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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克 || 百年中國新詩概論

沙克 || 百年中國新詩概論 原創 2017-03-31 沙克 新歸來詩人 新歸來詩人

ngrp2015

中國當代實力詩人集結,中國當代優秀詩歌創造。

新歸來詩人||2017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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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網:http://www.zuojiawang.com/xinwenkuaibao/25121.html

中詩網:http://www.yzs.com/zhongshibaodao/2017/03/28/5214.html

詩歌中國網:http://www.shigezhongguo.com/newsitem/277772824

中國新歸來詩人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8281c4340102wosh.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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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觀念全新角度全新架構,述及五百位中國現當代詩人、上千首詩歌文本,對於百年中國新詩最先行、最客觀的論述

●主題詞:百年新詩/史略/現當代詩人/新歸來詩人/文本解析

●團結出版社2016年12月版精裝本《中國新歸來詩人》十年詩典/ 7萬字前論

●載2017年第4期《讀書文摘》

[ 百年中國新詩概論 ]

——兼新歸來詩人總論

沙克/


一、中國新詩從詩到詩的遷變脈絡

二、中國新詩歸入詩學內律及其文本略述

三、中國新詩的世紀過渡與歸去來兮

四、新歸來詩人的理論描述和時下群態

五、對《中國新歸來詩人》詩典的文本探析

六、詩歌寫作現場構建及其經驗細察

七、新歸來詩人存在感指向新詩的本體象徵

八、百年中國新詩的留題和暫且結語


星翰無際中的百年不過一瞬,其間卻是世事巨變,文化形態多變,生活方式質變,作為文化鮮質的百年新詩,給現代文明增添了什麼,給現代人帶來了什麼,弄清這兩個看似無限拔高其實很現實很本真的問題,就弄清了百年新詩對社會生活影響了什麼,然後再及物到題內的具體詩人和新詩文本,才有了立足立論的基礎。狹義地回答,百年新詩從語言形式的新舊變化到內容氣質的根本變化,使它獨立於舊體詩詞成為普適的文學存在,給中國文化增添了新的形制空間和訴求值域,延續了中國文明中的詩化傳統,應合了人們進入現代社會百年來的某種精神需求。事實上,百年新詩與人們的生活方式相伴同行,其間西風東漸,行勢曲折,或自然生髮,或強扭遏制,或涅磐再生,或蓄勢而上,或消隱沉澱,或蜂擁而至,或歸去來兮,隨時間和生命的經緯交錯運行,從詩歌藝術扭向意識形態工具再回歸詩歌本身。百年新詩與社會生活互生互長至今,遠遠進步於20世紀初是不爭之實,其價值觀的趨真和美學度的提升,增添了中國社會的現代文明指數,植入到現代人的文化素養中,成為生活方式的組成元素。進而言之,百年新詩參與了相互交融的現代人類文明的建設,是中國文化立於世界所包含的一份軟實力。

根據文化機制和社會生活的時代性差異,本文試以不同於文學史陳式的視角觀點,把百年新詩大致劃分為五個階段,1949年前的民國時期,1949年到1976年的國家主義時期,1977年到1989年的多元化轉型期,1990年到1999年的消隱沉澱期,2000年以來的網路波普期,並對此分期進行脈絡性概論和相互觀照。第二階段至今的中國新詩,始終並存著兩大場域,即不斷改進策略的泛國家主義和不斷推進詩藝的泛文化主義,前者恪守主流的意識形態,後者擴爭自由的詩歌精神。對於百年新詩的脈絡性概論,指向本文依託的價值系統。在新詩第三到第五階段產生的命題涵指的新歸來詩人及其作品,以及廣義的現代主義詩歌及其延伸,構成本文論述的重心所在,他們是隱顯在百年新詩發展五分之二時段里的巨型存在。總之,百年以來的文化機制和社會生活,恰恰經過了從封建農業文明走進現代工業文明的完整時段,把百年新詩稱為現代詩名副其實。本文概論及陳述所及的新詩、詩歌、當代詩歌,均為現代人或當代人在互文性時空里寫作的漢語現代詩。本文在切題行文的過程中,試圖提出一些在新詩研究建檔過程中未必出現過的理念觀點,以及未必被關切過的視域課題,若其真具學理價值,自然會有跟進深究。

一、中國新詩從詩到詩的遷變脈絡

1949年前民國時期的中國新詩,屬於第一階段的廣義上的自由主義時期,與民眾生活方式的自主性一樣,詩人們怎麼寫、寫什麼,基本上是任由自己創造發揮,具有可以為詩而詩的文化環境。自19世紀20年代以來,受自身文化根系的變革進步需要和西方文化的深刻影響,造成了五四運動前後新文化思潮的醞釀、萌生和發展。1917年, 2卷6號《新青年》雜誌發表了留美哲學博士胡適的白話詩詞8首,成為中國新詩的開場之作;胡適於1920年出版白話詩集《嘗試集》,完成了漢語詩從文言向白話的異變。在語言形式和思想內容上更趨於自由化的新詩作品,是留日知識分子郭沫若出版於1921年的新詩集《女神》。按《郭沫若自敘:我的著作生活的回顧》(1985年山西人民出版社)所載,他的詩歌修養來自中國古代詩人王維、孟浩然、柳宗元、李白、杜甫和白居易,詩歌覺醒來自外國詩人泰戈爾、海涅,詩歌爆發來自惠特曼、雪萊,然後向歌德、瓦格納的詩劇格局演進。稍加審思一下,郭沫若把19世紀初的西方浪漫主義用於20世紀初中國新詩的開創寫作,也許著重於適應文學革命形勢的需要,而非按照人類詩歌的藝術走勢來同步對接新詩的形成,假設把他的詩歌文本放在當時的世界詩歌範圍來審閱,或者放在當代的中國詩歌範圍來考量,他在百年新詩史上的藝術性的地位可能會受到顛覆,或者說有被重置的可能。

