉的事,後因此產生了一連串矛盾,還引發了吳楚交兵。已在前面「夏姬亂陳」里講述,不表。楚恭王三年(-599),晉因邲之戰鄭附楚的緣故,帥魯、宋、衛、曹等四國伐鄭,鄭公子偃(鄭穆公子,子游)帥兵禦敵,這次居然在鄭東部丘輿這個地方把諸侯兵給打敗了。鄭伯就派皇戌到楚來獻捷。書包網 bookbao.com 想看書來書包網一、楚恭匱盟(3-1-2)一、楚恭匱盟(3-1-2)同年,晉與楚達成互換邲之戰主要戰俘的協議,晉歸楚公子谷臣(楚莊王子)和夏姬的第三任丈夫連尹襄老的屍體。楚歸晉知罃(荀首子),當時荀首已為中軍佐,楚此舉就示好的意味。楚恭王還親自送知罃歸國。像當年的楚成王一樣,他也問知罃一系列問題,如,怨不怨他?德不德他?如何報答他。知罃的回答,也是不卑不亢,有理有節,一番外交辭令下,顯示了大國尊嚴。連「退避三舍」的話都沒有,有的是在領軍與楚作戰時,「竭力致死,無有二心。」(《左傳》成公三年)很有氣節。當然,知罃並不是國君,當然說不出晉文公重耳那樣「退避三舍」的話來。楚恭王聽了後,得出結論:「晉未可與爭。」而且很是佩服知罃,厚禮送歸之。知罃在楚,本來也打算逃回,有鄭國的一個商人願意幫助他,計劃把他裝在囊中帶出去,後來楚主動歸之,就沒有施行。楚恭王四年(-587),因為鄭伐許,晉欒書代郤克將中軍,荀首為佐,士燮佐上軍,伐鄭救許。這次許與鄭的矛盾是因為,許恃楚而不事鄭,這樣就讓晉看到了機會,就救許伐鄭,這樣就可以把許從楚國那邊奪過來。楚看到晉伐鄭,就派子反救鄭。這次,晉與楚並沒有因救鄭而開戰,大概是看到楚軍來救,許又沒有背楚親晉而作罷。鄭悼公(名費)與許靈公都在子反面前投訴,鄭卿皇戌代鄭悼公投訴,子反不能決,讓他們到楚國去。由楚王與大臣來斷訣。於是有,第二年六月(-586),鄭悼公使其弟睔(gùn)與許靈公入楚訴訟事。結果是鄭敗訴,楚就把睔給囚起來了,《左傳》對鄭何人入楚及何人披執與《史記•鄭世家》不同,是鄭悼公親自入楚,敗訟後,楚執獲了皇戌與子國(鄭穆公子公子發),本書從史公。鄭悼公對此很不滿,回鄭後,就背楚附晉,派公子偃(鄭穆公子,子游)如晉請成。同年秋八月,鄭與晉盟於垂棘(今山西潞城縣北)。晉還為鄭臣服於同年冬專門舉行了蟲牢之盟。鄭悼公弟睔在楚,私下結好於楚司馬子反,子反為之請,沒過多久就送其歸鄭了。楚恭王六年(-585)夏六月,鄭悼公就死了,其弟睔立,是為鄭成公,鄭成公立,鄭依然親晉。楚國這下就坐不住了,沒想到,鄭國因訟不勝就這麼快背楚。這年秋,派子重伐鄭。鄭服晉,楚伐鄭,晉不能袖手。晉欒書帶兵來救,與楚師遇於繞角(蔡地,今河南省魯山縣東南)。晉欒書見楚師來救,心生退意,這時楚叛臣析公向他透露了楚師易受聲勢動搖的弱點,如果在夜晚多張戰鼓,全力攻擊,就會逼使楚軍宵潰。欒書採納了析公的計策,楚果然退軍。晉為此乘勝侵蔡,要知道,蔡早已屬楚,所以,楚公子申與公子成就以申、息二縣之師救蔡,在桑隧(今河南確山縣東)設防。這是晉師內部在戰與不戰上出現了分歧。知莊子(荀首)、範文子(士燮)、韓獻子(韓厥)都不欲戰,而其它將佐大多數都主張開戰,以雪河上之恥。不過,最終,欒書還是採納了少數人的意見,退軍,避免了與楚的又一次交兵。其實在晉楚爭霸中,每當晉楚兩軍相遇時,雙方都有怯意,城濮如此,河上如此,怯而不戰更多。兩次大戰,都有一些偶然因素。兩大國實力相當,都不願對抗,因為勝負難料。楚恭王七年秋(-584),楚子重又伐鄭,這次鄭單獨與楚作戰,還取得了勝利,鄭共仲、侯羽活捉了楚鄖公鍾儀,把他獻給了晉。第二年(-583)晉欒書因為上次侵蔡不逞之故,又侵蔡,接著侵楚,俘獲了楚大夫申驪。楚改變了伐鄭的策略,楚恭王九年(-582)春,重賄鄭,鄭成公也考慮到楚放歸之德,於是鄭又親楚,與楚公子成會於鄧。晉欒書見鄭貳於楚,就在同年秋,在鄭成公到晉國時,把他給捉起來了,隨後帥師伐鄭。還殺了前來求和的鄭使者伯(益蜀)。這時,陳已附晉背楚,於是楚令尹子重侵陳以救鄭,並沒有直接救鄭而與晉師對抗。第二年春,在晉師的圍困下,鄭公子如立鄭成公庶兄(糹需)為君,四月,晉人見鄭已立君,便把鄭成公放歸了,鄭人聞此,也把才立的君(糹需)殺了,迎歸成公。之後,晉兵也解圍而去。楚鍾儀被鄭人送到晉國後,囚在軍府,晉景公在視察時,看到他戴著南冠,就有些好奇,就讓有司召來,親*問他。隨後晉景公問了他一些情況,了解到,鍾儀是伶人,出身音樂世家,是楚國的樂官,能操南音。問了他楚國的君王情況。鍾儀先是拒絕回答,晉景公強問,他才回答說,當楚恭王為太子時,師、保侍奉,早晨向令尹子重請教,晚間又向司馬子反請益。且在提到子重與子反都直說其名。事後,晉景公將他對楚囚鍾儀的觀察對範文子(士燮)說了,範文子聽了後,說了他的看法:「楚囚,君子也。言稱先職,不背本也。樂操土風,不忘舊也。稱大子,抑無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舊,信也。無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雖大,必濟。」說了他的四大優點,不忘本,不忘舊,無私,尊君。且具備仁、信、忠、敏的品行,得出結論,能成事。因此建議景公釋放他,讓他為晉楚結好。景公聽了範文子的分析,採納了他的建議,就把鍾儀放回了,而且是重重為之設禮。楚恭王九年(-582)十二月,楚國就派公子辰(子商)如晉求成。鍾儀達成了兩國結好的使命。十年春,晉國也派糴伐到楚國去,對楚進行了回訪。這是「楚囚南冠」這個典故的來歷。主人公就是楚國的鄖公鍾儀。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一、楚恭匱盟(3-1-3)我們再來看令尹子重這邊,在侵陳後,就直接從陳國乘勢伐莒,楚恭王九年的冬十一月,包圍了渠丘(今山東省莒縣北),渠丘城敗壞難以防守,渠丘士眾就奔莒,楚人就進入渠丘城,這時,楚公子平給莒人捉住了,楚人傳話給莒人,要求交換戰俘,不要殺害公子平,莒人不聽,依然殺掉了公子平。楚人憤怒,就進圍莒城。莒城與渠丘一樣,也是敗壞得難以防守,十餘天后,楚師就攻陷了莒城,楚師也乘勝進入了鄆城。這次莒人陷敗,主要原因是沒有守備,使得楚師能夠長驅直入,沒有遇上像樣的抵抗。國家又弱小,又不守備,又不識相,又惹大國怒,不被攻陷才怪呢?自楚公子辰與晉糴伐互訪成功後,宋華元也有心讓兩國結好。晉楚兩國的長年爭霸,讓中原的鄭、宋、衛、魯、]陳等諸侯疲憊不堪,時而從晉,時而從楚,時而持兩端,皆難以兔禍。讓晉楚兩國結好,彌兵是中原諸侯的共同心聲。晉楚兩國也為此受累,慢慢也覺得這樣下去,對兩國都不利。也有求成的原望。華元同晉執政的欒書和楚執政的令尹子重的私人關係都很好,於是就在楚恭王十一年(-578)先後出訪楚、晉兩國,促使兩國進一步結好。第二年夏五月,晉士燮與楚公子罷、許偃就在宋國相會了,四日,兩國結盟於宋都城西門之外。此次會盟,在晉楚關係史上是一次重大事件。自楚成王四十四年(-628,晉文公九年)晉、楚始通(楚斗章、晉陽處父互妨)以來,過了四十年,晉楚又一次走到一塊。從互派。這此與以往不同,以前都是互派使者,一來一住就完了,這次是兩國在第三地盟會。而且還有正式盟約。有必要讓大家看一下,晉楚兩國的盟約,這是有史記載的比較詳盡的盟約:「凡晉、楚無相加戎,好惡同之,同恤菑危,備救凶患。若有害楚,則晉伐之。在晉,楚亦如之。交贄往來,道路無壅,謀其不協,而討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bǐ,使也)隊其師,無克胙(zuò,佑也)國。」盟約內容是很好的。可是二年後的鄢陵之戰(-575)將此盟會擊得粉碎。不過,在此時,這出結盟戲還得演下去。隨後,晉又派郤至聘楚,且涖盟,在楚王為其舉行享禮時,在堂下的地下室里懸掛鐘鼓,在郤至從西階進去時,就大奏樂,郤至一下子給驚呆了,就退了出來。此時,子反為享禮的相,就是幫助主人在享禮中接待賓客的人,子反見郤至退了出來,就急忙說,時間不早了,催他趕快進去,郤至就來了一番外交辭令,說什麼這麼大的禮,是國君規格的,自個受不起。子反繼續催他,說,「如果兩君相見,怕是戰場上的箭矢,何必用這些禮樂呢?」 郤至當場就反駁子反,如果希望兩君在戰場上以矢相見,那簡直是罪過,這樣的話是至亂之道,不可以為法。最終,郤至還是進去了,完成了出使之事。回到晉國後,就告訴了範文子。範文子覺得,楚國這次享郤至不合禮,不合禮就會食言無信,並預料,晉楚還會發生戰爭。事實上也是如此,這次晉楚結好,並不是真心求好,因為,兩國爭霸的態勢並沒有根本改變。一時的政治考慮與權宜之計,並不能改變晉楚戰略敵對的局面。這一點與當前中美關係有些類似,兩國是戰略對手,一方為霸權挑戰者,另一方為霸權守衛者,雙方都在防備著,為鬥爭準備著,在局部較量著。但不同的是,晉楚之間沒有什麼經濟政治聯繫與交流,而且政治互信薄弱。而中美之間則相反,政治、經濟交流都很密切,且形成了共同的利益,中美這種戰略競爭與戰略合作的態勢同當年的美蘇也不同,美蘇更多的是戰略競爭與爭霸,就類似晉楚爭霸一樣,因而,中美關係或許會創造歷史奇蹟,在競爭與合作中,在維護共同利益中,和平地實現大國的興替。同年冬,楚又派公子罷聘晉,也涖盟。十二月,晉厲公(名壽曼)與公子罷盟於赤棘(晉地)。楚恭王前期,由於弱小,十來年間,楚國政事主要有令尹子重、司馬子反等把持,在對外關係上,延續與晉爭霸的路線,舉行了一次作秀的蜀之盟,與晉爭奪的焦點,要主還是鄭與宋,都互有勝負,兩國也是擇優而從,最後在勛公鍾儀與宋華元的遊說下,晉楚進行了會盟,但由於兩國戰略矛盾甚深,又沒有多少戰略利益,因而會盟很快告破,接著就是又一次晉楚爭霸的高潮。請大家關注下一節《血戰鄢陵》。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二、血戰鄢陵(3-2-1)二、血戰鄢陵(3-2-1)鄢陵之役(-575)是晉楚爭霸的第三次高潮,這直接讓二年前的盟會終結。這場戰役的起因還是因為爭中原諸侯。鄭成公被晉放回後,鄭與晉又暫時和好了。鄭因上次與許的矛盾還沒有了結,楚恭王十四年(-577),又伐許了,而且得到晉的支持。不過,這年八月鄭子罕(公子喜)伐許卻失敗了,接著,鄭成公親自伐許,入其郛(fú,外城),迫使鄭人以叔申(鄭公孫申)之封予鄭求和。第二年三月,鄭又參加了晉主持的戚之盟。幾個月後,楚不滿鄭又附晉,於是,楚恭王親自帶兵伐鄭。這時,楚國內部出現了爭執,子囊(楚莊王子,恭王弟公子貞)覺得,才與晉盟會,又去同晉爭奪鄭,引發與晉的衝突,是不適當的。而子反卻認為只要敵情對己方有利,就應進軍,不必受盟約的約束。子反的這一態度果然如晉範文子所預料的那樣,食言失信。當時,楚恭王雖然長大了,可是年輕氣盛,而且朝政依然是子重與子反把持。因而,在伐鄭上,君臣是基本一致的。申叔時,聽到此事,感到憂慮,以為子反,信禮俱無,很難免禍。申叔時,就是當年從齊國出使回來,勸說楚莊王復陳之封的賢大夫,現在已老退了,在其封邑申閑居。這次楚恭王侵鄭到達了鄭之暴隧,隨後又侵衛,到達首止(衛地,近於鄭,今河南省雎縣東南)。鄭子罕也率兵侵楚,攻取了楚邑新石(今河南葉縣境內)。晉欒武子看到楚違盟侵鄭侵衛,馬上就想帶兵攻打楚師,不過,給韓獻子(韓厥)勸住了,他的意思是先讓楚國自重其罪,這樣就得不到人民的支持,沒有人民的支持,就沒啥戰鬥力。到這時,那個常被欺凌的許國,已被鄭逼得莫法了,許靈公就向楚請求遷到楚國來,楚同意了,於是在楚恭王十五年(-576)的十一月,楚就派公子申遷許到楚國來。許以前的所佔據的地方,就被鄭侵佔了。十六年春,楚恭王又派公子成求成於鄭,以楚汝陰之田賄鄭。鄭這下又心動了,於是又叛晉從楚。派子駟(公子馬非)與楚恭王盟於武城(今河南省南陽市北)。這段時期的鄭有些張揚,在子罕執政下,伐許又伐宋,甚至伐楚,都稍得其志。鄭背晉又四處伐晉的與國,這是晉所不能容忍的。當時,晉欒書執政,雖然範文子不主張伐鄭,可是欒書認為:「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必伐鄭。」(《左傳》成公十六年)晉軍將帥配置是,欒書將中軍,士燮(xiè)佐之,郤錡將上軍,荀偃佐之。韓厥將下軍,郤至佐新軍,荀罃(yīng,即知罃)居守。除了晉本國軍隊外,還派郤犨(chōu)到衛國、齊國、欒黶到魯國乞師。可以說,晉這次是有充分的準備,知道要與楚作戰。四月十二日,晉師就出發了,且晉厲公也隨師出發。鄭人一聽說,晉師大起,當然就要向楚告急。楚恭王親自提兵相救。司馬子反將中軍,令尹子重將左軍,右尹子辛(公子壬夫)將右軍。當大軍向北開進,經過北大門申縣時,子反就去拜望退休在封邑的申叔時,申叔時早在子反享晉使郤至時,就對子反有些看法,覺得他食言失信,必敗。這次,子反親自登門,問他對這次出師救鄭的看法,申叔時毫不客氣地指出:「德、刑、詳(通祥,禱祝也)、義、禮、信,戰之器也。德以施惠,刑以正邪,詳以事神,義以建利,禮以順時,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德正,用利而事節,時順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無不具,各知其極。故《詩》曰:『立我烝民,莫匪爾極。』(《周頌·思文》)是以神降之福,時無災害,民生敦龐,和同以聽,莫不儘力以從上命,致死以補其闕。此戰之所由克也。今楚內棄其民,而外絕其好,瀆齊盟,而食話言,奸時以動,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進退罪也。人恤所厎,其誰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復見子矣。」申叔時講了作戰取勝的六大因素或基礎,而楚國都不具備,此戰必定失敗。而隨同鄭使告急於楚的姚句耳在向鄭駟彙報旱,也覺得楚軍,師行過快,在經過險要地段時,軍容不整。也預料到楚師救鄭無功。說實話,《左傳》作者非常喜歡事後諸葛亮,因而,收集這方面的史料也比較多。而一些預料之外的,卻遺漏了。筆者在此也只好跟著事後諸葛亮了。不過,上面這兩則預言,都還是很有道理。一是從治軍之理上論述,二是從軍中細節觀察。從宏觀與微觀兩個方面給楚師進行了戰前診斷。五月,晉師渡過了黃河,也聽到楚師大舉前來,範文子又提出退軍以避楚,欒書沒有聽從,堅決進軍。二、血戰鄢陵(3-2-2)二、血戰鄢陵(3-2-2)六月,晉、楚兩軍就在鄢陵相遇了。中軍佐,相當現在的副總司令的範文子,還是不想戰,但當時,晉軍將帥大多數都是主戰的,其實,作為軍人,主張的多,這樣就有立功封爵的機會,而且都較為自信,往往高估己方的實力,忽視己方的弱點。能跳出戰爭和戰役,從國家戰略方面考慮的並不多。如郤至就認為,韓之戰惠公的失敗,箕之役先軫的殞命,邲之戰荀林父的失敗,都是晉國的恥辱,因而如果戰勝強楚,則可以為國爭光,欒書也怕避楚而失諸侯。可是,範文子考慮得更長遠。他看到,晉國有公權下移的現象,如果戰敗了,不僅是晉國的恥辱,晉的霸主地位也會喪失,更重要的是,如果戰勝了,晉世卿們的權力將更大,而且,當時,在楚、狄、秦、齊四強中,晉已在麻隧(今陝西省涇陽縣北)之戰(-578)和鞌之戰(-589)中把狄、秦、齊三強搞定了。只剩楚國了,如果戰勝了,晉國外部就沒有敵人了。「外寧必有內憂」,因而範文子覺得,不論勝還是敗,對晉都不件好事,不利於國家的長治久安。此論甚是,於當今中國來說,類似的,也要維持一個或二個能讓自個擔憂的對象,不能把全部問題都解決完了,中國歷史有一個特點,就是外患沒有了,內亂就會產生。新莽如是,安史之亂如是,反而是宋朝一直處於外患中,大的內亂卻幾乎沒有。所謂承平日久,奢糜滋生,內部矛盾就會突出起來。有點外患,時刻警惕著,有利於國家的整肅和奮進。其實,建國以來,各方面的發展,也無不是這種憂患意識作用的結果。試想,沒有當年美國的威脅、蘇聯的威脅,中國能那麼快搞出「兩彈一星」嗎?沒有*和美日干涉台海的威脅,中國能在96知恥後迅速發展海空軍嗎?同樣,當今的朝鮮能在國力極弱的情況下,搞出導彈,搞出核武器也是外憂的結果。在主戰派籠罩下,在急功近利的驅動下,範文子的主張當然得不到支持。晉軍上下已準備好與楚師在鄢陵大幹一場了,二十二年前的河上潰敗讓他們深感恥辱。而楚國這邊,有鄭師相助,也有蠻夷部隊相從,子反又偏愛眾,這次楚王親征,當然調集的兵力也多。從軍力上,應當與晉帥領的諸侯兵不相上下。中軍帥欒書覺得楚帥*,提出固壘以待其退,然後乘其退而擊之的戰術。郤至則分析了,楚師存在的六大弱點,一是,「二卿相惡」,子重與子反有讎隙;二是「王卒以舊」,意思是說,楚軍的一部分兵種——王卒是以舊世族為主,不啥戰鬥力;三是鄭「師陣而不整」,鄭國軍隊雖然列陣但不整齊嚴肅;四是跟從的蠻人「軍而不陣」,有軍隊但沒有陣勢;五是「陣不違晦」,作戰當天是六月三十日,古時行軍作戰有忌諱,不宜在此日行軍布陣,而鄭楚軍隊不避此。六是「在陣而囂,合而加囂」,在軍陣中喧囂不已。這是郤至臨陳觀敵而得出的結論,因而,基於此六大弱點,他主張,急擊楚師,勿失戰機。此戰,晉楚雙方都有一個叛臣在對方軍中,晉之叛臣伯州犁,就是後來奔吳的伯嚭的父親,在楚王身邊,楚之叛臣苗賁皇在晉厲公身邊。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兩人的表現不同,在楚恭王臨陳問及晉軍一些舉止、行處及調動的情況時,伯州犁雖然解釋了,但並沒有道出晉軍的內部機密,也沒有向楚設謀以破晉軍,而苗賁皇不但說楚軍的一些情況,還泄露了楚軍兵力布置的機密,說楚的精兵在中軍,並設謀,建議晉以精兵擊其左右,然後集上、中、下三軍之力合擊楚中軍,必能大獲全勝。晉厲公在聽了苗賁皇的計策後,即在軍中卜筮,結果是吉,爻辭有,「南國(足戚),射其元王,中厥目」等語。於是晉侯決心與楚作戰。這次戰役有三個國君參加,楚恭王,晉厲公與鄭成公,彭名御楚恭王,潘黨為車右;欒;步毅御晉厲公,欒鍼為右;石首御鄭成公,唐苟為右。而楚國著名的神箭手養由基也在軍中。在戰前一天,潘黨與養由基在射蹲甲(壘甲於物而射之)後,把射穿的甲呈給楚王看,楚王大怒,就下令禁止他們射。然而,在作戰中,晉呂錡(魏錡)卻射中楚恭王的眼睛,驗證了晉卜筮的預言,楚恭王很是不平,就召養由基來,給了他二支箭,叫他反射呂錡,結果,養由基只用了一支箭就射死了呂錡。晉新軍佐郤至在作戰三次遇到護衛楚恭王的楚軍,一見到楚恭就脫下頭盔,並向前快走離開,楚恭甚是奇怪,就遣工尹(官名)襄帶著弓作為禮物去慰問他。並問他,為何見到他,就快走,是不是受傷了?」 郤至很有禮節,對使者非常肅敬,且告知,並沒有受傷。晉韓厥也把鄭成公給粘上了,他的車御杜溷羅勸他活捉鄭成公,韓厥沒有聽,他不想再辱國君。因為,在晉齊鞌之戰時,他就有一次讓齊頃公受辱了。之後,郤至又遇上鄭成公,其車右茀翰胡也勸他從間道合圍,郤至也以「傷國君有刑」推辭了。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二、血戰鄢陵(3-2-3)二、血戰鄢陵(3-2-3)從這裡, 可以看出,在春秋時期,還沒有完全的禮崩樂壞,上下之間還有禮制的約束,雖然也少數無禮、僣越、弒殺的情況發生。