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西北邊境的「擎天柱」:赤膽忠心的吳家將

南宋西北邊境的「擎天柱」:赤膽忠心的吳家將   北宋覆滅之後建立起來的南宋王朝,從其誕生之日起就遭到來自金國強大的軍事壓力。在廣大愛國將士的浴血奮戰下,多次打敗金人的侵略戰爭,南宋王朝得以鞏固。在高宗朝的抗金鬥爭中,吳玠、吳璘及其子弟做出了令人矚目的貢獻。本文即對吳氏的抗金活動進行客觀評述,揭示他們在南宋軍事史的歷史地位,以期增進人們對他們的歷史貢獻有更加充分的認識。   在南宋軍事史上,吳玠、吳璘兄弟以其英勇善戰而著稱,他們是南宋在西北戰場上著名的抗金將領。吳玠(1093-1139),隴干(今甘肅靜寧)人。北宋時從征西夏、方臘,屢有戰功。南宋建立後,即投入西北抗金鬥爭。先在主將曲端部下,由第十二副將逐步升至右武大夫、忠州刺史。因為英勇善戰,得到人們稱讚,「是時,端與吳玠皆有重名,陝西人為之語曰:"有文有武是曲大,有謀有勇是吳大。"」(卷15曲壯閔本末)建炎四年,張浚宣撫陝西,參議軍事劉子羽薦於張浚。張浚提拔其為統制,又使其弟吳璘(1102-1167)掌帳前親兵。從此,吳氏兄弟指揮宋朝軍隊在西北戰場上創造了許多著名的戰例,有力地阻遏了金兵的進攻,成為一代名將。吳玠之子吳拱、吳扶、吳撝和吳璘之子吳挺也都參加了南宋的抗金鬥爭,為南宋王朝立下了汗馬功勞。   在南宋人確定的中興十三處戰功中,就有吳氏兄弟合力取得的和尚原、饒風關、殺金平之戰的重大勝利。除此之外,吳璘指揮進行的郯家灣、德順軍之戰等,也有輝煌的戰績。他們對待戰爭的態度、表現和戰果得到南宋朝廷上下的一致肯定,激烈的朝廷鬥爭沒有改變宋高宗對他們的信任和賞識。在強大的敵人面前,他們毫不懼怕,表現得有勇有謀,料敵制勝,給敵人以重創。吳氏兄弟之所以取得驕人戰績,完全是和他們傑出的軍事才能和誓死捍衛南宋的赤膽忠心分不開的。   吳氏兄弟在戰爭中從不懼敵,也不輕敵,他們懂得宋、金雙方軍隊作戰的特點。善於應變,往往親臨戰場,與金兵打一些硬戰、苦戰,置個人生死於度外。金人打仗,軍紀嚴厲,以頑強著稱,多用銳陣,「一陣退,復一陣來,每一陣,重如一陣」。(卷4)針對這種情況,就得發揮宋方之長以制金方之短。吳璘在所著《兵要》一書中分析了金人的四長(騎兵、堅忍、重甲、弓矢)和宋軍的四短,指出「當反我之短,以制彼之長」,「故以分隊制其騎兵,以番休迭戰制其堅忍,制其重甲則勁弓強弩,制其弓矢則曰以遠克近、以強制弱。」(卷174紹興二十六年九月庚子朔)因此,在戰爭中善於佔據有利地形,充分發揮宋軍弓駑射程遠的優勢,用番休迭戰的方法挫敗金人的銳氣。這種知己知彼的作戰方式,深得兵法要領。同時,吳家軍軍紀嚴格,將士同心,決策指揮得當,在戰爭中將帥英勇敢戰,也使戰敗金人具備了必要的自身條件。在南宋歷史上,他們創造出多個有名的戰例,在這裡簡要概括如下:   和尚原之戰。建炎四年(1130),張浚為牽制金人南下,組織富平之戰,結果大敗,陝西五路盡失,吳玠退保和尚原。次年(紹興元年,1131),打敗沒立和烏魯摺合,又敗兀朮十餘萬人,有一日交戰達三十餘陣。兀朮在此戰中身中二箭,羊哥孛堇及首領三百人、士兵八百人被俘,金軍被殺得屍橫遍野。兀朮從進入中原以來,未有過如此慘敗。   饒風嶺之戰。