中國新詩誕生以後,相對寬鬆的近乎自由主義的文化生態,生成了中國詩人自主創作的空間場域,讓詩歌藝術通古達今,鏈西接中,外國的各種詩歌藝術形式湧入國內,「從而生髮出了形形色色的中國現代詩流派,如胡適、沈尹默、俞平伯、康白情、劉半農、劉大白們的嘗試派,王統照、魯迅、周作人、葉聖陶、冰心、朱自清、劉延陵們的人生派,郭沫若、田漢、成仿吾們的浪漫派,汪靜之、潘漠華、馮雪峰、應修人、魏金枝、謝旦如、樓建南們的湖畔派,徐志摩、孫大雨、饒孟侃、林徽因、於賡虞、劉夢葦、聞一多、朱湘、邵洵美、方令孺、方瑋德、陳夢家們的新月派,李金髮、王獨清、穆木天、馮乃超們的象徵派,馮至、戴望舒、梁宗岱、卞之琳、何其芳、施蜇存、李廣田、李白鳳、蘇金傘、林庚、路易士(紀弦)、徐遲、南星們的現代派,胡風、阿壠、田間、冀汸、魯藜、綠原、牛漢、曾卓、彭燕郊、鄒荻帆、杜谷、蘆甸、魯煤、羅洛們的七月派,穆旦、杜運燮、辛笛、唐祈、唐湜、袁可嘉、杭約赫、鄭敏、陳敬容們的九葉派,還有在《小雅》詩刊發表作品的吳奔星、李章伯、柳無忌、錫金、侯汝華、林丁、常白、陳殘雲和吳興華等等詩人們,以及在現代詩領域中自由馳騁、風格獨特善變的艾青,由他們形成了本世紀上半葉的中國現代詩的主流。但就詩歌的藝術價值及審美趨勢而言,馮至、戴望舒、李金髮、卞之琳、汪靜之、徐志摩、穆旦、何其芳、艾青等以及詩歌內在品質至今一貫的綠原、鄭敏等,無疑是地位突出的。」(1992年沙克《大器之下——關於現代詩的泛思考》,1993年天馬圖書版沙克詩集《大器》附論)

我個人對民國新詩的基本觀點是,早期白話詩成為新詩誕生標誌物的語言實質是,完成了漢語詩從文言文向書面口語的初級轉變,書面口語是寫的語言,而不是說的話語,沒有完成漢詩向生活口語的質變。到了1920年代後半期,馮至的詩集《昨日之歌》及戴望舒的詩集《我的記憶》出版,才使中國新詩有了與現代生活口語相一致的高度藝術化的範本,他們的白話詩語言是可以說的話語,是與當下現代詩的語言最為接近的中國新詩。民國時期的中國新詩,從藝術流派和詩歌語言的雙重性建樹來審視,可以約舉一些年表性的詩歌著作作為範例,如胡適《嘗試集》(1920),郭沫若《女神》(1921),汪靜之《蕙的風》(1922)、《寂寞的國》(1927),徐志摩《志摩的詩》(1924)、《翡冷翠的一夜》(1927),梁宗岱《晚禱》(1924),李金髮《微雨》(1925)、《為幸福而歌》(1926)、《食客與凶年》(1927),馮至《昨日之歌》(1927)、《十四行集》(1942),戴望舒《我的記憶》(1929)、《望舒草》(1933)、《望舒詩稿》(1937),陳夢家《夢家詩集》(1931),卞之琳《三秋草》(1933)、《魚目集》(1935)、《十年詩草》(1942),艾青《北風》、《大堰河》(1939),路易士《行過之生命》(1935)、《火災的城》(1937)、《三十前集》(1945),綠原《童話》(1942)、《又是一個起點》(1948),何其芳《寓言》(1945),穆旦《探險隊》(1945)、《穆旦詩集(1939-1945)》(1947),鄭敏《詩集1942-1947》(1949)等等詩集,它們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百年中國新詩第一階段的主要詩藝成就。……(以下略)

二、中國新詩歸入詩學內律及其文本略述

如果把民國新詩稱為現代詩,把此後的新詩稱為當代詩,那麼從詩的文化內涵、藝術創造、詩學價值以及社會影響力和發展規律的綜合因素來考量,中國新詩自民國階段產生第一波高峰後,由於前述的歷史原因,徘徊、後退了20多年;到了文革結束後的1977年至1989年,社會機制不斷地改革開放,文化生態得到空前的改善,中國新詩終於進入到第三階段,產生了第二波高峰。與第一波高峰所擁有的五四新文化運動名將、各種流派的名家大師相比,第二波高峰所包含的詩人群體構成豐富而複雜,既有新詩第一階段成名、沉默20多年再歸來的現代詩人艾青、鄭敏、陳敬容、綠原、牛漢、曾卓等,也有新詩第二階段成名、沉默20多年再歸來的當代詩人蔡其矯、邵燕祥、公劉、流沙河、白樺、昌耀、憶明珠等,更有70年代末崛起的以食指、北島、芒克、楊煉、江河、多多、舒婷、梁小斌、嚴力、徐敬亞、李鋼、李小雨、林莽等為代表的朦朧詩群,以及把民族情結和個人情懷結合起來寫作的詩人韓翰、姚振函、葉文福、高洪波、葉延濱、吉狄馬加、韓作榮、梅紹靜、徐剛、曲有源、朱紅、張新泉、桑恆昌和林染、周濤、黃邦君、謝克強、龐壯國、陳所巨等等,還有80年代中期掀起的、延續到1980年代末的現代主義詩潮所湧現的第三代詩人群體,如歐陽江河、翟永明、韓東、車前子、周倫佑、于堅、徐敬亞、唐曉渡、王家新、孟浪、王小龍、王小妮、陸憶敏、唐亞平、伊蕾、宋琳、張小波、柏樺、楊黎、張棗、鬱郁、海子、駱一禾、島子、西川、呂貴品、雪迪、呂德安、郭力家、李亞偉、默默、尚仲敏等等,此外還有詩歌寫作比較活躍的詩人馬麗華、李琦、蔣維揚、喬延鳳、商震、楊克、梁平、董繼平、伊甸、潘紅莉、陸少平、沈天鴻、梁曉明、曲近、馬莉,以及柯平、秦巴子、楊遠宏、楊然、張洪波、靳曉靜、簡明、李元勝等等。

1980年代是中國思想文化的黃金時代,也是文學藝術的鑽石時期,中國新詩在此時段得以狂飆突進般的生長勃發,藉機歸入詩歌藝術發展的內在規律,去工具性的意識形態化,重詩歌文本的藝術構造。當代詩歌概述至此,已經無法再故意地延續對於1980年代的一份巨大忽視和遺忘,因為他們是不能被蒸發勾銷的越來越明確的客觀存在,必須認真地提上歷史的檯面。1980年代除了以詩人群體強勢和潮流形式出現在機遇風尖上的那些詩人以外,還有一批已經成名或嶄露頭角的青年詩人和少年詩人,如許德民、梁粱、潘洗塵、老鐵、宋醉發(宋崗)、小海、橙子、邱華棟、叢小樺、沙克、冰峰、洪燭、林雪、大仙、程維、巫蓉、藍藍、榮榮、海男、瀟瀟、張檣、尹樹義、王道坤、勾勾(曲光輝)、阿非、唐洪波(大波)、陶文瑜、荊歌、子規、柏常青、邵春光、熊召政、饒慶年、老槍、楊春光、代薇、葉舟、客人、鬍子(韋宏山)、朱凌波、宋詞、劉向東、詹小林、林浩珍、周俊、白島(瓦蘭)、臨工、金山等等,以及義海、祁人、陸建、彭國梁、周占林、匡文留、周慶榮、李犁、代薇、李少君、馬蕭蕭、龔學明、翼人、尹英希(雁西)、馮光輝、黃殿琴、雨田、史光柱、葉匡政、劉流、魯亢、謝宏、曹建平(黑陶)、焦家良、周長風、他他、宋路霞、大解、陳先發、龐余亮、韓文戈、賀海濤、盧輝、徐徐、姜紅偉、沙漠子、東盪子、賈文華、臧棣、黃建剛、阿櫻、劉磊(白瑪)、李克偉、周瑟瑟、小應、馬啟代、唐朝暉、王慧琴(愛斐兒)、谷鳴、汪抒、江雪、雷默、陳廣德、伊惠英、孫江、凸凹、阿毛、何鐵生、唐成茂、施瑋、阮克強、倪娜(呢喃)、曉音、夏炎炎、岩鷹、卧夫、凌子等等,他們多為1960年代中期(1963-1966年)及以後出生,是1980年代中國詩歌的一方實力陣容。……(以下略)

