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韓國的「幕後帝王」 事實上的「經濟總統」(組圖)

他是韓國的「幕後帝王」 事實上的「經濟總統」(組圖)

美國《新聞周刊》用「幕後帝王」一詞來形容李健熙,認為他在韓國經濟界的地位可與韓國總統在政界的地位相媲美,可以說是韓國的「經濟總統」。無獨有偶,路透社則這樣形容李健熙:「他說話輕聲細語,但只要李健熙咳嗽,韓國就會感冒。」非典型富二代李健熙出身富豪之家,但他並非「長在蜜罐里」。由於出生於戰爭年代,加之父母忙於工作,很小時候他便被寄養在奶奶家,小學五年級時又被強行送到日本上學,小小年紀便感受到了獨在異鄉的孤獨感和民族歧視。在中學階段短暫回國後,大學之後又被強行送到國外留學。這一經歷對李健熙身後性格的形成發生了重大的影響。

最初並非「儲君」李健熙的不受重視,實際上是因為他並不是父親眼中最初的接班人選。在求學歸國後,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電視台做播音員,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廣播里介紹三星的產品,直到34歲才出任三星物產副會長,而且在這個位子上一干就是10年。在韓國,權利的延續和財富的繼承,都還堅持著「傳長不傳嫡」 的傳統。李秉喆在李健熙接班前的20年就已經傳位給了長子李孟熙。但公司在李孟熙管理之下,公司內訌不斷,最終失寵;而次子李昌熙不僅因走私入獄,在出獄後還向李秉喆發起了奪權戰。在這樣的情況下,李健熙才最終被李秉喆確立為家族企業的繼承人。

李健熙沒有讓父親失望升任三星集團副總裁後,李健熙被安排在父親總裁辦公室旁的房間里,隨時接受父親嚴酷的經營培訓。每當父親出門,李健熙總會緊跟其後。不僅如此,李健熙還堅持每天前往父親的住所陪伴、照料父親,聆聽父親關於商戰和管理的諸多教誨,直到父親就寢後再回家。

正式接手三星1987年在父親去世後,李健熙正式接手三星。當時三星還是一家韓國本土二流企業,以大量仿製日本電子產品為生。1988年三星建立50年慶典上,李健熙宣布集團開始「二次創業」,將三星的發展方向定為21世紀世界級超一流企業。李健熙的突破口是產品。他強調品質才是企業競爭力:「要讓我們的產品達到一流水準,哪怕把生產線停下來,哪怕會影響我們的市場份額。」

大刀闊斧改革另一方面,面對過度擴張帶來的300%負債率,李健熙對三星下屬產業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整頓和機構重組,將10個事業部的非核心資產以15億美元出售給海外財團,並對組織結構進行了大力改造,一舉將其旗下子公司減至47個,縮減組織規模近30%,並大幅削減負債。

做就要做世界第一1992年2月,李健熙在美國洛杉磯考察時,看到三星的電子產品被放在賣場不起眼的角落。這深深的刺痛了李健熙,讓他意識到,非來一次根本性的改革不可。李健熙在美國購買科技品自行拆解研究,「回來拆解後發現,三星的零件比別人多,價格卻比別人便宜兩成」。由此也讓他知道三星已到了存亡關頭,「如果不成為世界第一,企業根本無法生存下去」。

除了老婆孩子 其他都要變1993年李健熙在在德國法蘭克福,進行為期六十八天的馬拉松會議,提出「新經營宣言」,李健熙表示:「量是百分之零,質是百分之百。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即使是減少市場佔有率,甚至公司關門一年都無所謂。」他要求三星1,800多名管理人員「除了老婆孩子,其他都要變」。

用推土機公開碾碎劣質電話三星電子公司當時生產的電話存在質量問題,李健熙便下令用推土機將1.5萬部劣質無線電話碾得粉碎,並命令有關負責人到場觀看。1995年,當三星的一款手機遭到了客戶投訴後,李健熙又下令將價值5,000萬美元的庫存手機集合到工廠大院里,之後李健熙帶領公司高級經理和2000名員工用大鎚把這些手機砸成碎片,然後用大火焚燒。遺風得到了傳承。他確信,公司發展的最大障礙是自以為是,否定自己才有可能實施管理創新。

