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清涼寺汝窯瓷器的特徵
汝瓷是我國宋代「汝、官、哥、鈞、定」五大名瓷之一,在中國陶瓷史上素有「名瓷之首,汝窯為魁」的說法。汝瓷始燒於唐,興盛於北宋(公元1107-1127年的二十年間),因專為宮廷燒造御用瓷器,亦稱「汝官瓷」。汝瓷製作工藝精湛,用料考究,配方獨特,燒制技藝高超,超越了當時所有的窯口,是中國青瓷發展史上劃時代的創舉。北宋後期,由於宋金戰亂而失傳。南宋以來,歷代仿燒不斷,均難成功,所以存世品彌足珍貴,成為稀世珍寶。
汝瓷的基本鑒別方法,從傳世品看,主要有以下幾點特徵:
一、器型
汝窯器有瓶、尊、盞托、碗、盤、洗、奩、水仙盆等器型,還有堆花、雕花等裝飾,底部更有青花年號款,多是用刀筆刻畫,和印花、模印等工藝。如:天青花草紋鵝頸瓶、粉青履蓮盞托、天青蓮花瓣深腹盂、天青牡丹花龍紋缽、蓮花紋缽、輻射紋荷葉器座、輻射紋斂口花缽(藏河南),暗花雙魚盤(藏英國)。另外,在傳世品的個別器物上還出現有文字。如:「奉華」二字多見於尊、瓶、碟之上。「蔡丙」「寧」則是見於小碟與洗上。文字雖不是裝飾,但仍提高了對器物的鑒賞意趣,其中「奉華」應是宋奉華宮的專用物。器形又分裹足、平底、三足、凹足、葵口、窄板沿和寬板沿諸種。盤分有裹足、凹足、平底、直口和荷花
二、胎色
汝瓷胎質細膩,胎土中含有微量銅,迎光照看,微見紅色,胎色灰中略帶著黃色,俗稱「香灰胎」,多見汝州蟒川嚴和店、大峪東溝,汝州文廟、清涼寺等窯址。
三、釉色
汝瓷為宮廷壟斷,制器不計成本,以瑪瑙入釉,釉色呈天青、粉青、天藍色較多,也有豆綠、青綠、月白、桔皮紋等釉色,釉面滋潤柔和,純凈如玉,有明顯酥油感覺,釉稍透亮,多呈乳濁或結晶狀。用放大鏡觀察,可見到釉下寥若晨星的稀疏氣泡,釉面撫之如絹,溫潤古樸,光亮瑩潤,釉如堆脂,素靜典雅、色澤滋潤純正、紋片晶瑩多變為主要特徵。視之如碧峰翠色,有似玉非玉之美。釉中多布紅暈,有的如晨日出海,有的似夕陽晚霞,有的似雨過天晴,有的如長虹懸空,世稱「天青為貴,粉青為尚,天藍彌足珍貴。」
四、「蟹爪紋」
明曹昭格古要論中說:「汝瓷有蟹爪紋者真,無紋者尤好。」近人許衡《飲流齋說瓷》也重申此論。明人高謙《遵生八箋》及清初谷應泰《博物要覽》等書中有「汁中棕眼隱若蟹爪」的記載。從古至今汝瓷有無蟹爪紋成了鑒別其真偽的重要依據之一。何為蟹爪紋?汝官窯瓷早期產品和後期產品,釉面或多或少都有棕眼存在。棕眼是釉中氣泡破裂後留下的痕迹,即孤立的小洞。螃蟹是立行而不是爬行,假若你捉只螃蟹在鬆軟的沙灘上走過,你會看到一個個孤立的小洞。在汝瓷的釉面上就叫蟹爪紋。
五、「魚子紋」
魚子(卵)在水中是以灰白或灰黃的團狀或片狀物漂浮於水面。而這些漂浮物有異於水色。北宋汝官窯早期產品和後期的產品或多或少釉面均有魚子紋呈現。魚子紋是指在汝瓷釉面上有點狀或片狀有異於汝瓷釉面釉色塊。
六、「魚鱗狀開片」
魚鱗狀開片是汝官窯瓷釉面開片的又一特徵。但需要指出的是,並非所有的汝官窯瓷釉面開片都有這一特徵。汝官窯早期產品沒有魚鱗開片這一釉面特徵。在汝官窯後期產品中,魚鱗狀開片僅發生在豆青釉汝瓷的釉面上。這種釉色僅占汝官窯瓷的5%,魚鱗片紋在豆青釉汝瓷中也僅佔5%,豆青釉汝瓷是汝官窯瓷後期的產品,釉色是青中發綠。早期產品是青中發白、發灰。眾所周知,魚鱗片有外突感,有立體感,汝官窯後期生產的豆青釉汝瓷一部分開片有明顯的外突感、立體感。因此才叫「魚鱗狀開片」。
七、支釘
宋代宮廷用汝窯器物一般均採用滿釉支燒,為了避免窯爐內雜質的污染,需用匣缽裝好,並將器物用墊圈和支釘墊起,防止與匣缽粘連。高濂的《遵生八箋》說汝窯「底有芝麻細小掙針」。在器物底部可見細如芝麻狀的支釘痕三、五、七個,六個支釘的很少,痕迹很淺,大小如芝麻。
八、「芝麻花」
