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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格言精選

打仗不慌不忙,先求穩當,次求變化。辦事無聲無臭,既要精到,又要簡捷。

得人不外四事:曰廣收、慎用、勤教、嚴繩。治事不外四端:曰經分、綸合、詳思、約守。

人材有轉移之道,有培養之方,有考察之法。人材以陶冶而成,不可眼孔太高,動謂無人可用。

非困厄則不能激,非危心深慮則不能達。

非知人不能善其任,非善任不能謂之知人。非開誠心、布公道,不能盡人心,非獎其長、護其短,不能盡人之力,非用人之朝氣,不能盡其才,非令其優劣得所,不能盡人之用。

凡人我之際,須看得平,功名之際,須看得淡,庶幾胸懷日闊。

做好人、做好官、做名將,俱要好師、好友、好榜樣。

喜譽惡毀之心,即鄙夫患得患失之心也,於此關打不破,則一切的學問才智,適足以欺世盜名。

君子有高世獨立之志,而不與人以易窺;有藐萬乘卻三軍之氣,而未嘗輕於一發。

君子欲有所樹立,必自不妄求於人知始。

古人患難憂虞之際,正是德業長進之時,其功在於胸懷坦夷,其效在身體強健。聖賢之所以為聖賢,佛家之所以成佛,所爭皆在大難磨折之是。將此心放得實,養得靈,有活潑潑之胸襟,有坦蕩之意境,則身體雖有外感,必不至於內傷。

兵事以人才為根本,人才以志氣為根本。兵可挫而氣不可挫,氣可偶挫而志不可挫。

士人第一要有志,第二要有識,第三要有恆。有志則不甘為下流,有識則知學問無盡,不敢以一得自足,有恆則斷無不成之事。

捨命報國,側身修行。

金丹換骨,立志即丹。

靈明無著,物來順應,未來不迎,當時不雜,既過不戀。

知已之過失,即自為承認之地。改去毫無吝惜之心,此最難之事。豪傑之所以為豪傑,聖賢之所以為聖賢,便是此等處磊落過人。能透過此關,寸心便異常安樂,省得多少遮掩裝飾醜態。

盜虛名者有不測之禍,負隱慝者有不測之禍,懷忮心者有不測之禍。

官氣增一分,血性減一分。

馭將之道,最貴推誠,不貴權術。

心誠則志專而氣足,千磨百折而不改其常度,終有順理成章之一日;心虛則不客氣,不挾私見,終可為人共諒。

破天下之至巧者以拙,馭天下之至紛者以靜。

大抵任事之人,斷不能有譽而無毀,有恩而無怨。自修者但求大閑不逾,不可因譏議而餒沈毅之氣。衡人者但求一長可取,不可因微瑕而棄有用之材。苟於嶢嶢者過事刻求,則庸庸者反得幸全。

遇棘手之際,須從耐煩二字痛下功夫。

成敗聽之於天,毀譽聽之於人,惟在已之規模氣象,則我有可以自立者,亦曰不隨眾人之喜懼為喜懼耳。

若從流俗毀譽上討消息,必致站腳不牢。

天下事只在人力作為,到水盡山窮之時,自有路走,只要切實去辦。

冒險二字,勢不能免,小心之過,則近於葸。

須知禍福有定命,顯晦有定時,去留有定數,避嫌怨者未必得,不避嫌怨者未必失也。

僥倖以圖難成之功,不如堅忍而規遠大之策。

兵事無萬全,求萬全者無一全。處處謹慎,處處不能謹慎。

古今戰陣之事,其成事皆天也,其敗事皆人也。兵事怕不得許多,算到五六分便須放膽放手,本無萬全之策也。

賢達之起,其初類有非常之撼頓,顛蹶戰兢,僅得而全。厄疾生其德術,荼櫱堅其筋骨,是故安而思危,樂而不荒。

時事愈艱,則挽回之道,自須要之以戒懼惕厲傲兀鬱積之氣,足以肩任艱巨。

練一日得一日之力,練一人得一人之力。做一分算一分,在一日撐一日。

不苦撐,不咬牙,終無安枕之日。

自勝之謂強。曰強制,曰強恕,曰強為善,皆自勝之義也。如不慣早起,而強之未明即起;不慣莊敬,而強之坐屍立齋;不慣勞苦,而強之與士卒同甘苦,強之勤勞不倦,是即強也。不慣有恆,而強之貞恆,即毅也。舍此而求以客氣勝人,是剛愎而已矣。二者相似,而其流相去霄壤,不可不察,不可不謹。日慎一日,以求事之濟,一懷焦憤之念,則恐無成,千萬忍耐,忍耐千萬。

吾生平長進,全在受挫受辱之時,務須勵志咬牙,蓄其氣而長其智,切不可忝然自餒也。予當此百端拂逆之時,亦只有逆來順受之法,仍不外悔字訣、硬字訣而已。百種弊病,皆從懶生,懶則弛緩,弛緩則治人不嚴,而趣功不敏,一處遲則百處懈矣。