但社會總體還是有禮的。到此為止,雖然楚恭王被射中的眼睛,從一些晉軍追逐楚君與鄭君的細節來看,戰局對楚這邊也很不利,但是,戰場形勢還沒有完全崩潰。導致戰場形勢崩潰在於司馬子反。子反在軍中,收治傷員,修繕甲兵,補充戰力,作好第二天進攻準備,傳令,「雞鳴而食,唯命是聽。」晉人有些擔憂,這是,那個楚國的叛臣苗賁皇又親使反間計,故意虛張聲勢,說明早進攻楚軍,故意傳令讓楚囚知道,然後放縱楚囚。讓楚囚回來告知晉軍軍情。楚恭王聽了,畢竟有些年輕,難以明辯真假,就打算召子反來謀劃,結果當天晚上,因谷陽豎獻飲於子反,子反喝得酩酊大醉,不能去見楚王,推說心疼,楚恭王就親自去看,進入子反的軍帳,聞到了子反的酒味,就折反了。本來當天,楚王眼雖受傷,但不是太嚴重,還指望子反在第二天扭轉戰局,可一看到子反的醉態,就很失望了。嘆:「天敗楚也,余不可以待。」於是下令連夜撤退。谷陽豎為何要獻飲於子反呢?因為子反非常嗜酒,而在戰時,楚軍帥或是不能喝酒的。谷陽豎體子反心切,在子反酣戰時,口渴想喝水時,就獻酒給他。子反一看盛酒的器具就知道是酒,他也說了,讓谷陽豎把酒拿下去的話,可是谷陽豎沒聽,硬說所獻的不是酒而是水,子反最終沒有忍住,就拿著喝了,一喝還沒起口就醉了。因 而韓非子在論此時說:「故豎谷陽之進酒,不以讎子反也,其心忠愛之,而適足以殺之。」不過,這次宵遁應當還是比較成功的,一是史未載晉師大舉追擊的情況,二是古時講列陣而戰,作鼓而伐,夜晚追擊本來就不大使用;三是晉在第二天入楚軍營壘時,還能看到楚軍只有三日糧了。要是趁夜追擊,這些或不會保存這麼完好。三個原因促使楚恭王下令撤退,一是戰局不利;二是子反醉酒;三是糧草不多;四是晉人慾襲。因受箭傷而心怯也應是主要原因之一。楚師退回到瑕(隨地,時隨已是楚附庸),此時,子反早已酒醒,楚恭王就首先承認自個敗軍責任,因為雖然說,作為主帥的子反在緊張的戰場居然醉酒誤事,著實應當負起主要責任,但是由於楚恭本人在軍中,此責任只能由國君來責擔。大家可以回想一下,楚文王時因其與巴人作戰失利,楚城門守者,鬻(yù)拳竟不開城門納文王。說明,楚國有國君負責的傳統。當然子反,馬上就主動承認責任了。「君賜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實奔,臣之罪矣!」(《左傳•成公十六年》)楚恭王本來主動擔責,就是想原諒子反,可是子重由於與子反有隙,在此,就絕其生死,以城濮敗將子玉自殺事逼子反效法謝罪!」子反一聽,又羞又愧,但又有氣節,不願苛生,勇於擔責,遂自殺而死。關於自反是被誅死,還是因受楚王責讓而自殺而死,史載多異。《韓非子》、《呂氏春秋》《淮南子》皆以為是楚恭王「斬子反以為戮」,《說苑》載「誅子反而為戮」,楚世家則雲「王怒,射殺子反」。《晉世家》用《左傳》:「王怒,讓子反,子反死。」在此存異。此戰楚公子伐(有草頭)被晉師俘獲,後來被欒書利用,剷除了郤氏。鄢陵之戰,晉楚雙方戰意都比較強,無論是國君還是主將,都想作戰,而且都準備好了與對方作戰。因而,一遇上後,沒有交使,就立馬投入的戰鬥。雖然說,晉靠苗賁皇的計謀,贏得了初戰勝利,但並沒有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如果不是子反醉酒,楚恭王主動撤兵,第二天,當是更精彩的鏊戰。所以,這次楚國敗得有些鬱悶。不過,如同城濮之戰一樣,這一戰也沒有損害楚的什麼實力,此後,依然與晉不斷爭霸。不過鄢陵之戰後,就進入楚恭王后期了。下節「靈厲不謚」將對楚恭後期進行講述,並對楚恭王三十一年進行總體評述。書包網 電子書 分享網站三、靈厲不謚(3-3-1)三、靈厲不謚(3-3-1)鄢陵之戰(-575)後,鄭成公依然維持與楚的友好關係,不僅如正,還是第二年正月,侵入晉的虛、滑兩邑(今河南偃師縣境),衛獻公(名衎,-576-559在位)看到晉國被侵,就派北宮括救晉,並侵入鄭的高氏(邑名,今河南禹縣西南),面對諸侯來侵,鄭也只有求援於楚,使太子髡頑、大夫侯孺(反犬旁)質於楚,楚於就是遣公子成、公子寅去戍守鄭國,幫鄭抵禦諸侯的進攻。魯成公也要投表現,也會合尹武公與單襄公伐鄭,晉厲 公見諸侯會齊後,五月乙酉,就在柯陵舉得盟會,然後帥領各路諸侯大會伐鄭。這邊,楚也不幹示弱,立馬派子重帥領大軍救鄭,駐紮在首止。晉看到楚軍又來了,還是有些害怕,於是就退了。等楚軍退了後,這年冬,晉厲公又帥諸侯伐,十月十二日,就把鄭給圍起來了。這下,又把楚師引來了,但沒有直接去救鄭的都城,而是駐雜在鄭楚交界的汝水邊上,看晉等諸侯兵退不退,不退就繼續前進,晉這邊還是不敢與楚交戰,十一月,圍鄭一個來月,又退了。這一年,在欒武子的精心設計下,晉厲公利用胥童、長魚嬌、夷陽五等嬖人殺掉了三郤,郤至、郤錡(駒伯)、郤()(苦成叔)。在三郤被殺後,晉厲公任用胥童為卿,欒書與中行偃(荀偃),感到了危機,就先發制人,把晉厲公給捉起了,隨後把胥童作為了替罪羊給殺了,派人去迎立逃奔周的公子周(陽周)回國,。晉厲公在明年正月也被殺了,二月,陽周才從周趕回即位,是為晉悼公。晉悼公即位,整頓晉朝廷秩序,採取了一系列定邦安民的措施,「施捨、己責,逮鰥寡,振廢滯,匡乏困,救災患,禁淫慝(tè),薄賦斂,宥罪戾,節器用,時用民,欲無犯時。」(《左傳•成公十八年》)任用魏相(呂相、呂宣子)、士魴、魏頡(令狐文子)、趙武為卿,荀家、荀會、欒厭、韓無忌(韓厥長子,又稱公族穆子)為公族大夫。士渥濁為大傅,右行辛為司空。還任命了一些軍事將領。這些人都有民望,故晉悼公用之。一是選賢與能,二是勵精圖治,因而,晉厲公時造成的國家內亂,也很快就平息了,國家內部也比較安寧,這讓晉悼公重振了晉國的霸業,而且同楚的較量中,還稍佔上風。楚師在鄢陵一敗,南方蠻夷一聽說也囂張起來,舒庸就是其中之一,這時吳在晉人的教導下,也變得強大起來了,也想向外擴張了。舒庸就導吳人圍巢,伐駕(今安徽無為縣境),圍釐(xǐ今安徽無為縣境)、虺(huǐ,今安徽廬江縣境)。舒庸見吳師攻圍順利,就有些洋洋自得了,於是「恃吳也不設備」(《左傳•成公十七年》)。楚恭王派公子櫜(中間的咎為石)突襲舒庸(-574),一下子就把舒庸給滅掉了。楚恭王十八年(-573)夏,楚王與鄭成公一同伐宋,這次伐宋的起因是,送宋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五位大夫歸國。在三年前,宋共公(名瑕,《左傳》作「固」)卒後,宋司馬盪澤為了削弱公族,發動政變,殺掉了正準備即位的太子公子肥,宋右師華元被迫出奔晉。當時,宋朝政由戴族(宋戴公後人)、桓族(宋桓公後人)、與庄族(宋庄公後人)把持。右師華元與司徒華喜屬於戴族,左師魚石、司馬盪澤、大司寇向為人、少司寇鱗朱、大宰向帶、少宰魚府為桓族,司城公孫師為庄族。華元到達河邊,魚石就趕上了,兩人達成協議,華元返國攻盪氏,桓族其它人保持中立。這樣,華元返回宋國,使公孫師帥國人攻殺盪澤。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等桓族貴族,考慮到華元重新執政後,可能對他們不利,於是出奔楚。華元就另任向戌為左師,老佐(宋戴公五世孫)為司馬。這次伐宋,楚鄭聯軍分二路進攻,一路由楚恭王與鄭成公親自帥領攻佔了宋朝郟(今河南夏邑縣),另一路由子辛、與鄭皇戌帥領攻取了宋城郜、幽丘(今安徽蕭縣境)二邑,最後兩路會合,同伐彭城(今江蘇徐州),隨後就讓宋魚石等五大夫居於彭城,楚留三百乘戍守而後退軍。宋並不甘罷休,七月,就派司馬老佐與與徒華喜圍彭城。不過,老佐在圍彭城不久,就死了。魚石等當然嬰城自守,四個月後,楚子重帥兵救彭城,華元就搞不定了,親自到晉國告急,請援兵。當時,欒書或許告老了,執政的是韓厥,並代欒書為中軍帥,主張救宋,把宋當作是晉「成霸」、「安強」、「得諸侯」的突破口,同時也是晉悼公主政的第一次軍事考驗。於是晉悼公親自帶兵救宋,以雍子為謀主,駐軍在台谷(不祥今所在),最後與子重的部隊在靡角之谷(近彭城)遭遇,楚師也不敢直接與晉軍作戰,撤退了。十二月,晉侯與宋公、衛侯、邾子和齊崔杼、魯仲孫蔑在虛朾(chēng,宋地,今河南省淮陽縣西北),謀劃救宋。宋人只請求了一些軍隊繼續圍彭城,沒有讓這些友好國家的國君參與了,參加圍彭城的諸侯將領是晉欒黶,魯仲孫蔑、宋華元、衛寧殖以及曹人、莒人、邾人、滕人和薛人。三、靈厲不謚(3-3-2)三、靈厲不謚(3-3-2)這一年八月(-573),魯成公逝世。其子午立,是為魯襄公。第二年春,宋五大夫就被迫投降了,晉就把他們帶到晉,安置在瓠丘。(即壺丘,今山西垣曲縣東南約五十里)隨後,晉執政韓厥、荀偃帥諸侯伐鄭,報鄭參與楚侵宋,侵入鄭的外城,又敗鄭師於洧水上。晉又帥齊、曹、魯、邾、杞等國軍隊侵入楚焦、夷(本陳地)二邑,並乘勢侵陳。晉悼公與衛獻公駐這在戚,作為侵陳部隊的後援。鄭楚這裡也針鋒相對,同年秋,楚恭王又派公子壬夫(子反弟子辛)侵宋呂(今徐州市東南約五十里)、留(徐州東北,即張良封留之留)二邑以救鄭,鄭子然(七穆之一,鄭穆公子)也帥師侵宋,攻取了犬丘(今河南永城縣西北三十里)。同年九月,周簡王崩(名夷,-585-572在位)。周靈王(名泄心,-571-545在位)即位。第二年春,楚又命鄭師伐宋,到七月,鄭成公就死了。在鄭成公生病時,子駟就請求臣服國國以減鄭國的負擔,鄭成公沒有答應,他覺得,在鄢陵之役中,楚恭王為了救鄭,親自上戰場還傷了眼睛,如果背楚從晉,是自個放棄強楚的後援,且違背盟誓,當不免君子之譏。鄭成公死後,鄭子罕當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朝臣都想從晉,子駟以成公未葬,朝命未改,拒絕了。這邊,晉、宋、衛繼續侵鄭。還在夏、秋組織了兩次戚之會,第一次有晉荀罃、魯仲孫蔑、宋華元、衛孫林父及曹人、邾人參加,第二次有晉荀罃、魯仲孫蔑會、齊崔杼、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參加,並達成了築城虎牢以威脅鄭的軍事計劃。在諸侯大軍的強大壓力下,鄭終於沒有堅守鄭成公的遺命,終於背楚從晉了。鄭成公在位十四年,除了即位初期從晉外,絕大部分時間與楚保持著同盟關係,多次與楚聯合作戰,同時,也讓自己遭受晉等中原諸侯的多次入侵。這年冬(-571),楚殺了大夫右司馬公子申。緣由是公子申多受小國賄賂,又逼奪子重、子辛權勢。楚恭王二十一年(-570),為了報復四年前吳師的侵伐,楚派子重帥師伐吳,攻克了吳邑鳩茲(今安徽省蕪湖市東南三十五里),並達到衡山(吳地,今安徽當塗縣境)。又派鄧廖帥師侵吳,不過,這次給吳打敗了,鄧廖也被俘虜了。吳又乘勢攻佔了楚駕邑。雖然這次子重也取得了一些勝利。但由於亡將失邑,得不償失,楚人歸咎於子重,子重因此鬱悶,精神病突發,就死掉了。自鄭服晉後,鄭悼公滿意至極,同年六月,舉行了雞澤之會,晉侯、單子、魯公、衛侯、鄭伯、邾子、齊世子光都參加了。晉悼公還設想讓吳君壽夢也與會,並派荀會去淮水邊迎接壽夢,以便共同對付楚國。不過,壽夢沒有來。這之後,陳也見風使舵,也服晉了。晉又在同年秋為陳服召集諸侯與會。陳叛楚,楚恭王當然不答應,隨後就派司馬公子何忌侵陳。駐軍在繁陽直到第二年春,看陳的態度。不過很快陳成公(名午)就死了,楚這時下準備進軍,聞此,也作罷了。古時有不伐喪的傳統。過了幾個月,楚又派彭名伐陳,同時使頓人(近陳之小國)為之偵測。楚軍退後,陳為此圍頓。楚恭王二十三年(-568),楚人在討陳中得知,陳叛楚是因為,令尹子辛(公子壬夫。子反弟)常侵凌陳國,楚恭因此就把子辛給殺了。其實,這次陳叛楚服晉,還是因為,晉楚爭強晉稍佔上風,吳又打敗楚師,對從楚的安全感減弱了。並不完全是因為子辛所侵凌。所以這次楚恭殺了其重臣,被君子譏為「不刑」,因為在八年之中,就連續殺了三卿,子反、公子申與公子壬夫,這三人是什麼概念,相當於現在的國務院總理。因陳殺令尹,實在不應該。自夏姬亂陳,楚莊王伐陳,陳從楚以來,已有三十年。算中原諸侯中,服楚較長的。楚殺子辛沒有解決問題,同年九月,晉與諸侯就盟於戚,開始派兵戍陳。這次盟會,吳也派代表參加了,這是吳第一次參與中原諸侯的盟會。子辛被誅後,子囊(公子貞)代子辛為楚令尹。晉范宣子在聽到這一任命後,就預言晉不能保有陳。陳距楚太近,離晉較遠,晉無力保陳。這年冬,子囊就帥兵伐陳了。晉也連忙在城棣會集諸侯商討救陳。當時雖然留有諸侯兵戍陳,但畢竟不能與楚敵。因此,要增派援兵。這次伐陳,晉兵來救,楚多半是退軍而去。楚恭二十五年,子囊又帥楚師圍陳,晉又召集宋、陳、衛、曹、莒、邾等諸侯會於鄬以救陳。鄭僖公在前住赴會途中,因多次對鄭當國子罕與執政子駟無禮,子駟就派人弒殺了鄭僖公,立僖公子嘉為君,是為鄭簡公,簡公時年五歲。在楚大軍圍陳的情況下,陳人恐懼,其二大夫慶虎與慶寅就與楚合謀,執公子黃(陳哀公弟),告正會於鄬的陳侯,並威脅,如果不歸,就另立新君,陳侯聞此,急忙逃歸。第二年,晉又召集諸侯會於邢丘。這年冬,楚子囊伐鄭,因為鄭子國與子耳在上半年侵楚的與國蔡。這時,鄭國內部對從晉與從楚產生了分歧,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而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最後,子駟決意從楚,並願意承擔責任。在與楚盟後,也遣使告知此事。晉當即派使告鄭,將帥諸侯兵伐鄭。晉隨後進行一番伐鄭的準備工作,聯絡諸侯,內部動員,訓練等。三、靈厲不謚(3-3-3)三、靈厲不謚(3-3-3)由於鄭子駟與尉止有隙,子駟,在田洫(興利水利或整頓田界)中,侵奪了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的田產,也引起了這五族的怨恨。因而,這些人就密謀政變,這年冬十月戊辰(十四日),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仆就糾集徒眾攻殺了當國子駟、司馬子國與司空子耳。不過,子西、子產、子蟜等迅速率領國人平亂,殺掉了尉止與子師仆,侯晉奔晉,堵女父、司臣、尉翩(尉止子)、司齊(司臣子)奔宋。子孔代子駟當國。晉與諸侯兵這時佔領了鄭要地虎牢(今河南滎陽上街鎮),由晉士魴與魏絳戍守。打算以此逼鄭求和。鄭於是又與晉平。楚恭王又興兵救鄭,十一月,晉楚兩軍夾穎而軍,都不退。鄭又派使與楚盟。晉軍中倒有一些人想作戰,可是諸侯兵不太願意與楚戰,最後,晉軍退了,楚師也回去了。楚恭王二十九年,鄭子展為鄭國的安全設了一謀。欲通過伐宋惹來晉等諸侯兵,然後,鄭聽命於晉,與晉平,然後告楚,楚來救鄭,鄭又與楚盟,同時重賄晉,這樣就可以免禍。於是鄭設計挑起了與宋的紛爭,在宋向戌侵鄭取得勝利後,子展(公孫舍之,公子喜)就帥師伐宋。諸侯兵果來伐鄭,秋七月,鄭與晉盟於毫。這邊,楚子囊去秦乞師,秦派右大夫詹帥少數部隊跟從楚恭王,準備伐鄭。鄭馬上按計迎楚,同時,與楚一起伐宋。 這樣可惹惱了各路諸侯,於是調集大軍在九月再次伐鄭。鄭人派良霄、大宰石 如楚,說將服於晉,還讓楚出玉帛來賄晉。楚恭王聞此大怒,就把鄭使給捉起來了。這年冬,晉悼公大逞志於鄭,鄭被迫又向晉臣服,晉趙武入盟於鄭,鄭子展出出盟晉侯。鄭又向晉賄賂了三個樂師,師悝,師觸與師(益蜀)。還有其它一些禮樂物品與兵車。這次爭鄭事,就不了了之了。楚暫時不敢與晉爭。不過,第二年,楚子囊與秦庶長無地一同伐鄭,以報復晉取鄭。楚與秦不斷接近,不單是有共同的敵人晉,還因為,楚與秦的婚姻關係,因為楚共王夫人秦贏就是秦景公的妹妹。這一年,秦贏就在楚司馬子庚的陪同下,回秦省親。三十一年(-560),楚恭王也慢慢走到了人生的盡頭,這年秋,就去世了。在其生病時,恭王留了遺囑:「不穀不德,失先君之業,覆楚國之師,不穀之罪也。若得保其首領以歿,唯是春秋所以從先君者,請為『靈』若『厲』。」當時,楚之眾臣也允諾。但是,在楚恭王卒後,令尹子囊謀謚,以為楚恭王:「夫事君者,先其善不從其過。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征南海,訓及諸夏,其寵大矣。有是寵也,而知其過,可不謂『恭』乎?若先君善,則請為『恭』。」肯定了楚恭王的貢獻,尤其是能知過能敗,宜謚「恭」,謚法曰:「既過能改曰恭。」這一議謚插曲,足以定楚恭王一生功過了。楚恭王后期,依然是與晉爭奪中原諸侯,焦點集中在鄭。後來晉悼公即位,晉復霸,在與楚爭奪中,稍佔上風,同時讓楚傳統與國陳背楚從晉。這一時期的晉楚爭霸,除了在中原之外,雙方都開闢了另外戰場,晉連吳制楚,楚也聯秦制晉。相比楚莊王時,楚在中原的影響力有些削弱,自子反主導的蜀之盟以來,楚沒有舉行諸侯盟會,親楚的,也只有鄭、陳等。同時,楚與吳在東南的對抗揭開了序幕,都相互*了一次,互有勝負,接下來,晉楚爭霸就逐步轉變為吳楚相爭了。對內,楚恭王時期,執政團隊就沒有楚莊王時期那樣賢明了,子重、子辛、子囊先後為令尹。子重與子反有隙,又因個人私怨殺了申公巫臣的族人,掠奪其財產,子辛又多次威逼陳,因而,產生了不少內部矛盾,楚恭王誅殺了,司馬子反、右司馬公子申和令尹子辛。四、爭晉伐吳(3-4-1)楚共王死後,其子熊昭立,是為楚康王。楚康王在位十五年(-559-545),與前面幾位楚君不同的是,這時期,楚國是左右開弓,兩線作戰,既繼「先君之業」與晉爭霸,又*東邊之吳國。春秋爭霸的態勢,出現了複雜化,面對晉吳聯合戰略壓迫,楚也同東邊的齊、西邊的晉聯合,晉也同時感到齊、秦的壓迫,先後與兩國發生大規模的戰爭。而晉與楚的爭強焦點依然集中在鄭國。這時期,因爭中原諸侯,晉楚沒有發生大的戰爭,但偏師之間的戰爭卻發生了一次。到後來,宋向戌繼承了華元的和晉楚的路線,利用與晉執政的趙武與楚令尹子木都友好的私人關係,推動「晉楚彌兵」。從而使晉楚長期的爭霸戰爭停歇下來,長達四十年之久。這時期,有一些重要的歷史人物出現在各國政治舞台上,晉悼公用魏絳執政,九合諸侯,和戎﹑翟,達到其霸業的頂峰,悼公死後,晉平公即位(悼公子,名彪),先是留用魏絳,後是任用趙武(即趙氏孤兒)。先後打敗了秦、齊、楚,延續了晉國的霸業,直到最後與楚彌兵。在齊,齊靈公(齊頃公子,名環)死後,崔杼擁立齊莊公即位,後來又弒殺了齊莊公(靈公子,名光),齊景公(庄公異母弟杵臼)即位,齊慶封又滅了崔杼之族,不久,齊高、國、田、欒四族又聯合起來逼走了慶封。齊亂,晉以盟主之尊,調集諸侯伐齊。後來,晏子與景公如魚得水,齊國進入了一個相對穩定期。在魯,為魯襄公時期(572-542), 內部,三桓氏勢力越來越大,分三軍正式瓜分魯公室。對外,魯國則是依附於晉。這時期,孔子降生,並逐步成長。在鄭,鄭簡公在誅殺了子孔之後,長期任用子產為政,鄭國出現了比較良好的政治局面。對外,還是主要依附晉國。在秦,為秦景公(-576-537)時期,主要是與晉發生了二次互伐,並與楚聯合伐吳。在宋為*公時期(-575-532),支持向戌上演了一出彌兵大戲。現在,我們來看看楚國。前面說到,在楚共王時期,申公巫臣使吳,留下了戰車及士兵,使吳國迅速強大起來,並伐楚,楚也派子重伐吳,各有勝負。吳當時的國君是諸樊(-560-548,壽夢子),楚共王卒(-558)時,吳很是無禮,違背「禮不伐喪」的國際慣例,居然興兵伐楚。