紹興三年,宋軍以三萬人抵抗金人勁卒近十萬,在此激戰六晝夜,後與劉子羽邀敵於武休關,墮溪澗死者數千。此役吳玠、王彥兩軍損失數百人,敵人損失十之五六,重傷者又染疾而死。後來,王俊又招降了沒有來得及撤退的十餘柵。此戰中,還射傷了金國將領韓常的左眼。   殺金平之戰。紹興四年,撒離喝與兀朮糾合數十萬攻打吳玠軍隊,意欲打開取蜀的道路。戰鬥十分激烈,戰場從仙人關轉到殺金平。殺金平之戰是仙人關之戰的繼續。戰鬥中,金人死傷以萬計,金人敗逃。後又追殺其千戶、萬戶,甲軍萬餘,繳獲戰利品數千件。通過劫寨,斬千餘級,獲將領二十人;設伏生擒百餘人,斬首千餘計,繳獲戰利品無數。這次戰役,是一個以少勝多的典型戰例。   在吳玠組織的三次大戰中,吳璘與其兄努力配合,表現英勇頑強,也從其兄那裡學到用兵打仗的經驗。後來,在回答宣撫使胡世將的提問時,說:「璘與先兄束髮從軍,屢戰西戎,不過一進卻之間,勝負決矣。至金人則勝不進,敗不亂,整軍在後,更進迭卻,堅忍持久,令酷而下必死,每戰非累日不決。蓋自昔用兵,未嘗見勝之之道,非屢與之角者莫能盡知。」因此,揚長避短,並在陣後設第二陣,使士兵在沒有可退的情況下死戰,左右縈繞,靈活多變。「至於決機兩陣之間,變化如神,默運乎心術之微,則璘有不能言者。」胡世將文人出身,雖不懂親歷戰陣,但是屬於堅決的抗戰人物,對吳璘的軍事才能十分相信,讓他指揮作戰,取得了郯家灣之戰的重大勝利。   據《要錄》卷141記載,紹興十一年九月,右護軍都統制吳璘與金國統軍罕札及希卜蘇率領的軍隊戰於郯家灣,金人大敗。宋軍騎兵追襲,斬首六百三十,生擒七百人。騎將楊萬生擒一千戶。騎將馬廣率領「八字軍」,赴陣挑逐,俘馘人馬數千,偽兵降者萬餘人。璘悉釋之,聽其自便。罕札及希卜蘇逃回臘家城,吳璘指揮宋軍將城包圍,急攻之。這時,南宋朝廷急於求和,便以驛書命璘班師。宣撫使胡世將命人以聲音形貌,在所俘之人中驗得女真四百五十人,同日斬於嘉陵江上。接著,胡世將又以俘虜三千人獻往南宋京城。   後來,紹興三十一年,金人寒盟,大舉進攻南宋,吳璘又組織了西北的抗金鬥爭。金人攻鳳州黃牛堡,在他的指揮下,西路軍攻下了秦、隴、洮、蘭等州。次年,親自指揮收復了德順軍。是年底,南宋下詔命令吳璘班師。在班師過程中,被金人追襲,所部損失很大,正兵三萬得還者僅七千人,偏裨將佐所乘無幾,西北宋軍在南宋投降政策的直接影響下,力量受到削弱。如果不是南宋兩次推行求和的政策,吳璘抗金的戰果將會更加顯著。   吳氏兄弟在西北的抗金活動對鞏固南宋王朝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有效地牽制了金人南下的軍事行動。西北宋軍為南宋守住了四川,力保全蜀,粉碎了金人通過四川對南宋進行紆迴包抄的企圖。每當西北戰事緊張的時候,便是金人大舉南犯之時。建炎四年,張浚組織的富平之戰,其目的就是為了牽制金人南下。失敗後,幸好有吳玠的幾次重大勝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守不住四川,不僅南宋會失去半壁江山,而且金兵會從四川順著江流而下,給南宋造成更大的威脅。吳璘在紹興十一年的郯家灣之戰和紹興三十一年、三十二年的戰事中,同樣有力地挫敗了金人在西北的軍事行動,卓有成效地配合了江淮一帶宋軍的正面抵抗。