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個高冷「女漢子」

深夜十點，陪你讀書

文 生椒牛肉

本文為十點讀書首發

「你都不知道，我們室友寧願一天不喝水，也不會去樓下抬水喝，我一回去看見她們迷離的雙眼，我就知道是沒水了。只好一個人默默地去樓下扛水上來，雖然累得半死，可是我就是這麼厲害。」

女漢子文瀾用著接近廣播的標準普通話講述自己的女漢子事迹。

陪她一起散步的男生也就是我，聽著文瀾的述說，走一會兒看文瀾一眼，走一會兒看文瀾一眼。

「還有那次，寢室的柜子壞了，軟妹紙室友們都不知道怎麼辦，我只好拿出我臨走前我爸給我的起子，施展我的絕技——上網查怎麼修柜子，按照步驟一步一步來，最後修好了。」文瀾笑著，說完這話還得意地揚了揚頭。

「那你們寢室的水都是你搬得？」我反應慢一拍地回應上一個問題。

「是啊，都是我搬的呀。」文瀾說著還點了兩下頭，充分表示對自己的肯定。

「那她們渴了就不能幾個人一起搬水嗎？」我很疑惑地問。

「她們才不會呢，我以前問過她們，她們說她們搬不動。一群軟妹子。」文瀾有點怨氣地回答。

「你這身材怎麼搬得動？看你這麼瘦。」我轉過身睜大了眼睛看著文瀾，本來想順便捏一捏文瀾的胳膊，但是看著太瘦，都沒忍心下手。

文瀾和我是在大學裡認識的，不同於以往在大學社團認識，兩個人的相識是源自於去參加了共同的互聯網線下讀書交流會。在讀書交流會上，兩個人才驚訝地發現竟然來自於同一所學校。

文瀾是在黃河邊長大的女孩子，從小就瘦瘦的，特別調皮，一個女孩子小時候就跟一群男生混在一起當孩子王，據文瀾告訴我，她小時候還干過和男孩子打架的事情。打贏了才能獲得領導權，這是她們那黃河邊小孩子們的遊戲規則。

而我則是一名在長江邊長大的男孩子，從小就不愛說話，陌生人覺得我內向文靜，熟悉的人覺得我就是一個瘋子和天才的集合體，時不時腦子有個想法就想去創造一些東西。我告訴文瀾，自己雖然是個男孩子，但是從小和男女生都玩得很好，屬於男生中的紅人，女生中的知心男閨蜜。所以從小就偏向安靜，是屬於聆聽者的類型。

可是時間就是這樣一雕一刻地去改變著兩個人，小時候瘋起來無法無天的文瀾長大後變得異常安靜，活生生地成為了身邊人眼裡的高冷女神。而從小安靜內斂的我長大後變成了同齡人眼中的段子手，身邊哪個朋友受挫陷入低谷都來找我，而我一旦安慰起人來，能讓陷入低谷的朋友笑得忘記了自己正在悲傷。（因為都是講自己的悲慘故事。）

可是歲月能夠輕易改變外在的表現，哪能輕易改變天生的性格。

我們倆相熟的時候已經是大四，文瀾專心地複習考研，而我則是早早簽了一份工作，就在學校里悠閑地陪著文瀾。說是陪著，也不是全然陪著，大四了室友們難免傷感，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各自暢談幾年來的醜事，然後互相嘲笑。經常時不時拉著半夜出去high一場，那個時候，我們就用酒杯碰撞的聲音去抓住青春。

不過自從熟識以後，每天中午文瀾都會來找我一起吃飯，她說她大學四年下來幾乎都是一個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一起吃飯，就得天天抓住。

一開始我還很開心，因為面對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孩子，我內心裡充滿了激動。久而久之我就為我的錯誤認知買單，這壓根就是一枚女漢子，還是一枚吃貨女漢子。兩個人點三個菜，我一般只吃半個，她一個人吃兩個半，如果有一盆湯，我喝完一碗後，摸摸肚子表示已經吃飽，她一開始還很淡定地用湯勺將湯舀進自己得碗里，等到確定我不會再喝以後，就直接拿起盆子開喝。