救浮華者莫如質,積疲之後,振之以猛。

為將之道,亦以法立令行、整齊嚴肅為先,不貴煦嫗也。立法不難,行法為難。凡立一法,總須實實行之,且常常行之。

近年馭將,失之寬厚,又與諸將相距遙遠,危險之際,弊端百出,然後知古人所云作事威克厥愛,雖少有濟,反是乃敗道耳。

自來帶兵之員,未有不專殺立威者。如魏絳戮仆,穰苴斬庄賈,孫武致法于美人,彭越之誅後至者,皆是也。

世變日移,人心日趨於偽,優容實以釀禍,姑息非以明恩。居今日而為政,非用霹靂手段,不能顯菩薩心腸。害馬既去,伏龍不驚,則法立知恩。吾輩任事,盡吾義分之所能為,以求衷諸理之至是,不必故拂手人情,而任勞任怨,究無容其瞻顧之思。

治將亂之國用重典,治久亂之地宜予以生路。

立法宜嚴,行法宜寬。顯以示之紀律,隱以激其忠良,庶幾懷德畏威,可成節制之師。若先寬後嚴,竊恐始習疲玩,終生怨尤,軍政必難整飭。

大抵蒞事,以明字為第一要義。明有二:曰高明,曰精明。同一境而登山者獨見其遠,乘城者獨覺天曠,此高明之說也;同一物而臆度者不如權衡之審,目巧者不如尺度之精,此精明之說也。梵谷明者,欲降心抑志以遽於平實,頗不易易,若能事事求精,輜重長短一絲不差,則漸實矣,能實則漸平矣。

凡利之所在,當與人共分之;名之所在,當與人共享之。

天下惟左右習近不可不慎。左右習近無正人,即良友正言亦不能進。朝廷爵賞,非我所敢專,亦非我所敢吝,然必積勞乃可得賞,稍有濫予,不僅不能激勵人才,實足以敗壞風俗。

天下惟不明白人多疑人,明白人不疑人也。

知天之長,而吾所歷者短,則遇憂患橫逆之來,當少忍以待其定;知地之大,而吾所居者小,則遇榮利爭奪之境,當退讓以守其雌;知學問之多,而吾所見者寡,則不敢以一得自喜,而當思擇善而約守之;知事變之多,而吾所辦者少,則不敢以功名自矜,而當思舉賢而共圖之。夫如是,則自私自滿之見,可漸漸蠲除矣。

用恩莫如用仁,用威莫如用禮。

仁者,所謂欲立立人、欲達達人是也。待弁兵如待子弟之心,常望其發達,望其成立,則人知恩矣。禮者,所謂無眾寡無小大無敢慢泰而不驕也。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威而不猛也。持之以敬,臨之以庄,無形無聲之際,常有凜然難犯之象,則人知威矣。守斯二者,雖蠻貊之邦行矣,何兵之不可治哉!

吾輩帶兵,如父兄帶子弟一般。

即他人不肯救我,而我必當救人。

愛人當以大德,不以私惠。

揚善公庭,規過私室。

愛人之道,以嚴為主,寬則心弛而氣浮。

練兵之道,必須官並晝夜從事,乃可漸幾於熟,如雞伏卵,如爐煉丹,未可須臾稍離。

天下事未有不由艱苦中得來而可大可久者也。

百種弊端,皆由懶生。懶則弛緩,弛緩則治人不嚴而趣功不敏。一處弛則百處懶矣。

治軍之道,以勤字為先。身勤則強,逸則病;家勤則興,懶則衰;國勤則治,怠則亂;軍勤則強,惰則敗。惰者暮氣也,常常提其朝氣為要。

治軍以勤字為先,由閱歷而知其不可易。未有平日不早起而臨敵忽能早起者,未有平日不習勞而臨敵忽能習勞者,未有平日不能忍飢耐寒而臨敵忽能忍譏對寒者。每日應辦之事積擱過多,當於清早單開本日應了之件,日內了之,如農家早起分派本日之事,無本日不了者,庶幾積壓較少。

養生之事,莫大於懲忿窒欲,多動少食。

軍旅之事,非以身先之勞之,事必無補。古今名將,不僅才略導眾,亦且精力過人。

將不理事,則無不驕縱者;驕縱之兵,無不怯弱者。

夫兵猶火也,不戢自焚;兵猶水也,不流則腐。治軍之道,必以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為典法。