三、中國新詩的世紀過渡與歸去來兮

進入1990年代以後,隨著否定「文革」歷史使命的完成及其殘餘影響的肅清、社會新機制的轉型成功和對激進思潮的平服,社會生活進一步轉入中國特色的市場經濟軌道,文化環境與氛圍越發商業化,當代詩歌進入百年新詩第四階段的消隱沉澱期,向著新世紀的網路波普文化階段過渡。第四階段的大概狀況是,「中國現代詩歸於和主體文化息息相關的平靜,當然與詩人們心力耗盡顯得蒼白而需要休養生息也有干係,但更主要的是在作了大量的實驗後,需要作總結和反省。這種平靜下面,既反映一種惰性和中庸,也反映了外力的作用。一些較為傑出的現代詩人因為功成名就和自我調節的需要,對詩持一副好像漠不關心的虛弱態度,從行為上捏扁了自己。至於說成千上萬的文化準備不足、心態複雜的詩歌青年,更是雲里來霧裡去指東道西,把詩壇攪得一塌糊塗,讓人們羞於為詩及詩人辯護了。當然,這裡確有壓制詩才造成的無理智因素,而真正的詩才從連續生命的意義上來看,是誰也不能私自地永遠壓制住的。……當現代詩的是是非非自行澄清後的今天,我們的門口湧入了市場經濟的潮水。是搬一塊石頭站在上面寫詩,還是隨波逐流出賣詩?這一逼人的課題必將產生新的詩歌觀念和形式。生產力這個強大的武器正怒張大口窺視小小的、嚴肅的現代詩,這需要現代詩人們融匯成足以自我保護和發展的物質主體,並具有總體的醒悟和一切能動意識。「(1992年沙克《大器之下——關於現代詩的泛思考》)

這種「融匯成足以自我保護和發展的物質主體,並具有總體的醒悟和一切能動意識」的積極預言,隨後便得到了驗證。世紀末1990年到1999年的第四階段中國新詩,由堅守寫作的第一至第三階段的部分詩人和新生的詩人們共同創造。

在此相對沉默的10年休養生息階段,文化空間里籠罩著世紀末的壓抑、悲哀和惶惑的情緒,前半段還有第一至第三階段的詩人在進行慣性寫作或衝線寫作,其中包括「前新歸來詩人」沙克、義海、梁粱、洪燭、林雪、叢小樺、邱華棟、李少君、老鐵、冰峰、尹樹義、柏常青、瓦蘭、葉舟、周占林、張檣、謝宏、鬍子、焦家良、曹建平、葉匡政、陳先發、唐朝暉、周慶榮、盧輝等一大批詩人,他們共同參與著中國新詩在消隱沉澱期的慣性前行,見證著又一種詩歌氣象的到來。在第四階段,有許多第三階段的詩人早已或相繼留學、旅居國外,如朦朧詩人如楊煉、顧城、多多、北島、嚴力等,第三代詩人範疇的張棗、孟浪、翟永明、歐陽江河和李笠等,「前新歸來詩人」鬍子(韋宏山)、冰花、阮克強、倪娜、施瑋等,他們在海外求學謀生的同時斷續進行漢語寫作,處於失根的「自由的真空」狀態,導致他們詩歌文本的精神外化和流浪化。朦朧詩人嚴力1987年在紐約創辦《一行》詩刊,持續出刊到1990年代,大量發表中國第三代詩人、「前新歸來詩人」和新生詩人們的先鋒作品,助推著當代詩歌寫作的進步。

從1990年代前半期開始,許多的朦朧詩人、第三代詩人和「前新歸來詩人」陸續放下詩筆,轉向生活本身的各個領域去謀生或轉寫其他文學體裁;1990年代後半期,又一批第三代詩人和「前新歸來詩人」離開詩壇,置留了「前新歸來詩人」對於當代詩歌的「歸去」空檔。……(以下略)

那些在上世紀1980年代末即已進入躍動狀態的青年詩人們,和剛開始寫作的新生詩人們,構成第四階段中國新詩的一部分重要勢力,他們多數為65後至70初出生的詩人,也有少量65前的詩人,為便於敘述把他們歸類為「65後-70初詩群」。他們中擁有資質優異的青年詩人葉舟、黑陶、陳先發和自我調侃為「三代半詩人」的伊沙,以及同樣優秀不凡的詩人雷平陽、李輕鬆、臧棣、潘維、謝建平、娜夜、沈葦、龐余亮、徐慢、馬永波、趙麗華、楊志學、歐陽斌、黃梵、宋曉傑、大衛、阿信、樹才、譚五昌、龔學敏、張執浩、西渡、桑克、朱零、谷禾、胡弦、敬文東、孫夜、敕勒川、安琪、路也、李皓、李小洛、寧夏混子、晴朗李寒、何三坡、徐江、李寂盪、李海洲、楚天舒、余怒、黃禮孩、阿翔、譚五昌、唐力、海嘯、秦曉宇、胡茗茗、龐清明、朵漁、中島等等,還有南鷗、蘇歷銘、韓文戈、李南、姜念光、祁人、雁西、江雪、古島、老巢、江熙(江小魚)、吳新宇(吳昕孺)、姜紅偉、趙澤汀、唐晉、長島、王愛紅、老皮、盧衛平、阿毛、施瑋、韓慶成、凸凹、愛斐兒、三色堇、吳少東、孫啟放、劉不偉、楊北城、倮倮、張況、郭建強、阿諾阿布、湯松波、陳泰灸、劉沖、樊子、郭豫章、祁國、愚木、包悅等等。他們中的相當一批青年詩人,由於他們滯後離開或較早回歸詩歌的或短或長的間歇沉潛過程,或者是對於詩歌回歸理念的認同,使他們成為新歸來詩人及其同行者的又一基本陣容。這個龐大的「65後-70初詩群」的進步途徑,多數都經過了後來的網路論壇,最終在第五階段的中國詩歌中頭角畢露。

