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祝福》中社會環境描寫與人物塑造之間的關係
06-06
談《祝福》中社會環境描寫與人物塑造之間的關係沉重的晚雲中那一聲哀嚎——談《祝福》中社會環境描寫與人物塑造之間的關係前不久,央視國際頻道播放的古裝電視劇《大清御史》里,毛澤東的詞《卜運算元•詠梅》居然懸掛在清朝乾隆年間的官員錢灃的書房裡。如果《大清御史》是一部周星馳式的無厘頭作品也就罷了,因為時空顛倒、古今人事混雜是其常用手法;但《大清御史》偏偏是一部嚴肅的古裝劇,卻拍出了這樣的穿幫鏡頭,當然要被斥為粗製濫造的掉底子作品。觀眾的審美意識不可低估。一部古裝正劇就得有與其中人物相匹配的穿著打扮、書房陳設、話語腔調、生活習慣和交際方式等,歷史人物就要有歷史的典型環境。正如茅盾所說:「人物不得不在一定的環境中活動,因此,作品中就必須寫到環境。作品的環境描寫,不論是社會環境或自然環境,都不是可有可無的裝飾品,而是密切地聯繫著人物的思想和行動。」小說中的環境包括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兩方面。自然環境是指人物活動的場所、自然景物等,它對人物的心理、情緒、性格都會產生一定的影響。社會環境描寫指對人物活動的場所、風土人情、社會背景、歷史背景的描寫。下面我通過對魯迅小說《祝福》的導讀闡明小說中社會環境描寫與人物塑造之間的關係。北大教授錢理群先生認為,「看與被看」的二元對立是魯迅小說的基本敘述模式,是魯迅小說中「人」的一種基本存在方式。《祝福》全文形成了三個層次的「看與被看」結構:第一層,「祥林嫂」與「魯四老爺、四嬸、柳媽」等周圍人之間的「看與被看」;第二層,「敘述者」(「我」)與「小說人物」(祥林嫂、魯四老爺、四嬸、柳媽等)之間的「看與被看」;第三層,「隱含作者」與「敘述者」、「小說人物」之間的「看與被看」。在這種「看與被看」的人物關係里,祥林嫂如一粒塵土,「祥林嫂是非死不可的,同情她的人和冷酷的人、自私的人,是一樣把她往死地里趕,是一樣使她增加痛苦」(丁玲)。在祥林嫂出嫁、出逃、逼嫁、喪子、被吃的人生脈絡里,我們可以清楚地感知環繞在她身邊的特殊「氣場」,這就是小說中幾次社會環境描寫。這些描寫對塑造看客和被看者形象究竟有什麼作用呢?第一,通過環境描寫,揭示出人物悲劇命運的社會根源,預示了人物悲劇的必然性。《祝福》一文的開頭寫到:「灰白色的沉重的晚雲中間時時發出閃光,接著一聲鈍響,是送灶的爆竹;近處燃放的可就更強烈了,震耳的大音還沒有息,空氣里已經散滿了幽微的火藥香。」寫的是舊曆年底新年將到的氣象。「灰白色的沉重的晚雲」「鈍響」「震耳的大聲」「幽微的火藥香」等從視覺、聽覺、嗅覺等多種感覺的角度,烘托出沉重的新年氣氛。祝福是「魯鎮年終的大典」,人們要在這一天「迎接福神,拜求來年一年的好運氣」,忙碌製作「福禮」的是女人們,但「拜的卻只限於男人」這句社會環境描寫,為祥林嫂悲慘命運作了伏筆。同時,通過「年年如此,家家如此」,「今年自然也如此」的描寫,也顯示了辛亥革命以後中國農村的狀況:階級關係依舊,風俗習慣依舊,人們的思想意識依舊。一句話,封建勢力和封建迷信思想對農村的統治依舊。人們的忙碌與祥林嫂的凄慘形成對比暗示了其悲劇的必然性。第二,特定的環境描寫,增加了人物形象的真實感與感染力,同時推動情節發展。作者對魯四老爺書房內的陳設進行了描寫,尤其是作者對書房中那一邊已脫落的對聯的描寫,把一個頑固守舊、不學無術的封建衛道士豁然呈現在讀者面前。由此,魯四老爺對再婚的祥林嫂憎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魯四老爺對祝福格外重視,視其為「家裡最重大的事件」。在舉行這種封建迷信活動時,封建宗法思想和反動的理學觀念往往表現得最為強烈。在魯四老爺不準「敗壞風俗」的祥林嫂沾手的告誡下,祥林嫂失去了祝福的權力。她為了求取這點權利,用「歷來積存的工錢」捐了一條「贖」罪的門檻,但所得到的仍是「你放著罷,祥林嫂」。這樣一句喝令,就粉碎了她生前免於侮辱、死後免於痛苦的願望,她的一切掙扎的希望都在這一句喝令中破滅了。就這樣,魯四老爺在祝福的時刻憑著封建宗法思想和封建禮教的淫威,把祥林嫂一步步逼上死亡的道路,最後「被無常打掃得乾乾淨淨」。第三,烘託人物心理,渲染氣氛,突出小說主題。《祝福》結尾通過描寫魯鎮的祝福場景和天地聖眾「歆享牲醴和香煙」「預備給魯鎮的人們以無限的幸福」的氣氛營造,與祥林嫂的慘死形成鮮明的對照,烘託了也是看客之一的「我」對祥林嫂的同情和對封建禮教、封建宗法制度吃人本質的憤怒,渲染了文章的悲劇氣氛;同時首尾呼應,深刻揭露了舊中國農民特別是廣大勞動婦女悲苦生活的社會根源。「人創造環境,同樣環境也創造人。」(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識形態》)人物的活動、事件的展開,總是在一定社會環境、自然環境中進行的。離開了環境,人物就失去了依託。因此,分析人物活動的環境,有助於理解人物的性格和小說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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