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美國多元文化模式芻議
哥倫布
從1492年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直到16世紀大批白種人從歐洲移入美洲,多民族人口共居美國的客觀事實開啟了美國多民族文化並存的歷史。針對美國的多元文化,學術界總結出了「文化熔爐」、「民族拼盤」、「文化織錦」等模式,也對亨廷頓提出的美國文化發展預言討論頗多。本文在總結這些模式和討論的基礎上,針對美國的多民族發展提出了一些反思。
美國多元文化的主體簽訂《五月花號公約》
17世紀初,從歐洲移入美國的第一批移民被稱為「WASP」。其中,「W」指白人;「AS」指盎格魯-撒克遜人,即白種人中的北歐人;「P」指基督教里的新教徒。第一批移民在美國東海岸北部定居下來,稱為新英格蘭人。這些移民的後裔一直是美國社會的骨幹,掌握政治和經濟大權。美國的第二批移民是18世紀從蘇格蘭和德意志移入的。第三批美國移民是「南北戰爭」前二三十年間移入的數以百萬計的愛爾蘭人和德意志人,這些人中的大多數信仰天主教。在此之後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為止,進入美國的移民大多來自比較貧困的歐洲東南部各國,如義大利和波蘭等,這些移民可被看作是美國的第四批移民。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由於二次工業革命的進一步發展,又有大批移民進入美國,其中大多來自亞洲和拉丁美洲,這是美國的第五批移民。
據統計,從1820年到1969年,先後移居美國的人口有960萬。1970年至今的近50年間,美國的移民數達到4200多萬,移民人口佔美國總人口的13.3%。這其中,德國人、愛爾蘭人、墨西哥人佔據移民總人口的前三位。目前在新墨西哥、得克薩斯、加利福尼亞、夏威夷四個州和哥倫比亞特區,以拉美裔為主的非白人移民占當地人口的多數。
「文化熔爐」、「民族拼盤」或是「文化織錦」「文化熔爐」一詞被用來形容美國多元文化的發展過程,其含義是世界各地的移民來到美國,將他們個人和文化融合進美國,形成新的文化實體,這個過程叫做 「美利堅化」。「熔爐」一詞首次在英國戲劇家伊斯雷爾·贊格威爾(Israel Zangwill)1908年創作的戲劇《熔爐》中提出。其本意是坩堝,形容不同文化如同不同金屬在坩堝中混合成合金一樣,形成一種新的文化。在歷史的進程中,美國移民從經濟、語言和政治上成功地將自身轉化為以英語文化為主的美國公民,各國的移民在這裡踐行著自己的「美國夢」,這從側面體現了「熔爐模式」的成功,表現出多元背景下人們對某種統一的「美國文化」的文化自覺、文化建構和行為認同。
然而,「文化熔爐」模式總是同另一個與其相對立的模式並存——「民族拼盤」模式。費孝通先生在其《訪美掠影》文集中講道:「隨著時代的發展,美國移民的數量和種類逐漸增多,單一的民族國家設想逐漸被看成一種神話。美國是由世界上不同民族的移民所構成。美國也是一個多民族國家,不是民族熔爐而是民族拼盤。」「民族拼盤」是指每一個後來移民群體都保留了一定的自身特徵,彼此之間並不相互融合,不同民族文化並存於美國,使美國作為一個整體變得更加豐富多彩。「民族拼盤」可延伸為移民對「美國人」的新詮釋,即美國不應與單一文化構想相聯繫,而需重視國民對公民權的維護和對國家的忠誠。因此,個人不必放棄自己原有的文化而主動融入新文化。「民族拼盤」這一概念的提出具有現實依據,如我們熟知的早期的種族隔離政策對當代美國非裔發展仍具影響。19世紀中葉開始湧入美國的歐洲移民,民族成份也十分複雜。他們說著不同語言,帶來不同的風俗習慣,而且到美國之後大多形成以若干街道為基礎的民族聚居區。在當代,單一民族社區仍然存在於美國各大城市。以波士頓為例,聚居在離市中心最近的昆西區居民大多為非裔,在不同地鐵線的尾端,則多為華人社區和拉美裔社區。
