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之春系列(完結篇)?阿拉伯世界改變了?迎接黎明迎向未知2011年03月04日

突尼西亞詩人沙比:「人民一旦求生存,命運必定來響應;砸碎枷鎖得解放,黑夜過去是黎明。」

英年早逝的突尼西亞詩人沙比,激慨磅礡的詩句,為砸碎枷鎖得到解放的阿拉伯同胞指路,似乎詩人在離世77年前,早已瞥見了今天黎明的曙光。

為了生存,人民上街、示威、集會、表達不滿、拒絕再忍氣吞聲……阿拉伯地區這波革命潮宛如一場地震,震央在沙比的家鄉突尼西亞,天搖地動已震倒強權政府,強烈的震感也讓整個區域受到劇烈震蕩,鄰國埃及的腐朽政權率先不支倒下,利比亞地殼正隆隆作響,這波強震還不知持續多久,未來會否還會有餘震也不可知,但是,可以確定地是區域的地殼已發生變化,所有倒下的、摔碎的,經過重建後,已不會是原來的面貌了,中東世界已永遠改變了。

黎明時分,曙光微露,大地仍籠罩在暗色中,一切都還看不清楚,黎明讓人期待也讓人不安,不知道歷史將開創新局還是重播舊戲碼?

詹德拉:學者要求改革沙地王室岌岌可危

中東局勢牽動區域穩定,馬來西亞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ISIS)為此主辦國際事務論壇「埃及政治變革及未來發展」,在論壇中,主講人國際公義世界運動主席詹德拉表示,經過這波革命潮的洗禮,阿拉伯世界的場景已完全改變了,跟以前不再一樣了,但它會演變成什麼樣局面,目前還很難說。

他表示,即使那些沒有受到直接影響的中東王室,如沙烏地阿拉伯也不能倖免。

中東地區的王室大部份君主專制國,詹德拉說:「如果巴林王室倒台了,我相信沙地王室也不能撐太久。」他稱,已有沙地學者為首100多人星期日在互聯網上發表聲明,呼籲沙地進行重大改革,包括推行君主立憲制。

他指,改革需要時間,也許是5到10年。以埃及的情況來看,目前還得先觀察軍方的角色及回教勢力的發展。

回教與民主能否相容?詹德拉:西方觀念是關鍵

作為西方的一種政治制度,民主對於回教國家來說是一件舶來品,民主與回教是否相容?

國際公義世界運動主席詹德拉認為,回教徒也可以治理民主國家,印尼與土耳其都是很好的例子。

他表示,問題出現在西方的觀念,是西方人不能接受回教徒獨立治理一個民主國家。他舉例,1992年在議會選舉中獲勝的阿爾及利亞回教救世陣線,以及2006年通過選舉上台的哈瑪斯,都是透過民主程序當選的,但西方視它們為極端回教主義組織,不符合西方國家的利益,不給予支持。

一篇刊登在《阿拉伯世界研究》期刊的文章指出,美國等西方國家的目標是在中東實現「可控民主」,以防止回教政治組織上台後局面失控,這種功利主義的中東政策反而是中東回教國家民主化的障礙。

回教對民主不起直接作用

中國學者王林聰表示,在回教國家的民主化進程中,回教不起直接作用,也不是惟一的、決定性的影響因素,它既不阻止也不支援民主化的前景。

在中東,回教政治組織的發展分為激進、溫和及自由主義三種形態。政治回教從激進到自由主義的轉變,顯示了政治回教逐漸「溫和化」的趨勢,有助發展回教特色的市民社會—「市民回教」(Civil Islam)。

土耳其的正義與發展黨就是自由主義派的成功實踐者。2002年,該黨在土耳其大選中獲勝,並單獨組閣。上台後,並未推行回教化政策,其政策與世俗主義的上屆政府無甚區別。

梁文勇:繼續施壓人民已不再懼怕

參與ISIS論壇的拉曼大學國際研究中心主任梁文勇博士也表示,中東地區的未來將從此改變了,人民已不再懼怕,他們將繼續向臨時政府施壓。

也是ISIS訪問學者的他稱:「人民已不再懼怕,這個改變很重要。」

他指,如果新上台的領導人依舊走上舊領導人之路,老百姓會再次走上街頭反抗,不再有「害怕原素」了,他們將會毫不猶豫地表達不滿。

他說,印尼、菲律賓都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滿意政府,就用選票推翻,不會再讓獨裁者有機可趁。

