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看了新版《紅樓》的幾點欣喜和擔心

文/曾子航

我一直認為李少紅比胡玫更適合重拍《紅樓》，雖然兩人都是女性導演，但胡玫作品的氣質顯然更男性化，從《雍正王朝》、《漢武大帝》可以看出胡玫對宮廷內鬥政治權謀更為擅長，似乎重拍《三國》找她也不為過，李少紅的《大明宮詞》和《橘子紅了》更為唯美和空靈，《大明宮詞》至今仍是中國內地唯一具有真正的女性意識的歷史劇（至少我是這麼認為）。倘若用古典園林建築來比喻她們的作品，胡玫的更像紫禁城，李少紅的則更接近頤和園。

所以對新版《紅樓》我一直期待，一方面是從小的紅樓情結，二是對李少紅非一般的期許。前天下午，新版終於在北京電視台演播大廳撩開了神秘的紅蓋頭，我有幸作為第一批觀眾，跟導演李少紅、製片人李小婉以及大小寶玉、寶釵的扮演者，還有87版探春、惜春和李紈的扮演者東方聞櫻、孫夢泉、胡澤紅，以及北京台主持人春妮，影評人譚飛、司馬平邦、李星文一起先睹為快。

應該說，李少紅不愧為李少紅，新版紅樓在製作上可謂精益求精，每一個畫面每一個道具都是精雕細刻，延續了《大明宮詞》的唯美和精細，而且跟87版純現實主義的創作風格不同，新版虛實相間，如夢似幻，很好突出了「夢」的感覺，畢竟曹公筆下的紅樓夢終究是一場夢，老版由於受到歷史條件的所限，不敢拍太虛幻境，不敢涉及夢境是一大憾事，新版在這方面遊刃有餘。那天從觀看的第十五集和第十六集的樣來看片，「寶玉挨打」、「鳳姐指桑罵槐」、「鸚鵡學舌黛玉傷感」等經典段落都處理得張弛有致，相比新版三國很多二度創作的戲，新版紅樓總體非常忠實原著，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的改動。

前段時間現代且雷人的三國台詞在這裡蹤跡皆無，新版紅樓的台詞半文半白，跟原著的語言非常吻合，所以基本上看的時候未出現笑場。有一點很有意思，就是在劇情推展時出現了一個中年男聲旁白，起到了烘托劇情和渲染氣氛的作用，當年《圍城》拍成電視劇，啟用著名配音演員畢克旁白就有畫龍點睛之筆，此番處理也很耐人尋味。

然而，新版紅樓試映的兩集還是出現了一些讓我擔心的地方。主要是演員的選擇。那天87版李紈的扮演者孫夢泉大姐說了這麼一句話：觀眾看什麼一旦「先入為主」，對後來的重拍者無疑提出了很大的挑戰。由於87版的寶黛釵鳳都太過經典，太過深入人心了。對於曉彤、蔣夢婕這些新人來講就有點不公平。從目前曝光的兩集來看，他們演的很用心，某些處理也很到位，無奈年齡感是個繞不過去的問題。突出感覺是：老得太老，小得又太小。扮演賈政和王夫人（原著也就五十左右）的兩位資深演員許還山和歸亞蕾都年近花甲，而小寶玉、小黛玉看上去就像初中生，他們在一起更像爺孫，不太像父母兒女，影評人李星文感覺像賈政他們「老來得子」。也許有人會說，小說里寶黛釵出場就很小，以前的演員選擇都偏大。但有這麼一個問題，古人和今人有一點本質區別，古人普遍早熟也早衰，女孩子十四五歲就嫁人了，活到四五十歲就算長壽的了，所以那時候古人的十四五歲心理年齡就相當於咱們現在的二十八九，我覺得87版當時選擇18/9歲上下的歐陽奮強、陳曉旭來扮演從年齡感來看是比較合適的。

於曉彤把小寶玉的機靈勁兒演的惟妙惟肖，但過於瘦小的身影和稚氣的面龐，跟臉型相對豐滿，眼神滿是悲戚的黛玉站在一起反倒有點「姐弟戀」的感覺，而且跟歐陽奮強相比，於曉彤飾演的小寶玉的富貴氣和飄逸感都有所欠缺。原著中，林黛玉身形像趙飛燕一般單薄，寶釵卻像楊貴妃一樣豐滿，可是新版正好顛倒過來，「黛肥釵瘦」，以至於他們倆出場半天，我還總分不清誰是黛，誰是釵？這估計也是將來播出後的一個爭議點所在。還有一點，那天後來在開研討會的時候，我也向李少紅導演提出，50集的長度演到一半，小寶玉由於曉彤換成大寶玉楊洋，小寶釵她們也要換人，觀眾看到一半會不會有情緒上的斷裂感？

不過歷來飾演名人和文學作品中的經典人物形象，有追求「形似」和「神似」兩種截然不同的做法，我們歷來更重形似，西方更重神似，比如美國經典的影片《巴頓將軍》、《尼克松》演員都和歷史上的真人外形上有距離，但靠著精湛的演技都讓挑剔的觀眾為之折服，巴頓將軍的扮演者喬治-斯科特為此還拿下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這回就看於曉彤蔣夢婕這幫小演員的真功夫了，如果他們能靠演技說話，最終說不定也能造就出一個更為經典的寶黛釵。

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