耐冷耐苦耐勞耐閑。

立法不難,行法為難。以後總求實實行之,且常常行之。應事接物,時常從人情物理中之極粗極淺處著眼,莫從深處細處看。

身體雖弱,卻不宜過於愛惜。精神愈用則愈出,陽氣愈提而愈盛。每日作事愈多,則夜間臨睡愈快活。若存愛惜精神的意思,將前將卻,奄奄無氣,決難成事。

總須腳踏實地,克勤小物,乃可日起有功。

精神愈用而愈出,不可因身體素弱,過於保惜;智慧愈苦而愈明,不可因境遇偶拂,遽爾摧沮。

不輕進,不輕退。

習勞為辦事之本。引用一班能耐苦之人,日久自有大效。

自古聖賢豪傑、文人才士,其志事不同,而其豁達光明之胸,大略相同。吾輩既辦軍務,系處功利場中,宜刻刻勤勞,如農之力穡,如賈之趨利,如蒿工之上灘,早作夜思,以求有濟。而治事之外,此中卻須有一段沖融氣象。二者並進,則勤勞而以恬淡之,最有意味。

用兵最戒驕氣惰氣,作人之道,亦惟驕惰二字誤之最甚。扶危救難之英雄,以心力勞苦為第一義。

禍機之發,莫烈於猜忌,此古今之通病。敗國亡家喪身,皆猜忌之所致。《詩》稱「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忮求二端,蓋妾婦穿窬兼而有之者也。

敬以持躬,恕以待人。敬則小心翼翼,事無巨細,皆不敢忽;恕則凡事留餘地以處人,功不獨居,過不推諉。常常記此二字,則長履大任,福詐無量。

軍旅之事,以一而成,以二三而敗。唐代九節度使之師,潰於相州,其時名將如郭子儀、李光弼亦不能免。蓋謀議可資於眾人,而決斷須歸於一將。古來將帥不和,事權不一,以眾致敗者,不止九節度使相州一役。

為大將之道,以肯救人固大局為主,不宜炫耀已之長處,尤不宜指摘人之短處。

兵無論多寡,總以能聽號令為主。不奉一將之令,兵多必敗;能奉將之令,兵少必強。

兵者陰事也,哀戚之意,如臨親喪,肅敬之心,如承大祭,故軍中不宜有歡欣之象,有歡欣之象者,無論或為和悅,或為驕盈,終歸於敗而已矣。田單之在即墨,將軍有必死之心,士卒無偷生之氣,此其所以破燕也。及其攻狄也,黃金橫帶,有生之樂,無死之心,魯仲連策其必不勝,兵事之宜慘戚不宜歡欣亦明矣。

夫戰,勇氣也,再而衰,三而竭,國藩於此數語,常常體念。大約用兵無他巧妙,常存有餘不盡之氣而已。

日中則昃,月盈則虧,故古人有花未全開月未圓之句,君子以為知道。故余治兵以來,每介疑勝疑敗之際,戰競恐懼、上下悚懼者,其後常得大勝;當志得意滿之候,各路雲集,狃於屢勝,將卒矜慢,其後常有意外之失。

用兵之道,最忌勢窮力弱四字。力則指將士之精力言之,勢則指大局大計及糧餉之接續、人才之繼否言之。

能戰,雖失算亦勝;不能戰,雖勝算亦敗。

懸軍深入而無後,是用兵大忌。

危急之際,尤以全軍保全士氣為要。孤軍無助,糧餉不繼,奔走疲憊,皆散亂必敗之道。

有不可戰之將,無不可戰之兵;有可勝不可敗之將,無必勝必不勝之兵。

古人行師,先審已之強弱,不問敵之強弱。

兵事決於臨機,而地勢審於平日,非尋常張皇幽渺可比。

先安排以待敵之求戰,然後起而應之,乃必勝之道。蓋敵求戰而我以靜制動,以逸待勞,以整御散,必勝之道也。此意不可拘執,未必全無可采。

夾擊原是上策,但可密計而不可宣露,須并力而不宜單弱,須謀定後戰,相機而行,而不可或先或後。

兵分則力單,窮進則氣散,大勝則變成大挫,非知兵者也,不可不慎。敬則勝,整則勝,和則勝,三勝之機,決於是矣。

兵事有須先一著者,如險要之地,以兵據之,先發制人,此為扼吭之計,必勝之道也;有須後一著者,愈持久愈神妙,愈老到愈堅定,待敵變計,乃起而乘之,此可為奇兵而拊其背,必勝之道也。

