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 | 張愛玲:建國後的歲月流轉
張愛玲,中國現代作家,原籍河北唐山市,原名張煐。
1920年9月30日出生在上海公共租界西區一幢沒落貴族府邸。張愛玲系出名門,祖父張佩綸是清末名臣,祖母李菊耦是朝廷重臣李鴻章的長女。父親張廷眾、母黃逸梵。
主要有小說、散文、電影劇本以及文學論著,她的書信也被人們作為著作的一部分加以研究。
她二十齣頭的歲月創作,如 :《沉香屑·第一爐香》、《紅玫瑰與白玫瑰》、《傾城之戀》、《金鎖記》憑著她筆觸下清奇才氣獨立一方。
時代更迭,在之後的歲月里,她曾輾轉香港,也曾跨越重洋,晚年選擇一個人在洛杉磯的公寓里深居簡出。
但是她從未停下筆。
她說過:「只要我活著,就要不停地寫」
「我寫得很慢,寫的時候,全心全意的浸在裡面,像個懷胎的婦人,走到哪兒就帶到哪兒,即使不去想它,它也還在那裡。」
今天讓我們一起走進張愛玲三十歲之後的故事與作品。
[1950—1952 上海]
1945年,張愛玲於《光化日報》發表六百餘字的雜感《天地人》,此後與《光化日報》主編唐大郎合作。解放後,唐大郎任《亦報》主編,持觀望態度的張愛玲以「梁京」為筆名,將作品交由《亦報》發表。1950年3月至1951年2月,《亦報》連載張愛玲小說《十八春》(又名《半生緣》)。
《十八春》小說是張愛玲第一部長篇小說,其情節結構仿襲自普利策小說得主馬寬德的《普漢先生》。小說中最經典的句子,「世鈞,我們再也回不去了」,翻譯自《普漢先生》中那句,「Darling , we can"t go back。」
《十八春》在當時一炮而紅,讀者眾多,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這是張愛玲向新時代靠攏的第一部作品,是她的試水之作。
這部作品講述的不同於《傳奇》裡面華麗顯耀的故事,它更貼近中下層普通人民,筆調也更加溫和、平實。
張愛玲接受《亦報》採訪時,這樣評價她小說中的人物曼璐:「與其說曼璐居心可誅,毋寧說她也是一個舊社會的犧牲者。她自己不懂得勞動,她在風塵流轉中揀上了祝鴻才而企圖托以終身。一旦色衰愛弛,求生的本能逼使她不擇手段地犧牲了曼楨」,「但曼璐的陷害曼楨,最主要的理由還是應該從社會的,或經濟的根源去探索的。這並不是說曼璐的行徑是可以寬恕的,但舊社會既然蘊藏著產生曼璐這樣人物的條件,因此最應該詛咒的還是那個不合理的社會制度。」
這部小說不僅小市民愛讀,左翼陣營里也不乏張愛玲的讀者,「左聯」元老派的夏衍尤是一個。1950年7月,上海召開第一次文學藝術界代表大會,張愛玲在夏衍的關照下,應邀出席,在一片灰藍中山裝的代表中,她身著旗袍,外面罩了件網眼的白絨線衫,坐在後排,仍顯得非常突出。
[1951年,遊歷杭州]
在散文《談吃與畫餅充饑》里,她記敘了這次行程及原因:「離開大陸前,因為想寫的一篇小說里有西湖,我還是小時候去過,需要再去看看,就加入了中國旅行社辦的觀光團。」
之前她也曾在《異鄉記》中寫到過西湖。
西湖的秀美,不是人人喜愛,但像張愛玲這般尖刻地評頭論足,也是少有的。張愛玲曾寫道「我第一次感到西湖的柔媚,有一種體貼入微的姬妾式的溫柔,略帶著點小家子氣」,湖上傳來粗俗到極點的流行音樂,她卻覺得與西湖「並無不合」「反倒使這圖畫更突凸出了」。眾人傳頌的風物,在張愛玲這裡都沒有好感,大概是因為「中國士大夫兩千年來的綺夢就在這裡了」。出身名門的張愛玲,自小就生活在一堆遺老遺少之中,之後又不斷被西化的母親、姑姑影響,不少中國傳統文人的情趣,在她眼裡想必都有些矯揉造吧。
1952年初,隨著「三反」、「五反」運動全面鋪開,《亦報》改變了編輯方針,張愛玲的投稿之路遂難以走通。
此時,香港大學復學,張愛玲的申請得到獲准。
於是在1952年,張愛玲經由羅湖,進入香港。
[1952——1955 香港]
(1954年,張愛玲於香港英皇道蘭心照相館,拍攝了她最為著名的一張照片)
在香港,張愛玲受雇於美國新聞處駐香港辦事處。
在美新處,張愛玲做起了翻譯工作,同時,也寫了兩部小說——《秧歌》與《赤地之戀》。其政治色彩濃厚,因此被定性為「反共文學」,在當時遭到了很多大陸作家的批判。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之後,當國人對十七年的歷史開始有了清醒客觀的評價,再看這兩部作品,也就不再那樣突兀,並不遜色於她的《金鎖記》、《傾城之戀》等代表作,它們是對中國兩個領域的關懷,《秧歌》、《赤地之戀》的出現,反而顯現愛玲對民生痛苦和被凌辱的大多數群體的關注。