第四階段的中國新詩是消隱沉澱期的自我奮爭的特殊產物,由於現代詩潮流已過,而第一至第三階段許多詩人的相對靜默,便是第四階段詩人自生潮水推涌詩歌方舟的機遇,到了航行的盡頭時無奈地對接了網路波普文化的到來。他們的詩歌整體特徵是,對1980年代先鋒主義詩歌風暴摧毀以後的文化碎塊,作進一步的精細碾碎和消解,重解第三階段所謂文化精英的精神與形象,進而塑造自身的低微或輕俗的精神和形象。不僅伊沙、雷平陽、臧棣、黃梵、徐慢、安琪、張執浩等詩人如此寫作詩歌,屬於新歸來詩人和同行者的南鷗、老皮、姜念光、吳少東、倮倮、郭建強、祁國、瀟瀟、古島等詩人的作品,都在不同程度地跟進於這樣的文化消解、重解和自身塑造。(以下略)

四、新歸來詩人的理論描述和時下群態

百年中國新詩發展過程中的原生和胎生的事物——新歸來詩人,不僅長期地存在著,生長著,而且有其理論淵源的支撐和新近理論的構建,維繫著小世界內的群集生態。2011年6月23日,我在新浪網開設中國新歸來詩人博客的啟事《從今天開始》中,進行了有關的考慮和解析:「新歸來詩人,是中國當代詩歌史中的客觀存在與特殊現象,他們既是近30年來文化價值嬗變造成的社會學意義上的詩人群體,也是文化多元化、詩歌個體化背景下的價值集結。這個群體由於是在70年代末及80年代開始詩歌寫作與發表,註定他們以60後、50後和70後詩人為主。……縱觀近30年多年來的當代詩歌史,因極左政治的原因有一批在胡風事件期間、反右期間及文革期間被剝奪寫作權力的詩人,在上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重見天日重新歸來,構成了歸來者詩潮,他們以艾青、鄭敏、綠原、曾卓等詩人為首,再度拿起詩筆,艾青出版詩集《歸來的歌》,綠原、牛漢編選出版七月派詩合集《白色花》等著作。而第二批歸來者,是指因為經濟社會轉型嬗變的撞擊,一批寫作幾年、十幾年的青年詩人主要在1990年到1999年那一段時間,自動地離開詩歌轉而去解決生活、事業、家庭、學業等各種現實問題;到了21世紀初,他們又自動地陸續回到詩歌重新寫作,成為新世紀初中國詩壇壯觀的『新歸來』詩人群體。據不完全統計,在全國範圍內已出現數百名新歸來詩人,這一數字在不斷增長。」

在開博啟事中,我還發布了寫於2011年1月的詩歌《我回來了》(載《山西文學》),開宗明義地自白和發出了我離開詩壇10年又於2007年回歸詩歌的心聲:「我回來的目的十分明了/這裡有本真的生態/有生命、自由、美和愛/我回來了,找回心臟/堅持自然生活,身心同行」,也許它代表著海內外所有新歸來詩人的同期聲。

新歸來詩人的出現不僅有其社會歷史的背景與原因,更有其自然生命與普適文化的規律與動力。我在寫於1996年的《回歸的現實意義及本來意義》一文中概述到:

「從北回歸線之間的陽光移動和草木枯榮的變化,看到自然生命的循環運動,看到回歸的詞典解釋,回歸帶有後退的意思。後退對於物質和精神運動都是常規性的,健康的。……現實意義的回歸旨在重現某一方面的歷史,還歷史以本來的面目。……捷克人米蘭·昆德拉為什麼要說『我們怎麼能去譴責那些轉瞬即逝的事物呢?昭示洞察它們的太陽沉落了。人們只能憑藉回首的依稀微光來解釋一切。』我們理解這種『回首的依稀微光』,如同理解自己『回歸的些微希望』。……家,家園,莊園,村莊,故鄉,民族和祖國,這些飽含感情色彩的事物本體或象徵,是在河流與糧食、勞動與抗爭、苦難與幸福、藍天白雲下的放牛牧羊曲中凝華而成的,是在改造天地——自然與命運的鏗鏘聲以及花前月下的柔情蜜意中交織而成的,最後化入民族生活的血脈。我心目中的祖國,是高尚民族與生命、自由、藝術和愛的綜合體。我堅持認為,回歸的本來意義是進行著的意義,過去進行、現在進行及將來進行的意義,也就是家、家園、莊園、村莊、故鄉、民族和祖國的自然意義和深遠意義。……人總是要回歸的,這既是本能的文化與精神的尋根意識在起作用,又是生命的代謝運動使然。」(1996年沙克列印未版詩集《回故鄉之路》跋文,1997年南京「台港澳暨海外華人文學研討會」交流論文,收入沙克文藝評論理論集《心臟結構與文學藝術》,2008年中國文聯出版社)

以上的理論話語呈現了對自然物回歸和精神物回歸的源頭性探究。接著,《回歸的現實意義及本來意義》拓寬深入下去,切進社會生活的文化現場。……(以下略)

五、對《中國新歸來詩人》詩典的文本探析

新歸來詩人的詩歌文本浩如繁星,遍及主流報刊、內刊、民刊、網路和個人詩集、詩選集等發表介質,除新歸來詩人聯盟推出發布的作品以外,大多數作品未以明確的「新歸來詩人」的名義發表出版,給新歸來詩人的價值凝結造成相當的阻滯,給新歸來詩人研究帶來極大的不便。堪稱為當代詩典的《中國新歸來詩人》,適逢其時地輯入了新歸來詩人及其同行詩人2007年至2016年10年間的詩歌力作,實為集新歸來詩人寫作精華之大成者,其重要性和意義自不待言。

這部詩典的內容分編為「新歸來詩人經典」、「新歸來詩人精品」、「新歸來詩人之前」、「新歸來詩人選粹」、「新歸來詩人聚集」等5個要輯,展示新歸來詩人的文本典範、實力面貌和後繼勢力。這部詩典還特地輯入「新歸來詩人處女作精選」和「新歸來詩人同題詩精選 」,前者體現新歸來詩人作為「前新歸來詩人」的史前存在,後者體現新歸來詩人的現場創造。由於《中國新歸來詩人》詩典收入的均是新歸來詩人的代表性作品和優秀作品,因此未將在新歸來詩人微信群現場徵集並廣為發布的「新歸來詩人代表作聯展」的作品作為專輯選列其中。

在「新歸來詩人經典」一輯里,錄有15位新歸來詩人的典型人物和同行者的作品,沙克、邱華棟、洪燭、義海、李少君,以及榮榮、林雪、海男、郭力家、默默、尚仲敏、代薇、潘紅莉、程維,均是卓有成就的當下詩壇的名將,他們的詩歌受到過諸多的研究評論,獲得過諸多的稱譽肯定。