「文瀾，你天天這樣吃，不怕長胖呀，女孩子們不是都害怕長胖嗎？」我翹著眉毛問。

「哎呀，吃了再減，昨天我去體檢稱了體重，84斤，那個體檢的醫生還懷疑自己的稱壞了，讓我反覆站上去稱。」文瀾一臉開心。

「結果呢？」我問。

「結果醫生就說了一句：哎喲，看不出來小姑娘這麼瘦啊！」文瀾直接捂臉笑。

這時我只好低下頭，說了一句：那快吃吧，然後默默地獨自發了一條微博：瘦，是天賜的容貌，胖子們嫉妒一輩子的天份。

在一起吃飯吃得越多，互相聊得話題也越來越廣。文瀾從小生長在一個家教嚴格的環境，經過四書五經培育長大的她，思想相對單純。可能由於書看得不少，身上就會有一股書生的骨氣，她平常在公開場合不怎麼笑，說起話來也客客氣氣，完全就沒有一股想和你走得更近的感覺，所以陌生人接觸她就會覺得說話特別冷。

後來我了解到了她越來越多的故事，比如她小時候如何調皮，學習上如果沒考好怎樣被父母趕出家，而我們就讀的大學也是當年高考的敗筆。所以她說她一進大學就一心想考研去到她理想的大學，她未來一定會去北上廣工作，而不是匿在家裡等著嫁人。我心裡挺服氣文瀾，一心祝福她。

可是，誰知丘比特之箭總是神出鬼沒。

大四下學期，考研不太理想的文瀾陷入了低谷，而我也每天盡量安慰她，送她回寢室，一路上和她聊未來的後路，她也只是偶爾吐槽幾句自己的辛苦，然後就說些安慰自己的話。每次看著她一臉不甘心卻又無奈的眼神，我覺得我有點心疼她。可是我仍然覺得我可能只是對她有好感，算不上喜歡。

直到某一天晚上送她回寢室後，我正走回自己的寢室路上，她突然給我發來信息：

「我被騙了2000塊。」

「什麼情況？電話說。」我匆忙回復到。

然後我緊接著給她打電話，電話卻無人接聽。

我突然心裡一緊張，這姑娘不會有什麼想不開的吧，於是我就打算轉身回去她們寢室樓下找她，然後一邊繼續給她打電話，一邊往回走。電話仍然沒人接，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沒法進去，可是我又不太敢喊她的名字，糾結了幾分鐘，還是硬著頭皮喊吧。

文瀾！

一棟樓幾個女生的頭伸出窗外！

文瀾！

又伸出了幾個，比之前多了！零星開始聽到一些女聲的講話聲。

文瀾！

「她不在，剛剛出去了，不知道去哪裡了。你要是想表白改天來！」

她的一個室友伸出頭來回應，說完一棟樓的女生都笑了。

聽完這句我當時羞紅了臉，甚至都沒說一句謝謝。考慮到不知道文瀾的去處，心裡又不由地緊張起來。於是再一次嘗試給她打電話，過了差不多二十幾秒，電話突然接通了，我非常著急地說：文瀾，你在哪裡呀？你別想不開呀，打你電話又沒人接，你們寢室的人說你又不在，你別嚇我。

說完我就聽見那邊抽泣和吸鼻子的聲音，過了十幾秒，一個聲音沙啞地回應我：我在操場。

「你等著，我馬上過來找你，不要到處跑了。」我一邊跑一邊快速地說話。

到了操場，這姑娘坐在跑道邊上的草坪里，獃獃地望著正前方，顯然是已經傷心過得容顏。我走上去坐在旁邊，她給我挪了一下位置，沒有說一句話。看著她，我瞬間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了兩分鐘。

」沒事兒，我們回去吧。謝謝你來陪我。「文瀾先說話了。

「真的沒事兒嗎？」我轉過頭看著她。

「沒事兒，破財消災，只是有點難過，不過已經過去了。」說著自己先起身，完全不管我。

我也跟著起身，打算送她再次回寢室。

回寢室的路有個五六百米，中間文瀾一句話也沒說，我也傻，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只好默默地陪著她。

