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 《時代》人物:普京這一年
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宮內的大堂外,有一條孔雀石的門廳長廊,長廊兩側的牆上掛著俄羅斯歷代帝王和征服者的畫像,從傳說中於12世紀建造了莫斯科城的王子尤里·多爾戈魯基,一直到1725年去世時已將俄羅斯帝國的領土開拓至歐洲波羅的海的彼得大帝。這些畫像主角的共同點就是對擴張的渴望,這種渴望代代相傳,造就了如今世界上國土最大的俄羅斯。今年3月,普京注視著克里米亞半島,隨後將其從烏克蘭的懷抱中搶過來,該事件標誌著自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的第一次領土擴張。儘管對西方來說,1989年蘇聯解體是一場勝利,但是普京和他的同僚卻視其為一場災難。今年3月,普京在克里姆林宮發表的一次講話中表示:「數以百萬計的俄羅斯人民在一個國家睡去,卻在另一個國家醒來。」俄羅斯似乎一夜之間從一個超級大國淪落,移民到美國而後成為谷歌創始人之一的俄羅斯人布林曾形容這場帝國的崩塌像「下雪的奈及利亞」。前蘇聯領導人戈爾巴喬夫原本希望重塑國家,然而蘇聯卻在1991年解體,他仍舊對此憤恨不已。他告訴《時代周刊》的記者:「俄羅斯就是被推開了,被推出了政治圈,被迫變得像一潭死水。所有事都是美國在發號施令!」然而在佔領面積相當於馬薩諸塞州卻的克里米亞這件事上,戈爾巴喬夫表示普京終於「用自己的方式」恢復了一點俄羅斯的光榮,而這種方式是不受美國霸權的限制,或許也不符合國際法的慣例。大多數俄羅斯人都支持普京的做法。「攬入」克里米亞以後,普京的支持率陡然上升,今年10月達到了88%的巔峰。自2008年普京向鄰國喬治亞派遣坦克後,這是他第一次享受到如此之高的支持率。在普京擔任總統的任期內,俄羅斯曾二度享受到石油帶來的繁榮,一是2000年至2008年俄羅斯經濟平均年增長率為7%,另一是今年年初,普京主持的索契冬奧會為世界展示了幾十億美元造就的盛況,然而它們為普京帶來的支持率上漲都不及吞併克里米亞。儘管在接下來的六年里,俄羅斯需要花費超過180億美元來發展如今蕭條的克里米亞,但是俄羅斯人還是視這塊地方為禮物。俄羅斯國內沒有批評之聲,數以千計的支持者們為了購買普京的紀念品而在紅場等候好幾小時,其中一種紀念品就是印有普京躺在沙灘上的照片的T恤,上面還寫著「克里米亞」。克里米亞這個名字,令人想起歐洲在19世紀戰火紛紛的歷史,如今成為了俄羅斯國家復興的代名詞,這透露出一代俄羅斯人渴求榮耀的味道。著名的俄羅斯社會學家列弗·古德可夫表示:「過去我們極度痛苦。直到這次成功,人們才開始感到我們的大國地位逐漸恢復了。這是蘇聯解體後,沮喪和羞辱感第一次消退。」帝國將回擊62歲的普京很享受克里米亞到手的感覺。他出生在聖彼得堡(當時名為列寧格勒)的貧民區,母親是一名工人,父親是軍人,在蘇聯解體前的最後幾年裡,他是蘇聯克格勃特工,在東德城市德累斯頓效力。柏林牆的倒塌對他來說並非象徵著自由,而是一種威脅——1989年,一群德國反對者聚集在他所在的辦公樓外,要求擺脫蘇聯的控制。眼看著這群人威脅說要衝進樓里,普京燒掉了克格勃的文件,並急切地請求位於蘇聯首都的上司下達指令。後來,普京在他的官方傳記中回憶道:「當時莫斯科選擇了沉默。」普京漸漸從蘇聯解體的陰影里走了出來,於2000年當選為俄羅斯總統,他決心投入到重建俄羅斯失去的權威的事業中。