在典型的新歸來詩人中,先把義海的詩歌作為文本分析的示例對象。義海作為唯美主義和純文本主義者,竭力掩隱現實來歷和自身實體,寫作理念、情調和方式非常玻利維亞化,似乎不著儒教基因,語言、敘述、題材的清凈無暇,似乎不著漢地泥沙。如此過分雕琢、幾近潔癖的文本和唯美,標示他的高蹈姿態,區別開了他與當代詩壇的所有知識分子詩寫者。我曾經就義海2009年出版的詩集《被翻譯的意象》,寫了《後退的詩歌步履》(最初發佈於2010年11月7日新浪博客「沙克不在場」)來批評他的詩歌藝術,摘其要點如下。

「在當代中國詩壇,義海顯然是一位掌握現代詩歌精神和藝術手段的現代主義詩人,又顯然是受到英國詩歌傳統及其所聯結的西方文化脈絡影響的傳統主義詩人。義海的詩歌是血液的……已經失卻一般文化意義中的具體土壤,成為一位現實世界與精神世界之間的暫住者和行吟者,既有孔子的入世智慧,又有莊子的出世風度。就如他在《我要到很遠的地方去》的詩中寫的,『把那些用過的炊煙埋掉/把音樂捆好,將鳥鳴裝箱……我要到很遠的地方去/比大海更遠,比十五世紀更遠』。關鍵是,他還像一位保守莎士比亞和華茲華斯靈魂血脈的紳士,踱著幽雅的步子,手拿學術的文明棍指點學院黑板上的課程和黑板外的詩歌,預示著從不靜止的身心運動的《方向》:『四隻鳥向四個方向飛去/天空留下翅膀的刀痕』。中國學院派詩人很多,如今比民間詩人還多,你找不出第二個不願被時代牽著步子前走,而漫步在英國中古近古以來詩歌精神中的詩人,就這一個義海,在學院里寫『資產階級的詩』。面對襲擾情緒的《寒流》,這一個義海『把《仲夏夜之夢》塞進被窩/打算回一趟1595年的夏天』。

「既然義海是當代中國的現代主義詩人,必定擔當著審察文化現實的道義,在瘋狂物質化、現代化的國土上,肯定會有一些反叛的理由與動作,看看他在《一個精神病患者的夜晚》中做了些什麼,『我伸出右手/將自己舉到空中/但我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將自己放下』。可是,這些理由與動作未必是義海詩歌的正劇。看得出來,高度體現義海詩歌美學的作品是《西末納之歌》……肯定在擁護著華茲華斯的藝術思想,又比他多了浪漫隱逸之外的象徵主義和現代主義,以及溶解其內的維多利亞時代蝴蝶結的感傷之美和義海個人主義的複合意象。……《西末納之歌》的語義性質略微積極,也略微頹傷,語境隱秘變幻,具有細柔、嬌媚、純凈、戀愛的氣質,誰也不該懷疑這是浪漫而唯美的詩歌佳品。……義海的詩歌不是到語言結束,而是在從語言後退,用簡潔的語法結構和音韻節奏,混合使用古典敘述、現代敘述和後現代敘述方式,描摹唯美的藝術理想,找回被當下生活遠遠丟在後面的靈魂。……這才是義海的現代主義和傳統主義的實質。」

我如此權重地評析義海的詩歌文本,並非為了突出他的個體存在,新歸來詩人中有個性風采者多的是,而是為了表明新歸來詩人憑作品說話而非憑群體發言的根本價值所在和詩學美學的傾向性主張。……(以下略)

六、詩歌寫作現場構建及其經驗細察

人文藝術學早已隨著人類學進入田野調查,從古至今重理念輕實踐的中國文學也早已用「體驗生活」來補課,百年中國詩學的田野調查似乎還流於山水採風、民間走訪、詩歌活動的層面,普遍來說連採訪調研的程度都未必達到。我在此提出中國詩學的田野調查,並非局限於社會生活的「田野」,那與「體驗生活」之類專有體制性的概念差不多,這裡側重指向比田野更切實的詩人現場,即詩歌寫作現場。即使不能像自然科學及其工程技術學的實習工場那樣具有集中的實驗製作場所,詩歌寫作現場也決不是或決不局限於「隔絕田野的」創意寫作課堂和詩人書房,互聯網的出現使進入詩歌寫作現場成為便利的現實。作為當代詩人群體介質的中國新歸來詩人博客,便是當代詩歌具有試驗田性質的寬闊田野,也是新歸來詩人的最初寫作現場。

我在新歸來詩人開博啟事《從今天開始》中,概述了新歸來詩人的來龍去脈和一些理論觀點,及其在網路詩歌背景下的性質態勢、容納對象和藝術走向,陳述了「新歸來詩人現象」落實到新歸來詩人寫作現場的過程。「新歸來詩人具有這樣的回歸性質,既帶有後退的意思,回到本來的軌跡——找回人們因匆匆前趕而丟失的靈魂,又帶有更高層面的循環——讓身心同行,走向生命、自由、藝術和愛……對於整個中國當代詩歌而言,經歷了十餘年的網路語言狂歡後,必然會消除泡沫,沉金去渣而存實棄虛,進入自省覺醒,必然回歸到詩歌藝術的本體,與詩歌文化的傳統對接,走向建設之途。從這個意義上說,新歸來詩人包含了所有開始進入自省自覺,開始回歸詩歌本體價值的詩人,包括老詩人和新詩人,無論他們從前有沒有在詩壇留下痕迹,無論他們什麼時候開始寫作。……中國新歸來詩人博客創設於新浪網,從此面向整個互聯網,主要接納全國各地及海外具有「新歸來詩人事實背景」的漢語詩人們加盟,讓新歸來詩人從當代詩壇的『新歸來現象』歸於網路平台及其後台的事實空間。這是新的詩歌精神與力量的歸來,或許也是中國當代詩歌正本清源的發端。我們不企求藝術表達的一統,方法可以不同,方式或許相近,方向趨向一致。」

2012年1月5日,我在中國新歸來詩人博客中發布公告,對新歸來詩人的現場構建情況和新歸來詩人的構成要素、名稱來歷作了說明。

「經過半年多的打底,中國新歸來詩人博客已形成基本框架,設置新歸來詩人現場及動態、新歸來詩人聚集、新歸來詩人選輯、新歸來詩歌評論、天下博客交流平台及新歸來詩人研究等欄目菜單,建立若干重要詩人的研究檔案,發布數百篇博文,成為網路詩歌的嶄新資料。具有新歸來詩人背景的數以千計的詩寫者中,要求加盟者紛至沓來。新歸來詩人群的構成要素是,作者曾是比較活躍的詩人,或是沉潛寫作的實力詩人,中途輟筆多年,如今重出詩江湖。幾年前,洪燭對於歸來者詩人概念的提出,沙克、義海等詩人和評論家對於新歸來詩人概念的動議,李少君、邱華棟、霍俊明、張德明、譚五昌等詩人和評論家對『歸來者詩人』的評論話語,都具有現實意義。義海發表詩學文章《沙克論》(2011年6期《南京理工大學學報》社科版),正式提出「新歸來派」的概念。邱華棟、沙克、洪燭等詩人認為,我們的群體存在應該叫新歸來詩人部落、群落。」