到香港後,她因為種種原因跟學校鬧僵了,沒拿到學位,前去美國。
[1955年,移民美國]
1955年愛玲移民美國
在去往美國的途中,船行駛到日本,根據張愛玲給鄺文美的信,我們可以看看張愛玲筆下日本的風土人情:
「昨天到神戶,我本來不想上岸的,後來想說不定將來又會需要寫日本作背景的小說或戲,我又那樣拘泥,沒親眼看見的,寫到就心虛,還是去看看。」
「陋巷裡家家門口的木板垃圾箱里,都堆滿了扔掉的菊花,雅得嚇死人。當地居民也像我以前印象中一樣,個個都像『古君子』似的,問路如果他們也不認識,騎腳踏車的會叫你等著,他自己騎著車兜個大圈子問了回來,再領著你去。我想,要是能在日本鄉下偏僻的地方兜一圈,簡直和古代中國沒有分別(我想古代中國總不像現在中國鄉下和小城那樣破敗黯淡骯髒)。」
「銀座和冬天的時候很兩樣,滿街楊柳,還是綠的。房子大都是低矮的新型的,常是全部玻璃,看上去非常輕快。」
(圖為張愛玲美國綠卡)
張愛玲抵達美國後,進入麥克道威爾文藝營。在這裡,時年36歲的她結識了65歲的賴雅,8月18日二者於紐約結婚。
之後她將《秧歌》寄給胡適,被贊"平淡而近自然",並親自拜訪。
1961年,張愛玲去了台灣,因賴雅的病情中途返回。
這段期間,張愛玲寫作《色戒》,為寫作《少帥》收集材料。
1966年,開始寫作《怨女》。
1968年,改寫《十八春》結尾部分,改名《半生緣》,在台灣出版。
此時,張愛玲用英文寫作兩本小說《雷峰塔》、《易經》出版,但並未收受到好的反響。
1968年,賴雅去世。在1969年,張愛玲移居加州。
1969年,經過夏志清的推薦,張愛玲到加州大學伯克萊分校工作,研究中國文革的狀況。
但是由於與上司陳世驤之間的齟齬,兩年之後,張愛玲離開該校。
(圖為愛玲與賴雅)
[晚年]
1973年,愛玲從加州搬入洛杉磯定居。此時,她51歲。
張愛玲晚年,曾有訪問她的人留下了文章,可以讓我們近距離地了解她的晚年。
殷允芃在《訪張愛玲女士》寫道:
她認為人生的結局總是一個悲劇,但有了生命,就要活下去。
「我是孤獨慣了的。」她說,「以前在大學裡的時候,同學們常會說--我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我也不在乎。我覺得如果必須要講,還是要講出來的。我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但是我也不一定要要求和別人一樣。」
也許她信服「讓生命來到你這裡」,「生命有它的圖案,我們唯有臨摹」她是心如明鏡,事物都公平自然的映射出去。因為不執留,所以不易為外物所影響。即使連書,她也是不買不存的,借來的,看完後就還去。
「我常常覺得我像是一個島。」她說,習慣性地微揚著頭。斜斜的看去,額上映出的單純與平靜,彷彿使人覺得,她是在歲月之外的。她是最最自由的人。
你大抵知道她的孤傲,何曾體味過她的妥協?
愛玲說過,她會一直寫下去。
的確如此,晚年的她在不斷創作。
翻譯了《海上花列傳》,一個極大的工程。
寫了《小團圓》,改寫了《色戒》,整理家族相冊《對照記》。
也寫了自己關於《紅樓夢》的閱讀見解——《紅樓夢魘》。
自稱「十年一覺迷考據,贏得紅樓夢魘名」
《紅樓夢魘》整本書,考證了多個版本的紅樓夢,在不同版本修改之處,張愛玲寫下自己的理解,修改的好與壞,無一不透露自己的喜惡。可算是想到哪裡寫到哪裡,如果沒有像她一樣讀過百十來遍,或者手邊有各版本比對,往往跟不上她的思路。但她也是按照胡適的大膽猜測小心求證的方法來考據,得出的結論總是讓人眼前一亮。
被紅學大師周汝昌讚譽「只有張愛玲,才堪稱雪芹知已,我現今對她紅學史』上一大怪傑,常流難以企及。」
最後的最後,1995年9月8日夜,矚目中國文學界的才女張愛玲在洛杉磯西木區公寓內去世,享年七十四歲。
她的骨灰,與紅白兩色的玫瑰花瓣一起,被撒入了太平洋中,這是她遺囑中要求的歸宿。
張愛玲離開了,但是她的人生未曾謝幕。
(愛玲公開的最後一張照片)
圖文:h(x)
跟進: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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