民主體制需長時間

他指出,為發展成為一個更民主的體制,未來將進行大幅度的改革,恐怕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但是,只要看到了進展,人民將會堅持走下去。以埃及為例,重大改革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接管政府的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已採取了立即措施,如宣布制定新憲,6個月後舉行總統和議會選舉。修憲內容,將包括限制總統任期及放寬總統候選人條件,這些都是積極的現象。

他認為,民主不能由外向內強加,而且民主制度有很多種,依不同的國情、社會環境而異,每個國家都應按照本身的文化發展自己的一套民主制度,像日本與韓國,雖是美國的保護國,但是,兩國的民主制度就非常地不一樣。

「人民站起來了」 前巴勒斯坦駐馬大使對未來樂觀

前巴勒斯坦駐大馬大使丹斯里阿末(Tan Sri Ahmad Al Farra)以區域當地人的角度表示,他對中東這波革命的前景感到非常樂觀。

ISIS高級研究員的他受詢對區域發展的未來是否樂觀,他說:「當然非常樂觀,因為人民站起來了,他們要求改革。區域的未來將永遠地改變了,人民的聲音被聽到了。」

他更否認這波革命幕後有黑手操控,他說:「沒有外來者,完全是人民自動自發。外來勢力或許可以操控幾個人,但中東有數百萬人,難道他們全被控制了?」

但他坦言,在推動落實民主的過程中,挑戰及障礙是難免的,但是至少一切是前進的,是進步的。

對於西方人士所擔心激進回教主義可能趁勢而起,他表示不認同。

他認為,宗教並不是發展民主的阻力,在開羅解放廣場上一同高呼穆巴拉克下台的有回教徒及基督教徒,它們同聲同氣,並沒有互相攻擊。更何況像埃及回教兄弟會宗教組織,早在示威初時表明不想控制政治,更無意在埃及發動伊朗式的回教革命。

民主轉型之路可借鑒印尼菲律賓

亞洲的菲律賓與印尼,都曾靠「人民力量」推翻獨裁者,兩國的經驗值得中東新興民主國家借鑒。

1986年就推翻了馬可斯統治的菲律賓以及1998年把蘇哈托趕下台的印尼都用經驗證明,革命之後的轉型之路都十分坎坷脆弱,可能需要數十年才能保住民主成果。

政治經濟風險諮詢公司的布羅德富特說:「印尼的經驗表明,革命能夠取得成功,而且在從多年威權統治者模式轉型的過程中……不一定出現原教旨主義極端勢力上台的局面。」

印尼被視為中東新興民主國家落實民主化的一個最佳的參考模型:兩者都是回教國家,都長期遏制了極端勢力,而且印尼在發展經濟、鞏固體制方面都取得了成果。

貪腐問題須引以為戒

不過,貪腐問題必須引以為戒。

澳州國立大學亞洲和太平洋學院院長麥金太爾表示,很多國家在民主轉型時常會伴隨著腐敗現象,主要原因是在威權統治結束後,司法體系仍相當脆弱。

不過印尼和菲律賓在制衡濫用職權上都取得了一些進步,方式就是發展公民社會以及相對自由的媒體。

另外,亞洲的經驗說明,對於剛實行民主制度的國家來說,讓經濟上軌道至關重要。

麥金太爾說:「如果經濟運行得不好,民主制度將很快會遭受莫大壓力。」而這意味著,光有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率還遠遠不夠,人民需要分享經濟增長的成果。

張翠容:拉丁美洲為例小心中東革命被劫持

革命大潮洶洶湧涌,站在浪尖上的革命份子,個個血液正熱,對未來充滿希望;隔岸看熱鬧的,也有不少人重燃起被深埋己久的革命浪漫主義情懷,但當一切回歸日常後,革命要如何收場?

香港獨立記者張翠容發表文章〈小心中東革命被劫持〉,以拉丁美洲的例子,質疑中東這波革命浪潮其實是配合西方資本掠奪的民主。

這名曾多次到中東戰區採訪,2006年還遠赴拉丁美洲現場探尋真相的戰地女記者表示,拉丁美洲自80年代走到千禧年的20年間,美國從支持軍人獨裁者轉而大力在其後花園推動民主計劃,真正的企圖除了挽救形象外,還有一改過去以軍事重本的硬力量改造拉美,轉而以較輕成本的民主自由為力量,要將該地區納入以西方利益為主的全球資本主義發展。

須防民主自由被移植

她說,這種移植的民主自由,僅在經濟領域裡,並沒有真正落實在政治上,政治反之只淪為配合少數跨國經濟精英的需要。整個拉美地區遂墮入更大的貧富懸殊中,成為全球最不公義、最脆弱的地區。她擔心,中東的民主未來可能會步上拉丁美洲的舊路。

張翠容認為,在這個不以當地百姓利益為依歸的扭曲體制里,存有嚴重的「官商勾結」,牽動全球的利益。

她說:「這就是中東地區的寡頭政權,和與阿拉伯石油財團有著複雜關係的歐美跨國企業,共同譜出的「竊國政治。」

她表示,就連在八九十年代「蘇東波」中重生的東歐各國,如今也變成金融資本主義風暴中的重災區。因此,她不禁擔心,這一場「阿拉伯之春」會否被劫持?