我在公告中對新歸來詩人作了非流派定性、命名確認及常規性使用,提出詩歌寫作和理論創建的並行,說明中國新歸來詩人博客的功能和願望。

「沙克認定並強調,新歸來詩人是一個詩歌綜合體,與北京宋庄畫家村的藝術家聚集類似,是典型的藝術部落,而非藝術流派,就像城市綜合體不是一家酒樓或商場一樣;新歸來詩人是否成派,是從社會學維度還是詩歌藝術維度來界定,將隨詩歌情勢發展及新歸來詩人總體的藝術觀念、方法、價值取向而論,不排除新歸來詩人群中派生出詩歌流派的可能。我們既要有足夠的詩歌書寫,也要有創建性的理論批評。今後,中國新歸來詩人博客從構架建檔階段進入開放交流階段,在網路空間進行現場溝通,助推新歸來詩人的創作與研究,匯入新世紀以來漸行漸熟的中國詩潮,這既是群體話語的外向表達,也是同人精神的內向指歸。本博客與所有新歸來詩人同行。」

中國新歸來詩人博客開設6年來,發布新歸來詩人作品及研究資料數千篇(首),總量達到千萬餘字。2015年3月,我設立了中國新歸來詩人聯盟,使之成為新歸來詩人群的網路機構和事實機構,便於在統一的名義下開展詩歌寫作交流和作品發布傳播,推進新歸來詩人群體的建設。此後,中國新歸來詩人聯盟聯袂中國藝術家微信公共號、大詩刊微信公共號,並利用自身的博客平台,發布一些新歸來詩人的優秀新作,擴大著新歸來詩人群的影響空域。

從傳播交流空間來說,博客包括微博雖然面對整個互聯網,能夠比較及時地發布新歸來詩人的作品、動態,但是它在信息交流的共時性、互動性方面,還受到手邊有無電腦及網路信號等先決條件的限制。在這樣的勢態下,如何進一步把背景複雜、經驗各異、觀點百樣的僅僅是頂著新歸來詩人「歸去來兮」符號的詩人們,集中到更真實更直接的詩歌現場,輸送新歸來詩人的精神理念,進行必要的引向寫作,成為我久已考慮的課題。……(以下略)

七、新歸來詩人存在感指向新詩的本體象徵

百年中國新詩處在一個缺乏普遍性的宗教信仰的社會生活環境中,那麼文化自信可以作為其精神彌補,而詩歌所具有的天地人神的文化屬性,能夠給予詩人或一般社會人以某種連通神性的詩性。新歸來詩人之間對於詩性的感知不會雷同,但是同題詩的共同寫作肯定能溝通彼此間的詩性,達成對新歸來詩人特定詩意的共鳴。作為新歸來詩人微信群的群主,我擔當著專題寫作活動的策劃人角色,對每個同題詩的命題必作思考,寫有系列的、遞進的策劃人語,與同題詩徵稿啟事一起發布,並對同題詩作品進行評點。新歸來詩人群體的存在感,來自個體之間互享的詩生活,構成他們的本體象徵——寫的是自己,在凝聚自己。這種由個體到群體,類比到更多同樣有自覺性、創建性的個體和群體組成的本體象徵,指向時間軸線上往返交互影響的百年中國新詩。

《中國新歸來詩人》詩典中的「新歸來詩人同題詩精選」專輯,來自新歸來詩人微信群寫作現場的600多首同題詩,經過優中選優,收入其中141位詩人的12組同題詩142首,除了在《中國新歸來詩人》詩典5個要輯中出現過的詩人外,還有海內外眾多知名詩人和青年詩人參與其中,如嚴力、江雪、葉寧、雷默、額魯特·珊丹、張作梗、阿修、冷雪、巴客、陳樹照、羅鹿鳴、柳風、李榮、古箏、阿B 、愛斐兒、高梁、陳思俠、韓玉光、吉祥女巫、馬季、張況、李潯、三色堇、沙漠子、趙樹義、金山、束曉靜、王學芯、祁國、呢喃(德)、李松璋、晉侯、一舟、瑞簫、水雲煙、雁西、趙永紅、沙麗娜、海煙、海湄、老皮、盧輝、陳衍強、冷先橋、坤明、冰花(美)、益西康珠、張金烈、陳輝、鳴皋、雪鷹、齊宗弟、羅凱、周長風、章旭紅、藍珊、梅蘇、王愛紅、蔡寧、宗小白、靜子、丁夢然、霜劍、海靈草、曹誰、張琴(西班牙)、孔繁勛、楚子、劉祖榮(港)、索菲(加)、采禾、南音、土牛、樵夫、大槍、暢泉、綠袖子、英倫、余修霞、孫忠南、宮池和網路當紅寫手都市放牛等等,呈現了新歸來詩人寫作現場的浩蕩盛景。

如果僅僅為了寫詩而寫詩來策劃無區別的寫作,對於新歸來詩人毫無意義,對於當代詩歌更沒有價值,新歸來詩人微信群杜絕散漫無筋的同題詩寫作,遠離微信年代見風同題寫風見雨同題寫雨的流弊,每項寫作策劃都有清醒自覺的立場意識。在新歸來詩人的同題詩現場寫作的運作過程中,每組同題詩前都有策劃人語,有些是徵稿前的寫作提示,對寫作者起到糾偏作用,有時是同題詩發布時的小結概述,對同題詩文本進行提精鍊魂,提煉新歸來詩人的思考擔當所在。

同題詩 《我回來了》——策劃人語:「從一根時針上,我歸來了/我喜愛地球的立足點/喜愛在這個點上寫作詩歌/我回來了,我不反對什麼/我朗誦自己的詩歌/給那些想要去其他星球的人們聽//我回來的目的十分明了/這裡有本真的生態/有生命、自由、美和愛/我回來了,找回心臟/持自然生活,身心同行」。策劃人早先寫作《我回來了》里的詩句,已經申明了本次同題詩寫作及後續同題詩寫作的價值指歸,引發參與進來的新歸來詩人們進行「歸來何為?」的思考。

《我的老照片》——策劃人語:新歸來詩人都有漫長的人生閱歷,都有蘊藉著生動情節的老照片。經過在新歸來詩人微信群里幾天的徵集,發布23位詩人的老照片和同題詩作,堪稱珍貴,映射了從民國到如今的生活狀貌和人文風情。

