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開始一段「幼稚化」婚姻吧!
都說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才各有各的不幸,但綺真第一次到女友Judy家做客,還是吃了小小的一驚:只見平日沉穩幹練的銷售經理Judy Li,此刻正賴在先生身邊挖他手裡的火龍果吃,而Judy以理性犀利見長的律師先生,正笑嘻嘻地拍她的頭:「說好一人一半的!」Judy眼珠一轉,趁先生不注意,一把搶了火龍果狠挖三大匙填進嘴裡,先生追著Judy樓上樓下滿屋跑,夫妻倆的歡笑聲和窗外燦爛的陽光撞了個滿懷……
一時間綺真看得呆了過去。結婚3年,她和大剛的感情不是不好,大剛會記得適時為她的POLO加滿油,她也不會忘記替大剛準備每天清晨的乾淨襯衫,可兩個人之間,好像就是缺了那麼一點點肆無忌憚的親昵。在別人眼裡,他們是「舉案齊眉」的一對典範,可只有綺真知道,那種客氣與周全底下無以粘和的疏離。她甚至不能肯定,大剛對這份有理有據的感情,是不是和她一樣,暗暗有著淡淡的缺憾和憂傷?
1 所謂真愛
心理學家研究證明,人在所謂「懵懂」的兒童時期,對幸福的敏感度比成年後要高一倍以上,那時候,人對外界事物的感知完全憑藉本能的回饋,因為心無旁騖,所以感受格外集中和強烈,一粒大白兔奶糖就可能使我們快樂整個下午,即使受到傷害,一覺醒來,我們的心靈就再次明凈得像康橋下的柔波。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各種慾望和觀念的衝擊與束縛,我們的心靈卻彷彿敷了厚厚塵土,或許抵抗外界侵蝕的能力增強了,卻也很難再感受到那種近乎透明的幸福光輝。
記得朋友說起過去「最後一個閨秀」張允和家拜訪的情景。他們夫婦都90多歲了,早上九點鐘,兩個人要結伴一起喝現磨的咖啡,而下午四點,是雷打不動的英式下午茶時間,他們笑眯眯地對坐在一起,偶爾有些無厘頭地碰一碰杯,在客人面前互相機智而閑散地調侃著,時而告一些彼此的小狀,拉著客人給評理……朋友說,那一刻他的眼睛有點兒濕——這樣孩童般清明坦白的婚姻,不是人世間的最美又是什麼。
是的,如果一個人,在自己按下手印相約一生一世的愛人面前,還保持著所謂理智的堤壩、世故的警醒、經營的策略、處世的技巧——也許這段感情可以持續很久,但是他的整個身心是否能真正感受到一種天籟般的幸福,就只有天知道了。
2 讓我們開始一段幼稚化婚姻吧
「就像真正的好文章是從心靈深處汩汩流出的一樣,真正美好的婚姻也是信手拈來的。」當Judy微笑著說出如上言語時,綺真決心找大剛談談。
聽了綺真的述說,大剛彷彿愣住了,他不認識似的看住綺真,很久,走過去偎在她身邊:「說真的,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那樣,我以為你的個性更喜歡一種按部就班的生活。」
綺真也有些發怔:「不,是我以為你——」
大剛笑了,他說起他們相識不久,北京下了場幾年未遇的大雪,他問她願不願意一起去北海打雪仗,她卻嗔他說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玩這種小兒科的遊戲。他非常在意她的感受,從此刻意在她面前做成熟深沉狀。
綺真想笑,鼻尖卻有些發酸:「對不起,其實是當時患有嚴重鼻炎,在寒冷環境下會呼吸困難,聲音也會變得很古怪。為了不使你對我的印象留下一點瑕疵,我便找了個口……」
現代都市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相當大的壓力,如果說,在社會上這種壓力是不得不承擔的責任,那麼回歸家庭後,在最親愛的人面前,為什麼不把它變得甜蜜輕鬆一點呢?但與世界上任何美好一樣,一段好的感情需要和諧和平衡,如果只是任憑一方撒嬌賣痴,另一方僅僅充當師長的角色,時間久了後者肯定難以承受壓力,也使前者缺乏責任感。
3 幼稚化家庭全攻略
A 誠摯深厚的感情基礎
參透情禪的亦舒說:「如果你愛一個人,那人永遠又小又笨,需要憐惜照顧,可是假使你不喜歡他,他立刻變得老謀深算,是只妖精,必須好好提防。」所以說,擁有幼稚化婚姻的第一步是毫無保留的相愛。
B 完全的懂得
張愛玲曾經說過:「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其實胡蘭成是不懂得張愛玲的,充其量是技巧性的懂,而非發自靈魂的,所以才會辜負她。張愛玲更不懂得胡蘭成,那根本就是個不知愛為何物的男人,他曾沾沾自喜撰文自詡說:「我本是個萬事皆放得下之人。」所以縱然他們有過「男廢了耕,女廢了織」的天真日子,終於還是落得佳人失了愛情的魂魄,一失就是50年的蒼涼結局。
C 赤子之心
一段幼稚化婚姻的生動展開,純真無邪的赤子之心當然必不可少,文學大師錢鍾書與楊絳夫婦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兩位巨匠相攜相依了一輩子,也「小打小鬧」了一輩子,楊絳曾在文章里忍俊不住地回憶,有一回她出差不在家,女兒圓圓清早醒來,照鏡子時忽然發現給人用墨汁畫成了一幅小貓臉!這個人還能是誰呢?只能是老爸錢鍾書!一家人因此樂了好久。如此人到中年而爛漫的舉措,沒有一顆熱愛生活的赤子之心,如何做得出來!
D 彼此的尊重
再怎麼玩怎麼鬧怎麼吵怎麼小兒科,都不要忘了根本在於彼此的尊重。Judy說一開始她做的不是很好,有一回與先生玩兒遊戲時,她一個勁兒地拿先生不高的身材打趣,什麼「短腿豬」、「三寸釘」都出來了,當他發現先生的臉色慢慢向豬肝靠攏時已經晚了,那回家裡的陰雲一直到第二天才慢慢散去。Judy心有餘悸地說:「每個人都有要求被尊重的底限,幼稚化家庭里也不例外。」
E 不要苛求
「老公,不如我們也立刻開始吧!」
這可能是看了這篇文章後,很多率真的女性朋友想說的話,但是她們可能忽視了先生的個性及感受。事實上,相當部分中國男士或是由於天性使然,或是由於自小受到的壓抑型應試教育的影響,或是由於男性須得承擔的長期、強大的生存壓力,他性情中有關想像力、創造力那一部分已大大遭到戕害,如果你一下子要求他改變相處方式,不僅收效甚微,嚴重的還可能導致他的反感,從而覆水難收。所以不妨一點點在你們的生活中糅入幼稚因素,今天與他開個幽默的小玩笑啦,明天在送他的禮物中夾只一拆開包裝就直擊他鼻頭的小橡皮拳啦,如果他不是塊朽木,隨著時間的流逝你一定會看得到他的改變!
有一句話很無奈又很實際,那就是「相愛容易相處難」,多少起初不是不兩情相悅的心,就在冗雜紛繁的歲月與生活中一點點失了影蹤。也許幼稚化家庭只是眾多成功相處方式中的一種,但無疑卻是最輕易將幸福無限延長的。那將幼稚化發揮到極致的王小波、李銀河夫婦,誰看了他寫給她的情書不要落淚:「我和你就好像兩個小孩子,圍著一個神秘的果醬罐,一點一點地嘗它,看看裡面有多少甜。」他們相知相愛了20年,直到妒忌到發狂的上帝將他殘忍地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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