荀悅之論兵也,曰權不可預設,變不可先圖,與時遷移,隨物變化,誠為用兵之至要。

戰陣之事,恃強者是敗機,敬戒者是勝機。

軍旅之事,謹慎為先;戰陣之事,講習為上。蓋兵機至精,非虛心求教不能領會,矧可是己而非人;兵機至活;非隨時謹密不能防人,矧可粗心而大意。

凡善弈者,每於棋危卻急之時,一面自救,一面破敵,往往因病成妍,轉敗為功。善用兵者亦然。

平日千言萬語、千算萬計,而得失仍只爭臨陣須臾之頃。凡奇謀至計,總在平實處,如布帛菽粟之類。愈近淺易,愈廣大而精微也。

凡事過於求好,轉多不妥之處。

凡危急之時,只有在已者靠得住,其在人者可不靠。恃之以守,恐其臨危而先亂;恃之以戰,恐其猛進而驟退。

凡用兵,須蓄不竭之氣,留有餘之力。

凡出發隊伍,有宜速者,有宜遲者。宜速者,我去尋敵,先發制人也;宜遲者,敵來尋我,以主待客者也。主氣常靜,客氣常動;客氣先盛而後衰,主氣先微而後壯,故善用兵者,每喜為主,不喜作客。休、祁諸軍,但知先發制人一層,不知以主待客一層,加之探報不實,地勢不審,敵情不明,徒能先發而不能制人。應研究此兩層,或我尋敵先發制人,或敵尋我以主待客,總須審定乃行,切不可於兩層一無所見,貿然出隊。

師行所至之處,必須多問多思。思之於己,問之於人,皆好謀之實跡也。昔王璞山帶兵,有名將風,每與敵遇,將接仗之前一夕,便各營官齊集,與之暢論敵情地勢,袖中出地圖十餘張,每人分給一張,令諸將各抒所見,如何進兵,如何分枝,某營埋伏,某營並不接仗,待事畢後專派追剿。諸將官一一說畢,璞山乃將自己主意說出,每人發一傳單,即議定之主意也。次日戰罷,有與初議不符者,雖有功亦必加罰。其平日無事,每三日必傳各營官熟論戰守之法。

一曰紮營宜深溝高壘。雖僅一宿,亦須為堅不可拔之計。但使能守我營壘安如泰山,縱不能進攻,亦無損於大局。一曰哨探嚴明。離敵既遠,時時作敵來撲營之想,敵來之路、應敵之路、埋伏之路、勝敵追擊之路,一一探明,切勿孟浪。一曰痛除客氣。未經戰陣之兵,每好言戰,帶兵者亦然,若稍有閱歷,但覺我軍處處暇隙,無一可恃,不輕言戰矣。

戰守機宜,不可紛心。心紛則氣不專,神不一。交戰宜持重,進兵宜迅速,穩紮猛打,合力分枝,足以括用兵之要。

軍旅之事,守於境內,不如戰於境外。

軍事之要,必有所忌乃能有所濟,必有所舍乃能有所全。若處處設備,即十萬兵亦無尺寸之效。

防邊之要,不可處處設防。若處處沒防,兵力必分。不能戰亦不能守,惟擇其緊要必爭之地,厚集兵力以守之,便是穩固。

有圍城之兵,須先另籌打仗之兵,有臨陣打仗之兵,必須安排後勁,或預杜抄後之敵,或備策應之舉。

治心治身,理不必太多,知不可太雜,切身日夕用得著的不過一兩句,謂守約也。

凡沉痾在身,而人力可以自為主持者,約有二端:一曰以志帥氣,二曰以靜制動。人之疲憊不振,由於氣弱,而志之強者,氣亦為之稍變。如貪早睡,則強起以興之,無聊賴,則端坐以凝之,此以志帥氣之說也。久病虛怯,則時時有一畏死之見憧擾於胸中,即夢魂亦不甚安恬,須將生前之名、身後之事、一切妄念,剷除凈盡,自然有一種恬淡意味,而寂定之餘,真陽自生,此以靜制動之法也。

外境之迕,未可滯慮,置而遣之,終履夷途。

心欲其定,氣欲其定,神欲其定,體欲其定。

古之成大事者,規模遠大與綜理密微二者,缺一不可。

以能立能達為體,以不怨不尤為用。立者,發奮自強,站得住也;達者,辦事圓融,行得通也。

不為聖賢,便為禽獸。莫問收穫,但問耕耘。

古人辦事,掣肘之處,拂逆之端,世世有之,人人不免。恐其拂逆而心欲順從,設法以誅鋤異己者,權奸之行徑也;聽其拂逆而動心忍性,委曲求全,且以無敵國外患而亡為慮者,聖賢之用心也。借人之拂逆,以磨礪我之德性,其庶幾乎!