正是吳玠、吳璘在西線「吳家軍」的存在,金兵每次南下時,總要集中大量兵力對付西北,分散了金國的軍事力量,緩解了敵人對東南地區的軍事壓力。其二,在宋金戰爭中,他們兄弟指揮宋軍的浴血奮戰,有效地消滅了敵人的有生力量,挫傷他們的士氣,甚至使其最高將領陷入困境。和尚原之戰兀朮身中二箭,郯家灣之戰後罕札及希卜蘇被圍困在臘家城,而兀朮就是那個力主南侵的金國四太子完顏宗弼,罕札和希卜蘇兩人號稱一個善戰、一個善謀,因此打敗他們正好也反映了南宋西北軍隊堅強的戰鬥力。郯家灣之戰消滅了大量敵人,其後胡世將斬俘和獻俘南宋朝廷的行動,取得的直接效果就是「敵氣大沮」。   吳氏在西北抗金戰場上的特殊表現和赫赫戰功,得到南宋主和及主戰雙方人士的一致肯定。從南宋人的言論中,我們可以看出吳氏抗金的重要作用。紹興七年四月,馮康國面對,「論曩者金、豫相挺,連年寇蜀,吳玠據險得利,全蜀賴之,玠之功績,不可誣也。」(卷110紹興七年四月丙辰條)宋孝宗時,討論高廟配享問題,楊萬里反對洪邁的配以呂頤浩、趙鼎、韓世忠、張俊四人這個建議,他認為張浚不應遺漏,列出了張浚的五大功績,其中第四條就是「用吳玠以保全蜀」。(乙編卷1)宋光宗紹熙四年(1193),吳挺死後,朝臣黃度說「國家徒倚世將扞虜,而不為蜀慮叛臣」,(卷20故禮部尚書龍圖閣學士黃公墓志銘)雖然是為防範吳氏後代子弟而言,但是說明了朝廷對吳氏世將的依賴性。趙彥衛《雲麓漫鈔》卷1也說「向來撒離合寇饒鳳以迫仙人,吳玠、劉子羽以死守,故不失西蜀」。宋寧宗時,吳曦據興州叛,韓侂胄在寫給他的信中說「有如先世勛德之盛,中興之功居第一」,(卷10開禧三年二月己未條注引)並答應給他茅土之封,雖然是為了勸說吳曦,但也對吳氏抗金的功績給予了較為客觀的評價。可惜的是,吳曦還沒有來得及看到這封信,就已經被南宋在四川的官員誅死了。時隔不久,韓侂胄本人也被奸臣史彌遠等人設計謀殺。在一些著作中,吳玠保蜀的貢獻也得到充分肯定。何補《龜鑒》一書評論張浚時說:「然殺曲端而失關陝,浚之過也;用吳玠而保全蜀,浚之功也。」(卷43紹興元年四月丁亥條引錄)呂中《大事記》也認為:「雖趙哲離部,致有富平之敗,而得劉子羽以保興元,用吳玠以保大散關,遂有和尚原之捷,繼有殺金坪之捷,敵自是不敢犯蜀矣。」(卷74紹興四年三月辛亥朔注引)   今人對吳氏兄弟的抗金鬥爭也有很高的評價。近年新出版的《南宋史稿》一書指出:「和尚原、饒風關、仙人關三大戰役,是宋金雙方保衛川蜀與入侵川蜀的關鍵性之戰,……。宋軍在西北戰場的勝利,有利地打擊了金人的侵略氣焰,減輕了南宋在東南戰場上所受的壓力,使宋、金雙方軍事力量趨於平衡。」該書評論吳璘指揮的兩次重大戰役所起到的效果時,也充分肯定了其阻擋金人攻勢的積極作用。從戰略的角度看,南宋初期江淮戰場的正面攻防直接捍衛了以宋高宗為首的南宋政權,而吳玠、吳璘進行的西北戰場的抗戰對南宋政權的穩固同樣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二、吳氏在抗金鬥爭中的軍事理論和作風   吳氏兄弟之所以能夠取得在宋金大戰中的驕人戰績,除了擁有一支很有戰鬥力的軍隊,和他們傑出的軍事才能是分不開的。他們從一般普通士兵成長起來,歷經戰場的磨練,不斷積累戰爭經驗,熟悉兵法,對戰爭規律有準確的把握,在抗金鬥爭的實踐中,總結出一系列行之有效的軍事理論。