信奉「天才論」他認為「一位天才可以養活數百萬人。在即將到來的時代,創造力將成為商業成功的最重要動力,我們需要僱傭最優秀的人才。一位天才的經濟價值超過10億美元。」為了吸引高素質的人才,李健熙率先在韓國實行了年薪制和績效制,由此像尹鍾龍、李潤雨等韓國國內知名職業經理人紛至沓來,而且其位於京畿道水源的三星研究中心竟容納了3,000多名擁有博士學位的研究人員。技術支撐下的三星不僅實現了向高端品牌的華麗轉身,而且將索尼、松下等自己昔日的學習對象甩在身後,同時三星還與惠普、蘋果等美國老牌、新興企業一起坐擁世界上最賺錢的電子生產商頭銜。

戰勝98金融危機1997年爆發的亞洲金融危機,不但沒有打垮三星,反倒成為其崛起的契機。在金融危機爆發後,三星運用低價競爭和規模化生產策略產出的廉價產品導致企業幾乎無利可圖。此外,三星業務全面告急:負債最高時達到180億美元,幾乎是公司凈資產的3倍,1997年底三星電子幾乎瀕臨破產。面對危局,李健熙發表悲壯宣言:「為了克服危機,我甚至不惜拋棄生命、財產及名譽來挽救三星!」為了獲得現金推進轉型,李健熙將每年銷售達5億美元、凈利潤超過1.2億美元的富川半導體工廠出售;同時推出「新經營」策略,不再依賴低價格競爭,由此種種終於挺過了經濟危機。

鐵腕換帥打造「狼性文化」三星的狼性文化即:嗅覺敏銳,善於捕捉機會;富於進取心和攻擊性;團隊精神。簡言之,就是「做不好就滾蛋」。2012年6月,之前主管三星核心零部件的副董事長權五鉉突然就被推到了公眾面前,成為三星的CEO。業界愕然之後迅速歸於平靜:如此「鐵腕」、「旋風」和出其不意,正是李健熙的風格。12月5日,三星又開始進行總經理級別的人事調整。據悉,三星高管的調整人數多達七八名。這意味著三星集團旗下的30多家主要公司中,約20%的掌門人被更替。這次退出經營一線的總經理年齡大部分在60歲以上。

先知領導李健熙因極富遠見被一些西方媒體稱為「先知領導」。三星之所以能搶在索尼前實現突破,即得益於李健熙20多年前的遠見。當時李健熙觀察到日本企業在數字科技上的短板,客觀上為韓國企業創造了超越的機會。而且韓國企業擁有更好更高效的商業管理。

李健熙的錯誤李健熙並不是神,他也有犯錯的時候,但他強於他人之處在於勇於認錯。在90年代末期,三星執拗於「大企業大製造」,明明知道國內汽車產能已經過剩,但李健熙仍然在汽車業務上投資數億美元,三星汽車公司很快就債台高築,2000年被迫賤賣給雷諾汽車公司。為此,李健熙承擔起了責任。他一次性捐獻出20億韓元的個人財產,承擔幾乎全部投資汽車領域失敗的責任。 他說:「每次作結構調整的時候,就像從自己的身上把肉挖掉,非常痛苦。儘管如此,為了應對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的外部環境,提高競爭力,不得不繼續調整組織。」

改變韓國的生活習慣李健熙對於韓國的影響更是現代歷史上鮮有的特例。比如他自1993年開始領導三星「第二次創業」後,三星便實行每天7點上班4點下班的新工作制,一下改變了整個韓國的日常作息時間安排,而在2003年他又率先推行了5天工作制,此舉亦成為韓國人的新習慣。2001年時,李健熙雄心勃勃立志要把韓國建成類似瑞典、芬蘭的「強小國」。