恐難擺脫「代理人」角色對埃及未來不表樂觀

目前已在埃及現場採訪最新局勢的張翠容,針對埃及的未來,不表樂觀。

她透過電郵接受星洲日報訪問時表示,由於有以色列因素的地緣政治,埃及有其宿命,很難擺脫「代理人」角色,未來恐怕還是他者主導多於能夠自主。

對外界擔心激進回教組織會奪權,她則說:「不會的,因為埃及人是享樂主義者煙酒無一不行,他們無法接受神權統治。」

阿拉伯地區回教派別發展情形

1.激進的蒙昧時代範式(Jahiliyyah Paradigm) 這一派人認為當前回教國家的政權是非回教的,世界處在與回教史前的「蒙昧時代」相似的現代「蒙昧時代」,必須發動「聖戰」推翻現政權,實現國家和社會回教化,建立「真主主權」(Hakimiyyat Allah)。它們的主要特徵是「游擊路線」和恐怖主義。它們仍具備製造大規模恐怖襲擊的可能,但已沒有發動草根階層革命的能力。

例子:「基地」組織、塔勒班

2.溫和的原教旨主義範式(Moderate Fundamentalist Paradigm) 這一派也屬於保守的復古主義,主張建立嚴格實行回教法的神權國家。但反對通過暴力奪取政權的鬥爭路線,認為社會回教化是通過幾代人努力方可實現的長期目標,無法一蹴而就,主張通過弘揚回教道德和價值觀來清除非回教價值觀的影響以實現社會成員道德和行為的回教化,再通過漸進式的變革完成整個社會的回教化。

例子:埃及回教兄弟會、摩洛哥正義與發展黨

3.自由主義回教範式(Liberal Islamist Paradigm) 放棄了建立回教神權國家的理想,試圖調和世俗主義和回教,在接受現代民主理念的同時,主張建立具有回教特色的民主制度,以適應中東回教國家的政治文化。這一派人士不再固守保守的復古主義理念,對世俗主義、婦女參政和其他宗教持溫和態度。

例子:土耳其正義與發展黨、埃及中間黨(Hezibal-Wasat)

中東新興革命國家可能的走向

派系鬥爭(黎巴嫩) 黎巴嫩是中東最特殊的國家之一,因為它並不以回教為國教,居民約60%信奉回教、40%信奉基督教。

在黎巴嫩,不同教派間權力的分配在憲法中做出了明確的規定。總統必須由基督教馬龍派擔任,遜尼派擔任總理,什葉派擔任議會議長。上述體系以法律形式固定了黎巴嫩的宗派利益,但卻為派系鬥爭埋下伏筆。

軍人干預(土耳其) 土耳其是中東地區最早的民主共和國,在民主革命後的政治發展,充滿了專制與民主、宗教與世俗、軍隊與政黨之間的互動。在政治中,軍隊一直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形成總統、議會(政黨)與軍隊之間的某種「三權平衡」。

土耳其憲法規定,軍隊行使著捍衛世俗主義與民主政治的使命,軍隊曾經四度干政,儘管其方向是良性的。

目前土耳其由正義黨執政,政局總體較為平穩,近年經濟發展也較快。從政教合一,到全盤西化,再到回教復興,最後在民主政治與回教傳統的平衡中探索適合自身的道路,土耳其長達80年,至今仍在發展轉型中。

神權崛起(伊朗) 1979年2月伊朗發生革命,流亡國外的宗教領袖霍梅尼領導國內什葉派推翻了巴列維王朝,整編軍隊,制訂新憲法,改變政治結構,使伊朗變成神權民主兩不像的共和國,前後花了1年多時間。

新憲法將「宗教法學家治國」確立為立國根基,三權分立制衡原則,則成了棲息於神權政治框架中、受到最高精神領袖遙控的一種技術性操作,從而確立了以最高精神領袖為最高政治權威的神權至上的權力體系。民主,成了受神權勢力操控、威權政治合法化的有效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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