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書寫蛆蟲,至死方止:評《鰻魚》
本文作者薔薇的葬禮系Dreamers授權作者,授權Dreamers刊發本文。原創作者保留本文相關著作權及相應權益。
如果要評價今村昌平,我想,他應該是導演里的人類學家,他的電影總是關注著個體生命的生存狀態以及複雜的人性,而且,電影中有很多隱喻,這些隱喻與其說是一種表述形式,不如說,它就是今村昌平電影中的內容。比如,《豬與軍艦》、《鰻魚》、《日本昆蟲記》等,這樣的片名,不僅帶著些許懸念,也打通了人性和獸性之間的連接通道。在《鰻魚》這部電影中,滑膩潮濕的鰻魚貫穿了電影的始終,它的存在,代表了看不見的情慾,代表了擺脫不了的罪惡,代表了一種對救贖的渴望。看過今村昌平電影的人,都知道他的電影有多麼殘酷,或許,正是因為這種殘酷,才讓他的電影格外誘人。面對人性的底線,今村昌平總是竭盡全力的描述脫離了道德束縛的生命的原始狀態,讓生活被慾望和本能推動著,直至毀滅。
要寫《鰻魚》這部電影,就不得不說起八十年代末日本經濟的大蕭條,在這一階段,日本電影工業也受到了嚴重的打擊,而今村昌平這樣的導演也不得不面對現實,接受息影的無奈。一直到九十年代,也就是1997年,今村昌平才帶著自己的新作《鰻魚》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這部電影以女性對男性的救贖為主,和今村昌平以往的電影相比,《鰻魚》這部電影多了些隱忍,多了些恩慈。在今村昌平的電影中,很多角色都來自於平民階層,這些底層百姓游移不定,徘徊在社會的邊緣,不管是身份還是性格都帶著撲朔迷離的神秘。或許,這才是人性中最真實、最自然的東西。
看今村昌平的電影的時候,我常想,一個導演要有多強大的內心,才能直面赤裸裸的人性。要知道,逼視人性是一種痛苦,這種痛苦並非每個人都能承受。今村昌平將人和動物之間的不同屬性以一種更加純粹的方式來進行表達,讓人性和獸性之間的界限模糊不清,讓生命最樸素的一面和最鄙陋的一面同時呈現在我們的面前,而我們通過今村昌平的電影看見的那些美麗與醜惡,善良和罪惡,善良與殘忍,堅守和放棄......這些都無關乎道德,只是純粹的一種行為,是為了救贖而預先埋下的伏筆。
在《鰻魚》這部電影中,役所廣司所扮演的山下拓郎是一名保釋出獄的殺人犯,在常規的道德以及情感中,這樣的人物總是讓人避而遠之的。他殺了人,所以,他是壞人。然而,在這部電影中,他的好與他的壞都不重要了。他對山本的刻畫,以一種無限接近真實的方式來表達,讓人對這樣的殺人兇手有些動容。山本之所以會變成壞人,是因為一個字「性」。在本片中,性的慾望是隱諱的存在,甚至有些扭曲,這種扭曲並不突兀,反而更加真實的顯現了人性中不為人知的一面。
如果將鰻魚放在自然界中,鰻魚則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生物,而在電影中,鰻魚卻是一種陰翳的象徵。山本將鰻魚養在狹小陰濕的魚缸中,可以看作是一種對慾望的囚禁。山本殺妻是因為一封詭異的匿名信,然而,在潛意識裡,那封信的存在與否被質疑。影片在很多地方用了超現實的表達,這種表達方式將角色的心理以一種特殊的視角呈現在我們的面前,在欣賞這部電影的時候,能夠從這種拍攝手法中,感覺到角色內心的掙扎和煎熬。山本殺妻之後,非常冷靜的前去報案,心甘情願的接受禁錮。最後,山本將鰻魚放回河流之中,用這种放生來表現對慾望和靈魂的雙重解放。
在今村昌平之後,似乎再也沒有這樣特立獨行的電影,對於慾望,也沒有電影人願意去挖掘,很多時候,電影可以用「人性」這樣冠冕堂皇的詞語來形容,可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性」存在,卻很少有人在思考。在今村昌平的電影中,我們看見的是一個暗黑的世界,然而,當電影逐漸結束的時候,我們卻可以更加清醒認識自我,更加理智的對待那些稍縱即逝的小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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