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和性:流言終結者
第一,女性對婚姻內的性生活感到厭倦,往往被「診斷為」利比多水平過低,但事實上是利比多質量下降。B採訪了許多有長時期親密關係驚艷的女性,當中很多人表達了這種慾望減退的感覺。一個女人談到她的丈夫,」我們差不多一周做愛一次,但是他不能滿足我。我的身體會有一些反應,但是差不多就像和去圖書館還一本書的快樂一樣。被他喚醒的感覺就像, 好比我的身體是一個房間,我不想把它弄亂。而最開始我們談戀愛的時候,我的狀態很開放,我的身體是一個房間,他穿鞋進來我都不介意。「
第二,也許是最令人驚訝的現象,就是那些被壓抑著的性能量 ,就像所有被壓抑著的東西一樣,能量加倍,轉變為一種暴力的,令人擔心的力量,有可能隨時爆發。
為了讓我男朋友明白,我向他講了書中兩個關於猴子的故事。第一個故事是,在科學實驗中,女人觀看正在交媾的矮猩猩時,被性喚起(順便說一下男人沒有被喚起),但她們被問到時則否認。B認為可能的原因是,女性的性慾和男性一樣獸性和原始。但是,與男人不同,我們動物的本能被徹底否定了,不管是被社會還是被我們自己。所以當我們的慾望露頭時,它不是一條可以管控的河流,而是洶湧的波濤,沖刷著所有的事物,甚至一對正在交媾的猩猩。B接著引用了一名42歲女性的話。這名女性叫Rebbeca,丈夫離開她之後,她經歷了一次3p。Rebbeca觀察了女性慾望詩意和精準的一面,她說」我一直琢磨的一句話是,自己懷著一個慾望。「懷」不是一個特別好的詞——因為懷錶示懷孕,表示慢慢孕育。但它而它總是在那兒。或者說它時刻準備好,很多東西都可以引燃他,不管你想不想要。懷的,滿的。懷著女人的慾望。我只能這麼解釋「
你只要看看《50種灰色》這本書就知道了,它是英國有記錄以來最暢銷的一本書,賣了530萬本。超過1/5的英國女性有這本書。考慮到人們互相借閱,所以假設有1千萬的女性讀過這本書,佔到英國女性人口的一半。
人們表示不介意書中的色情描寫,只要不是寫的很差。事實上書中的描寫是不錯的(續集很糟糕),但這不是重點。重點不是書的內容,而是書的銷量。有一段時間,在地鐵上,早上8:45,車廂里幾乎2/3的人都在閱讀這本色情小說。這就是B所說的女性的洶湧的性慾,一旦釋放出來,會把一切都連根拔起,然後一路掃過,從SM到強姦幻想到性玩具。(性愛玩具恰巧不是那麼受歡迎,因為女人會意識到,你不能分辨是不是它起的作用。是我自己還是性愛玩具?我要不要再花7.99英鎊買一個?還是我的骨盆有問題?)
當人們從文學的角度批判這本書時,或者認為這本書試圖合理化家庭暴力時,他們有意忽略了一千萬女性抑制不住的性饑渴。這個想法讓他們感到不舒服,感到噁心。他們可以說「女人的性慾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但他們不這樣說。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傲慢的評價,皺起的眉頭。這種否定恰好印證了B理論的核心:女性的性慾總是伴隨著恥辱。女性性慾一旦露頭馬上被毫不留情地否定;女性的性慾比男性更為強烈。B理論的兩個核心假設彷彿兩枚手榴彈一般,向傳統觀念發起衝擊。
說回到B的猴子,他寫到了埃默里大學靈長動物觀察室的一群恆河猴,這是心理學家Kim Wallen的研究成果。B是紐約時報的記者,過去10年花了大量時間採訪性學家,評價他們的工作,發現了關於靈長類動物令人驚喜的研究結果。我和他討論的時候,他解釋傳統女性被動的理論如何植入女性的腦中:在靈長動物學中,科學家們故意忽略一個事實、女性是進攻者、是統治者、是主動發起性行為的一方。過去很長時間,甚至讓人感到可笑,我們總是與事實擦肩而過,女性拋棄自己的孩子,把男性當作玩物,她們是慾望的代言人。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可以說是脫口而出,心理學家必須不停的換雄猩猩,因為母猩猩很快就厭倦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們已經到stonewall站了。我男友一直沒有說話,直到下一站他才開口。「那麼,你剛說你想和猴子做愛,你什麼時候會有這種想法呢?我們婚禮那天你也會這樣想嗎?」
「不,婚禮前七天會有。」
一個結婚十年的43歲女性告訴我「我結婚前,有一次讀GQ的建議專欄。一個男人寫到『我就要結婚了。我怎麼面對一輩子就只跟這一個人睡?』」雜誌給出的回復是,你就要進入兔子熊貓循環了。有時候你跟本不做愛,有時候你做個不停。我覺得這個比喻不能讓我滿意,好像結婚就是被關進了動物園。離開野外,選擇被束縛。
我不認為婚姻是這樣的,因為我和一般人的順序不同。我們在一起9年了有兩個孩子(5歲和3歲);他們才是枷鎖。我明白,無論如何在婚姻中夫妻雙方的期望都是不平衡的,丈夫總是佔一些便宜,妻子認為這理所當然。這種共識是為了讓丈夫不那麼焦慮。然而男人對此並不認同,我感到很驚訝。
幾天前,B告訴我,有一個電台採訪人對我吼了起來。我寫好第一稿的時候,我交給了幾個結婚的男性朋友看,其中一個朋友說「這引起了我深深地擔憂」,另一個說「我要被嚇屎了。」 嗯,忠誠不是不言自明的真理,這個想法是有一點激進,人類,特別是男性,自我欺騙的能力令人驚訝。作者笑了。我想像彷彿你凌晨4點在沙龍酒吧見到了你老婆,你卻想,你在這,誰在照看農場?