研幾工夫最要緊。顏子之有不善,未嘗不知,是研幾也。周子曰:幾善惡。《中庸》曰:潛雖伏矣,亦孔之昭。劉念台曰:卜動念以知幾。皆謂此也。失此不察,則心放而難收矣。

誦養氣章,似有所會,願終身私淑孟子。雖造次顛沛,皆有孟夫子在前,須臾不離,或到死之日,可以仰希萬一。

神明則如日之升,身體則如鼎之鎮,此二語可守者也。惟心到靜極時,所謂未發之中寂然不動之體,畢竟未體驗出真境意來者,只是閉藏之極,逗出一點生意來。如冬至一陽初動,貞之固也,乃所以為元也,蟄之壞也,乃所以為啟也,谷之堅實也,乃所以為始播之種子也。然則不可以為種子者,不可謂之堅實之谷也。此中無滿腔生意,若萬物皆資始於我心者,不可謂之至靜之境也。然則靜極生陽,蓋一點生物之仁心也。息息靜極,仁心之不息,其參天兩地之至誠乎!顏子三月不違,亦可謂洗心退藏、極靜中之真樂者矣。我輩求靜,欲異乎禪氏入定、冥然無覺之旨,其必驗之此心,有所謂一陽初動萬物資始者,庶可謂之靜極,可謂之未發之中寂然不動之體也。不然,深閉固拒,心如死灰,自以為靜,而生理或幾乎息矣。況乎其不能靜也,有或擾之,不且憧憧往來乎!蓋陰先於陽信矣,然非實由體驗得來,終掠影之淡矣。

自戒懼而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無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則極其中而天地位,此綿綿者由動以之靜也。自謹獨而精之,以致於應物之處,無少差謬,而無適不然,則極其和而萬物育,此穆穆者由靜以之動也。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福;頤,君子以慎言語,節飲食;損,君子以懲忿窒欲;益,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鼎,君子以正位凝命。此六卦之大象,最切於人。頤以養身養德,鼎以養心養腎,尤為切要。

餘生平略述先儒之書,見聖賢教人修身,千言萬語,而要以不忮不求為重。忮者,嫉賢害能,妒功爭寵,所謂怠者不能修、忌者畏人修之類也;求者,貪利貪名,懷土懷惠,所謂未得患得、既得患失之類也。忮不常見,每發露於名業相侔、勢位相埒之人;求不常見,每發露於貨財相接、仕進相妨之際。將欲造福,先去忮心,所謂人能充無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勝用也;將欲立品,先去求心,所謂人能充無穿窬之心,而義不可勝用也。忮不去,滿懷都是荊棘;求不去,滿腔日即卑污。余於此二者常加克治,恨尚未能掃除凈盡,爾等欲心地乾淨,宜於此二者痛下功夫,並願子孫世世戒之。

善莫大於恕,德凶莫於妒。妒者妄婦行,瑣瑣奚比數。已拙忌人能,已塞忌人遇。已若無事功,忌人得成務。已若無黨援,忌人得多助。勢位苟相敵,畏逼又相惡。己無好聞望,忌人文名著。已無賢子孫,忌人後嗣裕。爭名日夜奔,爭利東西騖。但期一身榮,不惜他人污。聞災或欣幸,聞禍或悅豫。問渠何以然,不自知其故。爾室神來格,高明鬼所顧。天道常好還,嫉人還自誤。幽明叢詬忌,乖氣相倚伏。重者* 汝躬,輕亦減汝祚。我今告後生,悚然大覺悟。終身讓人道,曾不失寸步。終身祝人善,曾不損尺布。消除嫉妒心,普天零甘露。家家獲吉祥,我亦無恐怖。

知足天地寬,貪得宇宙隘。豈無過人資?多欲為患害。在約每思豐,居困常求泰。富求千乘車,貴求萬釘帶。未得求速償,既得求勿壞。芬馨比椒蘭,盤固方泰岱。求榮不知饜 ,志亢神愈* 。歲懊有時塞,日明有時晦。時來多善緣,運去生災怪。諸福不可期,百殃紛來會。片言動招尤,舉足便有礙。戚戚抱殷憂,精爽日調瘵。矯首望八荒,乾坤一何大。安榮無遽欣,患難無遽憝。君看十人中,八九無依賴。人窮多過我,我窮猶可耐。而況處夷途,奚事生嗟愾。於世少所求,俯仰有餘快,俟命堪終古,曾不願乎外。

日課四條 一曰慎獨則心安。自修之道,莫難於養心。心既知有善知有惡,而不能實用其力以為善去惡,則謂之自欺。方寸之自欺與否,蓋他人所不及知,而已獨知之,故《大學》之誠意章兩言慎獨。果能好善如好好色,惡惡如惡惡臭,力去人慾,以存天理,則《大學》之所謂自慊,《中庸》之所謂戒慎恐懼,皆能切實行之。即曾子之所謂自反而縮,孟子之所謂仰不愧俯不詐,所謂養心莫善於寡慾,皆不外乎是。故能慎獨,則內省不疚,可以對於地質鬼神,斷無行有不慊於心則餒之時。人無一內愧之事,則天君泰然,此心常快足寬平,是人生第一自強之道,第一尋樂之方,守身之先務也。  

二曰主敬則身強。敬之一字,孔孟持以教人,春秋士大夫亦常言之,至程、朱則千言萬語不離此旨。內而專靜純一,外而整齊嚴肅,敬之工夫也;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敬之氣象也;修已以安百姓,篤恭而天下平,敬之效驗也。程子謂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氣無不和,四靈畢至,聰明睿智,皆由此出,以此事天饗帝。蓋謂敬則無美不備也。吾謂敬字切近之效,尤在能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莊敬日強,安肆日偷,皆自然之徵應。雖有衰年病軀,一遇壇廟祭獻之時,戰陣危急之際,亦不覺神為之慷,氣為之振,斯足知敬能使人身強矣。若人無眾寡,事無大小,一一恭敬,不敢懈慢,則身體之強健,又何疑乎!

