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情人杜拉斯
西貢是個很複雜的城市,白人女孩基本上在放學的時候都有專門接送的司機在校門口等候著。但瑪格麗特是個例外,當時她住在沙瀝,來回往返於西貢與沙瀝之間。在1929年末,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往返,使瑪格麗特遇見了他。
「我還小。」
「多大了?」
她按照中國人的計算年齡的方式回答他:「十六歲。」
「不,」他微笑著說,「這不是真的。」
「十五歲……十五歲半……行嗎?」
「行。」
這個他,就是她在湄公河上遇見的中國情人。
他的真實名字叫黃水梨(Huynh Thuy Le),但大家都叫他萊奧。瑪格麗特形容他是跳樑小丑,因為他又矮又瘦,雙肩垂下,她一語論定他一點都不好看,比一般的安南人要醜陋得多。但他是在印度支那地區坐擁五千套住宅的中國富商的兒子。
因為家住沙瀝,瑪格麗特要返回西貢學校,中途需要搭乘一艘湄公河支流的渡船。正是在這渡船上,十五歲半的瑪格麗特遇見了坐在豪華轎車上的萊奧,他們相識了。
書中,那個負責帶她回沙瀝的醫生把她送到了寄宿學校,而萊奧說他們還會再見面。她深知她被他的錢誘惑,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他,但是她已經開始動搖了。
電影里,她下車,她給他說了句再見。他什麼也沒說,戀戀不捨地隔著車窗看著她走了進去……
上面兩種詮釋,我更喜歡書里那種坦誠無比的心境。她深知自己不是真心愛他,她愛的只他的錢。書中這種直觀上的衝擊和電影版朦朧中的若即若離,我更傾向於書里的那個她,逼真,卻令人心生理解。
第二天午休時,她聽見窗外刺耳的喇叭聲。她知道是萊奧……他乘著那輛黑色轎車途經她住的地方有三十五次。她數得很清楚,因為每次在她房子前都能感受到車速減慢,但從未停下。直到她下午去上學的時候,她看到萊奧倚著車門在路口等她,依舊是那套生絲西服,她還是那條真絲茶褐色的連衣裙。
電影里,她靠近萊奧的轎車,嘴角微揚,眼色迷離,似吻非吻地靠近他,靠近他……雖然隔著透明的車窗玻璃,但是那個中國男人早已經心亂如麻,緩緩閉上雙眸,為自己那掩飾不了的情慾而失措。
她似乎迷上了萊奧的黑色轎車,又坐了上去,一上車就問他車子的品牌和價格。那龐大的數字,對她家而言,是要分好幾次才能付清的巨款,而萊奧太幸福了,對他而言,錢不過是信手拈來的東西,他最不缺這個。
相反,瑪格麗特卻很需要,她以他的車為榮,她打算讓大家都能看到這輛車,於是刻意站在車前,生怕同學沒有注意到此刻不一般的她。是小女生的虛榮心作祟還是貧窮女對錢的無限渴望,總之,她當時就是悔恨的,因為她把自己深陷到一陣耳鳴又混沌的狀態。
「我將有一輛利穆新大轎車送我去上學,可我也將永遠生活在悔恨之中,悔恨我的所作所為,我所獲得的一切,悔恨我所拋棄的一切,好壞都一樣,讓我感到悔恨。」(《情人》)
這樣的種族和家庭背景都無法契合的「交往」是不被看好的,雖然她的初衷只是為了他的錢。因為他的錢,她才有慾望;因為他的錢,她才能「愛」他。如果他貧瘠、襤褸,食不果腹,她是不會正眼瞧他的,因為她受夠了那樣的生活。除了錢,她一概不愛。
不被看好的「戀情」還在持續著。她觀察著萊奧,想方設法套問他的財產。他說他大概有五千萬法郎的不動產,散布在整個交趾支那,他是獨生子,這巨額的財產非他莫屬。這樣保守的估價,已經讓她神魂顛倒,想入非非。
她之所以將湍急的河流寫得那般渾濁和隱晦,設計了那麼多的漂浮物,是她想用筆下的洪流沖走那些令她感到窒息的滅亡。而這氣勢恢宏的河流匯聚一端後,卻是將要來臨的更為咆哮的衝擊,是轟動的「愛情」。
整條怒江或許是一人的眼淚
你美得讓浪子回頭
讓它像個姑娘
這段概述瑪格麗特的三行情書,讓我們領會到,她的美讓萊奧魂牽夢縈,輾轉反側。這個隱秘而憂傷的女孩,總是不加掩飾地表露著她不符年齡的成熟。欲迎還拒的忸怩、爐火純青的洞悉,這樣大膽且不做作的女孩,在當時閉塞的越南是少見的。
萊奧說過,他討厭巴黎這個城市,甚至討厭巴黎姑娘。他有很多錢,見過各種各樣的女子,這樣情場上的浪子,卻定格在此刻。他愛上她,「芳心暗許,目送秋波」。
「從最初的一剎那開始,她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明白,他已經受她的支配。縱然不是他,就是換一個別的男人,當機會降臨的時候,也同樣會任由她擺布。她同時也知道事情的另外一面,從今以後,令她身不由己的時刻已經到來,她將無法擺脫自己應盡的義務。」她把將要面對的事稱作是應盡的義務,可見,她並不嚮往這一刻的到來,甚至是抗拒的。
——摘自《永遠的情人杜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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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筱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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