「文化熔爐」與「民族拼盤」理念之間的平衡,隨著時間、情境的變化而變化,從未有哪一個占絕對主導地位。但毫無疑問,多元的民族、信仰和膚色已經成為美國人心中的自我形象。絕大多數美國人不再認同「文化熔爐」或是「民族拼盤」模式。現在更多的人將美國文化特徵描述成一種 「織錦」(tapestry)模式。「織錦」這一概念首次於1998年被提出,是指一個人既可以保持自己特點,同時也能成為整體社會的一部分。在一塊織錦中,每個顏色都是獨特的,並且是物體整體形象的組成部分。倘若從織錦上抽去一絲,這件織錦就會產生缺憾。正如威斯康星大學的跨文化研究學者赫維茨所解釋的,「文化織錦」比喻明確地指向對多元文化的積極肯定,它將「熔爐」和「拼盤」理念進行折中,肯定了不同民族對美國發展的重要貢獻。
幾點反思美國社會多元化發展的趨勢,讓美國保守派精英階層產生了擔憂:「不斷增加的多元族裔以及隨之而來的多元文化,使得非白人族裔的移民在改變著美國的社會結構,最終將改變美國文化結構、文化認同。」美國當代政治學家亨廷頓在其著作《我們是誰?》中也發出了對美國多元文化發展的擔憂:「美國核心文化觀念會隨著不同民族的加入而逐漸失去其地位。」從當下人口增長的角度來看,非白人的移民人口增長率確實高於美國本土人。以墨西哥移民為例,截至2014年,在美國出生的墨西哥裔達到1200萬,占所有移民在美國出生後代的27.4%,這比1990年的數據翻了3倍。正如亨廷頓所講的:「當前對美國傳統的國家特性的唯一最直接、最嚴重的威脅來自拉丁美洲,特別是來自大量的持續不斷的墨西哥移民,以及他們遠比黑人和白人高得多的出生率。」
事實上,美國保守派精英將堅守的美利堅文化等同於早期的「WASP」所形成的盎格魯-撒克遜白人文化。在他們看來,美國的核心文化就是這些早期定居者創造的,之後的移民只是順應和接受這種文化。按照這一思路,「美利堅化」是對後期美國移民的改造,使其在融入美國社會的過程中認可單一的昂格魯-撒克遜白人文化。這無疑是一種「民族主義」的偏執思路,它無視美國多元文化歷史和發展現實。但隨著大量不同種族身份的移民遷入美國,多元化發展趨勢已不可逆轉。
筆者認為,美國要真正實現理想的民族發展,必須在文化方面做到「合眾為一」。首先,應該更多地思考文化的真正含義。文化是一個群體學而習之、代代相傳的生活方式。文化的根基不隨時間而發生太大變化,一種文化的基本信念、價值觀、思考模式和世界觀,只能非常緩慢地發生改變。個人的價值觀是在長期生活的家庭和社會環境中生成的,這就是為什麼人們離開自己的國家與其他文化交流之前一般都不太意識到自己的文化價值觀,而是在與其他民族文化對比中發現差異,進而形成本民族文化自覺。其次,應在現實中真正實現民族平等。不僅要從法律層面確保平等權利,還要培養公民心中的民族平等的價值觀念,尤其應該關注長期存在的「非裔問題」。最後,應堅守「美國信念」在移民心中的根本地位。要對文化多元保有一份寬容態度,而非將盎格魯-撒克遜人的新教精神拔高到美國文化核心地位,將來自歐洲的白人視為美國核心民族,從而忽視其他民族移民在締造美國時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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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不只是美國,每一個多元化發展的國家都應該清楚當下面臨的問題,更多地考慮如何管理多元化社會,而非如何消除差異。今天大家所說的「多元」,不僅指不同身份與文化傳統的群體生活在一起,還包含所有文化群體共同面對人口結構的持續變化、不斷增加的全球相互依賴等。多元化國家應順應時代來調整和發展必要的技能,培養對多元化的包容態度,給有著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交流合作的機會,促進不同民族共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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