三曰求仁則人悅。凡人之生,皆得天地之理以成性,得天地之氣以成形。我與民物,其大本同出一源,若但知私已而不知仁民愛物,是於大本一源之道已悖而失之矣。至於尊官厚祿,高居人上,則有拯民溺、救民飢之責;讀書學古,粗知大義,即有覺後知、覺後覺之責。孔門教人,莫大於求仁,而其最切者,莫要於欲立立人、欲達達人數語。人孰不欲己立己達,若能推以立人達人,則與物同春矣。後世論求仁者,莫精於張子之《西銘》。彼其視民胞物與,宏濟群倫,皆事天者性分當然之事,必如此乃可謂之人。

四曰習勞則則神欽。若農夫織婦,終歲勤動,以成數萬之粟、數尺之布,而富貴之家,終歲逸樂,不營一業,而食必珍羞,衣必錦繡,酣豢高眠,一呼百諾,此天下最不平之事,鬼神所不許也,其能久乎!古之聖君賢相,若湯之昧旦丕顯,文王日昃不遑,周公夜以繼日,坐以待旦,蓋無時不以勞動自立。《無逸》一篇,推之於勤勞壽考,逸則夭亡,歷歷不爽。為一身計,則必操習技藝,磨練筋骨,困知勉行,操心危慮,而後可以增智慧而長才識;為天下計,則必已飢已溺,一夫不獲,引為餘辜。大禹之周乘四載,過門不入,墨子摩頂放踵,以利天下,皆極儉以奉身,而極勤以救民,故荀子好稱大禹、墨翟之行,以其勤勞也。軍興以來,每見人有一材一技、能耐艱苦者,無不見用於人,見稱於時;其絕無材技、不慣作勞者,皆唾棄於時,飢凍就斃。故勤則壽,逸則夭;勤則有材而見用,逸則無能而見棄;勤則博濟斯民而神抵欽仰,逸則無補於人而鬼神不歆。是以君子欲為人神所憑依,莫大於習勞也。

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身到者,如作吏則親驗命盜案,親查鄉里;治軍則親巡營壘,親冒矢石是也。心到者,凡事苦心剖析,大條理,小條理,始條理,終條理,先要拿得開,後要括得攏是也。眼到者,著意看人,認真看公續是也。手到者,於人之短長、事之關鍵,隨筆書記,以備遺忘是也。口到者,於使人之事,警眾之辭,既有公文,又不憚再三苦口叮嚀是也。余近與親友論治事之法,錄貽芋仙共征之。

讀古書以訓詁為本,作詩文以聲調為本,事親以得歡心為本,養生以少惱怒為本,立身以不妄語為本,治家以不晏起為本,居官以不要錢為本,行軍以不擾民為本。

以才自足,以能自矜,則為小人所忌,亦為君子所薄。

大抵經綸雷雨,關乎遭際,非人力所能強。至於襟期淡泊,遺外聲利,則學者人人可勉也。

嘗謂獨也者,君子與小人共焉者也。小人以其為獨而生一念之妄,積妄生肆,而欺人之事成。君子懍其為獨而生一念之誠,積誠為慎,而自謙之功密。其間離合幾微之端,可得而論矣。蓋《大學》自格致以後,前言往行,既資其擴充;日用細故,亦深其閱歷。心之際乎事者,已能剖晰乎公私;心之麗於理者,又足精研其得失。則夫善之當為,不善之直去,早畫然其灼見矣。而彼小人者,乃不能實有所見,而行其所知。於是一善當前,幸人之莫我察也,則越焉而不決。一不善當前,幸人之莫或伺也,則去之而不力。幽獨之中,情偽斯出,所謂欺也。推夫君子者,懼一善之不力,則冥冥者有墮行;一不善之不去,則涓涓者無已時。屋漏而懍如帝天,方寸而堅如金石。獨知之地,慎之又慎。此聖經之要領,而後賢所切究者也。自世儒以格致為外求,而專力於知善知惡,則慎獨之旨晦。自世儒以獨體為內照,而反昧乎即事即理,則慎獨之旨愈晦。要之,明宜先乎誠,非格致則慎亦失當。心必麗於實,非事物則獨將失守。此入德之方,不可不辨者也。