這與楚共王「聞陳喪而止」,後來楚昭王時「楚師聞吳亂而還」的作法截然不同,甚至,在吳王僚時,還想乘楚平王喪而伐楚(-515)。這也反映了,吳楚兩國對中原文化接受程度的不同。楚比越更先進一些,在與中原諸侯的爭霸中,不斷而且迅速地吸收著華夏先進文化。而越在當時,還是比較落後的蠻越部族。這次伐楚失敗後,雖然晉在明年初為此舉了向(鄭地,今河南尉氏縣西南,鄢陵縣西北,或雲吳地,今安徽懷遠縣西四十里)之會,但因為「伐喪無禮」因而沒有得到中原諸侯的支持,而且,還受到晉范宣子的指責。史臣在論及此事也下論斷道:「君子以吳為不弔。《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不弔」,就是「不淑、不善」的意思。這次吳伐楚,與楚發生了庸浦之戰(今安徽無為縣南長江北岸)。楚這邊是神箭手養由 基(養叔)、子庚(公子午,時為司馬,後為令尹)為將,設伏誘敵深入,最終大敗吳軍,俘獲了吳公子黨。不過,令尹子囊帥領的另一支部隊,駐紮在棠(今江蘇六合縣境),也準備攻吳,但吳師不出,子囊只好班師,在退軍時,在皋舟(吳地)的險隘處卻受到了吳的襲擊,楚首尾不相救,楚因此小敗,公子宜榖被俘。時間是第二年秋。古時作戰,由於交通問題,一次戰役所用的時間很長。這次吳楚互伐,來回共一年時間。子囊班師回朝後,就死了。在臨死時,就交待後繼為令尹的子庚,叫它定要築郢城以加強楚都的城防。子囊預感到吳將越來越強大,有可能伐楚圍楚,因而提醒後繼者注意。對此,史臣論贊道:「子囊忠。君薨不忘增其名,將死不忘衛社稷,可不謂忠乎?忠,民之望也。《詩》曰:『行歸於周(忠信矣),萬民所望。』忠也。」《左傳·襄公十五年》「君薨不忘增其名」是指楚恭王卒時,議謚時,力主以「恭」,而不是楚恭王親自交待的「靈」或「厲」,從而為楚恭王贏得了「知過能改」的美名。「將死不忘衛社稷」就是指告誡子庚城郢的事。關於子囊的死,《呂氏春秋·高義篇》(《說苑》「立節」與「渚宮舊事」兩篇也襲此文)另有說法:「荊人與吳將戰,荊師寡,吳師眾,將軍子囊不復於王而遁,遂伏劍而死。」兩種說法,前者死因不明,後者伏劍自刎,未知孰是?關於城郢,《世本》載武王已都郢,《史記·楚世家》載文王元年都郢,《左傳·庄十八年》載巴人遂斗於楚。都表明當時郢已築城,不過,這次子囊告誡的築郢,或是在原有基礎上加大加固,或是在原城附近,另築新城。而且,也可能是子囊在做令尹時就開始修築,其告誡子庚,是讓他繼續修築,不要放棄了。四、爭晉伐吳(3-4-2)四、爭晉伐吳(3-4-2)王子午任令尹後,楚以公子罷戎為右尹,蒍(wěi)子馮為大司馬,公子櫜(咎為石)師為右司馬,公子成為左司馬,屈到為莫敖,公子追舒為箴尹,屈盪為連尹,養由基為宮廄尹。這些都是當時楚國的賢人、能人。史臣又論述道:「楚於是乎能官人。官人,國之急也。能官人,則民無覦心。《詩》云:「嗟我懷人,置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甸、采、衛大夫,各居其列,所謂周行也。」這個王子午,是楚莊王第五子,楚康王的兄弟,今在河南淅川下寺楚墓出土有王子午鼎,透露了這個令尹更多的信息。如圖:該鼎通高76厘米,口徑66厘米,侈口、束要、鼓腹、平底、三蹄形足,口沿上有兩外侈的長方形耳,旁邊攀附6條龍形獸,腹部滿浮雕的攀龍和竊曲、弦紋。內腹與蓋內均飾有銘文。銘文14行84字。表達了對先祖的追思,敘說王子午自己施德政於民的業績,並教育子孫須以此為準則。此外,銘文用鳥篆書寫,有中國最早的「美術字」之譽。王子午鼎造型呈現平底束腰形的典型楚風。環繞鼎腹的六條立體怪獸,各由兩條夔龍蜷曲盤繞而成,採用失蠟法分別鑄出,然後焊接於鼎身。細部裝飾上採用浮雕、立雕、分鑄、榫(sǔn)卯、焊接等技術。造型優美、工藝精湛、題材浪漫,堪稱楚鼎精品。由此可以看出,楚早已採用,華夏的文字,更表明了,楚文化與華夏文化的深厚淵源,以及楚人對吸納華夏文化的孜孜不倦。到楚康王三年(-557),晉楚之間又發生一場小規模的戰爭。楚共王三十年(-561)的時侯,令尹子囊與秦庶長無地曾因晉取鄭而伐宋,在楊梁(今河南商丘東南三十里),打敗了宋師。晉為此,於今年派荀偃與欒黶帥師伐楚,以報宋揚梁之役。楚公子格帥師及晉師戰於湛阪(今河南平頂山市北),這次楚師給打敗了,晉師順勢向前推進,但仍然不及方城就退軍了,方城本是楚的北部邊境,但那時,方城外已有一些地域屬楚了。實際上,楚康王即位五年,幾乎主動興兵的戰事,與晉吳的兩次作戰,都是被動的,於晉是抵禦,於吳也是抵禦。楚康王早已坐不住了,這時,機會來了,鄭國在楚共王二十九年(-562)在晉國與各諸侯強大的軍事壓力下臣服了晉,參與了晉組織的蕭魚之會(今河南許昌),楚因此囚執了鄭使者良宵與大宰石,時值鄭簡公在位,子孔當國執政,子孔由於曾受辱於晉,因而心懷怨恨,就想叛晉從楚,而鄭國諸多大臣還是親晉的,因此,子孔就想引來楚師,以除去這些親晉派。於是,他就派人向楚令尹子庚告知此事,子庚不允許。可是楚康王聽到此事,就很心動了,難得的再次插手鄭國事務的機會,於是楚康王就派楊豚尹去同子庚說,為了繼承先君的事業,免受國人之譏,而想出師於鄭的想法,實有些指責之意。本來,子庚在康王即位後的休養政策,也是為楚國著想,因為,當時,晉還很強,中原諸侯也主要附於晉,並不是與晉爭強的時候。不過,子庚作為令尹,國之執政大臣,在這種情況,也不想逆命而行,他提出,先由他帥兵去試探,如果,行的話,楚王再親自前去,如果不行,就退軍,這樣也能保住楚王的顏面,不至受辱。這樣,這年冬,子庚就提兵前去,駐紮在汾(今許昌西南),以觀鄭之動向。而鄭國這邊呢?子蟜、伯有、子張正跟從鄭伯伐齊,子孔、子展、子西留守。但子展與子西知道子孔引楚師前來的陰謀,於是加強城守,子孔也不敢造次。子庚見鄭有備,就直接侵鄭。先是駐軍於魚陵,後渡過潁水,駐軍於旃然。蒍子馮、公子格率楚精銳部隊侵費滑、胥靡、獻於、雍梁,又從右返回梅山,侵鄭東北,至於蟲牢才返回。子庚則攻打鄭城的郭門,在城下宿了兩晚,見鄭有守備,也退回了。在退軍的途中,在渡魚齒山下的(氵蚩)水時,遇上了大雨,楚師給凍倒了,死了很多人。這次試探,以失敗而告終。鄭子孔也因此陰謀敗露,給鄭簡公給殺掉了,鄭子革、子良奔楚,子革還做楚的右尹,子展當國,子西聽政,子產為卿。楚康王七年,楚的附屬國陳發生變故,公子黃與二卿慶虎與慶寅發生矛盾,二慶遂向楚申訴,於是,公子黃奔楚自陳。八年夏,楚令尹子庚去世了,楚康王想讓薳子馮繼任令尹,薳子馮就去拜訪申叔豫(申叔時孫),同他商議此事,申叔豫覺得,楚王多內寵,年紀又小,勸薳子馮不要任令尹。於是薳子馮就以生病為由拒絕了,還裝病在床,楚康王派醫生視其病,覺察出薳子馮是在裝病,但也無可奈何,於是,楚康王就任子南(公子追舒)為令尹。子南當上令尹後,就嬌恣起來了,其寵愛的觀起,還只是庶人,沒有爵祿,就有車馬數十乘。這不是一般的車馬,而是有一定戰鬥力的車馬。因此,引起了楚康王的猜疑。於是產生了*子南之心。其時,子南的兒子棄疾為王侍御,楚康王內心不安,三次面對棄疾哭泣,最後,棄疾,忍不住發問,楚康王就告訴了他對令尹的擔憂,以及準備*令尹的決定。讓棄疾自個決定去留。棄疾在忠孝之間,作了兩難選擇。如果當令尹的父親被國家殺戮了,他也不得留在君王身邊,如果因此泄露了君王的決定給父親,其罪過更大。不久,楚康王就在朝廷上誅殺了子南,又將觀起車裂,示眾於四方邊境,以敬效尤。txt電子書分享平台 書包網四、爭晉伐吳(3-4-3)四、爭晉伐吳(3-4-3)子南的屍體在朝廷上陳列了三天,棄疾後來向楚王請求子南的屍體以葬,在葬了父親後,棄疾自殺了。當時,有兩生路可以選擇,一是出奔,一是留在楚國繼續做楚康王的臣子。可棄疾認為,如果出奔,他有參與殺父的嫌疑,因為他知道了消息而沒有告訴父親,這樣,即使出奔到別國,別國也會鄙視他,他自己也會以為恥。如果留在朝廷,就面臨棄父事讎的困境,他也難以忍受。於是他選擇自殺,以死明志,以全忠孝之節。子南伏誅後,楚康王還是任命薳子馮為令尹,公子齮(yǐ)為司馬。屈建(屈到之子子木)為莫敖。薳子馮聽從了申叔豫的建議,吸取了子南的教訓,遣歸了他寵愛的八個徒眾。這樣,楚康王,心就安了。楚康王十一年夏(-549),楚康王帥領水軍伐吳,但由於軍隊內部沒有治理好,最終無功而返。同時,楚與齊繼續保持友好關係,楚派薳啟疆訪齊,齊擔心晉師來攻,也派陳文子(陳無宇)隨薳啟疆在同年秋回訪楚國,並乞師。於是在那年冬,楚康王就通過伐鄭來救齊,先攻打鄭國都的東門,大軍駐紮在棘澤。正在攻打齊國的諸侯部隊就回師求鄭,晉楚兩軍,對峙了一下,楚軍就退了。隨後讓薳啟疆帥師送陳無宇回齊國。這邊,雖然楚康王上次伐吳並沒有什麼結果,可是吳人還是憤憤不平,於是就策反舒鳩人(楚屬國,今安徽舒城縣),讓舒鳩人叛楚。楚康王因此帥兵*舒鳩,在大軍到達荒浦(舒鳩地,即黃陂)後,楚康王就派沈尹壽與師祁犁去責讓舒鳩人。舒鳩人很有禮貌地接待了二位楚使,並告訴他們,沒有這回事,並答應再次與楚盟約。楚康王還是想*舒鳩,不過,令尹薳子馮,覺得,在舒鳩人願意臣服的情況下,再去*,是伐無罪,在政治上會失分,不如,暫時退軍,讓人民安寧,等到舒鳩人最終態度與行為,如果,再次背叛,再*不遲。楚康王採納了他的建議。薳子馮的策略也是正確的,第二年秋(-548)舒鳩人還是吳的策動下,繼續背叛了楚國,那時令尹薳子馮已死了,楚康王以屈建(子木)為令尹,屈盪為莫敖,注意,這個屈盪與屈建的祖父同名,並非同一人。令尹子木就帥師*,至於離城(舒鳩城,今安徽舒城縣西)。吳人就派兵來救援。令尹子木帥前鋒部隊(右師)很快就抵達舒鳩了,可是,後續部隊(左師)由子強、息桓、子捷、子駢、子孟等帥領,卻被吳軍阻在後面,達七天,後來,楚軍將領設謀,以各將領的家兵引誘吳軍追擊出戰,然後合圍擊之。最後是,吳軍大敗。於是,楚左師,就積極前往圍舒鳩,同年八月,就把舒鳩給滅了。在楚康王賞功時,子木以為是前令尹薳的遠略更重要,就辭讓其賞,重重賞了其子司馬薳掩。下面將講一下,子木為政後的一些關於內政的記載,這種記載顯然是不多的。楚蒍掩為司馬,子木使庀賦,數甲兵。甲午,蒍掩書土田,度山林,鳩藪澤,辨京陵,表淳鹵,數疆潦,規偃豬,町原防,牧隰皋,井衍沃,量入修賦。賦車籍馬,賦車兵、徒卒、甲楯之數。既成,以授子木,禮也。(《左傳·襄公二十五年》)蒍掩,即薳掩,是前令尹薳子馮的兒子,庀(pǐ)賦,就是治賦,那時的賦是軍民合一的。他採取了九種措施來治理,一是度山林,就是度量山林之材,按現在的話說,就是統計林木資源。二是鳩藪澤,鳩,聚也,就是把山裡的出的,水裡產的,都聚集起來。三是辨京陵,京陵是高地大山的意思,就是把這些地形識別出來,以便行軍種植用,按今天的話說,就是做好地表地勢測繪。四是表淳鹵,淳鹵就是鹽鹼地,就是把這些地方標誌出來。五是「數疆潦」,疆是堅硬的土地,潦是多水的澇地,把這些土地區分統計出來。六是町原防,町是治是以立田界區分,原防就是田野。七是牧隰(xí)皋,隰皋是水邊低濕之處,多茂草,就是開闢牧場。八是「井衍沃」,「衍沃」為平美之地,井就用周與中原諸侯的井田制來劃定土地。九是「量入修賦」,就是根據產出與收入來徵收賦。而賦的內容,一方面包括「兵車、馬、甲楯」等作戰器具,另一方面是「車兵、徒卒」等兵役。我們看到,這是比較系統的內部治理措施。有幾點我們要注意,一是軍事化治理,軍民合一。這樣,就能廣泛調動國家的人力物力與財力進行戰爭。二是,楚國當時,國家的治權是廣泛的,不像中原諸侯,國家的財產多分給卿大夫了,國家治權受到限制。三是,中原的井田制在那時,已傳播到楚國,並為楚國所採用,不過,是否如中原的井田一樣,公家居二,私田居八,這個還有待考證。具體的耕作制度或許與中原不同。四是,楚國的令尹與司馬,及各級官署,是軍政與民政的統一。即是軍政長官,也是民政長官。職權廣泛。由於這些措施得當,有力支撐了楚國的對外軍事行動。四、爭晉伐吳(3-4-4)四、爭晉伐吳(3-4-4)同年十二月,吳王諸樊由於上次救舒鳩的失敗,同時,也為了要報復去年夏楚康王興起的舟師之役。於是興兵攻打楚之附國巢(今安徽巢縣東北五里),巢人設計,讓吳王親入城門,然後用箭射之。吳王諸樊果然中計,巢將牛臣便在隱秘處射中了他,吳王諸樊因此死去。吳王餘祭(-547-531)即位。自子孔伏誅後,鄭國一直是依附於晉,多次參加晉的盟會,幾乎不缺,還伐陳,子產還獻捷於晉。為此,在楚康王十三年夏,在與秦人聯合侵吳不果之後,就順勢伐鄭,五月,抵達城麇,鄭皇頡戍守,出城與楚師戰,戰敗,皇頡給俘虜了。楚這邊卻發生了爭功的事,皇頡本來是楚方城以外的縣尹穿封戌俘獲的,公子圍(楚共王子,後之楚靈王)硬要與之爭,於是就找到伯州犁評判,伯州犁就是從晉國逃奔楚國的大夫,其子為後來逃奔吳國的伯嚭。伯州犁甚是偏心,提出讓晉囚皇頡本人來指認,可是,又給出了諸多暗示,高舉公子圍的手,說了他的王子身份,而對穿封戌則有意貶低。皇頡果然指認了公子圍。這次伐鄭,楚師還俘虜了鄭大夫印堇父,楚師獻之於秦,後來鄭用子產謀,贖回來了。這一年,楚發生了,伍舉出奔又復歸之事。伍舉是伍參的兒子,伍奢的父親,伍子胥的祖父。事件起因是,伍舉娶於申公子牟,而申公子牟,獲罪出奔,楚人以為是伍舉送他出奔的,伍舉懼禍,出奔鄭,後準備出奔晉。由於,伍參與蔡太師王子朝友好,因這世交關係,王子朝之子蔡聲子與伍舉的關係也不錯。在伍舉還停留在鄭時,蔡聲子恰好因和好晉楚二國而出使晉,就在鄭國郊外碰上了,就同伍舉說,他要讓其復歸楚國。第二年,在宋向戌彌兵時,蔡聲子就到了楚國,就向楚令尹子木談到了「楚材晉用」之事,提到了一些出奔在外的楚人,在一些關鍵事件中,對楚國的危害。如繞角之役的析公,彭城之役的庸子,教吳伐楚的申公巫臣,鄢陵之役的苗賁皇。子木聽了後,覺得有理,感到害怕,於是向楚康王說了此事,決定恢復其位,並益其祿爵,蔡聲子就派伍舉的兒子椒鳴把其父親迎回來了。避免了又一次楚材晉用的危險。不用,後來,還是發生諸多楚材它用的事件,其孫伍子胥奔吳,伯州犁子伯嚭奔吳,文種奔越,等等。這一年冬(-547),在許靈公的死求(救楚伐鄭,而死於楚)下,楚聯合陳、蔡繼續伐鄭,鄭子產,已經預料到「晉楚將平、諸侯將和」了,楚王這次來,只是為了逞一時之志,並沒有與晉爭鄭的意圖。於是就採取退讓的策略,不作正式抵抗,讓楚王逞其志後,退軍而去。果然,楚王在侵毀入鄭之南里(今河南省新鄭縣南五里),渡過欒氏(洧水渡口名),攻打鄭城門不果,俘虜九人後,渡過汝水而歸。下一節將接著講述,晉楚爭霸史上的一件大事——向戌彌兵,請各位關注。書包網 電子書 分享網站五、向戌弭兵(3-5-1)五、向戌弭兵(3-5-1)從楚武王開始,經過文王、成王、庄王、共王到康王,楚向中國拓展的戰略主業,已推進了百多年了。由開始名不見經傳的南蠻小國,發展成為,雄踞南方,屢侵中原,讓中原大國都害怕畏懼的大國。而其中原之路,始終充滿鐵和血,不是遇上強齊就是遇上強晉。晉國作為姬姓大國,有著先天的優勢,多數時間佔據著中原霸主地位。然而,晉的勢力,至多抵達陳、蔡、隨一帶,而楚卻經常達到鄭、宋、衛,甚至魯、曹。楚沒有渡過黃河北上,晉也不能越過方城南下。這下,卻苦了,作為晉楚緩衝地帶的中原諸侯。事楚則晉攻,親晉則楚伐。長期要應付強國的爭奪,不僅要承擔本國的軍事開支,還要向盟主貢賦。國家難以安定,人民難以休養。而晉楚相爭,一共進行了三次大戰,小戰也有數次,幾乎每次就是爭中原諸侯引起,沒有那次是兩國互伐。這些戰爭,晉楚各有勝負,這讓中原諸侯堅信,晉楚等齊,誰也奈何不了誰。於是,息戰弭兵,成為中原諸侯的共同心聲。但是由於,晉楚缺乏互信,又長期不通使,即便通使,在輪到具體的爭諸侯事務,暫時結好的關係,也很快破裂了。到了楚恭王時,宋華元同楚令尹子重和晉欒武子都比較友好,嘗試過一次,但最終失敗。而到楚康王,又面臨了同樣的情況,宋向戌與楚令尹子木與晉趙武也很要好,於是又想利用這層私交,弭兵晉楚。不過,這次,晉執政的趙文子(趙武)比較開明,在於屬國的關係上,較為重禮,又主動減輕各國的幣賦。晉穆叔,就在二年前預言,今後諸侯將會減少一些戰爭。因為,他看到了,趙武為政的開明,又看到了齊在崔、慶二族得政後也想修好諸侯,還看到了,趙武與楚令尹子木關係不錯。到楚康王十四年初,向戌就發出的弭兵的倡議,先後出使晉國、楚國、齊國、秦,都得到許可。隨後就開始實施關於弭兵的盟會。先是在五月甲辰(二十七日)晉趙武到宋國。隨後,鄭良霄、魯叔孫豹、齊慶封、陳須無、衛石惡、邾悼公、騰成公都來了。楚先是派公子黑肱來,與向戌一起向晉表示楚的盟約意見,後來,向戌又到陳國去,把晉國的意見帶給時在陳的楚令尹子木。在這些盟約前的溝通中,當然達成了一些共識,不過楚國方面還提出「晉、楚之從交相見」的建議,就是晉與楚的附屬國,相互朝見。注意,那時屬國朝見盟主,不僅是禮儀上的,還需要向盟主交納貢賦,子木的建議意味著,這些屬國要同時朝晉與楚,同時要向晉楚兩國交納貢賦,有點「晉楚共治」的意味。不過,晉趙孟覺得秦與晉都是與晉楚相匹的大國,有些擔心,楚國的建議不能實施。因為當時,齊只是晉的與國,並不是晉可以隨意指使的屬國,秦於楚也是如此。最後,在向戌宋陳之間的穿梭外交下,達成了,除齊、秦以外「交相見」的共識。七月戊寅(二日)晉楚兩國代表趙孟與公子黑肱就先達成了盟約意向。隨後,楚令尹子木也從陳趕來宋國。陳孔奐、蔡公孫歸生與曹、許之大夫也陸續到來了。接著在宋之西門舉行正式的盟會,此時是七月庚辰(四日)。古時的會盟從類型看,有周天子參與與主持的會盟,有大國諸侯主持的多邊會盟,也有兩國之間的雙邊會盟。會盟參加人員,有時直接由國君參加,有時則是國君代表,通常是各國執政的卿大夫參加。會盟前的準備工作有「會而定盟」、敲定盟書和「除地為壇」、「鑿地為坎」。同現代一樣,要先作事先的溝通,起草好盟書(載書)文本,在會盟時通過一些儀式生效。「除地為壇」,這個壇在盟會中與祭天的圓丘類似,是用來向神靈昭告的地方,壇上設堂,還放置有一些上下四方神明的像。由會盟多無固定場所,因而除地設壇多是臨時性的,而且在四周通常還會張帷幄,用來遮風擋雨。當然,如果是周天子的會盟,則要講究一些,會建一些臨時的會盟宮殿。其次是「鑿地為坎」 「鑿地為坎」就是在會盟的。在壇的旁邊,「鑿地為坎」,就是挖個洞,為埋牲與盟書副本作準備。具體的盟會禮儀不可考,但大致是,各盟會人員,根據地位不同,由相關的禮儀人員(介)引入,排列在壇的前面,面對方向多為東向。當然一起向神類似現在焚香下跪的儀式是不可少的。然後,就在神靈的鑒證下,殺牲取血和歃血。接著由祝史昭告各方神靈來監盟。然後,就是宣讀盟書,完畢,就鄭重的把殺的牲與盟書里在坎里。最後是將盟書正本藏於萌府,然後由會盟召集與主導者「饗燕」各國代表以示慶賀。各國也把盟書副本帶回去。書包網 電子書 分享網站五、向戌弭兵(3-5-2)五、向戌弭兵(3-5-2)這次宋西門之盟,有二個小插曲。以前會盟,國君多帶兵,這次沒有帶什麼兵,但這並不意思味著沒有什麼軍事準備,比如楚國,令尹子木從陳趕往宋會盟,說明,當時楚的大軍可能駐紮在陳,陳離宋並不遠。晉趙武雖然來宋會盟,但晉軍估計也離宋不遠。此外,即便是不帶兵的會盟,楚國這邊,也在外衣裡面穿著甲,以備不測。按子木的話是「晉、楚無信久矣,事利而已,苛得志焉,焉用有信?」這句話與當年,楚與晉會盟後,子反所說:「敵利則進,何盟之有?」同出一轍。