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電影三十年代之 只為明星狂

不管是不是直接地受話劇的影響，中國電影總是把表演放在首位，尤其是像阮玲玉、趙丹和石揮這些富有表演天賦的大牌明星的表演。自30年代起，「明星」和其他的一些中國電影公司都相繼採用了好萊塢流行的明星制。早在２０世紀３０年代，中國就有了追星族，而且痴心遠甚於今朝。外國的星更亮在1931年5月出版的《電影月刊》上，有一封半文不白的、由「中國上海」寫給好萊塢明星琵琵·但妮爾（Bebe　Daniels）的《情書》。「琵琵吾渴念的人兒：假使吾生長在美國，假使吾和你能有一分鐘的會見，一分鐘的談話，那是如何幸福啊！假使你肯伸出你纖纖的玉手，納入吾粗糙的掌中，吾願意放棄天下一切的至寶；假使你給吾一個多情的微笑，吾願以全部的青春奉贈。假使你再以一枚溫柔的甜吻相許，吾願意犧牲，甚至吾底生命。但是吾們非但關山萬里，而且遠隔重洋。把你的芳名低低喚著，但是這柔弱的聲音，渡不過那遼闊的洋面。」今天的影迷對朱麗亞·羅伯茨，或是詹尼弗·洛佩茨也不會寫出如此露骨的情書吧。經典好萊塢的黃金時代，也正是好萊塢電影對中國觀眾影響最大的時期。包括琵琵·但妮爾、珍妮·蓋諾、瑪麗·碧克馥、葛麗泰·嘉寶等在內的好萊塢影星，其音容笑貌、一舉一動，都會牽動著觀眾的心。從她們主演的每一部影片，到她們豢養的每一隻貓狗，影迷們都如數家珍。去「高尚」、「偉麗」等首輪影院看美國影片，在沙龍、舞場中談論或在生活里模仿美國明星及其衣食住行，基本上就是20世紀30年代的社會時尚。1931年9月《影戲生活》第1卷第36期上，有影迷給26位好萊塢明星一一冊封了「頭銜」，「絕色妖婦」茂拉勞、「老面皮」威廉海恩士、「貞男」雷門諾伐羅、「熱女郎」克萊拉·寶等等，可見中國影迷對神秘好萊塢的關注和熱衷。20世紀20年代中期以後，跟這些好萊塢明星一樣，楊耐梅、張織雲、宣景琳、陳玉梅、胡蝶、阮玲玉、陳雲裳以及金焰、高占非、劉瓊等電影明星開始影響中國影迷。此時出現了大量中外明星趣聞逸事的文字圖片以及許多定位明確設計專業的影迷雜誌，據不完全統計，從1925年到1937年，就有120種以上的電影雜誌問世，其中包括《好萊塢周刊》、《電影明星畫刊》、《銀幕與摩登》、《明星家庭》、《影迷周報》、《影迷新報》、《影城》、《花絮》、《明星特寫》等在內的大多數電影雜誌，都是比較有名的影迷讀物。30年代的上海，電影明星的魅力更是無處不在。街上的廣告招貼畫里滿是電影明星的身影：胡蝶為某布料作的廣告洋溢著舊月份牌的風格；滑稽明星殷秀岑、韓蘭根為某種胃藥耍貧嘴；力士香皂那時相中的是陳燕燕。不是胡蝶我不愛1932年至1933年間，上海的《電聲日報》和《明星日報》先後舉行了轟動全國的「電影明星影片空前大選舉」和「影后大選舉」。儘管其中可能有炒作和操縱的嫌疑，但兩次下來，胡蝶均以超過1萬張的得票榮登榜首，成為無人能匹的「電影皇后」。胡蝶在影迷中的地位和影響力，在《影戲生活》第1卷第46期也有文為證。這篇名為《蝶迷》的文章是這樣的：「美人！美人！既能傾人城，又能傾人國；麗質天生傾人心。胡蝶！胡蝶！誰都不能敵，獨步影壇無人敵！……」