一、敬。整齊嚴肅,無時不懼。無事時心在腔子里,應事時專一不雜。清明在躬,如日之升。二、靜坐。每日不拘何時,靜坐四刻,體驗來複之仁心。正位凝命,如鼎之鎮。三、早起。黎明即起,醒後勿沾戀。四、讀書不二。一書未完,不看他書。東翻西閱,徒務外為人。五、讀史。丙申年購《念三史》,大人曰:「爾借錢買書,吾不惜極力為爾彌縫,爾能圈點一遍,則不負我矣。」』嗣後每日圈點十葉,間斷不孝。六。謹言。刻刻留心,第一工夫。七、養氣。氣藏丹田。無不可對人言之事。八、保身。十二月奉大人手諭曰:「節勞,節慾,節飲食。」時時當作養病。九、日知所亡。每日讀書記錄心得語,有求深意是徇人。十、月無亡所能。每月作詩文數首,以驗積理之多寡,養氣之盛否。不可一昧耽著,最易溺心喪志。十一、作字。飯後寫字半時。凡筆墨應酬,當作自己課程。凡事不待明日,取積愈難清。十二、夜不出門。曠功疲神,切戒切戒。

清 《記》曰:「清明在躬。」吾人身心之間,須有一種清氣。使子弟飲其和,鄉黨黛其德,庶幾積善可以致祥。飲酒太多,則氣必昏油;說話太多,則神必躁擾。弟於此二弊,皆不能免。欲保清氣,首貴飲酒有節,次貴說話不苟。

儉 凡多欲者不能儉,好動者不能儉。多欲如好衣、好食。好聲色、好書畫古玩之類,皆可浪費破家。弟向無癖嗜之好,而頗有好動之弊。今日思作某事,明日思訪某客,所費日增而不覺。此後講求儉約,首戒好動。不輕出門,不輕舉事。不持不作無益之事,即修理橋樑、道路、寺觀、善堂,亦不可輕作。舉動多則私費大矣。其次,則僕從宜少,所謂食之者寡也。其次,則送情宜減,所謂用之者舒也。否則今日不儉,異口必多欠債。既負累於親友,亦貽累於子孫。

明 三達德之首曰智。智即明也。古來豪傑,動稱英雄。英即明也。明有二端:人見其近,吾見其遠,曰高明;人見其粗,吾見其細,曰精明。高明者,譬如室中所見有限,登樓則所見遠矣,登山則所見更遠矣。精明者,譬如至微之物,以顯微鏡照之,則加大一倍、十倍、百倍矣。又如粗糙之米,再舂則粗糠全去,三舂、四舂,則精白絕倫矣。高明由於天分,精明由於學問。好問若買顯微之鏡,好學若舂上熟之米。總須心中極明,而後口中可斷。能明而斷謂之美斷,不明而斷謂之武斷。武斷自己之事,為害猶淺;武斷他人之事,招怨實深。惟謙退而不肯輕斷,最足養福。

慎 古人曰欽、曰敬、曰謙、曰謹、曰虔恭、曰祗懼,皆慎字之義也。債者,有所畏憚之謂也。居心不循天理,則畏天怒;作事不順人情,則畏人言。少賤則畏父師,畏官任。老年則畏後生之竊議。高位則畏僚底之指南。凡人方寸有所畏憚,則過必不大,鬼神必從而原之。若嬉遊、鬥牌等事而毫無忌憚,壞鄰黨之風氣,作子孫之榜樣,其所損者大矣。

恕 聖門好言仁。仁即恕也。曰富,曰貴,曰成,曰榮,曰譽,曰順,此數者,我之所喜,人亦告喜之。曰貧,曰賤,回敗,曰辱,曰毀,口逆,此數者我之所惡,人亦皆惡之。吾輩有聲勢之家,一言可以榮人,一言可以辱人。榮人,則得名、得利、得光耀。人尚未必感我,何也?謂我有勢,幫人不難也。辱人則受刑,受罰,受苦惱,人必恨我次骨。何也?謂我價勢欺人太甚也。吾兄弟須從恕字痛下工夫,隨在皆設身以處地。我要步步站得穩,須知他人也要站得穩。所謂生也。我要處處行得通,須知他人也要行得通。所謂達也。今日我處順境,預想他日也有處逆境之時;今日我以盛氣凌人,預想他日人亦以盛氣凌我之身,或凌我之子孫。常以恕字自惕,常留饒地處人,則荊棘少矣。

靜 靜則生明,動則多咎,自然之理也。家長好動,子弟必紛紛擾擾。朝生一策,暮設一計,雖嚴禁之而不能止。欲求一家之安靜,先求一身之清靜。靜有二道:一曰不入是非之場,二曰不火勢利之場。鄉里之詞訟曲直。於我何干?我若強為刮斷,始則陪酒飯,後則惹怨恨。官場之得失升沉,於我何涉?我若稍為干預,小則招物議,大則掛彈章。不若一概不管,可以斂後輩之躁氣,即可保此身之清福。

立志箴 煌煌先哲,彼不猶人。藐焉小子,亦父母之身。聰明福祿,予我者厚哉!棄天而佚,是及凶災。積悔累千,其終也已。往者不可追,請從今始。荷道以躬,輿之以言。一息尚存,永矢弗援。