《我從哪裡來》——策劃人語:面對形而上的哲學性命題《我從哪裡來》,試看當代詩人如何詮釋、演繹?在人人自我、自以為是,產生的思想雜質和文字垃圾足以填平地中海的時代,做出這個最基礎的卻是破天荒的問答,是對生命和文化的一次正本清源,值得期待。

《我是誰》——策劃人語:身處魚龍混雜、泥沙俱下之世,用什麼樣的語言材料和言語關係來把自己離析出來,成為唯一的自我方式的在者?炫技智取的虛空高蹈,強寫硬攻的深刻精鍊,順其自然的寬闊豐富,必將產生精彩的交匯撞擊。對於「我是誰」的終極思考與回答,似乎不宜用一般的生活抒情和排比說理來完成。「我是誰」的求索難度之下,或有驚人之答。

《我往哪裡去》——策劃人語:當下廟宇道觀林立,明星偶像遍地,不缺一切形式上的宗教和追求,偏偏缺少自覺自我的信仰,不做基本考量因而缺失終極關懷,浮誇的文明總量因質地之弱大打折扣。在不榮譽的精神生態中,中國詩人忝為文化一族,能夠倖免於此嗎?別過度糾結於詩歌的成就結論,這只是廟宇道觀而非生命宗教,別過度糾結於文本的是非優劣,這只是純形式的宗教而非自覺信仰,它們在歷史的一瞬間幾乎不留蛛絲馬跡。請停下來尊重一下早已不堪的生命負重,看看自己暗弱的心路究竟指向哪裡,想想自己的生活還敢堅持心路指向嗎?面對矯飾無恥的時勢包圍,為自己說出詩歌的真實話語吧:我往那裡去?

《我的虛無日子》——策劃人語:在虛無的年代,虛無的日子裡,我們如何虛無,如何不虛無?這是個考驗詩人價值觀和敏感度的詩題,它不僅能區別詩人的文化態度、寬度和深度,也能區分詩人對生存意義的真偽辨識。

《我的靈魂呢》——策劃人語:在這個竟然不好意思談靈魂的世道,許多人、事、物變異得無聊而無恥了,誰要是談靈魂,彷彿就是在談偽道德、談隱私,顯得多麼地難為情,靈魂遭到有史以來最麻木的冷落,只得遠離世人的身體。同時,那許多口是心非、一利一信、指鹿為馬的偽教徒,又是多麼地不能讓人信服和安魂。打出《我的靈魂呢》問號,便是想讓中國當代詩人們,找找自己的靈魂被丟棄在什麼角落了,找回來晒晒它的形狀,也為更寬泛的社會人做個有靈魂的樣子和安慰。……歷時兩個月的「七我」系列同題詩《我回來了》、《我的老照片》、《我從哪裡來》、《我是誰》、《我往哪裡去》、《我的虛無日子》和《我的靈魂呢》的寫作發布,也許會給當代詩壇帶來「詩人與詩」的一些反思,傳播到社會上也許會給人們帶來「人與魂」的些許啟發。

策劃人語對於寫作的提示作用,得以在詩人們的同題詩作品中反映出來。策劃人對同題詩作品的評點,是為了與寫作者互動,也是給閱讀者助解。……(以下略)

八、百年中國新詩的留題和暫且結語

進入21世紀網路波普期以來的當下詩歌,早已趨於全民文字娛樂的暴熱勢態,網下網上的詩社、民刊,詩人和文本數量,研討會和活動的場次,超過了1980年代詩歌鑽石期的無數倍,但是整體的詩歌分值與1980年代相較,比值是大於一還是小於一,值得全體當代詩人去深思。不寫詩也可以娛樂,寫詩也可以不娛樂,後代主義藝術的自然生活性提示詩人們,在生存方式中保持詩性一樣有價值,如果寫詩,就得有坦待生命的文化認知和一份與齡同長的歷史感,沉思一番我們從哪裡來,我們是誰,我們往哪裡去,我們的靈魂呢,我們如何在生活中虛無和不虛無,我們如何產生幸福感,有了這些深刻的考量和思想,百年中國詩歌將會在新一個百年里,走得更富於「生命、自由、藝術和愛」。

百年中國新詩的概論部分行文至此,需要提出一個比較重大的問題,在百年新詩的研究建檔過程中,最容易被分類不清及忽略排貶的對象是,民族性特質比較濃郁的白話新詩。我把寫作精神根源於本土文化傳統,寫作資源和審美根源於本土生活的詩人歸類為民族主義詩人或民族性詩人,把其作品歸類為民族主義或民族性詩歌。此處言指的民族性屬於詩學範疇,與政區族群概念的少數民族無直接的邏輯關係。百年中國新詩萌生於外來文化主要是西方文明,基本是由留洋知識分子和本土學院派把控局勢,這種狀況間隔幾十年後,又回到知識分子和學院派主導詩學詩藝和價值評判的局面,這種格局是詩歌史的理性歸位。我要說的是,那些比較純粹的民族性詩人,與把民族文化完全意識形態化的詩人們不同,他們依靠本土文化和民族文明滋養生長,適當地吸取外來文化主要是接近本國方式的東方文明中的文學成分,運用自然發展的漢語白話,走著民族主義詩歌寫作的軌道,他們的新詩文本具有不可遮掩的新詩研究價值。中國新詩誕生以來的民族主義詩歌形式,既有一般的白話詩,也有民歌、謠詞、戲詞、禱詞等諸多形式,但是不包括詩詞協會那類傳承於中國古代詩詞的新舊格律詩詞。從人類文明差別性存在的合理性來審察,中國的民族主義詩歌屬於五四新文化運動的革命對象的範疇,但前者如果不是反之革命而是自我守持以對後者有所制衡,那麼就是有生命力的存在。從超越百年時段的文明時空的演變運行來看,民族主義詩歌如果不阻滯新生文化的歷史進步而且本身在規律性地進步,那麼它不僅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或必將是世界的。當然,民族主義詩歌並非狹指流於農業文明形式的鄉土詩歌、鄉情詩歌之類,它們是與當代文明同生的當代民族精神的自我凝現。古今中外皆有範例,古有荷馬史詩(希臘)、羅摩衍那(印度)、詩經屈原和唐宋詩詞,近有密茨凱維支(波)、普希金(俄)、彭斯(英)、查爾斯·羅伯茨(加)、倉央嘉措(藏)、龔自珍(清)、黃遵憲(晚清),今有王洛賓的情歌、周夢蝶的禪意詩(台)、民歌《好一朵茉莉花》、昌耀的新邊塞詩、吉狄馬加的彝人詩,包括2016年剛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鮑勃·狄倫的謠詞。本文對此問題不予展開討論,意在引出新詩研究的一脈向度。

