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7、曹著書名的演變過程（二）——從《風月寶鑒》

仔細研究甲戌本，可以看到曹著書名共經歷過三個階段：

《風月寶鑒》是甲戌本中《石頭記》所列舉的五個書名之一。然而，在第一回「東魯孔梅溪則題曰《風月寶鑒》」處，甲戌本有眉批曰：

雪芹舊有《風月寶鑒》之書，乃其弟棠村序也。今棠村已逝，余睹新懷舊，故仍因之。

「雪芹舊有《風月寶鑒》之書」，因其弟棠村寫了序，而棠村已逝，為了「睹新懷舊」，其書名在甲戌本《石頭記》中便「仍因之」——含義即這部書（甲戌本《石頭記》）的前身，書名為《風月寶鑒》。現在雖然改名為《石頭記》，但原書名（《風月寶鑒》）仍保留在正文中，成為甲戌本《石頭記》五個書名中的一個。

批語中提到的「弟棠村」，是曹鈧櫻炔苧┣坌∫凰輟

《風月寶鑒》是《石頭記》最早的前身，或說是其雛形。這部書已形成小說，有著完整的故事情節，但尚未列出目錄，分出章回。——這種推斷是怎樣形成的？請看下面的論述。

在前一篇文章中寫到「凡例」分成兩部分。第一部分說明，此「凡例」屬於甲戌本《石頭記》之前身那部書。從「是書題名極多，一曰《紅樓夢》，是總其全部之名也」一句來看，該書的書名叫做《紅樓夢》。

關於這部《紅樓夢》的情況，有兩條脂批可以說明：此書共有一百一十回。

這兩條脂批的第一條是庚辰本第四十二回回前批：

釵、玉名雖二個，人卻一身，此幻筆也。今書至三十八回時已過三分之一有餘，故寫是回，使二人合而為一。請看黛玉逝後寶釵之文字，便知余言不謬矣。

一百一十回的三分之一是36.6。「至三十八回時」恰恰是「已過三分之一有餘」（如果是120回，那麼至40回，才是整部書的三分之一；而若是108回，36回恰恰是整部書的三分之一，出現不了「有餘」的情況）。由此證明該書應是一百一十回。

第二條脂批是戚序本第二十一回回前批：

按此回之文固妙，然未見後之三十回，猶不見此之妙。……

這裡的「後之三十回」當是指八十回以後的「三十回」，兩者相加亦是一百一十回。為何此處所說的「後之三十回」是指八十回以後的三十回呢？

——這是由於前面所引證的脂批已說明該書為一百一十回，而自甲戌本以後的早期抄本，均是最多只有前八十回。將這兩點綜合考慮可以得出的結論便是：曹雪芹曾完成過《紅樓夢》一書，為一百一十回，該書並無批語。但到甲戌本以後，則只剩下了前八十回，但以脂硯齋名義添加了批語。因而，這裡所說的「後之三十回」是指八十回以後的三十回。這就排除了是指第二十一回以後「三十回」的可能性。而實際情況也的確是：並不能從第二十一回至第五十一回中看出「此（回）之妙」（此回主要寫襲人的聰明、善良，從第二十一回至第五十一回中並無此內容）。

對於八十回以後的三十回是否寫完的問題，回答是肯定的，從畸笏叟的批語可以得到驗證。在庚辰本第十八回「……所以帶髮修行，今年才十八歲，法名妙玉」處，畸笏叟寫有兩段眉批：

妙玉世外人也，故筆筆帶寫，妙極，妥極！畸笏。

前處引十二釵總未的確，皆系漫擬也。至末回「警幻情榜」，方知正、副、再副及三、四副芳諱。壬午季春，畸笏。

曹雪芹將這部在《風月寶鑒》基礎上修訂而成的一百一十回小說定名為《紅樓夢》。其證明便是「凡例」。這篇「凡例」並不是為甲戌本寫的，因為甲戌本的全名叫做「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在書中還寫道：「至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仍用《石頭記》。」因而，可以說明此「凡例」絕非為甲戌本所寫，只能是甲戌本的前本遺留下來的。甲戌本前身是一部一百一十回的小說，書名叫做《紅樓夢》。

前面說明了曹著書名發展的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分別稱作《風月寶鑒》和《紅樓夢》。那麼，《紅樓夢》與《風月寶鑒》是什麼關係？是兩部各不相干的書，還是《紅樓夢》是在《風月寶鑒》基礎上增補而成的呢？

——屬於後一種情況。

《紅樓夢》既是百十回的小說，說明此時的曹著已有了目錄和章回。

這些目錄和章回，是直接撰寫出來的，還是在某種書的基礎上增補出來的？甲戌本第一回寫道：

……東魯孔梅溪則題曰《風月寶鑒》。後因曹雪芹於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纂成目錄，分出章回……

從這句話的含義看，我們可以了解到兩點：

1、《風月寶鑒》與「纂成目錄，分出章回」之書，是同一部書的先後兩個階段。

2、《風月寶鑒》尚沒有目錄和章回，因而才需要「纂成目錄，分出章回」。

3、在《風月寶鑒》基礎上「纂成目錄，分出章回」之書，即應當是百十回《紅樓夢》。

甲戌本的書名叫做《脂硯齋重評石頭記》。這個書名的核心是《石頭記》，從後來的演變來看，到蒙府本、戚序本時，便取消了「脂硯齋重評」數字，稱此書為《石頭記》。

《石頭記》是曹雪芹為自己的著作最後確定的書名。在確定《石頭記》書名以後，甲戌本仍保留著《紅樓夢》之名，但自庚辰本以後，曹雪芹便徹底摒棄了《紅樓夢》這個書名，希望讀者永遠忘記它，只認定該書的「本名」為《石頭記》。

限於篇幅，關於從《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到《石頭記》的演變過程，我們將在下一篇文章中作出論述，這裡就不再贅言。

從上面的論述可以得出如下結論：

《石頭記》的形成有一個很長的過程。這個過程分為三個階段。這三個階段的書名分別為：

《風月寶鑒》——《紅樓夢》——《石頭記》。

關於這三個書名的特點如下：

1、《風月寶鑒》：尚無目錄和章回。

2、《紅樓夢》：共有一百一十回，是《風月寶鑒》基礎上進行增補，並「纂成目錄，分出章回」而形成的。

3、《脂硯齋重評石頭記》：意即書名叫做《石頭記》，其突出特點是由脂硯齋作為評家在書中添加了大量批語。後來這部書的書名改為《石頭記》，但其中保留著大量脂硯齋評語。至於《紅樓夢》的後三十回，則已被作者悉數刪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