表明,當時晉楚互信基礎薄弱,楚國人輕盟無信。這與中原諸侯,重盟守信是大不相同的,這也說明,楚國雖然在一些文化上吸收了中原文化,但在骨子裡依然還存留一些蠻夷多變無禮的特點。對於子反的狂傲, 申叔時作了預測。而對子木的輕盟輕信,伯州犁也作了預言:「令尹將死矣,不及三年。求逞志而棄信,志將逞乎?志以發言,言以出信,信以立志,參以定之。信亡,何以及三?」從志、言、信等關係人生命運的心性方面對子木進行了預測。「心性即命運」,少欲少爭、中正誠信總比多欲多爭偏正失信的人生來得平安。對楚人的衷甲會盟,在晉叔向的精闢分析判斷下,沒有計較,最終得以繼續盟會。另一個插曲是,晉楚爭先,會盟中,一般是霸主或主導者先歃血,這個順序確定了一種政治地位。晉覺得,多數諸侯是晉的附屬,一直以來是其主導,而楚覺得,晉楚相匹,如果,晉先,則顯示楚弱,主盟之事不能專在晉。對於這次爭執,還是晉叔向勸趙孟接受了。乙酉,宋公作為東道國國君也同各諸侯的大夫會盟於宋蒙門之外,作為西門盟會的補充。這次會盟中,令尹子木曾詢晉范武子(士會)之德於趙孟,回來向楚康王報告後,都覺得晉應當稱霸,楚不能與晉爭。清醒認識到晉楚爭霸的戰略態勢。這也是過後相當長時間內,楚基本承認晉中原霸主地位的認識基礎。從而提升了向戌弭兵之會的效果。會盟後,晉楚互派荀盈與薳罷到對方去蒞萌。楚康王十五年(-545),諸侯就開始履行交相朝晉楚的盟約。那年夏,齊侯、陳侯、蔡侯、北燕伯(燕懿公,召公所封,今北京琉璃河董家林古城)、鬍子、沈子、白狄朝於晉。注意,宋之盟,齊與秦都沒有在參加,可是齊還是去朝晉了。那是陳文子的意見,當時齊還是相對比較弱,未敢得罪於晉。這邊,魯孟孝伯先到晉國告知將要朝楚以履宋之盟, 鄭國則只想派游吉(子太叔)去朝楚。可是在到達漢水時,楚國覺得級別不夠就令他不要前往了。子太叔,回鄭復命後,曾對子展談到他對楚國的看法,覺得楚康王將要死了。因為,不努力修德治政,而只想在諸侯面前逞其志,想要維持長久是不可能的。而且在十年內將不能同晉爭諸侯了。後來,鄭在請示晉同意後,於同年秋,子產陪同鄭伯(鄭簡公)朝楚。魯襄公,陳侯、*公與許男也緊隨其後一同前住朝楚。 十一月癸巳(二十五日) ,周靈王(姬泄心)崩。在魯襄公一行達到漢水時,楚康王就死了,魯襄公就想折回,不欲朝楚。叔仲昭伯堅持前往,以為朝楚不是為楚康王一人。縱然楚王死,也應當朝楚以踐約。而宋向戌覺得,是因為個人原因而弭兵朝楚,而不是因為楚國。因而就讓*公折反不朝。緊接著,楚令尹屈建也死了。楚康王在位十五年(-559-545),在伐吳上,是取得了 基本成功的,不僅打敗了吳人,還滅的舒鳩,但也有無功而返的時侯,而且還因此葬送了令尹子囊。在與晉爭諸侯方面,除最後的弭兵外,沒有取得大的進展,對鄭雖然開了軍事行動,但並沒有逼迫鄭親楚。反而讓鄭剷除了內部的親楚派。與晉只發生了一次規模不大的湛阪之役。雖然戰敗,但影響不大。內政上,楚康王時期的五個令尹子囊、子革、薳子馮,子南,子木,除子南外,其它皆可稱賢令尹,尤其是司馬蒍掩「庀賦、數甲兵」,加強了楚國的內部治理,提升了楚的國家實力。「向戌弭兵」算是楚康王時期,最大的外交成就,成功與晉「諸侯交相見」、又在盟會上爭先成功。不僅與晉取得了同樣的霸主地位,獲得了諸侯朝楚的實惠,而且,更重要的是,經過這次盟會,楚徹底得到中原諸侯的認同,不再把楚視為蠻夷之國了。這種認同,既是楚與華夏政治軍事文化方面衝突與融合的結果,也是楚國各代君臣親華北進目標的實現。這之後,楚與中原的交融更頻繁了。bookbao.com 書包網最好的txt下載網六、會申伐吳(3-6-1)六、會申伐吳(3-6-1)楚康王逝世後,其子熊員(《左傳》為麇)立,是為郟敖。郟敖在位四年(-544-541),《史記》記載在其三年時,任用其叔父公子圍為令尹。楚康王有一共有四個兄弟,公子圍、子比、子(上析下日)、棄疾都非常寵愛。還在郟敖二年的時侯,公子圍殺了大司馬蒍掩,並奪取了其財產與田地。當時,申無宇(芋尹)就預料,楚國將有事,因為,他覺得,公子圍作為令尹,應當行善,搞好上下左右的關係,而不是殺大臣,因為這樣做,會減弱王權。因為,他預料:「王子(公子圍)必不免」,而且會危害楚國,危害國家當然會遭到人民的唾棄,當然難以免禍。至於公子圍何時當上令尹,《左傳》與《史記》有異。筆者傾向於《左傳》。同樣,隨同衛襄公(名惡)朝楚的衛大夫北宮文子,也通過他的觀察,也覺得公子圍雖然似君,但無威儀。似君,就是言行舉止表現出想當國君的樣子,但卻沒有國君的威儀,意思是說,形象不太好,這樣老百姓就不能效法。郟敖四年正月,公子圍奉命使鄭,這次訪鄭,是一次多邊盟會。參加的諸侯及其代表有,晉趙文子、楚公子圍、齊大夫國弱、宋向戌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以及不知名的許、曹二國代表。十國諸侯會於虢(東虢,為鄭所並,今河南鄭市北古滎鎮。)公子圍使鄭,一是與諸侯會,二娶鄭公孫段之女,伍舉為副使。對娶親,鄭人很擔心,公子圍趁機襲鄭,在楚國方面,要求進城居於專門為使用權節準備的館舍時,就派行人子羽婉拒的楚人的請求,就讓公子圍等館於城外。當時的禮節是先下聘禮,然後迎親。在聘禮下了後,楚國方面又提出讓楚國使團進城迎親,鄭其時是子產執政,楚國使團人多,又有兵,子產甚是擔心,再次遣行人子羽去拒絕。楚國方面派太宰伯州犁應對子羽,說了一大堆理由,但子羽沒有答應,而且明白表達了鄭國的擔心,害怕楚包藏禍心,襲擊鄭。楚國方面見鄭有防備,就提出不帶兵器入城。鄭答應了。這一年的正月十五,就完成了迎親,楚人進城辦完事後就出來了。三月甲辰(二十五日),各諸侯盟會,但在盟會中,楚公子圍僭越楚君禮儀服飾,受到各國卿大夫的譏笑,伯州犁雖然解釋說是向楚君借的,可是大家還是譏嘲不已。並據此預言,公子圍與伯州犁都將難以免禍。還在鄭訪聘,楚君郟敖就生病了,公子圍其實早有篡弒之心,就立馬返國。並進行了一系列篡弒準備,如遣太宰伯州犁與公子黑肱(子析日)城犨、櫟以調開一些重臣等。。當年十一月己酉(四日),趁進宮看望郟敖的時候,就絞而弒之,一併殺掉了,郟敖的兒子子莫及平夏。另外派使赴鄭向諸侯告訃,當時伍舉還在鄭國,看到使者帶來的訃辭有些直露,有讓人聯想到公子圍弒君的可能,就將關於後繼者的表述,由「寡大夫圍」改為「共王之子圍為長」。這樣不以篡弒示諸侯,以維護公子圍的政治威嚴。公子圍代立,是為楚靈王。楚靈王即位,易名為熊虔,以薳罷為令尹,薳啟強為大宰。楚靈王二年,鄭簡公朝楚,子產相。且與楚靈王一同田獵於雲夢澤。第二年正月,許男也來朝楚,本來鄭伯就要回國了,可是,許男來了後,楚靈王又把他留下來了,三君又一同田獵。隨後楚靈王想主持盟會,過一下盟主癮,就派椒舉(伍舉)到晉國去,欲徵求晉國的同意。晉平公本不想同意,後來在司馬侯的勸說下,勉強同意了,採納了內修其德在觀天命的意見。椒舉還向晉平公請氏,晉侯也應允了。關於這次求諸侯之事,楚靈王曾問及時陪伴鄭簡公在楚的子產。子產有一番對各國形勢的分析,斷定了大多數諸侯都要前來參加,盟會,也不來的,可能只有衛、曹、魯、邾等國。茲錄於下:楚子問於子產曰:「晉其許我諸侯乎?」對曰:「許君。晉君少安,不在諸侯。其大夫多求,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許君,將焉用之?」王曰:「諸侯其來乎?」對曰:「必來。從宋之盟,承君之歡,不畏大國,何故不來?不來者,其魯、衛、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魯,魯、衛逼於齊而親於晉,唯是不來。其餘,君之所及也,誰敢不至?」王曰:「然則吾所求者,無不可乎?」對曰:「求逞於人,不可;與人同欲,盡濟。」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六、會申伐吳(3-6-2)六、會申伐吳(3-6-2) 楚靈王三年夏,各諸侯就到了楚國,果如子產所料,魯、衛、曹、邾等國沒來,曹、邾以國家不寧有難為辭,魯襄公以祀祖為辭(《史記·魯世家》謂「稱病不住」),衛襄公以疾病為辭,各有各的理由,就是不給楚國面子。而鄭簡公這一年來大部分時間都在楚國度過,與楚的關係已比較好了,於是就先往盟會的楚國申縣,等待各路諸侯的到來。六月丙午(16日),盟會開始。當時盟會特講禮儀,楚大夫,伍舉對此又相當重視,還特別向楚靈王提到要慎禮,而楚國因為以前,並沒有正式主持過國家元首級的大型盟會,這方面的禮儀缺乏。於是伍舉推薦了宋向戌與鄭子產獻禮。向戌獻了宋「公合諸候之禮六」(《左傳·昭公四年》),子產獻了「伯子南會公之禮六」 (《左傳·昭公四年》)。一為盟主會盟諸侯的禮儀,一為,諸侯會盟盟主的禮儀。兩人獻的禮,楚靈王應當都擇宜採用了,而且是現學現用。在盟會中,楚靈王還擔心禮儀出錯,就讓伍舉侍在後面,如果看到出錯就給他指出來。最終伍舉沒有指出,因為,他覺得關於盟會的禮儀,其中的六項,他也不知道,不熟悉如何改過?。這是一種「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態度,值得學習。這次盟會,楚有二個目的,一是取得政治上霸主地位,二是藉此合諸侯兵以伐吳。是楚靈王以宋弭之盟挪揄晉的嘗試。雖然,就實力而言,楚並沒有超過晉,兩國依然平起平座,楚舉行申之盟也得徵求晉的同意,但楚畢竟成功組織實施了這次盟會,此前,子反蜀之盟,只是暫時從權的「匱盟」。而這次不同,這次各國諸侯對楚的認同感較強。這同派兵隨楚一同伐吳、滅賴(今湖北省隨縣稍東而北)可以看出。對於參加會盟的諸侯,史未明載,但我們可以對比宋之盟,用排除法來大致推斷。宋之盟有宋、晉、楚、鄭、魯、齊、陳、衛、邾、騰、陳、蔡、曹、許十四國,除晉、齊、魯、衛、曹、邾六國外,應當不低於八國參加了這次盟會。楚靈王也應當可以滿意了。這次盟會,楚靈王示諸侯以侈。伍舉以六王(夏啟、商湯、周武王、成王、康王、穆王)、二公(齊桓公、晉文公)示諸侯以禮的事迹,又以,夏桀仍之會、商紂黎之搜(會也)、周幽王太室之盟未諸侯以汰的教訓來規勸楚靈王,王不聽,依然如故。為此,鄭子產與宋向戌都斷定楚不足為中原諸侯患。子產說「|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諫,不過十年。」 (《左傳·昭公四年》) 向戌更深入地講了其中的因由:「不十年侈,其惡不遠,遠惡而後棄,善亦如之,德遠而後興。」 (《左傳·昭公四年》)向戌的意思是說,無論善惡,都有一個積累的過程,對楚靈王來說,不經過十年的積惡過程,其惡不大,後果不深,影響不遠,只有積惡到那個程度了,才能被國人所棄。這與「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惡之家,必有餘秧。」《周易》「福在積善,禍在積惡。」(黃石公《素書》)。這年秋七月,楚靈王就讓諸侯派兵跟隨伐吳,借口是吳包庇齊亂臣慶封,就是前面講到的,協助齊崔杼弒殺齊莊公,又在齊景公即位後,專朝政,後來擊滅崔氏,因自身不善又受高、國二族逼迫切,最終流亡吳的齊公子慶封。楚靈王先使屈申帶兵前行,圍攻朱方(吳邑)。自己帥諸諸部隊跟進,八月,克之。活捉了慶封,盡滅慶封族人。在將要殺戳慶封時,發生了諷刺性的一幕。且看史載:(楚)王弗聽,負之斧鉞,以徇於諸侯,使言曰:「無或如齊慶封,弒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慶封曰:「無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圍,弒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諸侯。」王使速殺之。(《左傳·昭公四年》)對楚靈王指控的「弒其君,弱其孤」罪行,慶封以楚靈王弒殺郟敖反唇相譏。讓楚靈王惱羞成怒。本來,伍舉並不主張這樣公開殺戳慶封,可是楚靈王「愎諫」,反而讓自個威信受損。在前住伐吳途中,以諸侯師滅賴時,又出現了楚成王伐許,許僖公「面縛銜璧,士袒,輿櫬從之」的一幕,賴國君賴子也如是。當然,楚靈王依陽安慣例赦免了賴子。滅賴之後,楚靈王欲把許遷到了賴,於是派斗韋龜與公子棄疾城賴。對楚伐滅慶封,吳是不甘心的。這年冬,即興兵伐楚以報。攻入了楚三邑棘(今河南永城縣南)、櫟(今河南新蔡縣北二十里)、麻(今安徽陽山縣東北二十五里之麻成集)。楚連忙調師防禦,先是楚沈(縣名,今安徽臨泉縣)尹射(沈尹之名)奉命於夏汭(今之西淝河,古稱夏淝水)守御,再是咸(或作箴)尹宜咎(咸尹之名)城鍾離(今安徽省鳳陽縣東北二十里),薳啟強城巢(今安徽壽縣南略一百里),然丹(鄭穆公孫,楚康六年奔楚)城州來(今安徽省鳳台縣)。不過,這些地方當時遇上大水,沒有城得起來。城賴之的楚軍也罷歸了。這一次楚吳互伐開啟了兩國大規模持續交兵的新階段,整個春秋的政治勢態由晉楚爭霸過渡到了吳楚互伐。書包網 bookbao.com 想看書來書包網七、內侈外揚(3-7-1)七、內侈外揚(3-7-1)楚靈王在會申伐吳以後,更加志滿意得,真以為自個是賢君盟主了。「傲不可長,欲不可縱,樂不可極,志不可滿。」人在傲長、欲縱、樂極、志滿之時,便不會再有敬畏和兢惕,慢慢就會將自個與大臣百姓脫離開來,輕民忽國、剛愎拒諫,便成了常態。國家的敗亂,就從這裡開始了。楚靈王的侈汰,除了在即位前,僭越楚王的服飾、旌旗之外,還殺了大司馬蒍掩,並取其室。即位後,侈汰尤盛,史載最有名的,就是造章華之台。章華之台是楚靈王為自己修的離宮,或許在今湖南華容縣境,或雲在今湖北潛江市西南龍灣鎮。《水經·沔水注》云:台高十丈,基廣十五丈。章華之台的建成,是在楚靈王六年(-535),在落成時,楚靈王想請一些諸侯來觀禮,大宰薳啟強自告奮勇去請魯昭公(名裯,-541-510在位)。在一番威迫辭誘下,魯昭公不得不答應前往,這年四五月,就到了楚國。或許還有其它諸侯,但史不載。楚靈王在章華台設宴款待魯侯,還賜了魯昭公一把名叫大屈的弓。不過,在賜了後就後悔了,還是薳啟強前去用計,說什麼,這把弓齊、吳、越三國想要很久了,楚王就沒有給他們,這樣,魯侯感到害怕,就自動返還了。章華台在楚靈王即位後就開始建了。還在建的時侯就,收容一些有罪的人在裡面,儼然成了犯罪的庇護所。楚大夫芋尹申無宇的一個閽人(守門者)犯罪了,就逃亡進了章華台,申無宇就趕去,想捉回來,而章華台的管理人員,卻不給他,反而以「執人於王宮」的罪名把申無宇給捉了起來,並帶到了楚靈王面前。藉此自我申訴與辯解的機會,申無宇,對楚靈王作了一番規諫:天子經略,諸侯正封,古之制也。封略之內,何非君土?食土之毛,誰非君臣?故《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輿,輿臣隸,隸臣僚,僚臣僕,仆臣台。馬有圉,牛有牧,以待百事。今有司曰:『女胡執人於王宮?』將焉執之?周文王之法曰:『有亡,荒閱(大搜索)』,所以得天下也。吾先君文王(楚文王),作仆區(隱匿)之法,曰:『盜所隱器,與盜同罪』,所以封汝也。若從有司(章華台管理機構),是無所執逃臣也。逃而舍之,是無陪台也。王事無乃闕乎?昔武王數紂之罪,以告諸侯曰:『紂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故夫致死焉。君王始求諸侯而則紂,無乃不可乎?若以二文之法取之,盜有所在矣。申無宇講了追逃的正當性,舉了商紂的例子,並以周文王與楚文王時期的治逃法例來說明,如果不能追逃,政事必有闕,就會像商紂一樣。這番話說得楚靈王也無語,同意申無宇取回其閽,還赦免了其執人於王宮的罪行,然而,楚靈王,也並沒有聽進去,居然還說什麼「自己承天寵」(原文為「盜有寵,未可得也」)的話,與商紂「我生不有命在天」的話,如出一轍。敗國之君大舉如此。《國語》記載伍舉曾規諫過楚靈王建章華台之事:靈王為章華之台,與伍舉升焉,曰:「台美夫!」對曰:「臣聞國君服寵以為美,安民以為樂,聽德以為聰,致遠以為明。不聞其以土木之崇高、彤鏤為美,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囂庶為樂;不聞其以觀大、視侈、*以為明,而以察清濁為聰。先君庄王為刨居之台,高不過望國氛,大不過容宴豆,木不妨守備,用不煩官府,民不廢時務,官不易朝常。問誰宴焉,則宋公、鄭伯;問誰相禮,則華元(宋卿,右師,華御事之子)、駟騑(鄭穆公之子子駟);問誰贊事,則陳侯、蔡侯、許男、頓子,其大夫侍之。先君以是除亂克敵,而無惡於諸侯。今君為此台也,國民罷焉,財用盡焉,年穀敗焉,百官煩焉,舉國留之,數年乃成。願得諸侯與始升焉,諸侯皆距無有至者。而後使太宰啟疆請於魯侯,懼之以蜀之役,而僅得以來。使富都那豎(都,美也,那,美也,豎,未冠者,富都那豎,指美少年)贊焉,而使長鬛之士相焉,臣不知其美也。夫美也者,上下、內外、小大、遠近皆無害焉,故曰美。若於目觀則美,縮於財用則匱,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為?夫君國者,將民之與處;民實瘠矣,君安得肥?且夫私慾弘侈,則德義鮮少;德義不行,則邇者騷離而遠者距違。天子之貴也,唯其以公侯為官正,而以伯子男為師旅。其有美名也,唯其施令德於遠近,而小大安之也。若斂民利以成其私慾,使民蒿焉忘其安樂,而有遠心,其為惡也甚矣,安用目觀?故先王之為台榭也,榭不過講軍實,台不過望氛祥。故榭度於大卒之居,台度於臨觀之高。其所不奪穡地,其為不匱財用,其事不煩官業,其日不廢時務。瘠磽(qiāo,土硬而瘠)之地,於是乎為之;城守之木,於是乎用之;官僚之暇,於是乎臨之;四時之隙,於是乎成之。故《周詩》曰:『經始靈台,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攸伏。』夫為台榭,將以教民利也,不知其以匱之也。若君謂此台美而為之正,楚其殆矣!」《國語·楚語》書包網 www.niubb.net七、內侈外揚(3-7-2)七、內侈外揚(3-7-2)伍舉真不愧為楚之重臣,這個時侯已是五朝(穆王、庄王、共王、康王、靈王)*,從規勸楚莊王振作從而與蘇從一起受到重用開始,於今已過去七十多年了。當時伍舉之年齡,即便沒有百歲也有九十歲了。他的這一番規諫,入情入理,說道要害處。有闡述美政的內涵,有與先君楚莊王的對比,有強調德義、以民為本,有建章華台對國家和人民的損害,有對楚靈王的衷心告誡。但是,楚靈王並沒有聽進去,其侈汰已到達了不可遏止的程度。就像隋煬帝一樣,內侈必導致外揚,常常好大喜功,樂於外事。楚靈王時期,對外用兵也是很勤的。主要有三個方面,一是伐吳,二是滅蔡,三是滅陳。楚靈王四年(-537),為了報復吳棘、櫟、麻之役。楚靈王糾集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吳。戰役經過是,薳射先以繁揚(今河南新蔡縣)之師,會於夏汭(楚地)。越大夫常壽過帥師會楚子於瑣(楚地,今安徽省霍丘縣東)。聽聞吳師前來抵禦,楚將薳啟強就帥師跟進,結果不防備,遭到吳軍襲擊,給吳人敗於鵲岸(今安徽省無為縣南至銅陵市北沿長江北岸一帶)。這一路是北路。