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直男癌」大師眼中的武媚娘

2015-02-04 00:41 閱讀(3679)評論(4)

一名「直男癌」大師眼中的武媚娘文：多國麗　　這名「直男癌」是林語堂。因著最近熱播劇的緣故，今天又把他用英文所寫、並已經翻譯為中文的《武則天正傳》看了一遍。　　沒有看過《武則天正傳》之前，看過很多林先生的散文，如他的文風，他給人之幽默風趣、淡泊超然的印象，如一個望之可親的鄰家老爺爺。但看過《武則天正傳》之後，原來林先生還是另一面，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帶著大男子主義的、可愛的直男癌——他筆下的武則天最驕奢淫逸、最虛榮自私、最剛愎自用、名聲壞到極點，簡直就是女人的負面典型，帝王中的被唾罵榜樣。　　可以想到出林先生為何對武則天的不欣賞，因為一生都傳統正直的林先生的婚姻極為幸福，他所共度一生的伴侶廖翠鳳也是一位寬容淡定之人，對於異於傳統女性的武則天自然不欣賞。應該能夠這麼說，林先生的《武則天正傳》其實就是駱賓王《討武曌檄》的擴大版，中心內容即為，「入門見嫉，蛾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　　這部書，是以章懷太子李賢的次子唐邠王李守禮的回憶來自述的，在開篇唐邠王即說，「在過去數十年間，殘殺紛亂，詭詐爭鬥，大唐王室將中道淪亡，真使人肝腸通斷」，奠定了全書「痛說家史」的基調。這也不奇怪李氏家族對武則天的痛恨，林語堂在書後附錄了「武后謀殺表」，她所殺掉的李唐宗室人數不計其數，其中688年8月到690年8月的兩年中，所滅門與幾近滅門的宗室就有34家之多。　　從這點來看，如果要拍以武則天為第一主角的的電視劇，她的屠殺成性根本繞不過去。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而這個女人要當上皇帝，她要殺掉的人比一個想要當上皇帝的男人殺得還要多，因為她不僅要殺掉反對她做皇帝的人，還要殺掉反對一個女人做皇帝的人。　　這大概也是後世男人們懼怕武則天的原因，在中華幾千年的朝代更迭里，大家都見慣了男人殺人，卻沒有見過一個女人也可以這樣毫不眨眼地大規模殺人。一個本該柔弱的女人也能拿起權力之利刃了，那可怎麼好——林語堂先生也懼怕了，所以他在回顧了唐太宗的公正仁愛、英勇無畏、溫和仁厚的德行後，他開始一步步地揭露武則天的真面目與上位史。我總結了一下，林先生是用以下幾個關鍵詞來描寫武則天的：　　第一、亂倫。入宮十四年，卻仍然屈居才人之位，這對後宮女人來說幾乎判了死刑，但她看到了其他女人沒有看到的機會，那就是太子。林先生寫道，她已經把太子估量清楚，一個22歲的青年，玩弄過幾個女人——軟弱、任性、多愁善感，而當這個成熟豐盈的女人開始向那個腸柔心軟、青春年少的太子一調情，太子的劫數算是註定了。　　第二、淫蕩。在她仍是高宗妃子之時，「她深知皇帝的弱點，她使出渾身解數，滿足皇帝慾望，甚或薦賢自代，務使龍心大悅而已，淫穢無恥，可謂達於極點。」在她成為皇帝之後，「張易之蒙武后寵幸不衰，必有使此老淫婦心滿意足之處，而武后對張易之的妙術也非常感謝。武后真是精力過人。」儘管沒看過英文原文，但林先生能寫出「老淫婦」一詞，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第三、控制欲。她不僅控制高宗的後宮生活，她認為女人太多會損害皇帝的健康，所以把皇妃全部取消，成為輔佐聖德的女官，兩個人過起了歷史上帝王家罕見的一夫一妻制；她還控制高宗的朝堂，讓群臣的意見與她日趨一致，連成一氣，再也沒有遇事直諫勸阻之人，最後高宗的羽翼全部被減除，對武則天已經無能為力了。　　第四、這是林先生覺得武則天最為可怕的一點——殘忍的冷靜。在這一特徵的描寫上，也足見一位文化大師極為精粹的文筆，我要大段摘錄這段文字，因為這段文字寫得極好：　　「有很多人的壽數在她心裡早已決定，但經初步流放之後，她再一個一個收拾，為時竟曆數年之久。武后在這方面有極高明的方法，能夠選定時機，分治那些犧牲的人物。在她頭腦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地方放著一個謀殺表，經過仔細的安排，被殺的人有固定的順序和彼此相互的關係，一個人的處死必定牽涉到另一個人的獲罪。」　　「武后，是我所知道最冷靜的一個人。由她對長孫無忌的耐性，和叫魏國夫人是她的小心肝，就足以證明。這是她最可怕的一方面，也說明了她成功的原因。她就如同一個傑出的劍客，決不肯虛耗自己的精力。而是要閃躲，細心戰鬥，沒有機會，絕不使出毒手。她會一等數年，然後用一個運用靈活的細作網，那是一個無遠弗屆的細作網，到文明的人類所知的大地的邊緣，大地的角落，搜索出她的犧牲品。在那個人的睡夢之中，用一把利斧把他的頭劈個粉碎。而她在家中，在京都的中心，大權獨攬，安享榮華富貴，把謀殺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一個細作首領一經用完，就把他處死，再用另一個人。並不是犯罪的人都處死，而是『處死的人都犯罪』，這樣，就把謀殺變得合理合法了。」　　大師就是大師，只從這一段看，就能看出林先生把武則天的傳記寫成了一部非常精彩、懸念環環相扣的「家族犯罪小說」。雖然林先生觀點不公正，對武則天存在著性別上的歧視，比如說他把她與唐太宗做對比，武后在才略上與太宗比肩，但太宗之偉大具有道德之崇高價值，而武后的偉大卻在罪惡的偉大。但是，憑著林先生造詣極高的文學天賦，也失為一部不錯的武則天傳記作品。　　不過，林先生在行文中也透露出對武則天的讚賞，如在寫武則天想要封宸妃而不得時，林語堂先生說，「若是命運不肯創造一個偉大的女人，一個偉大的女人會創造她自己的命運。」這樣的句子，實在是能夠給無數想要爭取自己命運的女性以勵志之用了。多國麗：媒體人，某國際時政類雜誌編輯，致力於時政寫作，不一樣的視角闡釋社會變遷、人生悲喜。歡迎關注我的微信公眾號：duoguolibj，或是在新浪微博搜索「多家大小姐」也可以找到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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