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震:有一個魅力男,他的名字叫胡適之
這個叫胡適之的男人我是在上大學之後才有所耳聞的,不是我孤陋,確實是他當年曝光率太低,不像現在這麼風靡,老中青三代知識分子,只要有點liberalism傾向的,都言必稱「胡適」,視其為「精神偶像」。記得我曾經還拿「胡適」和「胡適之」是不是一個人這樣有點雷人的問題,考過我的同窗學友,這幫自稱在百萬高考大軍中擠過獨木橋,受過我國重點中學教育過的誇世紀人才,居然為此還展開過激烈的討論。 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鹹魚也能翻個身,胡適的走俏,估摸著就算是從解放後的「思想毒瘤」翻身成當代的「思想楷模」。當然,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愛,更不相信有無緣無故的恨。恨胡適是因為當年他站錯了隊,跟錯了人,而且他身上還有我們偉大領袖最看不慣的文人氣和自由氣,不過改革春風吹大地,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意識形態問題,我們可以先擱置爭議,待有後人評說。 而愛胡適,甚至像五四新文化運動時,現在人人皆說「我的朋友胡適之」,這就說明我們的思想,尤其是知識分子群體的思想已經開始出現了「拐點」。倘若說,非要下個結論胡適的思想究竟有多麼深邃,多麼富有創見,多麼尖銳深刻,我看那倒未必,比較同時代的其他知識分子很多人在思想文化方面的成就都並不遜於他。以至於,當下十分推崇胡適的邵建老師,也認為在對蘇聯模式的認知方面,我們的胡適之連浪漫詩人徐志摩都有所不及。
就是這麼一個喜歡說大白話,不故作高深的胡適,緣何卻成了時下中國許多知識分子心目中的精神和思想「男神」人呢?一個男人要想成為一群男人,甚至是一群有身份有地位有學識的男人的偶像,我想肯定自有其不可為外人道的「魅力之處」。 我們也不必埋頭於故紙堆和歷史的塵埃之中,去考究胡適的魅力。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完全可以用符合男人的標準來衡量。這個標準大概是亘古也不變的。 首先,一個男人要有魅力和風度,其肚子里一定是要有點貨的,俗話說郎才女貌,提及男人非有才不讓。胡適的才,以現在的標準看,那也絕對很牛,十足的海龜而且是金海龜。不到二十歲的胡適,1910年考中「庚子賠款」留學生,赴美後先入康乃爾大學農學院,後轉文學院哲學,1915年入哥倫比亞大學研究院。更為後人嘆為觀止的是,其一生共獲得了36個博士頭銜,堪稱是貨真價實的「學術超男」。 其次,搞學術的人,光有頭銜不行,還要有學術地位。胡適是開啟近代思想啟蒙的「五四」新文化運動的領導者之一,並且還興趣廣泛,作為學者他在文學、哲學、史學、考據學、教育學、倫理學、紅學等諸多領域都有進行研究。
不過,就上述二者而言,兼而有之者的人其實並不少。但是,從古至今,在學識上出人頭地,且到了足以安身立命,生活無虞地步的中國文人,大都是要「貨於帝王家」的。因為,在一個一人在上,萬人在下的極權社會,分配資源的權力集於統治者一人之手,尤其是身無寸鐵的文人,要得到統治者的賞識,贏取名利,非諂媚權貴,依附權勢而不可。 道理就是這麼簡單,現實也是如此殘酷。就拿當下那些寄身於各種機構之中的知識分子來說,你要晉級,你要提職稱,你要拿高工資,哪一樣不需要你在領導身上花點心思,你再有稜有角,再有個性為了養家糊口,安身立命,該低頭時總要低低頭,否則鬱郁不得志那是肯定免不了的。 所以像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樣的鬼話,想來就是知識分子用來為自己間隙性發作的「軟膝」做的一個借口。 因此,知識分子如何在一個權力橫行的社會之中,既能獲取名望,與權力者良性互動,又能恪守操守,保持自己獨立的人格,就成了縈繞在所有知識精英心中的大問題。 不難見,胡適真正的魅力其實就在於此。一方面胡適憑藉其學識和才能,當過北大校長、中央研究院院士、院長,又做過中華民國駐美利堅合眾國特命全權大使、美國國會圖書館東方部名譽顧問等職,此時的胡適怎麼看都是一個完全體制內的學者,但另一方面,胡適卻是中國自由主義的先驅,其在《新月》論政期間,組織出版的《人權論集》,就是放在當下,讀來亦能讓人痛快淋漓,直面專制問題的核心。
這種在沒有生命危險,無須擔心前程被毀的前提下,知識分子又可以追求精神上的那點獨立意識和自我滿足,我估計是千百年來,中國文人、知識分子都夢寐以求的理想境界。其他人都沒做到,唯獨胡適做到了。這樣的男人,其魅力尤其是在知識分子當中的魅力,足以令當下的知識分子雖不能至,但心嚮往之了。 |
來源:共識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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