然而,今年7月17日,途徑烏克蘭東部上空的一架客機遭襲,近300人不幸遇難,其中有幾十名兒童。普京將這一慘劇歸罪於烏克蘭政府,然而遇難者——他們大多為歐洲人,又讓普京的朋友又離開了不少。自3月吞併克里米亞後,俄羅斯被八國集團開除,隨後普京又在11月於澳大利亞舉行的二十國峰會上受到了排斥,在7月17日空難中,有38名澳大利亞人殞命。在這場國際峰會上,捕捉到了西方國家態度的加拿大總理哈珀在問候普京時說:「我想我是會跟你握手的,但是我只有一句話要對你說:你不要再碰烏克蘭了。」德國總理默克爾似乎是唯一願意聽普京說話的人。她於峰會的第一晚就抵達克里姆林官員下榻的布里斯本希爾頓酒店,隨後與普京就烏克蘭問題閉門長談了整整六個小時。次日,普京還沒等最終決議宣布就早早地離開了會議室,而默克爾發表了講話,預測與莫斯科的對峙將延長。她表示:「莫斯科『輕視』了國際法,整個歐洲應該和平有序地處理這個問題。」德國人,作為歐洲的實用主義中立派,發起了對俄羅斯的譴責,奠定了對俄羅斯的政治孤立,使俄羅斯最有價值的資產——石油在歐洲少了用武之地。俄羅斯的通貨膨脹就是後果之一。盧布對美元的價值較今年年初下降了40%,俄羅斯人被迫少買西方商品,減少出國旅遊。俄羅斯政府希望明年可以扛住經濟衰退的影響。俄羅斯政府債券的價值正在接近垃圾債券。12月初,普京被迫中止了他接手的一大項目,即輸向歐洲的南流天然氣管道工程,該工程的建設合約是他親自談下來的。普京提到了歐盟監管方施加的壓力,他表示:「如果歐洲不想做這件事,那麼它就做不成。我們會把我們的能源輸送到世界其他地區。」那麼普京對昔日的熱衷值得以俄羅斯的繁榮為代價嗎?對於那些為俄羅斯的歷史感到怨懟不平的人來說,這是值得的。2000年至2003年擔任普京克里姆林宮幕僚長的亞歷山大·博羅金表示:「蘇聯解體後,美國成了壟斷者,他們覺得自己有權懲罰或讚揚別人,可以決定給誰胡蘿蔔,或用棍子打誰。」他告訴《時代周刊》的記者:「世界上沒有了競爭。」全球的另一種體制俄羅斯現在試圖將自己定位為有別於西方模式的另一種體制——它已經取得了一些成功。今年2月任期已滿的美國駐俄羅斯大使麥克法爾表示:「普京不想繼續遵照體制內的規則了,他現在想要挑戰它。他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關係,共同抵抗這個體制。這將會是一個長期的挑戰。」由於西方已經開始聯合起來對抗普京的野心,且俄羅斯的經濟遇挫,因此普京將會面對諸多挑戰。《時代雜誌》2007年提名普京為年度人物時,我們寫普京給自己贏得的主題是「為自由地開展國防而進行大型談判」。厭倦了1990年代蘇聯解體後混亂的俄羅斯人民,在那時急切地接受了普京的談判條件,然而發生經濟衰退、國際孤立發生以後,他們的想法可能改變了。但是別搞錯:俄羅斯人同時也深深記得他們的國家曾經佔據了地球土地面積的六分之一,是無人能及的全球大國。普京想要重新獲得這一地位——他似乎已經為後果做好了準備。他在今年10月底的一次講話中表示:「我們不要忘記歷史的教訓。國際秩序的改變——就是我們當今所親歷的大部分事件——通常避免不了全球範圍的戰爭或對峙,或至少是一連串地區的緊張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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