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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釵:任是無情也動人

任是無情也動人2012-12-09 20:29:07(轉自鳳凰網·悼紅文的博客)薛寶釵,雅號:蘅蕪君。居大觀園蘅蕪苑。金玉良緣的主角。金陵十二釵之二(說與黛玉並列,也能說得過去)。紫嶶舍人薛公之後,母王氏為金陵王家大家閨秀,《紅樓夢》稱呼薛姨媽。世襲皇商薛蟠之妹。花語:牡丹花。世人都說她熱衷於「仕途經濟」,恪守封建婦德,而且城府頗深,能籠絡人心,得到賈府上下的誇讚。從書面上看確實如此,而透過表面文章,誰說作者不是在盛讚其「德」呢?【畫】:兩株枯木,木上懸著一圍玉帶;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詞】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曲】[終身誤]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終身誤]按「警幻仙姑」《紅樓夢》十二支「曲」的排列順序,[終身誤]排在[枉凝眉]前面,這就意味著,「金玉良緣」的重要性不讓「木石前盟」,薛寶釵之美與林黛玉之美不分高下。那麼,就可以準確無誤的看到一個釵、黛雙美的不同之處了:寶釵美在德,黛玉美在才。德才兼備是中國女性今天最燦爛的地方。是以故,解讀薛寶釵這個人物就必須要從傳統美德這個角度作為切入點,才能展示出她的本色。還其一個真實的本來面目。眾所周知,「停機德」典出《後漢書·列女傳·樂羊子妻》。講述了樂羊子求學未成而歸,其妻刀斷機絹勸學的故事。經廣泛流傳,從典型成為經典。所謂「停機德」作為一種傳統,歷來被稱之為美德。《紅樓夢》用「停機德」喻寶釵,正是在用樂羊子妻勸樂羊子求學,謀取功名的事實,確證著女兒染塵的史實。何以見得?與黛玉的先天不足相對,寶釵亦患先天頑疾,是以她須服「冷香丸」,這是一個必須澄清的迷案。毋庸置疑,寶釵患的是中毒症。引用樂羊子妻事,既可對毒源作出追溯,又可理清毒絡。一從樂羊子妻的「停機德」被譽奉為女兒的經典楷模,歷史便造就了數不盡的薛寶釵。薛寶釵們不僅寫作了歷史,更寫作了生活,並融入了生活,成了生活離不開的功德,成了歷史內容的一部分。孰益孰害?《紅樓夢》第八回賈寶玉奇緣識金鎖薛寶釵巧合認通靈拉開了「金玉良緣」的帷幕,這金鎖亦是癩頭和尚送的,可見其大有來歷。「冷香丸」由此回露面。正如「通靈寶玉」與賈寶玉的依存關係,「冷香丸」與薛寶釵生死與共。賈寶玉失玉則失魂,薛寶釵失「冷」則失魄。原因很簡單:她熱衷於名利。——儘管這是生活所迫。用賈寶玉比較一下薛寶釵、林黛玉二人,就能夠很好的說明這個問題。薛寶釵、林黛玉之於賈寶玉而言,都是女兒,是沒有優劣、美醜之分的。在賈寶玉眼裡,世上沒有醜女兒,只有「祿囊」。他之所以對二人的態度發生了相反的變化,原因正在於此。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不言而喻,寶釵染上的是「停機德」疾患,與她本人無關,這對於她而言,是一件失之於人與人生之間嘆公平的大不幸,如之奈何?然則又何以以先天頑疾論之?乃是因為她降生在這個具有「停機德」傳統的世上之前,「停機德」就成為了她的夙因,她將執迷於這種夙因,並終其一生。與「停機德」相映照的是「悔教夫婿覓封侯」。封侯的結果是封妻癮子,那是何等風光的事情啊。古來多少女子翹首以盼。