吳氏的軍事理論的實踐,值得重視的有以下幾個方面:   (1)嚴肅軍紀,重賞嚴罰。吳氏兄弟指揮的西北軍隊以戰鬥力強、軍事作風硬朗而聞名,這麼一支能打硬戰、苦戰的軍隊有著相當嚴格的紀律。吳玠、吳璘以與金人作戰為己任,統軍馭下十分嚴厲,對於在戰爭中違反軍紀的行為給以堅決的處罰。《要錄》卷129紹興九年六月丁卯條評論吳玠時說他「御下嚴而有恩,故士樂為之死」。建炎二年四月時,隴右都護張嚴遭金人埋伏而死,形勢危急,吳玠受曲端之命據清溪嶺抵禦金軍,將要交戰時,其牙兵三百餘人潰逃,率余兵奮擊而大破金兵。後來,到建炎四年三月,宣撫處置使張浚提拔他為秦鳳副總管,兼知鳳翔府,這時,青溪嶺之戰的潰卒復出就招,玠將這些在清溪嶺之戰中的逃兵全部斬掉,使得「軍中股慄,自是每戰皆效死,無復潰散者矣」。(卷32建炎四年三月乙巳條)從此,吳玠的軍隊戰鬥力大大加強。紹興四年二月,統制官郭震為金人攻破其寨,宋軍屢敗,吳玠便斬郭震以示眾。紹興七年冬,吳玠的裨將馬希仲表現太差,失去攻打熙州、鞏州的戰機,吳玠便梟其首以令諸軍。郯家灣之戰中,騎兵將領楊萬非常勇敢,生擒金人一千戶回來,吳璘卻說:「萬可斬也。戰方急,豈可得一賊而遽返耶!」於是楊萬復上馬入陣。騎兵將領馬廣以所部「八字軍」赴陣挑逐,大敗金人,但是第二天論賞時,吳璘卻不賞他,反將誅之,曰:「此違約速輕犯令者也。」(卷141紹興十一年九月丙辰條)這些事例表明,吳玠、吳璘重視將士在戰鬥中的表現,強調軍隊在戰爭中的整體性,反對在軍事行動中的違反節制行為,避免因內部因素而造成不必要的損失。相反,對於在戰爭中表現突出的將領和士兵,則錄其功,給予獎賞。   (2)根據宋、金戰爭的特點,靈活應變。上文已經指出,他們對宋、金雙方軍隊的特點十分清楚,採取了相應的措施達到克敵制勝的目的。在具體戰爭中,他們在調兵遣將、判斷戰場形勢變化以及布陣等方面都體現出很大程度上的靈活性,往往出其不意。紹興三年二月,吳玠增援饒風關時,一日一夜疾馳三百里,到達後以黃柑送給金方主將撒離喝,撒離喝大驚,說:「吳玠,爾來何速也!」(卷63紹興三年二月辛卯條)郯家灣之戰前,吳璘深知金國二位將領的個性,採納統制官姚仲「戰於原上則勝」的建議,在半夜時,遣姚仲與王彥率軍銜枚直進,渡河佔領戰略要地,出其不意,金國將領一交戰便知「吾事敗矣」。(卷141紹興十一年九月丙辰條)後來,胡世將在所上奏捷中稱「川陝用兵以來,未有如此之勝」,且言吳璘此戰「比和尚原、殺金平,論以主客之勢、險易之形,功力數倍」。(卷142紹興十一年十月末條)由此可見,吳璘在指揮作戰過程中,善於把握戰機,將不利因素轉變為有利因素。   (3)堅守戰略要地,不輕易後退。陝西一帶有一系列地形險要的關隘,利於防守,仙人關、和尚原等都是戰略要地。《雲麓漫鈔》卷1記載:仙人關左路經自成州徑天水縣,出阜郊堡,可直抵秦州。仙人關右出之路從兩當縣趨鳳州,直出大散關、耳關,距和尚原非常近,而和尚原地勢很高,從這裡下視散關,「僅如蟻蛭」。鳳州之東、興元之西又有通往巴、漢的褒斜谷,褒斜穀穀口三山聳立對峙,旁連武休關,武休關往東為饒風關,饒風關地形斗入、山勢挺拔。因此,趙彥衛在分析了仙人關等關隘的地理情況,提出對諸關「其可不嚴其備乎」的見解。