而楚靈王親帥的南路軍,連同越軍到達了羅汭(今湖南省汩羅江)。這時吳王餘眛(又作夷末)派其弟蹶由來犒楚師,有偵察的動機。楚靈王就把他捉起來,準備殺他來釁鼓(祭鼓)。不過,蹶由自個巧言化解了。並沒有被殺。估計也沒有釋放,因為楚還要進軍,不大可能釋放其回去報信。接著,楚靈王帥諸侯師渡過羅汭,沈尹赤帥兵前往伐吳,駐師于于萊山。而北路軍方面,薳射帥繁揚之師先侵入南懷,又到了汝清,南懷與汝清蓋在江淮一帶,但是吳軍有準備,楚師不能侵入。最後是,楚靈王在坻箕之山(安徽省巢縣南)檢閱示威了一番就退軍了。第二年,楚靈王又派令尹子盪伐吳。起因是,徐太子儀楚訪楚,楚靈王把他捉起來了,徐儀楚尋找機會逃了回去,楚靈王害怕其回去主導徐國背叛楚國,就派薳泄伐徐,而吳人卻救徐,楚師趁此伐吳,師於豫章,而次於乾溪。。這次遭遇戰,楚又給吳人打敗了在房鍾(今安徽省蒙城縣西南,西淝水北岸之闞kàn疃tuǎn集)這個地方。令尹子盪歸罪於薳泄,就把他誅殺了。兩次伐吳都以失敗而告終。伐陳,是因為,陳內亂。陳哀公有三個妃子,元妃鄭姬,生悼太子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三妃生公子勝。陳哀公寵幸二妃,於是把公子留託付給其弟公子招與公子過。陳哀公有廢疾(沉痾),楚靈王七年(-534)的三月,公子招與公子過就殺掉了太子偃師,立公子留為太子。四月,陳哀公縊亡。陳使者干征師出使楚,告知立公子為君之事,三妃的兒子公子勝也到楚來投訴,但是楚靈王卻把公子勝給殺了。公子留雖被立為君,但也害怕楚來*,就逃奔鄭國去了。陳公子招歸罪於公子過而殺之。九月,楚靈王就藉此*陳。就派楚公子棄疾帥師奉陳太子偃師之子孫吳(即陳惠公)圍陳,宋戴惡(宋大夫)也帥師前來相會伐陳。十月壬午,就滅掉了陳國,並以為縣。公子棄疾治之。陳暫時納入了楚國版圖。不過,後來,公子棄疾為君時,為了示好諸侯,又把陳給復國了。陳復國五十二年後,才最終滅亡。陳是舜的後裔,這邊陳滅亡後,陳在齊國的後代便取得了齊國。這是後話,不表。楚靈王十年(-531),又興兵伐蔡。三月,楚靈王在申,招蔡侯(名班)來會,趁他來會時,就執獲之。四月,就把蔡侯殺了,隨從七十餘人也給處了刑。然後派其弟公子慶疾伐蔡。遂滅之。蔡侯弒君之罪得到了報應。然而楚靈王弒君之罪也快得到報應了。伐陳、伐蔡,楚靈王都是打著弔民伐罪旗子去*的。結果,卻是將陳和蔡兩皆併入楚,失信於諸侯,也顯示了自個的不德。對此,晉叔向有話說:然肸聞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奉孫吳以討於陳,曰:『將定而國。』陳人聽命,而遂縣之。今又誘蔡而殺其君,以圍其國,雖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桀克有緍以喪其國,紂克東夷而隕其身。楚小位下,而亟暴於二王,能無咎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兇惡而降之罰也。且譬之如天,其有五材而將用之,力盡而敝之,是以無拯,不可沒振。」《左傳·昭公十一年》大意是說,楚靈王失信不德,必有報應,在君位不會長久。這與楚莊王「伐陳而封陳」、「圍鄭而釋鄭」的做法是根本不一樣的。一以義得諸侯榮身,一以詐失諸侯亡身。這與楚靈內在侈汰是相關的,也是由內及外的必然。不治於內,必失之於外,內聖方能外王。對於蔡,中原諸侯並沒有置之不理,同年秋,晉韓宣子也召集部分諸侯會於厥慭(yìn),以救蔡,鄭子皮也將帥師前行,但子產認為,蔡必然會滅亡。果不其然,諸侯師還沒有來得急救蔡,蔡就滅亡了,後來晉還派狐父請復蔡於楚,給楚靈王拒絕了。其時,楚表面上是很強大的,晉同時與楚又約了婚姻,晉執政的韓宣子還在楚靈王四年親自如楚送女,晉叔向也隨同到楚國。楚也在六年派公子棄疾如晉回訪。晉楚兩國那時是有一定友好關係的。晉也不便與楚撕破臉皮,畢竟,陳、蔡,長期是楚的勢力範圍。楚滅蔡後,並蔡為縣,以公子慶疾為陳蔡公,統治陳蔡二國。楚靈王侈汰的結局,很快就會到來,請關注下節「亡身乾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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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小說上傳分享八、亡身乾溪(3-8-1)八、亡身乾溪(3-8-1)滅陳蔡後,楚靈王侈汰更甚,對朝中大臣的誅謬更是肆無忌憚,十一年(-530),楚靈王以討若敖氏之殺為辭,誅殺其大夫成熊(成虎,令尹子玉之孫,與斗氏同出於若敖)。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一年秋,楚靈王調集大軍圍徐,目的是擺出泰山壓頂之勢,讓吳恐懼。楚靈王以狩獵州來為名,先駐軍在潁尾,後進駐在乾溪,作為圍徐大軍的後援,圍徐大軍由盪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等帥領。在乾溪,楚靈王曾問及右尹子革,索求周鼎和鄭舊許之田的事情,又問中原諸侯是否畏懼楚國,子革皆給以肯定回答,析父以為子革承意邀寵,就問子革為何要這樣,子革卻另有謀劃,其實是想「摩厲以須」,就是等待更有利的時機進諫。後來,子革以詩諫,在楚靈王面前賦祭公謀父所作的《祈招》之詩,以止王心,「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楚靈王聽後,似有些感悟,寢食難安。好多天都不能自我調節開來。直到最後遇弒。楚靈王乾溪遇弒起因於陳蔡亡人的復國之欲,陳蔡亡人利用楚貴族間的內部矛盾,以王權為標的,聯合楚靈王的敵人與王權挑戰者,進行的一場弒君叛亂。結果是楚靈王被弒,陳蔡復國,公子慶疾即位,是為楚平王。我們先來看看,楚靈王的敵人。一是楚靈王曾為令尹時殺了大司馬薳掩,即位後又奪取了薳掩的兒子薳居的田產,因而導致薳氏家族的怨恨。二是「遷許而質許圍」,許圍也懷有怨恨。三是在楚靈王滅蔡時,蔡洧的父親死難,而楚靈王又犯忌,反寵其子。四是在申之會時,曾殺戳了越大夫。五是奪取斗韋龜中犨和曼成然封邑,而讓二人與之為仇。於是這些人就聯合起來,作亂,圍攻固城,攻克息舟,築城而居之。另一方面,觀起的兒子觀從也因其父之死怨楚靈王,那時在蔡,奉事朝吳(故蔡大夫聲子之子),也想恢復蔡國,於是就趁楚靈王遠在乾溪,詐用蔡公楚公子慶疾的命令召奔晉、鄭的楚公子子干、子皙回國,在兩公子到了蔡國都郊外時,才告訴實情,並強迫兩公子結盟,然後帥眾襲蔡公,蔡公逃跑了。隨後,告示蔡人,依然詐說蔡公召二公子來,將納二公子,即將帥領軍隊入楚都即位。蔡人知道其在說謊,就想把觀從捉起來,可是這時,蔡公已把軍隊組織起來了,且二公子並沒有一同被執,因此,觀從以此為由辯解,蔡人就釋放他了。最終蔡人是在朝吳的勸說下,奉蔡公。於是蔡公也因此與子干(公子比)、子皙(公子黑肱)結盟於鄧,並答應陳人和蔡人,事成之後,許之復國。這樣,楚公子比、公子黑肱、公子棄疾、蔓成然、蔡朝吳帥陳、蔡、不羹、許、葉之師,因四族之徒,帥領叛軍,就浩浩蕩蕩向楚國進發。到楚噸郢都時,蔡公讓須務牟與史卑先入,因正僕人殺大子祿及公子罷敵。於是公子比就即位為王,公子黑肱為令尹。公子棄疾為司馬。又使觀從帥軍前往乾溪,告訴楚靈王的徒眾,「先歸復所,後者劓。」意思是說,如果說,率先歸順新君者既往不咎,也不沒收財產,遲後者劓鼻。楚靈王的軍隊回師到訾梁(梁名,今河南信陽縣)就崩潰了。下面錄楚靈王臨死前的一段對話,看看其當時的想法。王聞群公子之死也,自投於車下,曰:「人之愛其子也,亦如余乎?」侍者曰:「甚焉。小人老而無子,知擠於溝壑矣。」王曰:「余殺人子多矣,能無及此乎?」右尹子革曰:「請待於郊,以聽國人。」王曰:「眾怒不可犯也。」曰:「若入於大都而乞師於諸侯。」王曰:「皆叛矣。」曰:「若亡於諸侯,以聽大國之圖君也。」王曰:「大福不再,只取辱焉。」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八、亡身乾溪(3-8-2)八、亡身乾溪(3-8-2)從上面的對話可以看出,一是楚靈王對自己的侈汰之行導致怨恨與背叛是很清楚的,對這一天的到來,冒似不覺得突然;二是楚靈王並沒有選擇兩條受辱或許可以生的路,無論是待罪於郊還是逃亡,他都不願意。最後,楚靈王是沿夏河行走,打算入鄢以避難。在這裡,他遇上了申亥,芋尹申無宇的兒子,申亥以楚靈王對其父的不誅之恩,在舉國與王為仇的情況下,選擇了包庇楚靈王,並找到了楚靈王,並把他隱藏起來。這怕是楚靈王執政十一年來,少有的施恩了。最終,楚靈王還是被追兵發現,於夏五月癸亥(二十五日),被迫自縊於申亥家裡,申亥為此還以他的兩個女兒殉葬楚靈王。很多年後,申亥才以楚靈王柩歸郢都,其時,楚平王以王禮改葬之,並謚靈。《謚法》曰:不勤成名曰靈。就在楚靈王生死未卜之時,進入郢都的楚公子子干、子皙與蔡公慶疾的矛盾便開始了。子干與子皙長期不在國內,在楚朝廷的影響力並不大,而自身卻是因人成事,蔡公則相反,在楚靈王時期居功甚偉,在陳、蔡二國又深得人心,在楚朝廷內外的影響力相當大。在楚靈王與二公子之間,蔡公的傾向起著決定性的因素。這一點觀從早就看出來了,因此曾建議已即位的子干殺掉蔡公,以絕後患。可是子干於心不忍,對自個兄弟下不得手。一時的軟弱埋藏了禍根。蔡公就詐稱王師來襲,又讓曼成然去逼迫二公子,最後,二公子自殺。六月丙辰(十八日),蔡公慶疾即位,改名為熊居,是為楚平王。楚平王即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一個罪囚,然後穿上王服,棄放在漢水上,然後故意叫人找回來,說是楚靈王。這樣讓國人知悉,楚靈王已死,繼絕勤王之心。隨後任子旗(曼成然)為令尹。圍徐的楚軍,聽說國內發生叛亂,也撤圍而歸。吳人趁機襲擊,在豫章打敗楚師,並俘獲了盪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等五位楚師將領。楚平王即位後,先是履行承諾,封陳蔡,並賞有功之臣,同時,為政以寬,重施捨,寬宥有罪之人,選舉賢能之人。任觀從為卜尹,掌占卜之事。又派枝如子躬聘鄭,結好中原中諸侯。楚國在內政外交上,進行了一番調整,楚靈王時的敗政,得到一定的扭轉。但這場弒君爭位的內亂,也將楚國折騰得慘。隨後楚國日益陷於吳楚互伐中,楚庄、共時的頂鋒時期便悄然過去了。整個楚靈王時期,楚國內政上,毫無稱道,由上而下的侈汰之風盛行,貴族內部矛盾重重,國人對楚君臣失去信任,「從亂如歸」(《左傳·昭公十三年》)。在外交上,在徵得晉的許可後,舉行了一次申之會。其中唱主角的是吳楚互伐,雖然互有勝負,但楚由於失去的將領特別多,因而這一時期,吳稍佔上風。中原方向,則少了些干戈,與晉基本和平共處。但於晉來說,借吳制楚的戰略目的基本上是達到了。楚靈王奢侈嬌汰,終亡身乾溪。仲尼對此總結道: 「古也有志:『克己復禮,仁也』。信善哉!楚靈王若能如是,豈其辱於乾溪?」一、父奪子婦(4-1-1)一、父奪子婦(4-1-1)楚平王(-528-526)時期,承受著靈王侈汰敗亂帶來的後果,雖然在即位後的五年內,也曾撫民息兵,性情上也「溫惠恭儉」(《左傳·昭公二十七年》),但由於用人不當,聽信讒言,除去朝吳(蔡聲子之子),出蔡侯朱,誅殺伍氏,奪子之婦,逼走太子建與伍子胥,致使內政昏亂,吳患倍增,郢都被陷,幾近亡國。自個死後遭掘墓鞭屍,遺恨史籍。元年夏(-528),楚平王派然丹在宗丘(今湖北秭歸縣)操演楚國西部的武裝部隊,同時又派屈罷在召陵(今河南偃城縣東)操演楚國東部的武裝部隊。那時,楚國是軍政合一的,操演武備的同時,也執行楚平王撫民息民之策。撫民包括,分貧,振窮,長孤幼,養老疾,收介特,救災患,宥孤寡,赦罪戾,詰奸慝,舉淹滯;禮新,敘舊;祿勛,合親;任良,物官,等等。息兵,就是結好於諸侯,不主動對外用兵。然而楚平王的撫民息兵的效果並不好,楚沈尹戌(庄王曾孫,葉公沈諸梁之父)在楚平王六年,楚人城州來時,對此有過評論:楚人城州來。沈尹戌曰:「楚人必敗。昔吳滅州來,子旗請伐之。王曰:『吾未撫吾民。』今亦如之,而城州來以挑吳,能無敗乎?」侍者曰:「王施捨不倦,息民五年,可謂撫之矣。」戌曰:「吾聞撫民者,節用於內,而樹德於外,民樂其性,而無寇讎。今宮室無量,民人日駭,勞罷死轉,忘寢與食,非撫之也。」意思是說,楚平王即位後,依然大建宮室,國人負擔沉重、疲憊不堪,時常擔驚受怕,並不是真正的撫民。當然沈尹戌的看法,或許有一定的片面性,但也反映了當時的一些社會問題。雖然楚平王比起楚靈王來說,恭儉一些了。但在政事上是日漸昏庸無能。就在他試圖休養生息的同時,楚平王依然做了一件「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令尹曼成然(鬥成然,子旗)在楚平王起兵奪權的過程中,是大有德於楚平王的,然而,在他成功順利當上令尹後,就有些得意忘形了,「不知度,與養氏比,而求無厭。」(《左傳·昭公十四年》)養氏就是楚共王時期的養由基的後代。楚平王的處置方式是,誅殺以立威。就在即位當年的九月甲午(三日),同時誅滅了曼成然與養氏之族。不過考慮到曼成然家族的歷史貢獻,楚平王並沒有完全誅滅曼成然之族,而使其子斗辛居鄖,為鄖公。曼成然是斗氏之族,其祖先斗谷於兔即是令尹子文,在楚成王時期,為令尹二十八載,大有功於楚國。這事之後,楚大夫費無極逐步獲得了楚平王的寵信,漸漸在朝廷上頤指氣使了。由於與蔡朝吳的矛盾,就想除去朝吳,耍盡了兩面手法,先是鼓動朝吳向上爭位,後是鼓動那些在朝廷的居朝吳之上的蔡人阻止朝吳的晉陞之路。第二年夏,蔡人就驅逐了朝吳,朝吳被迫出奔鄭。楚平王聞此,甚是憤怒,也知道是費無極搞的鬼,然而,在弗無極能言善辯下,託辭朝吳有異心,楚平王也拿他沒辦法。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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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書來書包網一、父奪子婦(4-1-2)一、父奪子婦(4-1-2)平王三年,居於今河南汝陽、臨汝一帶的蠻夷發生內亂,蠻夷之君又曾對楚無信,楚平王趁此使然丹帶兵誘殺此蠻夷酋長,在佔領了該蠻夷後,立其子為酋。在息兵五年後,吳楚之間的征伐又開始了。平王三年,吳主動伐楚,此時,楚陽匄已繼曼成然為令尹,四年初,楚師在曼成然的率領下出師低御,曾卜戰不吉,後改卜為吉,遂與吳軍戰,吳當時的國君是王僚,帶兵的是公子光。第一階段,楚師大敗吳軍於長岸,獲取了吳王夷末的乘舟——余皇。第二階段是公子光乘夜襲奪余皇,並大敗楚師後退軍。此次吳楚長岸之役,以吳軍退師而告終,戰爭也是互有勝負。吳軍雖退,但並不意味著對楚的威脅就減弱。不過,楚卻無力發動反擊。其內部矛盾重重。五年,楚平王聽從了左尹王子勝的建議,把在楚國境內的許遷到析(舊名白羽,今河南西峽縣境內),以避免鄭與晉的藉機侵伐。六年春,楚工尹赤遷陰於下陰(今河南老河口市),令尹子瑕城郟(今河南郟縣)。顯示其防守之心。為此,魯叔孫昭子認為,「楚不在諸侯矣,其僅自完也,以持其世而已。」楚平王在即位後,立其與郹陽封人之女所生的兒子建為太子,是為太子建,費無極本是太子建的少師,同時,伍奢為太子建的師傅。太子建並尊寵伍奢而非費無極。於是費無極小人之改畢露,就設計陷害太子建。就在楚平王六年時,對楚平王說,太子建該娶妻了。於楚平王就為太子建聘於秦,並派費無極前住迎娶,這時,費無極又說秦女好,勸楚平王自娶之,這樣,就可以造成父子間的裂痕,就可以進一步削弱楚平王對太子建的寵信,達到廢太子建的醜惡目的。父娶子婦,這種違北倫常的行為,在春秋屢見不鮮,多導致國家內亂。如衛宣公(名晉)奪伋子之齊女,致衛殺嫡立庶,內亂不已民。後來的唐明皇娶壽王之婦,致荒淫無道,奔蜀失國。六年正月,費無極就把夫人贏氏迎回了楚國。這樣,楚平王與太子建之隙已成,費無極就開始了進一步諂害計劃。在楚平王作舟師以伐濮(南夷)的時候,就建議楚平王派遣太子建去城父(今河南省寶豐縣東四十里)築城,以備晉,因為,那時晉依然很強大,楚有吳患,在中原方向,基本上停止了拓展。費無極是想太子建遠離楚平王,這樣就更好諂害了。楚平王昏庸無能,果然中計,就派太子建大城城父。伍奢也跟著去了。第二年(-521),費無極就污陷,太子與建與伍奢將以方城以北地區叛亂,將建立像宋、鄭之類的獨立國家。楚平王又輕信了,就召伍奢回來問,小人的諂譖太深,伍奢的回答沒有讓楚平王釋疑,楚平王就把伍奢給捉起來了。並立馬派司馬奮揚去城父殺太子建。奮揚知道太子建之冤,在沒有達到城父時,就派人通風報信,太子建於是奔宋。楚平王聽到太子建奔宋後,就召奮揚,奮揚就叫城父人把自個捉起來送到郢都復命。楚平王問他,為何要放走太子建,又為何敢回來複命?司馬奮揚,就說了,以前曾奉王命「事建如事余(平王)」,不想有二心,遂不忍殺太子建。之所以收回來複命,是不想再次違命。楚平王這樣還較清明,沒有追究奮揚的責任,依然讓他擔任司馬的職務,「從政如他日。」(《左傳·昭公二十年》)六年,在令尹子瑕在勸說下,楚平王放歸了囚禁在楚的吳夷末之弟蹶由。伍氏受誅,伍奢之子伍子胥出奔吳之事,待下節解說。先來看,費無極出蔡侯朱之事。蔡平侯(名廬)死後,蔡靈侯之孫蔡平侯之弟東國攻蔡平侯之子朱而自立,朱遂出奔楚(楚平王八年,-521)。東國害怕朱訴之於楚,於是就賄賂費無極,費無極一方面恐嚇蔡人,叫蔡人擁立東國,一方面,在楚平王面前,積極說東國的好話。雖然,蔡侯朱訴於楚平王,但楚平王並沒有因此討蔡。這事,損害了楚平王在諸侯中的威信。春秋時代,特講究除暴誅亂的,東國以叔殺侄自立是不正義的,可是楚作為大哥卻不能伐正之。小國必然離心。總之,楚平王即位不正,即位後,聽信讒言,重用小人費無極,殺子奪婦逐伍氏,誅殺有功令尹曼成然,使大臣心寒,聽任費無極出蔡侯朱,又使諸侯離心。再加上楚靈王侈汰造成的後果並沒有得到改善,這些內政外交的失措,註定了楚平王平庸的一生,特別逼迫伍子胥奔吳復仇,大傷了楚國元氣,幾近亡國。吳楚爭伐的高鋒在伍子胥奔吳後,就來到了。楚國血泣的歷史也漸漸開始了。bookbao.com 書包網最好的txt下載網二、子胥奔吳(4-2-1)(4-2-1)子胥奔吳伍氏一族在楚國綿延上百年,從伍參、伍舉、到伍奢、伍尚、伍子胥(員),四輩人,輔佐六朝楚君,直到伍子胥奔吳,伍氏一族才在楚國絕滅。上節說到,伍奢因輔佐太子建,受禍小人,被楚平王給捉起來了,費無極為絕後患,又鼓動楚平王將伍奢的兩個兒子伍尚與伍子胥都抓起來一同處死。楚平王於是派人以免其父死罪為誘餌召二子。知子莫若父,伍奢在獄中,很明白,誰會來,誰不會來,在他看來,伍尚為人清廉,能死節,慈孝而仁,必不顧其死,前來;而伍員智而好謀,勇而矜功,知來必死,必不來。事果如伍奢所料,棠(地名,今河南省遂平縣西北百里)君伍尚性仁厚,自知智不及其弟員,於是他要其弟奔吳報仇,自個則奔死救父。伍子胥就帶著弓箭出見使者,突圍家中,聽說太子建在宋,先奔宋而去。