居敬箴 天地定位,二五胚胎。鼎焉作配,實回三才。嚴恪齋明,以凝女命。女之不庄,伐生戕性。誰人可慢?何事可弛?弛事者無成,慢人者反爾。縱彼不反,亦長吾驕。人則下女,天罰昭昭。

主靜箴 齋宿日觀,天雞一鳴。萬籟俱息,但聞鐘聲。後有毒蛇,前有猛虎。神定不懾,誰敢予侮?豈伊避人,日對三軍。我虛則一,彼紛不紛。馳騖半生,曾不自主。今其老矣,殆擾擾以終古。

謹言箴 巧語悅人,自擾其身。閑言送日,亦攪女神。解人不誇,誇者不解。道聽途說,智笑愚駭。駭者終明,謂女賈欺。笑者鄙女,雖矢猶疑。尤侮既叢,銘以自攻。銘而復蹈,嗟女既耄。

有恆箴 吾識字,百歷及茲。二十有八載,則無一知。曩者所忻,閱時而鄙。故者既拋,新者旋徙。德業之不常,日為物遷。爾之再食,曾未聞或愆。黍黍之增,久乃盈斗。天君司命,敢告馬走。鈔朱子小學書後

一陽初動處,萬物始生時。不藏怒焉,不宿怨焉。--右仁,所以養肝也。內有整齊思慮,外而敬慎威儀。泰而不驕,威而不猛。--右禮,所以養心也。飲食有節,起居有常。作事有恆,容止有定。--右信,所以養脾也。擴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裁之吾心而安,揆之天理而順。--右義,所以養肺也。心欲其定,氣欲其定,神欲其定,體欲其定。--右智,所以養腎也。

動心忍性,斯大任之基;側身修行,乃中興之本。

天道忌巧,天道忌盈,天道忌貳也。

幸災樂禍,一落德也;逆命億數,二薄德也;臆斷皂白,三薄德也。

知命、知禮、知言。

寡言養氣,寡視養神,寡慾養精。

以禹墨之勤儉,兼老莊之靜虛。

巧召殺,忮召殺,吝召殺。孝致樣,勤致樣,恕致祥。

天下斷無易處之境遇,人間哪有空閑的光陰。

古之成大業者,多自克勤小物而來。

大抵勤則難朽,逸則易壞,凡物皆然。勤之道有五:一曰身勤。險遠之路,身往驗之;艱苦之境,身親嘗之。二曰眼勤,遇一人,必詳細察看;接一文,必反覆審閱。三曰手勤。易棄之物,隨手收拾;易志之事,隨筆記載。四曰口勤。待同僚,則互相規勸;待下屬,則再三訓導。五曰心勤。精誠所至,金石亦開;苦思所積,鬼神亦通。五者皆到,無不盡之職矣。

天下無現成之人才,亦無生知之卓識,大抵皆由勉強磨鍊而出耳。

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情字致敗;無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敗。

大抵人道害盈,鬼神福謙。傲者內情其才,外溢其氣,其心已不固矣。

無故而怨天,則天必不許;無故而尤人,則人必不服。

心不循天理,則畏天怒;事不順人情,則畏人言。

然困心橫慮,正是磨鍊英雄玉汝於成。李申夫嘗謂余慪氣從不說出,一味忍耐,徐圖自強,因引諺曰「好漢打脫牙和血吞」。此語是餘生平咬牙立志之訣,不料被申夫看破。

我要步步站得穩,須知他人也要站得穩,所謂立也。我要處處行得通,須知他人也要行得通,所謂達也。

以才自足,以能自矜,則為小人所忌,亦為君子所薄。

大約吏事、軍事、餉事、文事,每日須以精心果力,獨造幽奧,直湊單微,以求進境。一日無進境,則日日漸退矣。以後每日留心吏事,須從勤見僚屬,多問外事下手;留心軍事,須從教訓將領,屢閱操練下手;留心餉事,須從慎擇卡員、比較人數下手;留心文事,須從恬吟聲調、廣徵古訓下手。每日午前於吏事,軍事加意;午後於餉事加意;燈後,於文事加意。以一縷精心,運用於幽微之境,縱不日進,或可免於退乎?

語曰:「察見淵中魚者,不祥。」願閣下為璞玉之渾含,不為水晶之光明,則有以自全而亦不失已,閣下以為然焉否也。

莫苦海已往愈尤,但求此日行為無漸神鬼;體預怕後來災禍,只要暮年心氣感召吉祥。

天下無易境,天下無難境;終身有樂處,終身有憂處。

戰戰兢兢,即生時不忘地獄;坦坦蕩蕩,雖逆境亦暢天懷。

養生五決:一眠食有恆,一飯後散步,一懲忿,一節慾,一洗腳。

精神要常令有餘,於事則氣充而心不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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