鑒於新詩論述所不能避及的其他複雜因素,本文除行文過渡的需要外,少有提及台港澳地區詩人及海外華人詩人,期待以後有機會再專門加以研習。以下列舉一些詩人的名字,以示深深的敬意。台灣的紀弦、覃子豪、鐘鼎文,洛夫、瘂弦、余光中,周夢蝶、羅門、蓉子、鄭愁予,管管、張默、商禽、向明、碧果,葉維廉、非馬、林亨泰、白萩、麥穗、辛郁、楊牧,張香華、塗靜怡、綠蒂、席慕蓉、舒蘭,林煥彰、汪啟疆、蕭蕭,辛牧、白靈、方明、杜十三、簡政珍、敻紅、台客,陳克華、鴻鴻、李進文、林明理、許悔之和方群、陳黎等幾代詩人,香港的黎青、也斯、藍海文、張詩劍、傅天虹、黃燦然、夢如、秀實、鍾偉民、廖偉棠等幾代詩人,澳門的德亢、蔚蔭、李丹、韓牧、汪浩瀚、江思揚、陶里、葦鳴、姚風和黃文輝、林玉鳳、賀綾聲、盧傑樺等幾代詩人,還有海外許許多多的華人詩人,他們同屬於漢語血統的新詩寫作,為百年中國新詩的建設增添了豐厚的文本。近30年來,我與他們中的一些詩人有所交流,多有受益,在此向他們的優秀詩歌躬身敬禮。

中國文化的保守性、半開放性及其與社會生活的砥礪依存關係異常複雜,遠遠超出了魔幻文學的種種呈現,不同於西方文化的自然生滅和規律性發展,即使人類文化早已進入後現代主義,中國新詩還是存活在封建尾巴猶存的農業主義和工商主義的混合語境中,意識形態的強力不斷把詩歌引向階段性實用主義,國家主義的詩歌抱定體制固執而行,民間主義詩歌在價值抗爭中如野草蔓生,知識分子詩歌機械到了按程序進行深度的詞語組合的程度。當今詩人多如閑人,身處瞬間共享知識的網路語言的爆炸時代,人人自信有餘而文本參差不齊,來不及慢下腳步、靜下心思來自問一番,自己的人本修養與知識元質是否超過公民平均水平,基礎寫作能力和對文化存在的解題能力是否超過一名重點中學的高中生。每天數萬首的所謂原創或灌水的詩歌產量誰來過目理會,誰有精力耐心去作價值辨別。

就詩歌批評的原本功能而言,沒有深刻的批評哪來對詩歌寫作的啟發促進。這裡引用我20年前的微論《中國詩歌必須反腐敗》,來對照當下詩歌的狀況,辨析一下為什麼20年來的當代詩歌蔓延著某些腐敗現象,甚至還呈顯出某種惡化趨勢。……(以下略)

至於新歸來詩人群體,既稱為百年新詩史背景下的客觀存在,是貫穿了從朦朧詩人、第三代詩人、「前新歸來詩人」到網路波普期幾代詩人的複合體,就決不是某種機制、勢力、派別所能消長的對象,不是一般的魔術似的現象閃現,它史無前例的豐富性、創造性和現場性,已經長達40年還在延伸的生命力,必為百年中國新詩增添新的元素和新的厚度。誰也不能發明新歸來詩人,誰也不能停止新歸來詩人的進程。同為新歸來詩人的每一個單體,理應各有一份清醒,詩人只能以個人文本而立足,以個體風格而立世,而不能以群體哄抬詩歌價值,詩歌現象與群體有關,詩歌價值唯有建立在各自的文本中。我們無意於詩歌藝術以外的功能作用,詩人以文本為上才是本分,新歸來詩人如果產生外圍的效應,只是他們的附加值而非其詩學的本值。百年中國新詩造就了新歸來詩人群,也凝鑄了這部集2007至2016年十年作品大成的《中國新歸來詩人》詩典。如果價值觀是詩歌寫作的基準線,那麼《中國新歸來詩人》詩典在文化學、社會學、美學範疇內,肯定具有特別重大的詩學價值和意義,那是因為,百年中國新詩的歷史繞不開新歸來詩人占其五分之二時段的巨型存在。……(以下略)

不管歷史場域與當下存在變得如何的矛盾困惑,中國詩歌依然在不斷消除焦慮,不斷頑強前行,其源動力正是自省自覺的個性化寫作的凝聚,如同具有40年歷史的新歸來詩人是由個體組成的群體一樣,無數個性化的個體組成了中國當代詩歌的行走實體,與前60年的詩歌先行者並肩,完成了百年中國新詩的煌煌大著。百年中國新詩以其文本的優秀精華部分,豐富了世界詩歌的總集。即使從比較文學最低邊界的同類體裁之間的影響研究、平行研究的角度,或者從主要語種的詩歌文本總集之間的互文性研究的角度,都應該在注視這一百年來的人類文化空域時,觀照中國新詩對於世界詩歌的交互關係,基於大致的歷史進程簡略而言,第一階段民國新詩處於移植嘗試和成長期,第二階段的新詩處於封閉的徘徊倒退期,第三階段到第四階段多元化轉型和消隱沉澱期的新詩處於學習進步和提升期,21世紀以來的新詩處於交流互動期。以一百年來中國新文學的小說走上世界高峰的現實狀況來看,百年中國新詩也走到了世界詩歌的聖殿面前,近20年來綠原、北島、楊煉、吉狄馬加等詩人以及一些現代主義詩人已經屢屢在國際上摘桂掛金,問鼎世界詩歌高峰的實力已然呈現。從歷史必然進步的規律性來講,社會生活對普適性文化的主張和訴求越發理性自便,未來的中國新詩將怎樣進一步匯入和影響世界詩歌的秩序洪流,正是一切有作為的中國詩人都在思量權衡並獲得醒悟的。歷史永遠都在作美好期許,進入下一個百年的當代詩人們,必然會以詩性的擔當創造出卓越的文本庫藏,來影響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中國新詩。

在當代詩歌行走於固性體制和自由精神之間的特殊語境下,在缺乏客觀嚴謹、科學系統的詩歌檔案及評估體系的局促尷尬中,完全獨立地概論百年中國新詩,兼而論述新歸來詩人,無疑是迷霧漫漫屏障重重的,可是克盡艱難作出未必有過的真性思考,總比重複陳式化的策略思考要好,做別人未必做過的建設性、價值性的事情,總比做模仿拷貝和什麼也不做要好。事無完美,文皆有瑕,對於百年中國新詩,本文顯然屬於一種別樣視角和觀點下的初步探索研究,牽涉到太多的詩人、文本及相關訊息,面廣量大而錯綜龐雜,難免存在以葉概林、掛一漏萬的問題,難免存在述及事例、詩人及文本的偏誤情況,在此祈求各方諒解和指正,期待合適的時機再做補正完善。

(2016年12月於南京)



中國新歸來詩人||

中國當代實力詩人集結

中國當代優秀詩歌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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