吳玠、吳璘對這些險要的地形十分看重,在這些地方與利於在平原曠野縱橫馳騁的金兵作戰,便能限制敵人的優勢,阻止金朝軍隊的前進,通過激戰消耗敵人的力量,正是認識到這種情況,所以吳玠在富平之戰後收拾散卒守和尚原時,有人建議他屯守漢中以扼蜀口,吳玠卻認為:「我保此,敵決不敢越我而進!堅壁臨之,彼懼吾躡其後,是所以保蜀也。」後果如其料,和尚原之戰使金兵損失巨大。紹興九年七月,陝西新復,樓炤欲盡移川口諸軍於陝西,吳璘指出敵人反覆難信,移兵陝右則使蜀口空虛,「敵若自南山搗蜀,要我陝右軍,則我不戰自屈矣。當且依山為屯,控守要害,逮敵情見力疲,漸可進取。」(卷130紹興九年七月壬辰條)在吳璘看來,在宋、金雙方關係暫時緩和的表象背後可能潛在戰爭的威脅,宋方不應輕易放棄戰略要地。果然,紹興十年,宋、金大戰爆發。後來,吳玠之子吳拱受命以區區三千人守襄陽,朝廷指示他如襄陽有變則退守荊州,吳拱以書遺大臣,申明襄陽戰略地位的重要性,修鞏小寨,做禦敵準備。吳拱的觀點,顯然受到其父輩的影響。可見,吳氏在抗金活動中,十分注重戰略要地的重要性。為了守衛、爭奪戰略要地,他們與金兵展開激烈的戰鬥和周旋,甚至連續幾天幾夜的相持對抗,在南宋抗金史上寫下了可歌可泣的一頁。他們這方面的思想,和劉子羽的作法是相近的。   (4)精心準備,防患於未然。紹興四年二月,兀朮自寶雞入侵,犯仙人關。在這之前,吳玠就已經料到敵人肯定深入,事先就在關側的殺金平築好堡壘,嚴兵以待。(卷73紹興四年二月辛丑條)由於準備在先,交戰時就處於有利地位。在紹興和議之後,南宋朝廷苟且偷安,但是吳璘沒有絲毫鬆懈,懷有憂患意識,並做了一些具體的工作。仙人關左出之路,自成州徑天水縣,出阜郊堡,直抵秦州。這條道路,地皆平衍,吳璘大軍「即其地為壕塹,縱橫引水縷行,名曰地網」,以阻遏金人騎兵的奔沖。(卷1)紹興二十六年,吳璘針對戰馬不足和很老的情況,要求朝廷命令茶馬司如額撥給並補還以前缺額。可想而知,這些新增的戰馬為後來完顏亮敗盟後在與金人在西北的戰鬥中發揮過作用。居安思危,不相信金人的和議能夠永久不變,在平時做好戰時準備,是吳璘的正確思想。《要錄》卷152紹興十四年九月辛酉條說:「時和議方堅,而璘獨嚴備,日為敵至之虞,故西兵為天下最。」宋高宗還曾在秦檜面前讚揚他說:「川陝地遠,為將尤難得人。如璘統兵有法,肯為朝廷出死力,諸將所不及也。」正是他準備充分,所以在紹興三十一年、三十二年與金人的作戰中能取得一系列的勝利。   (5)吸收古代軍事理論,結合實際突破創新。吳氏兄弟的戰爭理論和風格,有來自於戰爭實踐,也有吸取當時抗金將士經驗的成分,在古代軍事經驗的基礎上有所創新。吳玠的軍事思想在吳璘的言論和著作中有所反映。紹興十二年六月,吳璘應朝廷之召來朝,宋高宗問以勝敵之方,吳璘說:「先令弱者出戰,強者繼之。」對此,高宗評論說:「璘善用兵,此正孫臏三駟之說,一敗而二勝者也。」(卷145紹興十二年六月乙丑條)可見,他們的有些作戰方法是和古代軍事理論相吻合的。但是,也不完全照搬前人的經驗。吳璘精於陣法,殺金平之戰時他就向其兄建議設第二陣以阻止軍士後逃,迫使他們死戰。在他所著《兵要》中,還畫有陣圖。紹興十一年八月,吳璘新創的陣法開始投入使用,稱為「疊陣」。其布陣之法,「每戰以長槍居前,坐不得起;次最強弓,次強弓,跪膝以俟;次神臂弓。」(卷141紹興十一年八月癸巳條)作戰時,各有先後次序和具體安排。對於他的新陣法,有的將領不能接受,擔心全軍覆沒。