汝瓷是滿釉裹足支釘支燒,而支釘數多數為3個或5個,個別器物也採用6個支釘。汝瓷支釘支燒留下的痕迹,形若張開的芝麻花。
河南寶豐清涼寺汝窯發掘報告
寶豐清涼寺汝窯遺址位於河南省寶豐縣大營鎮清涼寺村中部,1987年至2011年,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先後對清涼寺瓷窯址進行8次發掘,其中汝瓷窖藏及汝窯中心燒造區的發現破解了千年汝窯之謎,引起世界陶瓷界的極大關注,並分別於1990年和2000年兩次被評為當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2012年至2014年為配合汝窯遺址博物館展廳建設,經報請國家文物局批准,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對汝窯中心燒造區四周、現展廳牆基、門廳地基及其有關區域進行了考古發掘,並取得了新的發現和收穫。發掘過程可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2012年至2013年間,配合汝窯遺址博物館遺址展廳建設,對展廳牆基和門廳地基部分進行了考古發掘,在展廳四周沿牆基開挖探溝4條,編號TG1~TG4,發掘面積1600平方米。揭露出保存較好的窯爐5座,作坊、建築基址各1座,過濾池、澄泥池、料坑各1個,水井2眼以及灰坑46個。出土遺物有瓷器、陶器、窯具、銅錢等,完整及可修復器物130件,出土瓷片和素燒器殘片700餘袋,據初步統計,其中素燒器多達120餘萬件(片)。此類素燒器堆積主要集中於汝窯中心燒造區西南部即TG1南部③層下的灰坑群內,出土量占出土遺物總量的99℅,而以往發掘出土的此類素燒瓷片僅占出土遺物總量的0.5℅,地層年代也和本次出土時代相同,即晚於汝瓷燒造年代。此次發掘出土的素燒器除了一部分是以往汝瓷器物群常見的器形外,還有大量過去汝瓷中不見的器形。器形雖然仍以碗、盤為主,但出戟瓶、荷葉器蓋、長方形托盤等均是首次發現。其中仿青銅器出戟瓶、長方形托盤、瓜棱瓶發現數量較多。出戟瓶有素麵和帶紋飾兩種,大小基本一致,皆小口、長頸、鼓腹、圈足,口徑3.2厘米、底徑7.6厘米、高25厘米。紋飾有仿青銅器獸面紋、虎紋、雲紋,出戟上面對應有兩個鳳首,十分精美。技法採用合模以及剔、刻、劃等工藝;長方形托盤為寬沿,長23.6厘米、寬15厘米、高2.4厘米,規整大方;瓜棱瓶為細頸、鼓腹、圈足,殘高12厘米、底徑6.4厘米。根據出土素燒器所處地層及同地層出土的具有金代特徵的白地黑花枕殘片、凸棱罐殘片,我們初步認定其燒造和堆積時代不早於金代。從器型特徵來看,此類器物可能並非民用,且出戟瓶、素燒大盤、長方形托盤等器物,亦非一般生活用品,或許是祭祀用器。
第二階段:2014年4月至9月,在原發掘區西南,現清涼寺大殿西又進行了考古發掘,發掘面積475平方米,發現窯爐4座、作坊2座、澄泥池2個、牆基1處、溝1條、井1眼以及灰坑26個。出土遺物有瓷器、陶器、鐵器、錢幣等。完整及可修復器物157件,陶瓷器標本400餘袋。窯爐編號為Y1~Y4,其中Y4為北宋時期素燒窯,Y1、Y2、Y3為元明時期燒造民用瓷器的窯爐。素燒窯爐和元明時期民用瓷器窯爐均是該窯址首次發現,其中素燒窯爐應該是河南地區首次發現。此次發掘出土的瓷器除了一批和以往發掘出土的瓷器相同外,還出土一種青釉瓷器(第一階段也出土有少量此類青釉瓷片),不僅發現數量較大,並且堆積集中。從器型來看,此類瓷器明顯繼承了汝瓷的器類,有熏爐、瓶、盤、碗等,其中尤以盤類居多,且形體較大,最大瓷盤的口徑可達28厘米,在汝瓷器物群中尚不多見,此類器型約佔出土遺物總量的95%。瓷器釉色類汝瓷,也為天青、青綠、卵青和月白,但釉色光亮,玻璃質感強,但玉質感不及汝釉。胎質細膩堅實,多數胎色灰白,少有香灰胎。這類瓷器集中發現於④層下的灰坑和第④層堆積當中,第⑤層則僅發現少量典型的汝瓷,而不見此類瓷器,從地層關係來看,這種瓷器的燒造年代應該晚於汝瓷,為了和汝瓷區分,我們暫時將此種瓷器定名為「類汝瓷」。
