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蔡朝陽的親子閱讀秘法

蔡朝陽

●獨立教師

●《時代周報》影響中國社會進程10大教育工作者

●埃爾特語音分享會第10期講者《教育的破局》

「 堅持 」親子閱讀文 / 蔡朝陽

自從我想以奶爸身份行走江湖，靠兒子吃飯以來，經常向外宣傳我與菜蟲共讀繪本的經歷。於是就收到一些反饋，其中一條是這樣的：請問阿老師，你堅持跟孩子一起每晚讀書，是怎麼做到的？

每次被問到類似的問題，我都很慚愧。其實，不是我每晚啦，還有蟲媽呢，蟲媽與我大概總有一半對一半的時間。因為蟲媽不寫作，不胡吹大氣，所以就變成我在碎嘴，而蟲媽為而不居。

但是這個問題里，我不太贊同的是「堅持」兩個字。在漢語里，堅持這兩個字，有點艱苦卓絕的意味在裡面。比如跑馬拉松，有記者問村上春樹，你跑步時你在思考什麼。村上說，還真沒想什麼，就是怎麼熬過最艱難的那段時光。所以，堅持的，一般得是某一件或者不甚喜愛，或者頗為艱難的事情。而閱讀之於人，卻是莫大的樂趣。而親子閱讀，則更是一生最大的幸福了。想要每晚幸福都還來不及，何須堅持呢？

有一本書很大眾，但是為人父母的都應該讀一讀，就是《朗讀手冊》，裡面說了很多親子共讀的好處，比如閱讀定律一：人類是喜歡享樂的。那麼，閱讀是享樂，親子時光是幸福，兼有享樂與幸福的親子共讀，那是我們千方百計需要追求的境界，用「堅持」兩字，真是暴殄天物。

還在懷孕時，蟲媽便憧憬將來的冬夜。暖色的檯燈下，溫暖的被窩裡，母子共讀一本童話，這是多麼幸福的時光。後來，果然實現了。

因為嫉妒媽媽，便不能讓媽媽獨佔這段時光，我也便加入其中。並且，由於職業的優勢，我講起來更加繪聲繪色繪形，馬上就後來居上，超越了媽媽。比如，我能學鴨子叫，能學狗刨，能學馬叫——《5月35日》里那匹黑馬，我就學的挺像……且慢，有人看過《窈窕主婦》沒有，那個奶爸，真是極品，我離他尚有很遠的距離。

我們大概是從菜蟲7-9個月開始朗讀的吧。起初你看他啥也不懂，但是你的朗讀對他的大腦發育很有作用。一開始給他的，都是一些寶寶書，比如立體書啊，模型書啊，書頁里夾著一張人造的綿羊皮毛的書啊之類。周歲不到，就開始讀繪本了。我知道菜蟲即便聽不懂，但他能感受到爸爸媽媽的愛，能感受到安全。

親子共讀會帶來很多非常美妙的時光，令人在多年之後記憶猶新。我來講兩個故事，大致都發生在菜蟲剛會說話不久的時間段。

因為給孩子講故事，所以我們的床上都是書，有繪本，也有我在翻看的雜誌。有一次，大概一歲半不到時。傍晚，菜蟲洗完澡，我們把他扔在床上，然後整理浴室，忽然我聽到菜蟲非常大聲地在叫「爸爸」，並且不止一聲，連聲叫著「爸爸」。我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跑去卧室，卻看見菜蟲趺坐在竹席上，面前是一本《南方人物周刊》，那周刊的封底人物是貝克漢姆，菜蟲正指著小貝叫爸爸。我想，確實，在菜蟲眼裡，我也有小貝這麼帥。

兒童的閱讀具有一個特點，就是重複性，同一本書，喜歡翻來覆去地講，有一次，有一個繪本，我都忘了叫什麼書名了，我們被迫連著給菜蟲講了幾個月，都講到膩味了。那時候大概是16個月多，菜蟲已經能說長句了。有一個傍晚，我跟蟲媽給菜蟲洗完澡，將他扔在床上，自己在收拾浴室，忽然聽到菜蟲在念念有詞。出於好奇，我跑進卧室看他在做什麼，卻見他趺坐在竹席上，面前攤著那本我讀了幾個月讀膩味了繪本，然後他一頁一頁翻下去，一邊翻一遍念叨繪本上的文字，就像他每個字都認識一樣——我驚呆了，確實，他不識字，但是他把整個繪本背了出來，甚至連念書的語氣都跟我一模一樣！

我必須向新家長提醒非常重要的一點。現在電子化時代，手機ipad信手拈來，都是語音軟體，裝幾個故事進去，就代替爸爸媽媽朗讀了。這是很要不得的一件事。機器的聲音，與人聲不同，因為人聲有瞬息變化，可以根據情境變化隨時調整，多靈活啊。再說了，母親的聲音，自小耳熟能詳，那是比任何甜美的喉嚨都更好的樂音。而機器的聲音，永遠是機器發出來的，偏於機械單調，最大的缺陷便是，不能進行即時的情感互動。

每次有家長跟我提這個想法時，我都用松居直書里的一個故事來回答。家長問，孩子，你喜歡媽媽念書給你聽呢，還是喜歡收音機念呢？孩子說，都很好聽，可是，收音機會伸出雙手擁抱我嗎？

我與蟲媽在給菜蟲念書時，有兩點原則。一是前文所說的快樂。相信我們的快樂，孩子自然也能感受到，至少他以後就不會討厭書，或者就對書無感。第二點原則，就是無功利。閱讀是單純的快樂，親子閱讀不要附加道德評價，不要附加識字，不要附加更多額外的功利性的目標。如果加多了這些功利目標，你以為你在陪孩子讀書，其實你摧毀了他對書籍的愛好。

關於無功利這一點，尤其是認字，中國家長多有起跑線的擔憂，多自小就給孩子認字。於是閱讀中自然帶了認字的要求。可是，識字也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過早認字可以勝在一時，但誰能保證因為過度強調識字而帶給他對閱讀的抗拒，從而造成他對學習的抗拒從而造成的損失呢？

如今菜蟲已經認識好多字了，但他每晚睡前總還是要求我或者蟲媽給他念書。念完一本《納尼亞傳奇》，接著念《哈利波特》，念完恐龍，接著念巧克力的傳奇。我們一家都很享受這些睡前時光。這樣的溫馨，正是家庭生活的最美好的部分。久而久之，便形成生活習慣，何須「堅持」？

而至於那些本來並沒有良好的閱讀習慣，現在願意為了孩子而開始閱讀的家長，我想我應該向你們的勇敢表達敬意。這個時候，確實需要一定的堅持，堅持，直到養成習慣。

2017年改定

3月1日起至3月22日

每周三晚8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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