吳璘則向他們解釋古代的軍法,認為他的陣法得古車戰余意,只有這樣才能抵抗敵人騎兵的衝突。在紹興三十二年正月,他向部將向起仔細傳達了作戰的紀律:「軍行並從隊伍,勿亂次,勿殿後,勿踐毀民舍,勿掠民財。逢敵欲戰,必成列為陣。」(卷196紹興三十二年正月戊子條)在布陣方法上,又有新的安排,這次在疊陣的基礎上,還考慮到馬、步軍的人數配置和布陣安排,傳授得非常具體明白。這些方法的創造,很有實用性,是對付金兵行之有效的方法。從理論上,豐富了中國古代軍事思想的理論寶庫。   吳玠、吳璘戰功卓著,同時還具有良好的精神風貌,是中國古代優秀軍人的典範。他們的精神風範,值得肯定的大致可以概括為以下內容:   (1)身先士卒,置個人生死於度外。初守和尚原之時,吳玠與吳璘率領的是散卒數千人,當時朝問隔絕,軍儲匱乏,將士家屬也往往陷敵,軍心不穩,甚至有謀劫持吳氏兄弟北投金人的。吳玠召集諸將,勵以忠義,歃血而誓,打動了部下的心,增加了凝聚力。那時,他們就根本沒有考慮個人的安危。此後的多次戰鬥中,他們都身先士卒,不怕疲勞,英勇頑強。在他們的表率作用下,湧現出許多如楊政、王彥、田晟、姚仲等奮勇爭先的將領,有的還成為當時著名的軍事指揮人才。後來,胡世將從金人俘虜口供中了解到金國中稱天璘有勇似其兄之語,他們的聲威使敵國之人為之畏懼。可以說,「吳家軍」的戰鬥力與岳飛統率的「岳家軍」不相上下。更加令人折服的是,吳璘在紹興三十一年有病在身,達到必須日餌丹砂數十百粒的情況,聞有敵情,聞知金人犯黃牛堡,得到宋軍求援的消息馬上就乘著肩輿上殺金平。在殺金平、和尚原,與敵相持,後來在他的指揮下又收復了數州之地。和吳氏兄弟相反,當時懼敵者確有其人,如四川安撫制置使王剛中被旨往吳璘軍前議事時乘皮輿以避矢石,受到人們的嘲笑。吳氏兄弟在戰場上的英勇作風,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2)以大義為重,尊重主戰人物。他們自己善於處理與朝廷的關係,避免捲入朝廷鬥爭,深得朝廷的信任。吳玠是由劉子羽推薦,經張浚一手提拔起來的。後來,紹興四年,當張浚和劉子羽被貶官,受到迫害之時,吳玠正在西北掌握軍權,謝絕朝廷給他新任的宣撫副使一職,希望以此爭取朝廷對張浚、劉子羽的寬大處理。南宋朝廷也需要他們,不得不對他們擺出一種特殊的姿態。吳玠在奏辭新命之時,將自己和尚原、殺金平的勝利歸功於劉子羽對自己的薦拔和合作,希望追還對張浚和劉子羽的成命而少寬典刑。宋高宗雖然說後來的決定是自己做出的,實際上是不得不採納了吳玠的意見,他還因此告誡台諫官今後論事要審實、務大體。紹興七年十一月,作為川陝宣撫副使的吳玠派呂政求到朝廷請求犒軍,高宗對他說:「歸語吳玠,玠自小官拔擢至此,皆出於朕,非由張浚也。大丈夫當自結主知,何必附託大臣而後進?」(卷117紹興七年十一月丙申條)高宗為了穩住吳玠,採取極力籠絡他的態度,其依靠吳玠的心態非常明顯。而吳玠不忘舊恩、以義為重的表現也獲得以時人的稱讚。對於岳飛,吳玠和他也有過交往。胡世將為川陝宣撫副使時,吳璘和他很好地合作,提出良好的建議,批駁參謀官孫渥的怯敵言論,保證破敵,胡世將採納了他的建議。胡世將書生出身,非長於用兵打戰,但卻是堅決的抗戰人物。吳璘和他相處融洽,合作成功,以打敗敵人的實際行動證明了孫渥對他的估計是錯誤的。他們還親自提拔、薦舉善於用兵打戰的將領或從軍士人。