伍奢當得知子胥奔吳後,他明白,楚國的人禍到了,「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意思是說,以後吳患會更大,楚國君臣將忙於奔命。《史記·楚世家》記載:「胥亡,楚國其危哉!」 《史記·伍子胥列傳》曰:「楚國君臣且苦兵矣。」伍子胥一到宋國,就遇上宋國的華亥、向寧、華定與君爭權的內亂,乃與太子建俱奔鄭。鄭人對他們很好。太子建又到晉國,晉頃公就引誘太子建作內應以滅鄭,滅鄭之後封太子建於鄭,後來,太子建因與隨從有矛盾,隨從遂泄謀於鄭,鄭定公與子產就誅殺了太子建,伍子胥這下害怕了,就與太子建的兒子熊勝,一起逃奔吳國,在過楚吳邊境上的昭關時,仍受追輯,差點給捉住了,後來遇上江上漁父,漁父重義輕財,助伍胥逃離,到吳國後,伍胥極為困頓,甚至乞討度日,終於達到吳都句吳(即姑蘇,今江蘇省蘇州市),當時吳君為王僚,公子光為將,伍子胥就求見公子光以謁見吳王。這一年是吳王僚(-520)八年,楚平王九年。伍子胥奔吳的最初的幾年,並沒有用事,主要依託公子光,他在向吳王僚進言伐楚之利遭到公子光的反對後,就洞察了公子光的異志,隨後他做了一件事,就是進專諸於公子光,希望專諸能助公子光完成弒君之事,然後自個與太子建之子勝居野耕作以待專諸之事。子胥之事,容後表述,先看,吳楚之爭。關於公子光奔吳時間,史載有異。《史記·吳世家》明確指明在吳王僚(-523)五年,但子胥本傳又說在鄭誅殺楚太子建後,與太子建之子勝共奔吳,而《史記·鄭世家》載鄭定公(名寧)十年(-520),建子勝奔吳。而鄭定公十年為楚平王九年,吳王僚八年。而《左傳》記載宋華亥、向寧、華定、華貙、華登、皇奄傷、省臧,士平出奔楚為昭公二十二年(-520),而昭公二十二年,就是鄭定公十年、楚平王九年,吳王僚八年。《史記·宋世家》載宋華氏之亂在宋元公十年(-522),同時載太子建來奔,懼而奔鄭。綜上,事情經過應是這樣,楚平王六年(-523),太子建與伍子胥出奔宋,七年(-522)抵宋,見宋華氏爭權,遂懼而出奔鄭,在鄭居二年,到楚平王九年(-520),太子建被誅殺,伍子胥遂與太子建子勝出奔吳,同年便抵吳,因而奔吳的年限為楚平王九年,吳王僚八年。楚平王十年(-519,《吳世家》載為楚平王九年,吳王僚八年,與《楚世家》、《左傳》異),吳王僚與公子光一同伐州來,楚司馬薳越帥師及頓、胡、沈、蔡、陳、許等諸侯之師奔命救州來。而此時,楚 「(令尹)子瑕卒,楚師熸(jiān,潰敗)」,公子光細緻分析了當時兩軍形勢,認為楚令尹子瑕(楚平王五年或六年代陽匄為令尹)死後,七國離心,必能戰勝楚師,吳王僚聽取了公子光的意見,於是在夏七月戊辰晦日(二十九日)的雞父之戰之中,先是大敗胡、沈及陳等三國軍隊,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隨後放歸胡、沈二國俘虜,促使許、蔡、頓等三國軍隊大奔,楚師見此也大奔。戰役詳情見《白話吳越史——江左曇現》。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二、子胥奔吳(4-2-2)二、子胥奔吳(4-2-2)接著,居郹(jú,今河南新蔡縣境,《楚世家》與《吳世家》皆言在居巢,與《左傳》異,梁玉繩以為《史記》誤)的楚太子建之母,召吳人前來並為之開啟城門。冬十月甲申,吳公子光入郹,取楚夫人與其寶器以歸吳。楚司馬薳越追之,不及。於是畏罪自殺於薳澨(今湖北京山縣西百餘里漢水東岸)。公子光隨後乘勝北伐陳、蔡,敗陳蔡之師。(《吳世家》載為吳王僚八年,誤)又因吳楚邊邑女爭桑之事,公子光伐楚取楚鍾離、居巢而還。而楚國這邊,在令尹子瑕死後,囊瓦(子囊之孫子常)繼之為令尹,害怕吳國,因而再次城郢,增強國都防禦。對此,沈尹戌像城州來一樣,又有一番評論: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苟不能衛,城無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諸侯。諸侯守在四鄰;諸侯卑,守在四竟(境)。慎其四竟,結其四援,民狎(安習)其野,三務(春、夏、秋三時之務)成功,民無內憂,而又無外懼,國焉用城?今吳是懼而城於郢,守已小矣。卑之不獲,能無亡乎?昔梁伯溝其公宮而民潰。民棄其上,不亡何待?夫正其疆場,修其土田,險其走集,親其民人,明其伍候(使民有部伍,相為候望),信其鄰國,慎其官守,守其交禮,不僣不貪,不懦(弱也)不耆(強也),完其守備,以待不虞,又何畏矣?《詩》曰:『無(發語詞,無義)念爾祖,聿(發語詞,無義)修厥德。』無亦監(鑒)乎若敖、蚡冒至於武、文(楚武王、楚文王)?土不過同(方百里為一同,言其弱小之時),慎其四竟,猶不城郢。今土數圻(方千里為圻,言其廣大),而郢是城,不亦難乎?」(《左傳·昭公二十三年》)這段話,預測了楚在吳楚爭伐中的失敗,因為,沈尹戌在囊瓦城郢中看出了自懼自弱的傾向。這說明,大國防禦,應是積極的,增強國力,政治清明才是國防的基礎,在強大國力的基礎上,結好四鄰,禦敵國境,自然無患,反之,在國家弱小,政治昏亂之時,即便城池固若金湯也無濟於事。中國歷史上,多次修築長城,但沒有起到根本的防禦作用,在漢唐強大時期,長城是可有可無,而在明末,堅固的長城也沒有阻止清軍入關。所以,俗話說,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這種進攻不是蜀國那種無奈的進攻,而是基於強大國力的進攻和向外拓展。在這一點上,美國是值得借鑒的。百多年來,美國壓根就沒有怎麼進行國土防禦,因為美國的防禦早已在國土之外了。國土之外猶能防禦,何況國土之內?楚平王十一年(-518),楚平王又造舟師準備伐吳。沈尹戌見此,又大膽預測:「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撫民而勞之,吳不動而速之,吳踵(跟蹤)楚,而疆埸無備,邑能無亡乎?」這次伐吳,越大夫胥犴勞王於豫章之汭(水曲),越公子倉贈楚平王乘舟,又與越大夫壽夢帥越師跟從楚平王伐吳,楚平王前進到圉陽(楚地,今安徽巢縣南)而還,結果如沈尹戌所料,吳人果然踵楚來襲,而楚邊人沒有設備,又滅巢及鍾離而去。沈尹戌聞此,又評論道:「亡郢之始,於此在矣。王一動而亡二姓之帥(謂守巢與鍾離的二大夫),幾如是而不及郢?(謂多次這樣將及郢都)《詩》曰:『誰生厲階,至今為梗?(《詩·大雅·桑柔》,謂亂生於階,漸為禍亂)』其王之謂乎?」十三年(-516),楚平王卒,太子珍立,是為楚昭王。楚昭王就是楚平王與秦國迎來的夫人贏氏所生,當時年少,楚人也曾擔心父奪子婦之事,本欲立子西(平王庶弟),但子西拒絕了。楚平王是有些幸運的,在他為政的十三年里,尚沒有經歷亡郢之事,可是亡郢之事與他及之前的楚靈王都脫離不了干係。這時期,只見楚越來越弱,不僅在中原沒什麼作為,僅有一次干涉宋內政,也以華氏奔楚的失敗而告終,在與吳爭伐中,更是多次失敗。這既助長了吳的侵凌之心,又削弱了楚人的低抗意志。其後,隨著公子光(吳王闔閭)的成功即位,伍子胥與孫武在吳用事,吳禍越演越烈。最終由昭王承受。三、吳楚大戰(4-3-1)三、吳楚大戰(4-3-1) 楚平王死後,吳乘機伐喪,楚昭王元年春(-515),吳王僚派其母弟掩餘(《史記》作蓋余)、燭庸伐楚,以兵圍楚之六(今安徽省六安縣西北)、潛(今安徽霍山縣東北三十里),同時使延陵季子聘於中原諸侯,同時聘晉,以觀諸侯。對楚與軍事與外交兩不偏廢。楚派莠尹然,王尹麇帥師救潛,左司馬沈尹戌率軍增援,與吳軍遇於窮(今安徽省霍丘縣西南),令尹囊瓦率水軍至沙汭,左尹郤宛與工尹壽帥師也至於潛,這樣,前後圍堵,「吳兵不得還」(《史記·吳世家》)。吳王僚沒有想到這次出師,會給他釀成大禍。不過,這也是對吳無禮伐喪的報應。四十多年前,吳君諸樊也曾趁楚共王喪以伐楚失敗。顯然吳王僚沒有吸取伐喪多敗的教訓。此時在國內的吳公子光見機會來到,就令伍子胥所進的勇士專諸弒殺了王僚。公子光代立,是為闔閭。闔閭即位後任用了幾個外來人,一是齊國來的孫武,二是楚國來的伍子胥,三也是楚國來的伯嚭。伯嚭是從晉奔到楚的伯州犁的孫子,在楚誅殺了伯州犁後就逃奔到了楚國。就這一團隊來說,接近晉文公、齊桓公、楚莊王以及後來越王勾踐稱霸時的團隊,只是這一團隊的功利太強,心性陰冷狠毒。仁愛與度量不足。惟有孫武子例外。這一團隊組成後,在稍稍整理國內事務後,就開始了對楚的征伐。楚國方面,在聽聞吳發生內亂後,就從潛退師而還,吳師將領掩余奔徐,公子燭庸奔鍾吾(今安徽省宿遷縣東北)。令尹子常聽信費無極讒言,誅殺了大夫左尹郤宛。我們先來看,小人如何用兩面手法,讒害大臣的。郤宛為人正直而和順,國人很是愛悅之。這便遭到了小人的忌恨,一個是就是費無極,一個是右領(官名)鄢將師。而令尹囊瓦「賄而信讒」(《左傳·昭公二十七年》),這便給了小人進讒行賄的機會。事實上,是囊瓦與費無極一起害死了郤宛。費無極先是對囊瓦說,郤宛想請他飲酒。又對郤宛說,令尹囊瓦想請他飲酒。郤宛一聽受寵若驚,就問費無極咋辦。費無極就說,令尹喜歡武士,如果獻武士給令尹,令尹應當很高興。郤宛就天真地相信了。就按費無極所說的辦理了,準備了五個勇士各帶五種兵器。宴請那天,費無極又對囊瓦說,郤宛將對他不利,害他的兵甲都準備好了,又詆毀郤宛,說他在這次御吳,是因為受吳賄而退軍,還促使其他將領跟著退軍。郤宛本來是聞吳亂而還的。可是,費無極這樣一說,囊瓦就犯糊塗了,他派去查看郤宛的人也回來報告說,有甲兵在帳幄。這樣,囊瓦就相信了,就不去赴宴了,令鄢將師離開郤宛的營帳,然後發軍攻打郤宛,還要燒死他。郤宛聞此,知道是費無極所讒害了,可是已無暇自解,遂自殺。士兵知道是小人讒害郤宛,都不想燒死他。儘管囊瓦有命令說,如果不燒郤宛,就與之同罪,可是,這些兵士依然不肯,迫不得已,便做做樣子,投了一點柴草,結果沒有燒得起來。後來,鄢將師吩咐地方官舉火燒之,才達到目的。隨後,便把郤之族全部誅滅了。還有親友郤宛的陽令終(前令尹陽匄)及其弟完與佗。大夫晉陳及其子弟。楚人為其喊冤。囊瓦隨後也清醒過來,也覺得受費無極之騙,而且囊瓦承受了巨大的國內壓力,所謂「國言未已」(《左傳·昭公二十七年》,謂國人之謗言),連進胙者也說他壞話。還好,囊瓦雖然昏庸,但也還不算蠢材,在沈尹戌向他進諫後,他很快採納了,並誅殺了費無極與鄢將師。且看史載:沈尹戌言於子常(囊瓦)曰:「夫左尹(郤宛)與中廄尹(陽令終)莫知其罪,而子殺之,以興謗讟,至於今不已。戌也惑之。仁者殺人以掩謗,猶弗為也。今吾子殺人以興謗,而弗圖,不亦異乎?夫無極,楚之讒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吳(蔡聲子之子),出蔡侯朱,喪太子建,殺連尹奢(伍奢),屏王之耳目,使不聰明。不然,平王之溫惠共儉,有過成、庄,無不及焉。所以不獲諸侯,邇無極也。今又殺三不辜,以興大謗,幾及子矣。子而不圖,將焉用之?夫鄢將師矯子之命,以滅三族,國之良也,而不愆位。吳新有君,疆埸日駭,楚國若有大事,子其危哉!知者除讒以自安也,今子愛讒以自危也,甚矣其惑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圖。」九月己未,子常殺費無極與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說於國。謗言乃止。三、吳楚大戰(4-3-2)三、吳楚大戰(4-3-2)再來看吳國方面,前面說到,吳二公子掩余奔徐,燭庸奔鍾吾,到楚昭四年(-512),吳闔閭三年時,吳王闔閭就令徐人、鍾吾人把掩余和燭庸抓起來,二公子聽到風聲,就逃奔楚國。楚國見吳二公子來奔,甚是高興,覺得是在政治上削弱吳國的大好機會。於是大封二公子,賜予土地,並定其疆界,還派監馬尹大心去迎接二公子,讓二公子居養(今河南沈丘縣),還讓左司馬為之築城,又把城父與胡(今阜陽市)的土地劃一部分給二公子。楚昭王之庶兄子西曾進諫,不要因此啟釁於吳,他認為,「吳光新得國,而親其民,視民如子,辛苦同之,將用之也。若好吳邊疆,使柔服焉,猶懼其至。吾又強其仇以重怒之,無乃不可乎!吳,周之胄裔也,而棄在海濱,不與姬通。今而始大,比於諸華。光又甚文,將自同於先王。不知天將以為虐乎,使翦喪吳國而封大異姓乎?其抑亦將卒以祚吳乎?其終不遠矣。我盍姑億吾鬼神,而寧吾族姓,以待其歸。將焉用自播揚焉?」他的意思是說,吳王闔閭能與民共苦,深得吳人擁戴,或許是天之所佑,不要在此時惹怒吳王。楚昭王那時甚是年幼,沒有聽,或許是令尹囊瓦,有意為之,不以為意,總之是沒有聽之諫議。吳王闔閭,果然憤憤不已,這年冬十二月,遷怒於鍾離與徐,遂興兵伐二國,執獲了鍾離國君,滅掉了徐國。不過允許徐子章禹流亡,於是徐子章禹就與他的一些近臣奔楚。《吳世家》載「殺吳亡將二公子」,據《左傳》,此二公子已奔楚,無此事。楚沈尹戌帥師救徐,不過沒有趕上,只好城夷(即城父),安置徐子。這時,闔閭就想乘勝伐楚,不過,伍子胥與孫武皆以為不可。但伍子胥為闔閭設一計,就是出師擾楚以疲楚,具體說來,就是出一師突襲楚,楚師來抵禦就退軍,楚師退軍後又進軍,這樣來回折騰,再加上其它方式,多方弱楚,必然能不久的將來能大勝楚。這一戰略戰術在後來,隋滅陳、宋滅南唐時,都用過,且都取得了成功。楚昭五年(-511),吳就大舉伐楚,攻取了六、潛。楚當然不甘心,在楚昭九年秋(-510,《吳世家》載為闔閭六年,-509年,《楚世家》載為昭王七年,-510年,《左傳》及《春秋經》載在魯定公三年,-508年,未知孰是?似以《左傳》為是),就派囊瓦帥兵反擊,吳師大舉迎之,同年冬十月,在豫章打敗楚軍,並攻取了楚之居巢,執獲了楚守居巢大夫公子繁。在此說一下,蔡昭侯與唐成侯因為得罪令尹囊瓦,被楚扣留三年的事。蔡昭侯是聘楚時,帶了兩佩玉和二套裘服到楚國,給了楚昭王一套,在楚昭王宴請時,自個佩了一套,而囊瓦見到後,也想要一套,蔡昭侯就不得,這樣就把蔡昭侯給扣留下來。唐成侯聘楚,有兩匹肅爽馬(竣馬名),囊瓦也想要,唐成侯也不給,這樣也給囊瓦扣留下來,到楚昭王九年,一晃都三年了。三年中,蔡昭侯與唐成侯的隨從再怎麼被困都不肯違背主人以裘服與肅爽馬賄賂囊瓦,因此,兩諸侯皆不得歸。這一年,唐用一批新人替換了以前唐成侯的隨從,背著主人偷馬獻給了囊瓦,囊瓦才把唐侯給放了。蔡人聞唐侯得歸,執意請求蔡昭侯獻佩玉給囊瓦,於是蔡侯也被釋放了。囊瓦的「賄」(索賄)由此可見一斑。蔡昭侯很是受辱,在回國途中,到達漢水時,就沉玉漢水中,誓言道:「余所有濟漢而南者,有若大川。」《左傳·定公四年》意思是再不南向朝楚。《公羊傳》作「天下諸侯有能伐楚者,寡人請為之前列。」隨後就聘晉,以其子元及其大夫之子為質,請求伐楚。第二年三月,晉就召集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衛侯、陳子、鄭伯、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鬍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國夏舉行召陵之會,謀伐楚。然而,由於晉荀寅求貨於蔡侯,弗得。於是從中作梗,最終晉沒有帶領諸侯伐楚。蔡侯見晉不為其主持公道,便轉而求於吳,以其子乾與其大夫之子為質於吳。於是,吳王闔閭為之興師。一場吳楚大戰就即將登場了,這一役,吳人五戰五勝,佔領楚郢都,楚昭王奔逃,楚平王遭掘墓鞭屍,楚國歷史上第一次經歷了亡國之禍。詳情如何呢?且聽下節解說。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四、子胥鞭屍(4-4-1)(4-4)子胥鞭屍楚昭王十年冬(-506),兩位受辱於楚的諸侯唐侯、蔡侯便聯合吳王闔閭大舉伐楚了。吳軍乘舟從淮河進發,過蔡時,舍舟從陸上進攻楚,隨即與楚隔漢水對陣。這時左司馬沈尹戌向令尹囊瓦獻計,讓囊瓦守住漢水,不要讓吳軍進渡,而他率領方城以外的楚軍遠襲楚軍所舍之舟船,然後堵住大隧、直轅、冥阨,截斷吳軍歸路。然後,囊瓦渡漢水攻打吳軍,他從後面攻打吳軍,前後夾擊,吳軍必敗。這是持久作戰之計。然而,楚武城(今河南信陽市東北)大夫黑,認為,楚軍戰車以革為之,而吳軍戰車是以木為之,相比之下,楚軍更利於速戰,楚大夫史皇認為,如果按左司馬的計策,如果,成功,是左司馬一人功勞,加上楚人喜愛戴左司馬,這樣就危急令尹的地位。也建議囊瓦速戰。於是囊瓦沒有採納左司馬的正確建議。決定了與吳軍速戰之策。於是渡漢,主動尋吳軍作戰,三戰以後,囊瓦知道,難以戰勝吳軍,就想逃奔。這時史皇又勸他盡死以御吳軍,如果此時逃奔,加上當初貪賄致寇之罪,其罪過更大,必不免死。十一月庚午,吳楚兩軍陣於柏舉。吳王闔閭的兄弟夫夫概王獻計,先攻打囊瓦的部屬,因為他認為囊瓦不仁,其部屬沒有盡死之志,這樣就容易擊破。不過吳王闔閭沒有採納,但夫概王依然堅持自己的正確判斷,率自個帥領的五千人馬先攻打囊瓦的部隊,果如其料,囊瓦部隊不堪一擊,很快被擊破逃奔,這樣就帶動楚師全線奔潰,吳軍乘勝追擊,大敗楚軍。囊瓦也逃奔鄭國了。史皇戰死。吳軍尾隨楚敗軍到達清發水(河名,今湖北安陸縣境)。此時,夫概王又獻計,不要把楚軍逼得太急了,否則會困獸猶鬥,等一部分人安全渡河後再攻擊,這樣又一次打敗了楚軍。在這一退一追的過程中,楚軍做好的飯都來不及吃,吳軍吃了後又追擊,又敗楚軍於雍澨。五戰五勝,到達郢都。吳軍能如此順利攻入郢都,在於,囊瓦一敗之後,後方洞開,組織不了有效防禦,反而讓吳軍隨楚敗軍之路攻入郢都。己卯(二十七日),楚昭王見吳軍來到,便與其妹季羋畀我逃出郢都,箴尹固與王同舟出逃,可是此時,吳軍已攻到,於是楚昭王使出火象奔向吳軍中,驚退吳軍,得以逃脫。左司馬沈尹戌在前進到息後,聽聞令尹已敗,便急忙返回追擊吳軍,在雍澨遇上吳軍,但給吳軍打敗了,三戰都負傷,最後自殺,讓部屬句卑割掉其頭,不讓受辱於吳軍。楚昭王涉過雎水,再渡過長江,進入江南雲龍夢澤中,後來奔鄖(今湖北京山縣安陸縣一帶。)在逃奔途中,曾遇上盜賊以戈擊之,王孫由於以身擋之以免。鍾建背上季羋跟隨著楚昭王逃跑,而由於則受傷一時悶絕,後來蘇醒後也趕了上來。到鄖之後,鄖公斗辛之弟懷想弒殺楚昭王,原來,斗辛與斗懷就是曼成然之子,其父被楚平王所殺。因此想藉機報仇。但斗辛堅決不同意:「辛曰:「君討臣,誰敢仇之?君命,天也,若死天命,將誰仇?《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強御。』唯仁者能之。違強陵弱,非勇也。乘人之約,非仁也。滅宗廢祀,非孝也。動無令名,非知也。必犯是,余將殺女。」後來還是擔驚其弟弒殺楚昭王,便與其弟斗巢保護著楚昭王逃奔隨國。這時吳軍也跟蹤追擊來到,要隨人交出楚昭王來,隨人左右為南,此時,楚昭王在隨君宮殿之北,而吳軍在宮殿之南,楚昭王兄公子結很像楚昭王,就扮著楚王的樣子,讓隨人把他交給吳人,而讓楚昭王先逃,隨人進行了占卜不吉,於是就拒絕吳軍的要求,並成功勸說吳人退軍。之後,楚昭王割公子結胸膛的血與隨人盟誓,感謝其救存之恩。庚辰,吳軍就進入郢都,古代歷史上罕見的一場姦淫俘掠行為便開始了。