B承認,「有時我看著交往多年的女朋友,心裡想「我還能接收你的慾望多久呢?」」 之後,他對這個神經質的想法描繪了一幅烏迪艾倫式的畫面。當然了,我們討論過這個話題。與一個每天與你朝夕相處的人,怎麼可能不經常討論這個話題。但是她並不覺得這是威脅。我認為她在嘲笑我,她知道我有受威脅的感覺,反而有些高興。
我們到Pimilico站的時候, Yvette Cooper, the MP上車了,坐在我們對面。當她低頭看地板的時候,我們盯著她看了幾眼。任何三個女人在一起討論comprehensive spending review的時候,都不可避免的會談到一個話題,她們會不會和她丈夫做愛,Ed Balls。有句話是「每個美女的背後,都有一個對她厭倦的男人。」我一直再想,這句話的男性版「每個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對她厭倦的女人。」不知道對於Cooper是否也是這樣。不過這種男人的說法也不存在。在這樣一個世界,女人永遠也不會厭煩,只有男人會感到厭煩。因此,男人有外遇,女人則沒有這個需要。B提出這樣的問題:女用偉哥是維持一夫一妻制的好方法嗎。這個想法挺有趣的:我們發明了降低膽固醇的藥物來應對我們油膩、高膽固醇的生活方式,發明了壯陽葯來應對我們與異性的交往方式,但我們覺得壯陽葯其實是挺掃興的一件事。
但是B指出,我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我們把一夫一妻制看作是家庭的紐帶,女人是這個社會契約的主要維護者。我們被培養成為一個媽媽,這是社會文化的基石。理想的母親形象穩定性,我們可以依靠。現在正是紐約市場選舉。Anthony Weiner,一年以前他發自己的裸照給女人,他的事業受到了打擊,但他現在又回來了,競爭力滿滿。我們沒有被他無秩序不受控制的性慾而感到威脅。我們始終認為他可以成為一個領導者。但很難想像一個女人經歷了這些還可以這麼快的復出。如果有這樣一個女人我們是不會接受的,因為我們認為女人是主心骨,女人是可以依靠的,最終會成為一個母親。
女人對於這種說法一直很配合,甚至被這種說法牽著鼻子走。從我個人角度講,我對女性特徵一點也不感興趣。我從沒想過要變得節制、有洞察力的或者清醒的、順服的、神秘的、或者卑微的。但是如果有人覺得我會把性生活的享受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我的孩子,我會像男人那樣——拋棄家庭——我會非常生氣,甚至憤怒。
置核心的母親形象於不顧,母親全身心的奉獻給孩子,你不能既做一個理想的母親同時又堅信性慾是旺盛的,心不在焉、漫不經心的,像男人那樣。你必須打破整個模式,重建一個新的。
有趣的是,每次我跟朋友談到性,每一個女人都會說,不是自豪而是神秘的說「我覺得我更像男人」或者類似的話。我認為她們沒有一個人相信那些老套的說法:女人做愛需要更強的情感因素支撐,女人不僅僅把身體當作物品,女人不想要一夜情。但是,從某種層面上,我們都習慣性的認為女人不會為了新鮮感跟陌生人上床。人們普遍認為想嘗試任何事物的好奇心在女人身上並不存在,身為女性,她們天生反感與陌生人做愛,女人對伴侶很挑剔,不會隨便跟陌生人睡覺 ,女人不會時不時的性幻想。這些觀念在文化中根深蒂固。
我們在King路口下了車。他(我男友)說,「你不能婚禮6周後再去想嗎?」
「不行。但是很高興知道你覺得我想跟猴子做愛僅僅毀了婚禮,而不是我們的婚姻。」
他聳聳肩。「你到哪去找一個猴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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