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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十九張機》的審美與文化內蘊

手捧唐毅先生的大作,身後是無限蕩漾的時光。《十九張機》,一組寫滿了生命象徵符的恢宏力作,一組將傳統文化精神演繹得如飛翔的舞蹈的大詩。關於漢語詩歌寫作,一個離不開的話題就是:體驗與經驗的關係與分配。經驗主義寫作,是後現代語境下的一種新常態,德里達它稱之為「沒有幻想的寫作」。

不得不承認,太多的所謂新生代詩人,在經歷了短暫的心靈沸騰後,陷入了感覺的困惑期。面對日常生活,面對歷史,面對情感本體,他們不再有激情,不再有哲思,甚至不再有一份敏感。甚至於面對著語言,他們也難以找到那份「生澀的新鮮」。於是,寫作變成了一種經驗的積累,一種經驗的重複。就像一個木匠,打造出第一個漂亮的木板凳,以後永遠按照這個模式去複製板凳。

經驗主義於詩歌而言,是可怕而可憐的。因為詩言志,因為詩要有永恆的生命張力,詩要和自己過往的經驗搏鬥!所以,詩歌必須要回到體驗中來。體驗,才能讓詩人的靈魂插上翅膀。體驗,才能讓詩人在緬想中懷望。體驗,才能讓詩人在回溯中感傷。體驗,讓詩人自由地行走。體驗,讓詩人在情感的世界裡,建立起全新的語言秩序。

一旦一個詩人,由體驗的寫作淪落為經驗的寫作,他的詩情和詩境,也都會與他漸行漸遠。回到唐毅兄的文本,面對他的詩歌,面對他的敘述和意象,我要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是一圖組充滿了體驗感的詩歌,這是一組在體驗的世界裡構築現代文化理想的詩歌。詩人的體驗無所不在,縱橫馳騁。詩人的體驗大氣磅礴,磊落而奔放。陶器,青銅,宣紙,香爐……這些灑滿了中國文化意蘊的意象,在向我們講述一個宏大的歷史。歷史支離破碎,歷史又鮮活透明。

歷史在殘垣斷壁間,歷史又在小橋流水間。歷史甚至可以是一個童話,但歷史必須在文化里浸染。唐毅兄的文化指向性明確而閃亮。他在一個傳統的中國村莊間,看到了息息不滅的生命煙火。在這個村莊里,是完全中國化的精神圖騰。

「神似人非人,一位少女懷抱陶罐行走在田埂上」。「一杯清茶,一冊聖賢書。鄉紳迷戀修橋補路,他們宅心仁厚,行善積德」。溫暖的畫面,呈現出生命的暖意。這些鄉村生活的圖景,是「老中國的兒女們」每天都在經歷的日常生活。但歷史,就要在這樣的場景下展開。這不僅僅是一縷縷煙火的味道,更是一個獨特的民間的視角。以這樣的視角,對大歷史予以審美觀照,便有了濃郁的詩意。而傳統文化所強調的天人合一,儒道互補,也在他的詩句里找到了最好的註腳。這是詩人的文化理想,也是當下人文精神失落及終極關懷丟失後,詩人的一種濃郁的文化焦慮。

一個負責任的詩人,需要這樣的文化自覺,需要用這樣的文化圖騰,來為我們點燃內心深處的文化情懷。更為難得的是,詩人醉心於傳統文化情境的營造,傳統文化氛圍的渲染,傳統文化意味的推介。他的詩歌意象,有深厚的傳統意境,深刻的傳統韻味,深沉的傳統母題。他的詩歌語言,更有著深邃的傳統韻律,深遠的傳統節奏。甚至於,詩人經常將《周易》里的原文,直接搬到詩歌里使用,以強調那份不可複製的悠遠感。且看情境的營造:「故壘是一道道已然風蝕的斷臂殘垣,太陽神被琢成一條豬龍,沉睡千年的新娘仍栩栩如生」。

再看氛圍的渲染:「鴻雁來。一年之計在於春。山林還是那樣清秀,土地還是肥沃。狼吃羊,羊吃草,草吃土。土以萬物為食,所有先人皆蒙其接納」。最後看意味的推介:「偶爾垮掉的岩層,洞穴洞開。竹帛,壁畫,宣紙……得以重見天日。無名氏手持燈盞,在一團漆黑里,找到了良心」。情境,氛圍,意味,本來就是中國古代文藝美學裡一個非常重要的審美範疇,而詩人唐毅,幾乎在他的這組詩歌里,涵蓋了這些美學意蘊。所以一字一句讀來,像是穿過了幽幽的時光隧道,與聖賢和先哲對話。而縷縷揮灑不去的人生況味,也透過他節奏感極強的語言,一點一滴蕩漾開來。詩人在建構自己的文化理想,文化理想的核心是健全的人格精神。

在詩歌里,我們隨處可見唐毅兄所勾勒的人物幻像。他們或是首領,或是少女,或是遠征的將士,或是做糖人的小徒弟,都一派純真,心靈澄澈,堅守著自己心底的精神底線。「昆崙山高,雪地心事浩茫。有飛龍在天,在東方,一龍徑自向西。龍船滿載青花瓷。遠征的將士意氣風發,逐海而居」。

如果說,我們在沈從文先生的湘西世界裡,看到了那個邊陲小鎮人性的真善美。那麼,我們在唐毅先生的這組大詩里,看到的卻是一個民族的人性史。這個偉大的民族,有神話,有傳說,有自己的文化傳承,有高尚的人格精神,有生生不息的生命暖意。這,就是詩人理想的精神家園,這就是詩人內心的價值訴求,這就是詩人不變的家國情懷!詩人唐毅,一如既往地來進行著他的體驗化寫作,包含著深情,閃爍著激情。我們深信,以這樣的姿態面對詩歌,他所收穫的,一定不僅僅是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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