吳軍在楚宮殿里,依據位次不同居處楚宮,「君居其君之寢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寢而妻其大夫之妻,」(《穀梁傳》)《吳越春秋·闔閭內傳》載:「闔閭妻昭王夫人,伍胥、孫武、白喜亦妻司馬城之妻,以辱楚之君臣也。」書包網 bookbao.com 想看書來書包網四、子胥鞭屍(4-4-2)《左傳》沒有記載子胥掘墓鞭屍之事,而《淮南子》、《吳越春秋》、《史記》皆記之,然有鞭屍說與鞭墓說,茲錄於下一、鞭屍說:《伍子胥列傳》:「伍子胥求昭王。既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屍,鞭之三百,然後已。」 (《史記·吳世家》)「子胥、伯嚭鞭平王之屍,以報父讎。」西漢揚雄《法言·重黎》:「 鞭屍籍棺,皆不由德」。東漢趙嘩《吳越春秋·闔廬內傳》,除記有「掘墓鞭屍」的情節外,更增加了「左足踐腹,右手扶其目,誚之曰『誰使汝用讒諛之口,殺我父兄,豈不冤哉。」二、鞭墓說:《呂氏春秋·首時》「(伍子胥)親射王宮,鞭荊平之墳三百。」《穀梁傳·定四年》「撻平王之墓。」《淮南子·泰族訓》和《越絕書·荊平王內傳》也都說伍子胥鞭墳。也有人持否定說,以為,當孔子之時,若有鞭屍之事,春秋必記之,屈原讚譽伍子胥,《公羊傳·定公四年》,也美子胥:伍子胥復曰:「諸侯不為匹夫興師,且臣聞之,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義,復父之仇,臣不為也。」若有鞭屍之事,必不得此美譽。筆者以為,否定說的幾條理由,雖有其合理性,但臆測甚多,都不能推翻現成的文獻記載。至於說是鞭屍還是鞭墓,應當相信司馬遷的史德,既然在兩處明確記載鞭屍之事,至少在司馬遷看來,是真實的,應當另有所據,不然不會犯史家的大不諱,去改動以前文獻都不曾記載的事實。 這次楚國亡國,楚昭出逃,實際上是,承受著靈、平二王侈汰、昏庸統治的後果,再加上,楚昭王年幼,統治權基本集中在令尹囊瓦手中,而囊瓦,私德敗壞,才能平庸,又常懷私心,拒諫不納。當然,吳國方面強大,團隊的通力合作也是不爭的事實,但如果沒有楚國內部的衰敗,吳想攻入郢都是很難的。很難想像一個橫亘大半個南中國的曾與強晉爭奪中原諸侯後的強楚,一朝被偏隅的吳所攻破,幾至滅亡。有國有家者不得不鑒之。雖說父仇不共戴天,但如果分不清國讎與家仇,以小失大,則非君子之德。伍子胥叛楚可原,助吳報私仇,至於發泄怨毒,何可嘉哉!相較於斗辛,同負殺父之仇,一以德報怨,一以怨報怨,高下立判。就拿自晉奔楚的伯州犁相較,鄢陵之戰時,伯州犁雖在楚共王身邊,但不設一謀,而雍子卻為晉悼公設謀卒敗楚。伯氏尚存故國,而雍氏心已死故國也。楚國人才被他們任用的很多,如,王孫啟、析公、申公、雍子等,這些都被歷史釘在了楚國的恥辱柱上,因為他們都對楚國造成了巨大的傷害,而伍子胥卻一直獲得歷史的同情,一些史家避而不載,一些史家在評論時論持兩端。就對楚的傷害而言,伍子胥超過了上述楚材,在父兄被殺後,他的一切都圍繞著復仇。史遷說他「棄小義、雪大恥」(《史記·伍子胥列傳》,只是其一,就家仇與國讎來說,實際上是,棄大義,存小義。無論有無鞭屍,都不重要,輔助敵國攻滅自己的母國,永遠留在了楚人心靈痛處。這讓我想起了李陵,李陵之家仇甚於伍子胥,雖也叛漢,心對漢對皇上也懷怨憤,但終其生,並沒有助胡虜為漢造成災難,更沒有親自帶兵與大漢為敵。伍子胥的行為,與吳三桂有何區別?因私害公,其罪大矣!不過,史家對伍子胥多厚待,主要原因在於吳為姬姓諸侯,楚為蠻夷,夷夏之仇掩蓋了君子之義罷了。孔子避而不載,不載而載,聖人微言蓋為此乎?書包網 www.niubb.net五、包胥哭秦(4-5)(4-5)包胥哭秦申包胥(姓公孫,封於申,故號申包胥)是伍子胥的好朋友,伍子胥離楚奔宋,曾對前來相送的申包胥說,他要顛覆楚國,申包胥當即就回答,他要保存楚國。吳軍攻佔郢都,申包胥逃亡山中,聽聞伍子胥掘墓鞭屍,心裡對伍子胥失望之極,但不忘朋友之義,便派人勸誡伍子胥說,「子之報讎,其以甚乎!吾聞之,人眾者勝天,天定亦能破人。今子故平王之臣,親北面而事之,今至於僇死人,此豈其無天道之極乎!」指責伍胥報仇太過,失君臣之義,雖一時得逞,但也會遭到上天的報應的。然而伍子胥,並沒有聽進去,還以復仇事為自己辯解:「吾日莫途遠,吾故倒行而逆施之。」「倒行逆施」固來源於此,竟從伍子胥口中說出。申包胥見伍子胥無悔意,吳軍也無回轍之意,遂入秦求救。為何選擇秦而不是其它國家呢?在楚集中對付吳國之後,中原諸侯就以晉為盟主,而晉與吳同為姬姓之國,又與晉約為婚姻,吳又是當時晉聯吳攻楚的與國,而楚向來是晉的戰略競爭者,所以,晉是不可能的。在中原諸侯中,只有兩個國家不大服晉,一是西邊的秦,一個是東邊的齊,兩國與楚國一樣,與晉互不相服,都與晉發生過大規模的戰爭,在晉楚中原爭霸的時候,楚與秦、齊常結成聯盟。齊當時的齊景公,而齊當時的外交政策是傾晉的,因為,當楚已無力與晉爭霸時,晉在中原一極獨大,齊也不敢違晉。這一年春,齊還參加了,周劉文公與晉主導的召陵之會,以謀伐楚。因而齊也排除在外了。剩下了,只有秦了。秦與楚接壤,也從來沒有怎麼畏懼過晉或吳,而且歷史上曾與楚有過多次軍事合作,如與巴人一起參與楚的滅庸之戰,與楚一起,共同對晉國,也曾參與楚子反主持的蜀之會,前不久,秦楚兩國還約為婚姻,秦哀公將秦女嫁與楚平王。因而,當時的秦楚關係是友好的。也力量救楚的。但秦救楚也將面臨與晉為敵的政治風險和軍事風險,如果,晉趁機襲秦救楚部隊,秦將很難堪。因此,秦對救楚是猶疑的。秦當時國君是秦哀公,已在位三十一年了。而且秦在秦穆公之後,除了與晉發生幾次戰爭外,基本上更加關注國內事務與西邊事務,並無多大東向之志。所以,百來年的傳統,也讓秦不願出兵。但申包胥非常誠懇,其在秦非常悲壯。最終感動秦君臣,同意出兵。文獻記載如下:申包胥如秦乞師,曰:「吳為封豕長蛇,以薦食上國,虐始於楚。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曰,夷德無厭,若鄰於君,疆埸之患也。逮吳之未定,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若以君靈撫之,世以事君。」 《左傳•定公四年》申包胥對秦伯曰「寡君越在草莽,未獲所伏,下臣何敢即安」。立依於庭牆而哭,日夜不絕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為賦無衣,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其實申包胥所說的若吳亡楚之後的「疆埸之患」與秦救楚成功後的楚的「世以事君」都不足以讓秦出兵,促使秦出兵,主要在於,申包胥哭秦,「七日不食,日夜哭泣」,連水也沒有喝。有人懷疑,七日不喝水,就生理來說,渴也渴死。這可能有史載誇大成分,不過,當時值楚昭王十年的十二月或第二年一月,天氣是很冷的,是有可能下雪的,這有可能解決了飲水問題。最後,秦君臣的心慢慢軟了下來,秦哀公親自作《無衣》: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於是秦哀派子薄與子虎率五百乘救楚,第二年六月至楚,先讓楚師與吳人作戰,以觀察吳軍的戰術,而秦軍從稷(今河南桐柏縣境)與楚師相會,於是就在沂(今河南正陽縣境)打敗了吳夫概所率領的吳軍,夫概就回國了。這邊,吳人又執獲了楚大夫薳射于于柏舉,他的兒子就率徒從跟隨子西敗吳師于軍祥(當在隨縣西南)。秋七月,子期、子蒲隨勢滅唐(今湖北棗陽縣東南唐縣鎮)。這年九月,先期回國的夫概,就自立為王。早在這年春,越趁吳王闔閭在楚,侵吳。於是吳王闔閭便「釋楚而歸」,與夫概戰,夫概戰敗,奔楚,楚封之為堂溪氏。吳王闔閭從楚撤軍後,楚昭王就回到了郢都,楚軍與秦軍繼續與撤退的吳軍作戰。楚師見秦軍來到,發動反擊,給吳軍敗於雍澨,隨後秦軍來了,又把吳軍給打敗了。後來,秦楚聯軍又與吳軍戰於公婿(土旁)之溪(或雲濁水,今湖北省襄樊市),大敗吳軍,吳王闔閭於是才回國。被吳國獲捉的楚大夫闉輿罷也找機會逃回楚國,葉公沈渚梁的兄弟後臧本來跟從在吳國,也逃奔回來。就為此,葉公終生不正視其弟。楚昭王重新回到郢都後,先是重賞了復國之臣,斗辛、王孫由於、王孫圉、鍾建、斗巢、申包胥、王孫賈、宋木、斗懷等。以子西為令尹,子西覺得,斗懷曾想殺楚王,建議楚王不要賞他,楚昭王以德報怨,還賞了斗懷。而申包胥卻逃賞:「吾為君也,非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且吾尤子旗,其又為諸?」楚昭王將其妹季羋嫁給了鍾建,並以鍾建為樂尹。楚昭王在隨的時侯,子西臨時用權,擔心楚人潰散,於為王車服,在脾泄(楚邑)建政。後來知道楚昭王的去處後,就去車服跟從楚王。楚昭王十二年(-504),吳又伐楚,吳太子終累(夫差兄)敗楚舟師(水軍),執獲了楚將潘子臣、小惟子及大夫七人。子西所率領的陵師(陸軍),楚人很是害怕,於是就遷都於鄀(今湖北省宜城縣東南九十里),於是勵精圖治,楚國逐步安定下來。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六、昭王復楚(4-6-1)六、昭王復楚(4-6-1)楚昭王重新回到郢都後,先是重賞了復國之臣,斗辛、王孫由於、王孫圉、鍾建、斗巢、申包胥、王孫賈、宋木、斗懷等。以子西為令尹,子西覺得,斗懷曾想殺楚王,建議楚王不要賞他,楚昭王以德報怨,還賞了斗懷。而申包胥卻逃賞:「吾為君也,非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且吾尤子旗,其又為諸?」楚昭王將其妹季羋嫁給了鍾建,並以鍾建為樂尹。楚昭王在隨的時侯,子西臨時用權,擔心楚人潰散,於為王車服,在脾泄(楚邑)建政。後來知道楚昭王的去處後,就去車服跟從楚王。楚昭王十二年(-504),吳又伐楚,吳太子終累(夫差兄)敗楚舟師(水軍),執獲了楚將潘子臣、小惟子及大夫七人。子西所率領的陵師(陸軍),楚人很是害怕,於是就遷都於鄀(今湖北省宜城縣東南九十里),於是勵精圖治,楚國逐步安定下來。昭王復國後,在外事上,主要是整理因吳伐楚而離棄的一些諸侯國和蠻夷,如二十年(-496)滅頓與二十一年(-495)滅胡,二十二年(-494)圍蔡報柏舉之役。二十五年(-491)克夷虎,禽蠻子,與吳爭奪陳等。二十年,頓子欲事晉,這時,楚國已從吳伐楚中緩過來,楚昭王就派公子結、陳公孫佗人帥師伐頓,二月辛巳,滅之,俘頓子牂(zāng)。同樣,鬍子豹也不事楚,還在吳伐楚時,趁火打劫,侵俘靠近胡的楚國邊邑,甚至出語輕狂,毫不懼楚,第二年二月,楚也伐滅胡。昭王十年的吳伐楚,實因蔡而起,此時,蔡依然是蔡昭侯在位,二十二年春(-494),楚令尹子西師兵圍蔡,在離蔡都一里築壘,屯兵九天九夜,蔡人懼而權服楚,楚人置蔡人於江漢間而退軍。很快,蔡人請求遷入吳,吳也答應,這樣離吳近,好相救,遷吳之策,蔡昭侯沒有與其大夫計議,後來蔡遷到州來,到楚昭王二十五年(-491),蔡昭侯將要朝吳,這時,蔡大夫害怕又要遷,於是就發動叛亂,殺掉了蔡昭侯。立昭侯子朔為君,是為成侯。這時,吳晉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影響到春秋戰略格局。吳國方面,因為,吳伐楚時越偷襲越,而與越的矛盾加深,越國也逐步強大起來,在越君允常時期,就與吳王闔閭積怨很深。越君允常死,勾踐即位,楚昭二十年,吳王闔閭趁機伐喪,結果被勾踐打敗,吳王闔閭也被斬掉了其大腳指,事後或因失血過多,救治無效死亡。其子夫差即位,立誓報越。這樣,在其後的幾十年里,吳越矛盾替代的吳楚矛盾,吳楚互伐時期就結束了。春秋爭霸的重心也轉移到了江東,吳越先後稱霸一方,而且越過江淮侵凌中原。晉國方面,由於吳楚相爭,楚無力北顧,晉在中原長期失去了競爭對手,於是內部矛盾突顯。晉從晉平公(-557-532,名彪,晉悼公子)開始,政就在私門了,史載:齊使晏嬰如晉,與叔向語。叔向曰:「晉,季世也。公厚賦為台池而不恤政,政在私門,其可久乎!」晏子然之。(《史記·晉世家》)昭公(名夷,晉平公子,-531-526在位)、頃公(名去疾, 525-512在位),「六卿強,公室卑。」到晉頃公十二年(-514),六卿因為祁傒孫(祁傒之孫祁盈,晉大夫)的過失,通過晉君,將僅有點勢力的晉宗親祁盈與叔向子(叔向之子楊食我,祁盈之黨,受牽連)與也剷除了,將祁盈、楊食我的封邑,分而割之。「晉益弱,六卿皆大。」 (《史記晉世家》)六卿是指,趙、魏、韓、范、中行(荀氏)、知氏六大卿大夫家族。在晉宗室益弱的情況下,六卿之間的矛盾也突現出來了。六卿中,要數趙的勢力較大,在晉定公時期,趙是趙簡子(趙鞅),魏是魏侈(魏曼多,即魏襄子,魏簡子子),中行氏是荀寅(中行文子),范是范吉射(士鞅之子),韓是韓宣子(名起)。其時,趙簡子執掌晉政。到晉定公十五年(-497),趙簡子與邯鄲午(趙午,趙夙之後,趙鞅五從兄弟)的矛盾,邯鄲午求救於范、中行,遂引發了趙與范、中行的矛盾,韓與魏支持趙鞅,結果,是范、中行戰敗,奔朝歌,幾年後,范、中行奔齊,二氏絕滅。晉由六卿變為韓、趙、魏、知四卿。數十年後,四卿也發生矛盾,最終韓趙魏一同攻滅知伯,三家分晉,晉亡。在齊,齊景公長期即位,由於外交政策上採取了傾晉的政策,因而國無大事,只是因魯陽虎之亂而常與魯發生矛盾。如,短暫收留昭公,後來陽虎敗,短暫收留陽虎,魯定公七年,侵魯取鄆,定公十年,與魯會於夾谷,遇脅孔子失敗等。同時,因晉亂,由於鄭支持范與中行氏,因而晉伐鄭。敗鄭於鐵(-493)。六、昭王復楚(4-6-2)六、昭王復楚(4-6-2)因而,整個楚昭王后期,外部環境,吳與晉兩個方向的戰略壓力都大大減弱了。有利於楚國治療內傷,雖然還無力向北向東出擊,但收拾周邊反叛的小國的力量還是有的。楚昭王二十五年夏,楚在搞定南蠻夷虎後,「乃謀北方」(《左傳·哀公四年》),左司馬眅、申公壽余、葉公諸梁會蔡人於負函(今河南信陽境),會方城之外的民眾於繒關(今河南方城縣),告訴他們,如果吳侵楚,將動員起來,抵禦吳軍。然而,卻藉此,突襲梁(今河南臨汝縣西)、霍(梁之西南)二國。又派單浮余圍攻蠻氏(霍之西三十餘里),蠻子赤奔晉陰地(今河南廬氏縣東北)。楚又徵召豐(今河南舊淅川縣治西南)、析(今河南淅川縣與內鄉縣境)與狄戎百姓為兵,進到上洛(今陝西商縣)。左師軍於菟和,右師軍於倉野,派人向晉陰地大夫士蔑提出,引渡蠻子要求,士蔑於是向趙孟報告,希望得到支持以御楚軍,而當時,晉有范、中行之難,趙孟沒有答應,反而要求士蔑儘快將蠻子交給楚人。於是士蔑就設計,召九州之戎,詐以分割一些田產給蠻子且為之築城,以此召蠻子來,於是擒獲蠻子,交給了楚人。而楚人又詐為蠻子作邑立宗,將蠻子君臣百姓都俘獲而歸。陳國在吳伐楚時,保持中立,沒有參與吳伐楚的軍事行動,其後,夫差即位,以此為怨,屢伐陳。楚昭二十二年,吳伐陳。那時,楚大夫還對吳有些害怕,令尹子西通過對吳王闔閭與夫差執政的前後對比,得出吳患不再的結論。史載:秋八月,吳侵陳,修舊怨也。吳師在陳,楚大夫皆懼,曰:「闔廬惟能用其民,以敗我於柏舉。今聞其嗣又甚焉,將若之何?」子西曰:「二三子恤不相睦,無患吳矣。昔闔廬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壇,器不彤鏤,宮室不觀,舟車不飾,衣服財用,擇不取費。在國,天有災癘,親巡孤寡,而共其乏困。在軍,熟食者分,而後敢食。其所嘗者,卒乘與焉。勤恤其民而與之勞逸,是以民不罷勞,死知不曠。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敗我也。今聞夫差次有台榭陂池焉,宿有妃嬙嬪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從。珍異是聚,觀樂是務,視民如仇,而用之日新。夫先自敗也已。安能敗我?」到楚昭王二十五年(-489),吳又伐陳,復報舊怨也。楚昭王此次斷然出兵相救,駐軍與城父。然而,這次救陳,卻成了楚昭王的個人悲情。雖然事先卜戰與卜退都不吉利,楚昭王也有預感,將死於此地,但他還是不退軍,堅決與吳戰。但他事先讓位於其兄弟公子申(即令尹子西)、公子結(即子期)與公子啟(即子閭)。公子申與公子結都拒絕不受,公子啟,五辭而後許。就在將要與吳軍作戰時,昭王就生病了,但他依然帶病作戰,攻打吳軍所據的大冥(今河南周口地區項城縣境),在此役進行中,楚昭王卒於城父。楚昭王死後,子閭也不願為楚王,於是就與子西與子期迎立昭王與越女(勾踐女)所生的兒子熊章即位。是為楚惠王。由於當時吳楚對陣,為避免泄露軍情,楚方面是秘密進行的,在迎立惠王后,便從陳退軍了。《左傳》還記載了關於楚昭王的二件佚事。是歲也,(救陳之歲,-489)有雲如眾赤鳥,夾日以飛,三日。楚子使問諸周大史。周大史(時楚昭王在城父,距周近離楚遠,故遣使問諸周太史)曰:「其當王身乎!若禜之,可移於令尹、司馬。」王曰:「除腹心之疾,而置諸股肱,何益?不穀不有大過,天其夭諸?有罪受罰,又焉移之?」遂弗禜。初,昭王有疾。卜曰:「河為祟。」王弗祭。大夫請祭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雎、漳,楚之望也。禍福之至,不是過也。不穀雖不德,河非所獲罪也。」遂弗祭。主要說的事,楚昭王不嫁禍於臣,甘受天罰,不畏之死亡。孔子聞此,大大讚美楚昭王:「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國也,宜哉!」孔子口裡的大道,即「天命」,在孔子眼裡,楚昭王不僅知天命,還是一位仁愛之君,不以己過移於臣下。正因為如此,即便面臨吳的大舉侵伐,幾近滅國,也最終復國,傳位子孫。可惜的是,楚昭王雖即位二十七年,可是其年幼即位,去逝時不過三十來歲,前期年幼,朝政掌握在囊瓦手中,承續了靈王、平王時的衰敗,致吳入郢,給國家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後期,雖然復國,但元氣已傷,對外動作不大,楚明顯後勁乏力了。不過,這也是春秋後期了,中國歷史將進入更加戰亂紛紛的戰國了。戰國時期的楚國,也曾一時中興過,但北方的秦國越來越強大,慢慢成了楚國最大的禍患,在與六國的合縱連橫中,最終不敵強秦,走向滅亡。書包網 bookbao.com 想看書來書包網七、白公亂楚((4-7)七、白公亂楚((4-7)楚惠王(-488-432)在位57年,這時期,楚由春秋走向了戰國。諸侯間的兼并更頻繁了,這一時期,華夏政治史上最著名的事件就是吳越興替。在不到一百年內,都先後稱霸中國,北及齊魯一帶,晉、楚皆尊之,避之。在晉國,逐步由四卿變為三卿,三家分晉已成事實,就待周天子承認了。在齊國,田常弒齊簡公(-481),田氏在齊國取得長期執政地位。秦國值秦悼公與秦厲公在位,政治平庸,默默無間,安於西偏,乏善可陳。而楚國,逐步從吳伐楚中恢復起來,由於來自晉與吳的戰略壓力減小,楚得以收拾周邊小國,先後滅掉了蔡與陳國,楚的勢力再一次向北延展。