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學中的仁義思想
來源:中國紀檢監察報20170410第八版 作者:張明忠
「仁義」是儒家的重要倫理範疇。《禮記·曲禮》:「道德仁義,非禮不成。」孔子提出:「仁者愛人。」「亞聖」孟子推重此概念,漢儒董仲舒繼承其說,將「仁義」作為傳統道德的最高標準。與「禮智信」合稱為「五常」,這「五常」是貫穿於中華倫理價值體系中的核心因素。
修養自身品德就要遵循天下的大道,遵循天下的大道取決於人的仁義之心。
仁者愛人
子曰:「苟志於仁矣,無惡也。」孔子主張對人民「道之以德,齊之以理」,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培養人們的道德觀念,促使人們自覺遵守社會規範。
《論語·里仁》:「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貧寒不是問題,貧寒而不能踐履道義才是真正的問題;富貴也不是問題,以不正當的手段牟取富貴才是真正的問題。反映了孔子的義利觀,以義為上。任何人都不會甘願過貧窮困頓、流離失所的生活,都希望得到富貴安逸。但這必須通過正當的手段和途徑去獲得,否則寧守清貧而不去享受富貴。
「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君子行事因為按「義」以為質,所以能夠「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只要合乎於道,富貴就可以去追求;不合乎於道,富貴就不能去追求,這是原則問題。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也。
孔子認為,在見利見危和久居貧困的時候,能夠思義、授命,不忘平生之言,這樣就可以成為有完美人格的人。「見利見義,見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為成人。」
居仁由義
孟子是儒家學派的另一代表,與孔子並稱「孔孟」。他認為「仁」源於「惻隱之心」,「義」源於「羞惡之心」。「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這就是「仁義禮智」之端。聖人有,普通人也有,區別在於能不能保持、發揚、充實這種人性固有的美德。朱熹《孟子集注》說:「此章言羞惡之心,人所固有。或能決死生於危迫之際,而不免計豐約於宴安之時。是以君子不可頃刻而不省察於斯焉。」
《告子上》:「仁,人之安宅也;義,人之正路也」,這是孟子對仁義的理解。他認為「仁」是人的思想道德,而「義」是將其付諸實踐的行動。行為處事要懷著仁愛之心,做符合道義的事,這是作為一個有德之人的要求,具備了「居仁由義」的思想才能成為有高尚品德的人。
孟子《魚我所欲也》:以魚和熊掌作比,取飲食之物,熊掌遠比魚貴重,故舍魚而取熊掌就是常理。用這層日常飲食的關係為比,使人易於理會義比生命還重要的命題。
「所欲有甚於生」「所惡有甚於死」,雖未明言什麼有甚於生,什麼有甚於死,但有「捨生取義」之說,讀者自然不會誤會。生死是人生非常重要的關頭,但卻有更重要的「義」作為取捨的標準,這是從正面陳述「捨生取義」的問題。「非獨賢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賢者能勿喪耳。」表明「羞惡之心,人皆有之」這個性善的主張。「賢者能勿喪耳」,在結構上引出下文「此之謂失其本心」,表明平時修養之重要,就在於保持這種善良的本性使之勿喪。
《孟子·盡心上》:「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有志之人,立身處世不可或缺的行為應該就是修養自身,只有把內證與外踐有效地結合起來,才有可能達到知行合一的境界,從而能明白大道不棄萬物之理,才能起到修身的功用。
必仁且智
西漢思想家、政治家董仲舒,是儒學史上的重要人物,為發展儒家學術做出了巨大貢獻。他在規勸江都易王劉非時提出:「所謂仁人,是『正其道不謀其利,修其理不急其功』(端正自己奉行的道義而不謀求眼前的小利,修養自己信奉的理念而不急於取得成果)的仁,致力於以德教化民眾而使社會風氣大變,才是仁的最高境界。」
《春秋繁露·仁義法》:「仁之法,在愛人,不在愛我;義之法,在正我,不在正人。」董仲舒強調「仁在愛人,義在正我」,推行仁愛的方法,在於愛他人,而不是愛自己,推行正義的方法,首先應該嚴格要求自己,而不在於別人。要用仁愛的德行來對待別人,用道義的規範來約束自己,只有嚴格地要求自己,寬容地對待他人,才能不斷地磨礪自己的個人品質,從而保持身心的平衡,與他人、社會相和諧。
董仲舒提倡「必仁且智」「安人正己」。正如他提出「仁者所以愛人類也,智者所以除其害也」,仁與智具有辯證關係,只有仁義和智慧相統一,才能使人形成完美的人格。且「事在強勉」,要重視道德行為的實踐,如此才能修行成才。
捨生取義
「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仁者,不以強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為了崇高的「仁義」境界,絕不做違背最高道德準則的事,必要的時候要不惜犧牲自己來成就這一事業。儒家的生死義利之辨,是中華民族傳統道德修養中的精華;「殺身成仁」「捨生取義」也成為後世者報國捐軀的精神大旨。
蘇武被扣於匈奴後,匈奴貴族先以名利引誘,後以嚴刑威脅,但蘇武始終大義凜然,寧死不屈。匈奴貴族無計可施,便「徙武北海上無人處」,蘇武則「掘野鼠、去草實而食之」。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下,他仍持著漢朝的旄節,不屈節辱命。他出使時正值壯年,待其歸漢時,已是鬚髮皆白。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南宋末年,文天祥組織力量堅決抵抗外侵,失敗被捕後,面對百般誘降,他毫不動搖,最後就義時,在衣帶中留下這幾句話:「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至仁。」
清末,戊戌變法失敗後,譚嗣同「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在能夠出走的情況下沒有出走,而是選擇了捨生取義,用他的鮮血喚醒沉睡的國人,真正做到了「我以我血薦軒轅」。如他所說:「是死得其所。」這就是大義。
在浩瀚的歷史長卷中回味中華民族的博大與崇高,古代文化的精髓亦熠熠發光。「捨生取義」並非離我們而去。「捨生」已不限於捨棄生命,也包括與生命同等重要的個人利益。「取義」也已不限於正義,而是包括正義在內的一切公益。這種意義上的捨生取義,雖不像先前的仁人、義士那般氣壯山河,但卻是不可低估的一束火花。時代呼喚這種精神,匯聚成永恆不變的價值追求。如此,人民就有信仰,民族就有希望,國家就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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