對於支持及參與抗擊金人的人物,他們是尊重和愛護的。   (3)不居功自傲,尊重南宋朝廷的。他們根據需要,主動派人前往朝廷彙報情況。甚至應朝廷之召,親赴都城議事。紹興五年,時任川陝宣撫副使的吳玠主動請求到朝廷入對,朝廷沒有答應。吳玠又奏遣其子來奏邊事,這種積極主動的態度使得宋高宗十分滿意,對別的大臣說:「玠比嘗請入覲,今又遣其子來奏事,可謂得事君之體。玠握兵在外累年,乃能周慎委曲如此,良可嘉也。」(卷95紹興五年十一月癸酉條)南宋朝廷兩度命令吳璘班師,吳璘在形勢有利的情況下還是從大局出發,執行了朝廷的命令。紹興十一年九月,吳璘打敗金兵後,其統軍罕札逃入臘家城,璘組織軍隊猛攻此城。城將破,傳到朝廷命令班師的驛書,於是便無條件地從臘家城班師了。宣撫使胡世將聽到這個消息,嘆息說:「何不降金字牌,且來世將處耶?」十二年八月,南宋割和尚原、方山原與金,使百戰而後得的戰略要地拱手交給了金人。紹興三十二年,他又在積極主動進攻的態勢下,接受了朝廷發出的班師命令,西北宋軍受到金人追襲而傷亡眾多。雖然南宋朝廷出於曲膝投降的決定令人痛心,但是吳璘還是照樣執行,曲從了朝廷息兵求和的大局。作為主帥,做到這一點其實是很不容易的,但是實現了作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人生目標。   (4)積極克服困難,堅持抗金鬥爭。吳氏抗金,最大的困難莫過於軍需得不到足夠的保障。吳玠和尚原之戰就是因為軍糧不繼而導致後撤的。據四川都轉運使趙開言,應副吳玠軍須,紹興四年總為錢19557000餘緡,五年視四年又增4205000餘緡。但是,再據制置大使席益紹興六年的上書,存在稽滯情況。從川蜀水運軍糧,時間太慢,也滿足不了需求,而陸運則運夫太苦,民人負擔過重。後勤跟不上,軍隊得不到保障,與負責軍需的官員難免產生矛盾。為此,紹興七年二月乙巳,川陝宣撫副使吳玠在陝西河池發行銀會子四萬七千五百緡,行於魚關及階、成、岷、鳳、秦等州,歲一易。(一錢銀十四萬紙,四紙折錢引一千;半錢銀十萬紙,八紙亦如之。)這個做法,後來延續下去不少時間。吳玠還命部下完成梁、洋廢堰的修築,得到詔書獎諭,胡世將建議以此風厲諸將,究心水利,措置營田。他的這些辦法,雖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為解決困難採取了積極的措施,也應該加以肯定。後來,吳璘親自掌握的軍隊由吳玠時的七萬減少到五萬,朝廷利用宋、金和議的時機,又採取了分屯措施。但紹興後期,宋、金戰事一起,負責後勤的王之望頓時又感到壓力太大。總而言之,川蜀民力的有限,在很大程度上給吳氏從事的西北抗金鬥爭造成的困難始終存在。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是克服了困難,在艱苦條件下取得抗金鬥爭的偉大勝利。   吳氏兄弟在抗金鬥爭中,以其傑出的表現樹立了良好的精神風範。雖然,他們不一定是十全十美的,也有來自於後人不盡合理的貶議,但改變不了他們在歷史所應該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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