總統的親密朋友包括三星在內的現代、大宇等韓國財閥從政府那裡獲得了各種優惠條件和壟斷特權,尤其是1961年韓國現任總統朴槿惠的父親朴正熙發動軍事政成立軍政府後,大力推動經濟改革,通過扶持財閥來體現政策意圖和穩定經濟秩序,由此三星等獲得了狂飆發展。企業的傳承不僅是財產的傳承,更是人脈關係的傳承。李健熙的祖父年輕時加入了基督教青年會,和後來成為韓國開國總統的李承晚成為了至交,朝鮮戰爭之後李家把和「總統府」的關係延續了下來,李秉喆仍然經常與李承晚會面。相比其他企業在屢次經濟危機中或破產或被肢解,三星等幾個巨頭不僅活了下來,而且愈發壯大,但同時這些巨頭與政府的關係也越來越微妙。李健熙及其父親與包括歷任總統在內的政府高官也都保持著親密關係。這一特殊背景,雖然成就了三星,但卻讓李健熙備受爭議,同時也讓他飽嘗人生的起起落落。

醜聞曝光2006年2月,出國5個月歸來的李健熙在首爾機場意外地遭遇了記者的「圍攻」。當時坐在輪椅之中而且右膝打著石膏的李健熙以清晰、低沉的聲音告訴在場記者:「我對去年自己引起的混亂感到抱歉,我會為此負全責。」三天後,三星集團宣布,捐款10億美元「給社會」,其中主要捐款來自李健熙家族財產。如此密集曝光之後,韓國國內民眾才知道,李健熙在機場所說的「混亂」是指其被指控在1997年行賄韓國前總統全斗煥和盧泰愚,最終李健熙被判處2年監禁,緩期執行。不過接下來故事所演繹出的最終結果也讓不少韓國人瞠目結舌:金泳三上台之後,李健熙得到了總統的特殊赦免。

再陷行賄門2007年底,三星集團前法律事務負責人金勇哲爆料稱,三星所有的子公司均在高管(或前任高管)的名下開設賄金賬戶,被收買的政府高官和檢察官不計其數,並稱這樣的賬戶約有1,000多個,總金額近2億美元。同時揭露李健熙家族還通過用非法手段買賣公司股票牟利。此次事件在歷經近一年的調查審判後,判處李健熙有期徒刑3年、緩刑5年,另處罰金1,100億韓元(1美元當時約合1,165韓元)。之後,李健熙辭職,並表示其家族成員都會一併離開三星。

又一次被特赦2009年的最後一天,韓國總統李明博在國務會議上正式宣布赦免李健熙。三個月後,李健熙重回三星管理層,並再次坐到了董事長的位置上。而對於特赦李健熙,李明博的解釋很簡單:「從國家立場上決定對其進行赦免」。李明博所指的「國家立場」就是要試圖通過赦免李健熙以幫助韓國平昌申辦2018年冬奧會。實際上,受經融危機影響,三星集團因群龍無首而陷入困境,這才是特赦的真正原因,三星甚至說韓國離不開他。

愛恨李健熙「死亡、稅收和三星!」韓國人稱之為人生不可避開的三件事。作為韓國的品牌符號,三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三星集團會長李健熙更有「韓國經濟皇帝」之稱,三星的產品幾乎滲透了到了韓國的每一個角落。在韓國民眾心中,對李健熙以及他的三星有著非常複雜的感情。既因之成功以及在國際上的巨大影響力而崇拜而自豪,但也因其多次陷入政治醜聞以及對國家經濟的壟斷而感到擔憂。2013年三星集團營收近3,000億美元,占韓國GDP約20%左右。三星電子集團會長李健熙和其家屬等5人的財產總額達20.61萬億韓元(約合人民幣1,256億元)。三星電子會長李健熙個人資產約12萬億韓元(117億美元),排名全球第97位,為韓國首富。

誰來繼位隨著今年初李健熙病危,三星「王國」由誰來繼位在世界範圍內引發了關注。李在鎔作為李健熙的獨子,是眾望所歸的首選接班人。但創業難守業更難,富三代李在鎔能否守住帝國?新一屆韓國總統朴槿惠早已聲明不會對財閥的違法行徑網開一面,三星和政府之間的曖昧關係會否就此終結?這都將成為懸念。但有一點很肯定,那就是李健熙註定將是載入史冊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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