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周總理夫婦

06-06

我退休前一直在釣魚台國賓館為國家領導人服務，曾經與周總理、鄧大姐有過不少接觸，如今回憶起發生在他們夫婦身邊的生活小事，仍然感慨萬千。

三鮮餡水餃

1963年底到1964年初，周總理訪問了亞非14國，這是新中國成立後一次重大的外交之旅，它為新中國結識了很多朋友，也為後來中國重回聯合國奠定了基礎。一回國，周總理不顧旅途的疲勞，一頭扎進釣魚台5號樓，抓緊時間批辦訪問期間積壓的各種文件，3天3夜幾乎沒有休息，眼睛都熬紅了。他沒有時間去餐廳用餐，服務員只好把飯菜送到他的辦公桌前，飯菜放涼了，服務員去加熱，又放涼了，還是沒有吃，經常如此反覆幾次。看著消瘦的總理，大家心裡都很焦急。

一天，衛士喬金旺找到服務員齊大姐，對她說：「總理最尊重女同志，你去勸勸總理，讓他吃飯吧。」齊大姐進屋勸說後，總理只是嘴裡答應著，仍然低頭批閱著文件。沒辦法，大家只好請鄧大姐過來。鄧大姐見到總理就說：「恩來呀，你這樣可不行，要把身體搞垮的。」

之後，鄧大姐找到齊大姐說：「我們給總理改善一下伙食，包一頓三鮮餡餃子吧。」於是倆人到釣魚台南島花了兩角錢買了一把韭菜回來包了餃子。周總理吃到水餃後連連誇讚水餃的味道。

三個蘿蔔絲餅

1966年文革開始後，總理主持政治局和中央文革工作，幾乎每天晚上都在釣魚台16號樓開工作會議。那時服務員送上的茶水，是要付費的。而這正是周總理倡導的，他說：「釣魚台的茶葉是接待外賓用的，我們喝茶水應該付費。」在他的倡導下，每位與會者或自帶茶葉，或交一角錢。這個不成文的規定一直延續了很多年。

1967年夏天，總理和大姐住在釣魚台5號樓，服務員張廷臣到外賓樓辦事，正趕上外賓剛走，廚師正在清理剩餘物品。他看見烤盤裡有三個蘿蔔絲餅，他知道總理最愛吃蘿蔔絲餅，但平常也難得吃上，只有在宴請外賓的時候才能品嘗到這道北京風味小吃。就跟廚師們申請：「這3個蘿蔔絲餅我拿去給總理吃吧!」廚師們聽說要給總理吃，還趕忙給了他一小碗自製的冰塊。張廷臣用口布包好，滿心歡喜地往回走。進樓後正碰上鄧大姐，便說道：「我從外賓樓拿來了3個蘿蔔絲餅，給總理換換口味吧！」沒想到鄧大姐很嚴肅地批評他：「外賓樓的東西怎麼能隨便拿呢？這不是占公家便宜嘛。」看著小張有些尷尬，鄧大姐又緩和了口氣：「下不為例。這樣吧，一個蘿蔔絲餅算1角錢，這點冰塊算5分錢，一共3角5分錢，一會兒你給人家送去。」

三棵大蔥

1970年秋，聽說鄧大姐要聽姜汝旺活學活用毛主席哲學著作的講話錄音，領導派我給鄧大姐送去，順便選了3棵章丘大蔥，帶給總理和鄧大姐品嘗。原本我想把東西放在門口，但趙煒秘書在電話中說：「小劉，鄧大姐請你進來。」我看見鄧大姐和紀東、趙煒秘書在院內等我，我忙上前向大姐問好，把東西交給她。鄧大姐拿著大蔥，對紀東說：「紀東同志，你愛人來探親，這一棵給你。」她順手拿起第二棵說：「這一棵送到食堂，讓大家都嘗嘗，這一棵我和總理享用。」

隨後，鄧大姐說：「總理今天有外事活動，不在家，我帶你看看總理辦公的地方。」說著，我隨著鄧大姐和秘書一同來到了總理的辦公室，大姐邊走邊給我介紹。總理的辦公室整潔而簡樸，書架上擺著馬列、毛主席著作，辦公桌上各種辦公用品放置有序。我印象最深的是辦公室沒有鋪地毯，棕色的地板上經常走路的地方漆都磨掉了。參觀周總理辦公的地方，是我一生最大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