事實上,夫婿一旦封侯拜相,等待她們的往往是夫婿的始亂終棄。不正自明,《金陵十二釵》如是,現實如是,皇家更是不堪。戲劇《秦香蓮》可為明證。所謂「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示例,寥若晨星,變成了女兒們的一種嚮往,從而顯示著一廂情願。這才是【終身誤】的真相啊。今之謠言:男人有錢就學壞。更何況官服加身的推波助瀾呢。雖說難免偏頗之嫌,卻反映著世態。正是:寄言眾兒女,何必覓閑愁。又道是:春恨秋悲皆自偌,花容月貌為誰妍。《紅樓夢》使用薛寶釵這個人物的作用,在於揭示出功利的害人,及勢利世態的形成原因、存在形式。從意識形態的層面上劃分,春秋戰國時期是一個崇尚英雄的歷史時期,是對自夏以降,商、周承繼功名觀念的劇烈膨脹,所謂英雄就是不擇手段的獲取功名。由此陰謀伴殺戮共行,血腥與歷史相連。《紅樓夢》塑造薛寶釵這個人物,顯然是對形成名利觀念的歷史原因進行追溯,儘管在夏、後、商、周時期,功名觀念已經形成,並成為社會主流意識形態,確定為歷史時期的典型特徵而正式將功名與利祿捆綁在一起的歷史時期,應該在春秋時期。所謂「五霸鬧春秋」是也。俗云:春秋無義戰。充分證明著上述論點。這就是《紅樓夢》所揭示出的歷史真相。很無奈,歷史中人總是與歷史時空相系。從這個角度出發,人類歷史就是一部功利史。若如是,就不能因此去責怪任何歷史中人的功利觀,當然也包括薛寶釵。關於薛寶釵的歷史背景大致已經勾勒出來了,接下來應該從「金玉良緣」與「木石前盟」相對照的角度「唱戲」了,在《紅樓夢》一書里,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戲份」。按警幻仙子的說法,只有釵、黛合一,人間才有異香。「此香塵世中既無,爾何能知!此香乃系諸名山勝境內初生異卉之精,合各種寶林珠樹之油所制,名`群芳髓"」.(第五回)這就使得薛、林具有了代表性,她們各自代表了一種文化載體,應該說,「木石前盟」是一種文化,「金玉良緣」也是一種文化。正是「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緣」這兩種文化載體,決定了釵、黛、玉三者之間發生的微妙關係。在寶、黛(兄妹)是踐約之戀,在釵、玉(姐弟)是「經濟」聯姻。踐約之戀使寶、黛的「心事」成為「鏡中月」「水中花」;「經濟」聯姻使釵、玉的「良緣」美中不足。黛玉因才情被剝奪了戀情,寶釵因美德反失去了美。《紅樓夢》十二支(曲),[終身誤]雖然是寶釵的宿命,卻從寶玉的角度寫出,這就意味著寶釵的美德之所以會失色,是因為寶玉「嫌」其「美中不足」「意難平」而「誤」了寶釵。僅此,更加證明了寶釵「厚德載物」的婦德,在歷史上對文明的建立起到了無可替代的作用。寶釵用「仕途經濟」箴寶玉,反遭到寶玉的斥責,稱之為「祿囊」。而寶釵不嗔不羞、始終如一的關懷、呵護寶玉,誰說這種箴不是一種深情的具體體現呢?除去披在她身上的塵衣,與社會內容相別(剝)離,誰說寶釵不是在體現著一份做人的良知呢?這份良知,就是被賈寶玉聞到的「體香」。想來世人難以「聞到」這一「其中味」吧。讀薛寶釵有一個關鍵點,所謂她熱衷「仕途經濟」,反映了人類歷史的一種客觀存在。我們的女性從生活的角度,確實很現實,關於這一點,真的不容置疑。然而,正是這一份現實性,看似無情卻動人心魄,是另一種「捨棄」,是對自己真情實感的捨棄。與寶玉「離塵」兩相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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