Y4位於發掘區的中北部,開口於④層下,打破第⑤層,呈東南—西北向,平面呈甲字形,東西長3.6米,南北寬1.5米,Y3疊壓其上,Y4被破壞較為嚴重,煙囪部分被現代擾坑破壞,僅存出渣道、火門、火膛、窯室、隔火牆五部分。出渣道位於窯門的正前方,保存基本完好,前寬後窄,東高西低至火門底部,底部較平,堆積物主要是草木灰。火門用青磚砌成,現僅存北側磚牆,殘存7層。火膛四周高,中間凹,呈鍋底狀,底部有厚約0.06米的草木灰和木炭粒,說明此窯為柴燒。出土遺物以匣缽為主,瓷器有白釉、青釉,天青釉、試燒瓷片和素燒器殘片等。窯床平面呈長方形,南北長1.2米,東西寬0.9米,面積約0.26平方米,和汝窯中心燒造區發現的窯爐大小相當。隔火牆牆體殘缺,南部只餘1層鋪地磚。根據隔火牆下殘存的磚墩印痕分析,隔火牆下應有4個出煙道,寬度大約在0.14米左右。窯壁殘存0.10米的紅燒土層,燒結程度不高。依據2001、2002年汝窯燒造中心區發掘的窯爐情況看,它們的結構應該基本相同,Y4應是橢圓形窯爐,依其燒結程度和柴燒的事實,應為素燒窯爐。值得注意的是Y4有兩個比較特殊的地方,一是出土有很多帶圓形夯窩的土塊,邊緣部分被燒結,應是窯壁底部經過夯打所致;二是出土的匣缽有1件外部塗有耐火泥,和燒造汝瓷用的匣缽風格一致。此外,根據地層疊壓關係和出土遺物的年代,我們初步判定Y4的時代應不晚於金代。
3座元明時期的窯爐,Y1、Y2位於發掘區南部,Y3位於發掘區中北部。3座窯爐大小、結構基本相同,現以Y1為例介紹如下:Y1保存較好,西南臨Y2,北距Y3、Y4約20米。Y1開口於②層下,坐西向東,平面呈馬蹄形,東西長4.30米,南北寬3.60米,由窯前房、窯門、火膛、護牆、窯室、隔火牆、煙囪和出渣道、出渣井等九部分組成。窯室、火膛、出渣道和出渣井內包含物基本一致,上面是窯爐廢棄後之物,有耐火磚、紅燒土塊、煤渣,中間和底部為原始堆積。出土遺物有大量的醬釉、褐釉、黑釉砂圈底碗、盤、罐瓷器及匣缽、柱狀支燒、支缽等窯具,另有少量白釉、青釉、汝釉瓷等碗、洗殘片。根據地層年代和其它同時期窯爐比較,該窯爐始於元代末期,至明代中期廢棄。
此次考古發掘的收穫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素燒窯爐的發現、素燒器的大量出土和「類汝瓷」器物的出土。初步整理後認為,遺迹遺物的年代相同,皆應是汝窯廢棄後的產物,年代大約在宋末或金代早中期,素燒器的大盤、花口盤,蓮花口盤,「類汝瓷」中均有出土,且大小一致,應該是「類汝瓷」盤的素燒遺物。仿青銅器的出戟瓶、長方形托盤、瓜棱瓶在該遺址發掘中沒有發現上釉燒成器,但在汝州市窯址中出土過上釉成器和殘片,釉色有鈞釉特徵,這種現象有待於進一步研究。.南宋官窯遺址曾出土和此次出土出戟瓶底部相同紋飾的殘片,汝窯更精緻,說明同時期汝窯與南宋官窯都有燒造,是否官府在此窯燒造這類器物代替青銅器用來祭祀?由於發掘面積小,出土器物的類型不甚豐富,很多問題尚待進一步考古發掘來證實和結合文獻研究。但這些新發現必將為汝窯、張公巷窯、北宋官窯和南宋官窯的研究提供重要材料。二是元明時期窯爐及瓷器的發現,豐富了該遺址的燒造內涵,彌補其燒造歷史段的空白,對研究中原地區陶瓷燒造史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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