當時胡蝶的風頭確實無人能及——名字被註冊成香煙品牌，還作為中國演員的代表被送去歐美列國周遊一番，回國時接受人山人海的歡迎——可見其號召力，即使比之現在的商業包裝，也可謂風光無限。胡蝶的很多日常用品都有蝴蝶標誌。有一個熱情的蝶迷特地在家裡辟出一個「蝴蝶室」，牆上掛有蝴蝶的標本。沙發套上、靠墊上都綉有蝴蝶。「蝶迷」們看遍了胡蝶主演的所有電影，收藏胡蝶的所有照片，樂此不疲談論胡蝶一點一滴的生活斷片。一切和胡蝶有關的「蝶片」、「蝶照」、「蝶事」，都讓「蝶迷」們痴迷不已。1935年11月23日，胡蝶與相戀四年的銀行經理潘有聲結婚。這也成了上海灘的一大新聞。各大媒體爭相報道。蝶迷在報刊上撰文寫道：「聽到胡蝶結婚的消息真難過了好久，因為我不但愛瞧她的照片，而且還愛保存她的照片。唉，胡女士莫非真撇下我們這群失落者，而伴著你那有聲的潘郎而去嗎？你的心真是太狠。」雖然胡蝶翩翩隨潘郎而去，但是蝶迷們依舊痴心不移。蝶派玉派各有所愛默片時期的兩大女影星，自然是「明星」的胡蝶和「聯華」的阮玲玉。當時的影迷也分成了蝶派和玉派。一般來說，蝶派都是一些家庭生活比較安逸的，比較老派的觀眾，或者稍許上了點年紀的一些婦女；而玉派則都是知識分子和大學生。

阮玲玉有一隻小藤箱，裡面裝滿了青年男子對她吹捧甚至求愛的信，她既不加以嘲笑，更不忍心將這些痴心人的信撕毀，就把它們藏在這藤箱里，上面加了把鎖，還貼了一張紙，寫著「小孩子的信」。這樣的女子，難怪萬人痴迷。阮玲玉的影迷不計其數，就在她自殺後不久，據說有三位影迷也隨她輕生，一位是聯華公司的臨時演員項福珍，一位是紹興婦女夏陳氏，還有一位是杭州聯華影戲院職工張英美。追星各有高招前不久娛樂圈有明星的住址被曝光，明星的電話號碼被泄漏，明星們大肆聲討他們的隱私權，狗仔隊似乎成了明星們的天敵。其實三十年代的狗仔隊的長焦鏡頭雖然沒有現在的專業，但是當時明星們的個人生活也是沒有什麼隱私的，市面上甚至可以買到標有明星住址的地圖，媒體也以新聞的方式報道他們最新的動態，剛剛渡完蜜月的金焰和王人美剛剛購買了一輛汽車，報紙上就登了出了汽車的型號。

北平的一位陳燕燕的影迷，為她痴狂，偷偷地隻身離家來到上海，經過半個月的尋訪，才找到她的「美麗的小鳥」。當這個影迷見到陳燕燕時，激動地抱著陳燕燕放聲大哭。

1934年，白楊曾加入中旅劇團，在天津主演話劇《少奶奶的扇子》。一次，兩位少奶奶打扮的影迷，各持一把價值五十元的羽毛扇，一定要贈送給白楊作道具用，她們說：「給劇中的少奶奶換上一把扇子，這齣戲就完美無缺了。」不久後白楊去到上海，主演了《十字街頭》等四部影片之後，聲譽鵲起。她每天晚上回到寓所，都會受到影迷送來的大束花朵。田漢編劇《三個摩登女性》，就是住在金焰家，每日影迷的信件如雪片般飛來，他每天都要收到十幾封求愛信，有一個影迷寫來長達兩三萬的長信，信中全是愛情小說中的腔調。田漢看到以後，就以此為素材，在影片《三個摩登女性》中，塑造了陳若英的形象。陳若英為了追求她的銀幕偶像，從外地趕到上海，最後因未能遂願而自殺。PS：當時的明星也都有自己的銀幕偶像。1、阮玲玉的銀幕偶像是瑪麗·黛德麗，她的形體和表演風格也和她也有驚人的相似之處。阮玲玉喜歡瑪麗·黛德麗的表演，有一陣子她喜歡唱《藍天使》中的主題歌。她用英語再三地唱：我再次墜入情網，我從來沒想這樣做。我將怎麼辦呢？誰也不能幫助。2、陳燕燕小時候喜歡看張織雲主演的影片。張織雲是20年代影壇的「悲劇聖手」，陳燕燕步入影壇後，因善演悲旦而聞名。3、白楊從影后喜歡上英格麗·褒曼。4、周璇生前接受記者採訪時曾經表示，她喜歡《亂世佳人》的女主角費雯麗。費雯麗以瘋狂而終，周璇最後也陷入神經錯亂，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宿命。5、秦怡年輕的時候，女影星中她崇拜阮玲玉，男影星則崇拜金焰，後來金焰竟然成為她的丈夫。6、一胖一瘦的諧星韓蘭根和殷秀岑的偶像自然是勞萊和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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