快要到寢室樓棟了，文瀾開始放緩腳步，我也跟隨她的腳步開始放慢。

文瀾停了下來，轉過身，看了我幾秒鐘，一把衝過來抱住我。

我被嚇呆了，雙手就在半空中僵硬著。

「所有人都以為我很堅強，可是我還是會忍不住做錯事兒，還是有很多事情不會做，這個時候我也需要一個人來幫我。就算我再是女超人，也有需要保護的時候呀。」文瀾近乎生氣地在我耳邊說這些，然後用力抱著我。

我慢了半拍的節奏似乎跟上了，雙手放下來抱著她，拍拍她的背，說了一句：以後有什麼我可以幫你啊，而且這一年來不是一直都是我幫你嗎？

文瀾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在我的懷裡抽泣。

過了幾分鐘，文瀾鬆開我，看著我說：沒事兒了，你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寢室要關門了。我保證我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

我覺得我似乎該回應一下她，壯著膽子去摸了摸她的臉，用大拇指擦了擦眼睛下面。

沒事兒就好，我先回去了，晚上微信聊。

說完我就轉身回去了……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寢室的，只覺得平時要走很久的路，那天一會兒就到了，腦子裡全是文瀾的樣子。

到了寢室，我就給文瀾發了一條微信：到寢室了，你還好吧。

「嗯，先去洗澡吧，洗完回來再聊。」

洗完澡，拒絕了室友們拉我出去high的要求，躺在床上用微信和文瀾聊天。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多，文瀾甚至把她家裡的情況告訴了我，而我也開始重新審視我們之間的關係。

隨後的一個月，寢室的水還是文瀾自己扛，圖書館的書籍還是自己去搬，寢室的蟑螂還是她來滅。

就這樣到了五月份，我覺得快要畢業了，心裡的話不得不對她說，在某一個送她回寢室的晚上，我在半路突然掐斷我們正在討論的書籍話題。

「文瀾，我有句話想給你說。」我的聲音有點抖。

「你想說什麼？」文瀾突然不走了，停下來看著我。

「我……喜歡你。」我感覺我說出來的時候下唇在抖。

「就這事兒呀，好多人都喜歡我呢……女神的稱號是大家白取的嗎？」文瀾笑著說。

我瞬間就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文瀾看我沒有反應，就上來拍了拍我。「走吧，送我回寢室。」

我就像士兵一樣執行著將軍的命令。

隨後到畢業，我和文瀾每天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每天都這樣。

畢業臨別那天終於到來，我送文瀾到了火車站。快要進站的時候，文瀾突然轉身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

「拿著，等我走了慢慢看。現在不許看。」

「哦，好。那你……未來好好的，我會來找你的。」

「好，一言為定。」

我看著文瀾走過安檢口，向她揮揮手。她剛過了安檢口，就轉身站住看我，然後也向我揮手。

我嘴裡默念著：我一定回來找你。

她轉身走了……

我打的回到學校，打開她給我的盒子，裡面有一本書、一個筆袋、一個筆記本。

當然還有文藝青年的一封信。

打開信封裡面這樣寫著：

我很開心這一年來你的陪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大學最開心的日子。你那晚跟我說我喜歡你的時候，我一晚上回去都沒有睡著，興奮得要死。可是女生總是想要希望這種感覺長久一點，所以很抱歉，我就每天忍心折磨著你，你不會怪我吧。

話說回來，我們是在畢業季。人們都說畢業就會分手，我害怕經歷這種經歷，所以我就一直沒敢答應你。

可是我知道如果是真愛，我和你都會彼此堅守，即使是畢業。

在未來遠方的日子，我希望你能開開心心，努力提升自己，你可是我心目中的潛力股哦。

至於我會不會答應你，我還要審視自己對於這份感情的認同感。

那我也要定一個時間：記得我生日的時候來問我吧，生日的時候也要記得準時給我說生日快樂啊！

記住，我等你來問我。

看完信，我把它收在了旅行箱里，也給自己寫了一句話：文瀾，我會在那天寫一封情書來問你。

*作者：生椒牛肉，十點讀書專欄作者。微博：@生椒牛肉，一個獨立思考者。轉載請聯繫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