但這時,楚國內部卻發生了一場大的叛亂,太子建的兒子,白公勝興兵作亂,後來兵敗被殺。其後,敗巴師,伐東夷。在秦未向南開拓前,楚一度強大。隨著吳的強大,陳迫於吳伐陳(-488,惠王元年)的兵威,在吳楚之間,作了選擇,其對外政策逐步背楚親吳。而陳,傳統上是楚的附屬國,自楚莊王伐夏征舒,又復封陳以來,楚便視陳為自家領地,不容他國染指。這下,陳擇強而恃,而所擇的竟然是楚的敵國,楚當然不能容忍。楚惠王三年(-486)夏,楚便伐陳。此次伐陳,沒啥效果。為此,第二年冬,楚惠王又派子期(公子結)大舉伐陳。吳王夫差派延陵季子救陳,沒想到,季子是懷著仁義之心來救陳的,與其說是救,不如說是不救,但就這種不救卻救了陳。且看史載:吳延州來季子謂子期(楚公子結)曰:「二君不務德,而力爭諸侯,民何罪焉?我請退,以為子名,務德而安民。」乃還。《左傳·哀公十年》楚公子結,見季子退軍,他也跟著退軍了。不過,陳仍然未免被楚伐滅的命運。到楚惠七年,楚令尹子西(公子申)又帥師伐陳。最後在楚白公之時,陳居然還趁機侵楚,楚在平定白公之亂後的第二年(楚惠王十一年,-478),借取陳麥,派武城尹帥師伐陳,陳人也採取了抵禦措施,但給楚師打敗了,於是就乘勢將陳圍起來了。楚惠王聞此,連忙加派援軍,以公孫朝帥領,秋七月己卯,公孫朝與武城尹,就一起將陳攻滅了。從陳被楚莊王劃為縣(-598),後復國到現在,陳的第二次生命長達121年。至此,陳最終滅絕。但陳的子孫卻在齊得到了興盛,最終完成了田氏代齊。早在楚惠王二年(-487),令尹子西就召在吳的太子建之子勝,並把他安置在靠近吳的邊邑白(今河南息縣東七十餘里),號白公。不過,就在子西召白公勝時,葉公(子高,沈諸梁)就曾諫子西,不要召之,他的判斷是,「勝也詐而亂,無乃害乎?」而子西卻認為,「勝也信而勇,不為不利,舍諸邊竟,使衛藩焉。」子西沒有聽從葉公的意見。白公這個人,好兵,而且果敢,耿直,言出必行,又善養死士,由於其父被鄭所殺,所以一心想為其父報仇。多次請求伐鄭,起初子西以楚沒有準備好拒絕了,後來終於答應了,但還沒有起師。可是這時,晉卻帥兵伐鄭,鄭於是向楚求救,晉楚之間的爭奪又超過了白公的私仇,子西就發兵相救,並與晉盟。這樣,白公就把對鄭的怨恨遷怒到子西身上,以為子西不想其為父報仇。白公本想實施刺殺計劃,可沒有得到合適的人而放棄,因為,楚惠王與令尹子西及司馬子期也以勇聞,白公的同謀石乞,雖然找到了一位叫熊宜僚可以當五百人的勇士,但熊宜僚並不願意。後來,吳伐楚慎(今安徽省穎上縣境)邑,白公帥兵打敗了吳軍,於是就借口獻戰利品,帶兵入楚鄀都作亂,楚惠王十年的秋七月,就殺子西與子期於朝堂上,而且劫持了惠王,子西羞愧,慚於葉公,以玉袂掩面而死,子期以勇聞,博斗死。於是白公佔據了楚國庫,暫時執掌了楚政權。由於白公勝在佔據國庫後,並不分給徒眾以求死力,石乞就向他建議,焚燒國庫以免他人得之,同時,建議白公弒殺楚惠王。但是白公兩項建議都沒有採納。楚勤王之兵也從外地趕來了,主要是葉公從蔡與方城等地徵發的。白公在楚都,想立子閭(公子啟)為王,就是那位在楚昭王讓位時「五辭而後許」的那個人,但子閭守義,堅決不為王。史載:子閭曰:「王孫若安靖楚國,匡正王室,而後庇焉,啟之願也,敢不聽從。若將專利以傾王室,不顧楚國,有死不能。」《左傳·哀公十六年》白公因此殺掉了子閭,且脅持楚惠王到了高府(楚都儲梁之所),石乞守門看管,圉公陽穿鑿宮牆,悄悄救走了楚惠王,把楚王背負到其母越女之宮。這時,葉公也趕到了。於是發動楚國人以攻打白公,楚箴尹固本欲助白公,但遇上了葉公了,葉公就勸他勤王殺賊。白公最後走投無路,「奔山而縊」,石乞也因跟從叛亂又不願說出白公縊死之地而烹死。白公的弟弟王孫燕逃奔頯黃氏(今安徽蕪湖地區宣城縣境)。葉公沈諸梁在平定白公之亂後,暫時執掌楚國,身兼令尹與司馬二職,直到楚國政局安寧後,將令尹一職傳給了子西之子寧(子國),將司馬一職傳給了子西之子寬。這次白公之亂,算是楚國歷史上最大的一次內亂,以前,楚莊王誅子越椒也沒有發生以兵亂國的情形。白公帶來的兵肯定不少,不僅打敗了楚都的衛戍部隊,而且還能讓箴尹固帥兵從賊。帥兵勤王的還是遠在蔡的葉公。白公之亂之所以得逞,子西難辭其咎,因而,白公在密謀時,曾告訴過,子期的兒子平,平馬上告訴了子西,但子西並沒有意識到危險性。沒有加以防備,反而准許白公入楚都獻御吳的戰利品。八、止楚攻宋(4-8)楚惠王時期,還發生了一件事,這事關涉兩個著名歷史人物,一個是墨家學派的創始人墨子,一個中國歷史上著名的能工巧匠魯國公輸班(盤)。據錢穆考證,「止楚攻宋」的時間發生在楚惠王四十四年後,五十年之前。當時公輸班在楚為將,擅攻城,正在為楚造雲梯。墨子游於列國之間,那時在魯。墨了聽說了,楚國將要攻打宋國,就從魯千里迢迢,用十天十夜趕到楚國都城。先就去遊說公輸班,「吾從北方聞子為梯,將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荊國有餘於地,而不足於民。殺所不足而爭所有餘,不可謂智;宋無罪而攻之,不可謂仁;知而不爭,不可謂忠;爭而不得,不可謂強。義不殺少而殺眾,不可謂知類。」(《墨子•公輸》)公輸般聽墨子這麼一說,就服了,可是他感到為難,因為他已向楚王建議攻宋,攻宋戰爭已經在準備中了。最後,公輸般引薦墨子見了楚惠王。子墨子見王,曰:「今有人於此,舍其文軒,鄰有敝輿,而欲竊之;舍其錦繡,鄰有短褐,而欲竊之;舍其粱肉,鄰有糠糟,而欲竊之——此為可若人?」王曰:「必為有竊疾矣。」 子墨子曰:「荊之地,方五千里,宋之地,方五百里,此猶文軒之與敝輿也;荊有雲夢,犀兕麋鹿滿之,江、漢之魚鱉黿鼉為天下富,宋所為無雉兔鮒魚者也,此猶粱肉之與糠糟也;荊有長松、文梓、楩、枬、豫章,宋無長木,此猶錦繡之與短褐也。臣以三事之攻宋也,為與此同類。臣見大王之必傷義而不得。」王曰:「善哉!雖然,公輸盤為我為雲梯,必取宋。」((《墨子•公輸》)楚惠王同公輸般一樣,雖然覺得墨子說得有理,但並無打消,攻宋的戰爭計劃。後來是,墨子 「解帶為城,以牒為械」,與公輸班進行戰爭推演。公輸盤攻,墨子守。結果是:「公輸盤九設攻城之機變,子墨子九距之;公輸盤之攻械盡,子墨子之守圉有餘。」墨子取得了守城的勝利。這下,就令公孫班與楚王不得不重新考慮攻宋計划了。雖然公孫班也想過殺死墨子來這一最後一招來對付墨子,但墨子的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殺死墨子也改變不了預期的戰爭結局。最終,楚王取消了攻宋計劃。這一則故事,主要由墨子弟子在《墨子》一書中記載,葛洪《神仙傳》里也詳述。需要提一下的是,墨子的姓名與國籍問題。墨子姓墨名翟:最普遍的說法是,墨子姓墨名翟。《呂氏春秋》、《淮南子》、《史記.孟子荀卿列傳》內都如是稱。《元和姓纂》明確說墨子乃孤竹君之後,本墨胎民,改為墨氏。而《新唐書•藝文志》也沿用這種說法。墨子姓翟名烏:南齊孔稚圭所著的《北山移文》則稱墨翟為「翟子」,元朝伊世珍所著的《琅環記》也附和此說,並認為墨子姓翟名烏。清朝周亮工所著的《固樹屋書影》更具體地提出:「以墨為道,今以姓為名。」認為他姓翟,並將姓轉成名;而「墨」是一種學派。晚清學者江瓊所著的《讀子卮言》承襲周亮工的說法。墨翟為「貊狄」或「蠻狄」之音轉,非姓名:近代學者胡懷琛有研究墨子,在其所撰《墨翟為印度人辨》一文中提出,墨既非姓,翟也不是姓,更不是名,而是「貊狄」或「蠻狄」之音轉,是用來稱一個不知姓名的外國人。墨為古代刑名之一:近代學者錢穆的《墨子傳略》從墨刑是古代刑名之一的角度展開研究,認為古人犯輕刑,則罰作奴隸苦工,故名墨為刑徒,實為奴役,而墨家生活菲薄,其道以自苦為極。墨子和弟子們都「手足胼胝,面目黎黑,役身給使,不敢問欲」,人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族踵」。這樣,就被稱為墨了。墨子國籍有宋人說、楚人說、魯人說、騰州說。宋人說:主要據《史記•孟子荀卿列傳》「蓋墨翟,宋之大夫,善守御,為節用。或曰並孔子時,或曰在其後。」據此歷代學者稱其為宋人。此說一直流行到清代。楚人說:清代畢沅注《墨子》時,據《呂氏春秋》高誘之注, 並參照墨子諸多與魯陽文君的對話,推定其為魯陽人,即楚人。魯人說:清代孫詒讓作《墨子間詁》,在附文《墨子傳略》中第一次提出墨子為魯國人。其主要依據為:《墨子•貴義》「墨子自魯即齊」; 《墨子•魯問》「以迎墨子於魯」 ;《呂氏春秋•愛類》「公輸般為雲梯,欲以攻宋,墨子聞之,自魯往」。滕州說:墨學研究學者張知寒在《墨子原為滕州人》、《墨子里籍新探》等論文中進一步考證,墨子出生地應為古代邾國的「濫邑」(現山東滕州境內),濫邑後來歸屬魯國。其主要依據有:墨子是宋國貴族目夷之後,史載滕州東南有目夷亭 墨子姓名與國籍眾說紛紜,尚無定論。筆者無意深考,茲錄於此存閱。txt電子書分享平台 書包網九、再度掘起(4-9)(4-8)再度掘起楚惠王時期,除滅陳、平定白公之亂外,還在四十二年滅掉了蔡國,四十四年,滅掉了杞國。同時,左右開弓,西與秦平,東侵淮泗。蔡是周武王弟蔡叔度之後,在周公平定管蔡與殷胤武庚的叛亂後,就將蔡叔流放了,當然封國蔡也收回了。蔡叔流死後,其子胡「率德馴善。」周公不忘兄弟舊情,推薦胡為魯國的卿士,有功,遂言於天子,復封胡於蔡。是為蔡仲。蔡國小,史無詳載,不過,在長達千五百年的興替中,也有一些事件可回眸。一是楚文王利用息蔡的矛盾,與息侯設計俘虜了蔡哀侯,將蔡哀侯留在楚國九年,最後死在楚國。二是前面提到了蔡女得罪齊桓公,齊桓公歸之,蔡侯怒而改嫁其妹,最後引起了齊楚對陣,差點幹起來了。楚靈王十二年,蔡第一次被楚所滅,楚公子棄疾,後來的楚平王被封為了蔡公。楚平王奪得王位後,為了搞好國際關係,復封蔡國。這一次從滅到復國,間隔三年,很短暫。其後,到楚昭王時,蔡昭侯朝楚,得罪了索賄的令尹子常,被子常困囚了三年,含辱歸國後,便請與晉伐楚,晉沒同意,後來連與吳王闔閭一起伐楚,攻佔了郢都。這次得罪了楚國之後,楚國就沒再給蔡好果子吃,楚昭王繼續伐蔡,蔡在得不到吳的救援的情況下,最後蔡不得已遷到離吳很近的州來避居。到後來蔡侯齊的時候,隨著吳國的滅亡了,蔡再也無力生存了,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被楚攻滅(-447)。侯齊逃亡,蔡絕祀。杞(今河南杞縣)是夏禹之後裔,也是在周武王克商後所封。始封祖為東樓公。相比於蔡,杞更小微,不足稱述,史載罕見。不過,留下一個成語「杞人憂天」。故事見於《列子•天瑞》:「杞國有人,憂天地崩墜,身亡所寄,廢寢食者。」杞自受封到楚惠王四十四年(-445)被滅,亦存在了一千五百多年,杞身處中原四戰之地,立國這麼久,也是很罕見的。史上也沒有曾被攻滅的記載。或許是杞國小民弱,善於服事大國,安分守紀,不得罪列強,也怎麼參與列強紛爭,有些像歐洲的瑞士,因而得以保持久遠。楚西與秦平,史不詳載。或為秦共公與秦燥公之時。秦共公甚講武,試圖東進,曾以兵二萬伐晉之大荔,取其王城。秦燥公二年,因南鄭,或與楚發生衝突。南鄭時屬楚,或是秦先奪取南鄭,南鄭楚人不甘心,後歸楚,秦舉兵伐叛,楚遂與秦戰。或許是這次秦楚戰爭中,楚與秦求和。東侵淮、泗,在越滅吳之後,越勢力難以控制江淮之際。泗上在今山東省中部泗水北岸一代,近魯。楚惠王時期,三晉基本上忙於內部紛爭,力量難以統一起來,無暇外爭。吳越之爭也讓楚國沒有來自東部的威脅,越替代吳後,越雖然曾經北上爭霸上,但很短暫,在勾踐去世後,越在江淮長期無作為,雖然後來到楚威王、齊威王時,越王無彊再度掘起,西侵北伐,讓齊楚兩大國頭痛不已。此為後話,暫不表。總之,楚這時期,由於楚惠王的長期在位,內部穩定,外部條件,兩大對手也相對沉寂。這便給楚國提供了良好的內外環境,因而滅國拓疆便是順理成章的事了。楚惠王時的疆域,應是很大的。東至淮、泗,西抵巴蜀,北達南鄭、杞、蔡,南及瀟湘甚至更遠。大抵包括現在的四川中南部、重慶、陝西漢中、貴州、湖北、湖南、河南中南部、山東西南部、江蘇中北部偏西、安徽中北部、江西大部,或許還有兩廣、雲南部分。大半個中國屬楚矣。如果說,以前的楚國對中原各國還是一時的勢力控制的話,這時,楚國已深入中原腹地。顯然,在戰國之初,楚國無論從疆域版圖還是從國家實力來說,都是最強大的。而且,這時期,楚沒有對手,齊桓、楚成、秦穆、晉文,四雄同時相爭的局面沒有了。因此,這段時間,楚沒有同大國發生重大的軍事衝突,沒有大的勝仗也無大的敗仗。但筆者有些納悶,在如此優勝的內外形勢下,楚為何不大舉擴張呢?至少在北線鄭宋,三晉無力南顧,楚國是應有大的作為的,而不是僅僅滿足於滅陳、蔡和杞。或許是當時楚的勢力已達中原,球顧宇內,雖無霸主之名但卻有霸主之實。此外,越楚關係良好,勾踐向北爭霸,中原諸侯懼,但並沒有損害楚國的利益,相反,還將吳國侵佔的淮地退予給了楚國。雖然有一段時間,楚越皆強,但由於兩國並非敵對國,因而未出現兩雄相爭的局面。而當時秦國比較弱小,還沒有表現出并吞天下之心,因而,楚國也沒有感受威脅。當然,最重要的是,楚國本身沒有并吞天下之心,楚惠王本人又沒有楚莊王、楚成王那種進取心及其作為雄主所應具備的能力。守國有餘,進取不足。因而喪失了統一天下、混一宇內的第一次巨大的機會。以當時之勢,如果能與越聯手伐齊,攻魯,再回頭渡河伐三晉並不難,三晉臣服,秦則率服。不過,春秋戰國之交的楚國,在文化上,已在華夏先進文化的熏陶之中。滿足於學習、吸收與享受。這與秦人不同,秦在商鞅變法時,學的是霸道,是將全國組織成軍事機器進行征服戰爭。西入秦精英智能之士帶給秦國的急功近利之術而不是先進的中原禮樂學術。秦楚同樣歷經了一個由夷變夏的過程,但秦夷味濃,長期隔絕,變夏緩,最終並沒有完成。而楚因長期與中原諸侯爭戰,與中原接觸充分,又不斷向北開疆拓土,因而變夏快且全面,雖然楚文化依然有些生命力,依然表現出其特色,但在長期與中原文化融合的過程中,楚文化已具有華夏文化的內涵。而華夏諸國,在春秋戰國時期,沒有任何國家表現出混一天下的雄心壯志。雖然,楚國變夏較快而沒有把自己打造成統一天下的軍事機器,但是,由於文化上與華夏文化的充分融合,使得楚人在滅秦建漢之後,很快完成了國家的統一。而相反,秦國式的軍事統一卻沒有維持長久。楚國雖然沒有抓住混一宇內的機會,或許是此時,這一機會並不成熟,楚國內部也不具備這樣的軍事征服機制。歷史註定選擇後來居上的秦人來完成。十、三晉伐楚(4-10)(4-10)三晉伐楚公元前403年,周威烈王二十三年,這一年,是中國歷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中國歷史學上的一個重要界點。司馬光的《資治通鑒》以此為起點,更有一些歷史學者(范文瀾),以此作為戰國起始之年。這一年發生了什麼事呢?「(周威烈王)初命晉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就是三家分晉,雄據中原達二百年,一直是中原諸侯共主的晉國在三卿分晉後,最終獲得了周天子的承認,列為諸侯。從此,新獨立了韓、趙、魏三個諸侯國。韓趙魏在晉國都是世族,經過長期經營,勢力強盛,在代晉的過程,通過鬥爭與合作,不僅在六卿到四卿的過程中保全壯大了自己,還在四卿到三卿過程中,聯合起來攻滅了勢力最強的智伯(-451)。同時,在各自國內施加恩惠,加強治理,到楚簡王即位時(-432),三國得到鞏固。 趙國疆域在趙獻子時,趙國疆域北與林胡、樓煩為鄰,東北與東胡、燕國接界,中山在其腹心,東與齊國以古黃河為界,南部和衛、魏、韓交錯接界,西部和魏、韓交錯接界。從趙烈侯到趙肅侯時期,隨著趙國的初步發展,趙國的疆域也稍微有些擴大。戰國初年,趙國主要向中原地區發展,趙國疆域擴張也主要在東部、南部與西部地區。趙烈侯時期,因齊國內亂,趙得到廩丘(今山東鄄城東北),並與韓、魏聯軍攻人齊國長城,趙國疆域從此越過古黃河,達到今山東東南部與河南西北部一帶。趙敬侯元年,趙遷都邯鄲,正式成為北方一大國。魏國的疆域到魏文侯時主要有兩塊,一是西部,二是東部,西部指河東、河西地區,與秦趙韓接壤,東部指河內及黃河以南地區,與韓、宋、魯、衛等接壤。先是治安邑,後來為躲避秦軍威脅,在商鞅詐虜魏公子卯後,徙都大梁。韓國的疆域在趙魏之間,今山西南部、河南西部及陝西東部一帶,西與秦接壤,南與楚接壤。北、東與魏接壤。當時,宋、鄭、衛都比較弱小了,趙、魏、韓三國在內部鞏固後,揮師南顧,便是楚國。西顧便是秦國,東顧便是齊國,北顧是胡人與燕國。戰國七雄初成規模,時而聯合,時而戰爭,以爭伐為能事。不過,此時,歷史也進入戰國,先進的鐵器農具廣泛使用,春秋時期殘留的井田制逐步瓦解,即便是春秋時期,流行的世族兵賦制度也遭到衝擊,生產力的發展與戰爭的需要,使得自由民(農民)得以大量產生。這反過來促進生產力的發展,又為日益頒繁的爭戰提供了充足的兵源。戰爭規模到戰國後,迅速擴大。各國參戰人數,已不是春秋時期車數百乘,卒幾萬人了,而是以上千乘,數十萬人計。楚簡王(熊中)在位共二十四年(-431-408),即位即北伐滅莒,將楚國的版圖擴大到山東半島南部。其卒後,其子聲王(熊當,-407-402)立,聲王五年,魏文侯、韓武子、趙桓子始列為諸侯,聲王不道,被盜所殺,其子悼王(熊疑,-401-381)立。這段時間,楚國國勢日衰,國無雄主,朝無賢臣。內政逐步敗壞,良好的外部環境也逐步喪失。各國內部都在進行了迅猛的變革。而這時,韓、趙、魏無論是作為整體還是個體,都是強國,他們已不滿足於三晉界內。在他們看來,楚國外強中乾,架子雖大,但已沒有惠王時期的盛況了。到楚悼王時期,三晉兩次伐楚。第一次在悼王二年(-400),第二次在悼王十一年(-391)。悼王四年楚伐周一次(-398),九年伐韓(-393)一次。三晉第一次伐楚,史載不詳,只說至乘丘而還,乘丘在今山東兗州東。應無大的戰事。第二次伐楚,史載為:「三晉伐楚,敗我大梁、榆關。楚厚賂秦,與之平。」這說明,這次三晉與楚發生了較大的戰爭,且是楚戰敗,楚於是厚賂秦,讓秦出來主持和議,阻止三晉的進一步進攻。也有可能秦參加了三晉伐楚的大軍,楚軍在敗局已定的情況下,厚賄秦國,與秦平,分化聯軍,從而結束戰爭。大梁就是後來魏所都的大梁,今河南開封,本屬楚,大概在此戰後,歸魏所有。榆關在今河南省*縣南,大梁以西。伐周伐韓,史無詳載,不知其果。總之這一時期,中國大地上,社會各方面都在變,推動著各國變法圖存,激烈的兼并戰爭很明顯就到來了。楚國,這個佔據了大半個中國的大國,已顯得有些步履蹣跚了。當然,歷史並沒有就此讓楚國暗淡。司馬遷在談論秦孝公元年時,天下形勢時說到,「河山以東彊國六,(秦孝公)與齊威、楚宣、魏惠、燕悼、韓哀、趙成侯並。淮泗之間小國十餘。」(《史記•秦本紀》),群雄並存的局面已經在前面不遠。歷史註定要重演春秋爭霸的故事,只是,這次來得更猛烈,群雄不滿足於爭霸那種形式上的臣服了,而是實質上的國土兼并。如果說「三晉伐楚」只是戰國到來初期的一個序曲,那麼,隨後,七雄之間的相互爭伐,就是戰國的交響樂。只不過,這樂奏得遍地是血。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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