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曾以為看到的就是真的

作者：王瑞 /來源：淺島繁花（wr0709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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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讀大學的時候我還是個懵懂的姑娘。我和周圍的同學都喜歡海子的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週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這首詩好像無論用在什麼樣場合都可以。我參加學校的主持人大賽，自我介紹里就有這首詩。而朗誦這首詩，就是隔壁班女生的才藝展示。在大一結束的那一場晚會裡，我記得我們三個人做了一組詩的朗誦，其中就有這一首。對於初讀入大學的我們來說，這首詩是一種格調，更是一種情懷，它就好像告訴了我們生活要追求的美好和我們能認識到的關於幸福的全部憧憬。

後來我上了一門現當代散文的課，當時非常幸運的遇到一位真正有情懷的教授，教授的名字其實我都不記得了，但她的相貌，和她幽默的談吐，我總還是記憶猶新的，她講的一堂堂精彩的現當代散文課對我來說都非常重要。我也是在她的課上第一次知道後來最喜歡的散文家梁遇春，也是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聽到有人痛心的和我們介紹海子，這個人和這首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子是純潔的，也是憂鬱的，他的內心有很多解不開的情結，或者他也是無助的。老師非常痛心地對我們說，很多人都誤讀了這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人們把它當成一種美好生活的比喻，讀給孩子聽，或者由孩子讀給別人聽，而事實上創作這首詩的時候，海子的人生是幾近走向崩潰的，他是帶著巨大的沉痛帶著對現實生活的無法妥協寫下這首詩，然後選擇了卧軌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這節課對我的衝擊是震撼的，這是我第一次知道事實可能不如我們看到般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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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翻了翻我大學時候寫過的讀後感，其中有一個小說勾起了我的回憶。故事講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被一個很成熟又有魅力的男人吸引了。後來她在這個成熟有魅力的男人身邊發現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是冷漠的，總是帶著讓人無法接近的距離感。

後來女孩成為這個男人的女朋友，或者說是她自認為的女朋友，男人在很多方面給女孩提供了便利，而女孩卻越來越發現男人身上一定有著怎樣的蹊蹺和秘密。在她探尋這個秘密的過程當中，女孩和女人因為某種機緣巧合走到了一起。故事的結局很讓人意外，女孩兒終於發現了這個看起來成熟、紳士、優雅的男人竟然是一個花花公子，而自己不過是他眾多女友當中的一個，男人甚至提出了讓女孩去陪一陪某個老闆的要求，理由是她曾接受了男人給的那麼多的便利。

最終女孩知道了那個看起來冰冷的女人也曾經是男人的前女友，而且這個前女友也是和女孩一樣在青澀的年紀就跟了這個看起來又成熟又高級的男人，後來女人給女孩說了一段話，我把它記了下來。

「其實女孩子，我說的是那種沒有步入過社會的女孩子，包括那時的我也是一樣的，遇到什麼事情只會想表面為那些細節去猜測去生氣，從來沒有想過這些簡單外表下面可能有的東西，比如說誘惑，比如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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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也是一個只看表面的人，如果一個人對我笑，我就覺得他是一個好人，如果一個人沖我吼，我就覺得他的素質有待提高。我還會在心裡給自己這樣的衡量，無論別人評價TA是好人還是壞人，只要TA對我好，只要他真心對我好，對我來說，TA就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就是一個好人。

在國企上班的時候我遇到過一個女同事，她的樣子看起來很正直，她說話的語氣、她做事情的方式都讓我覺得她是一個很不錯的人。而她也總是用很友好的方式和我說話，向我示好。我在心一直把她當做一個很不錯的前輩，甚至還挺喜歡她，想和她親近。

她為我做了很多事，我以為那就是真心的好，可後來事情變了味道，那些真心的好，成了一個個的坑，開始有人提醒我要做些防備，可我還是不能把這個人和惡意聯想到一起。再後來，她忍不住了，因為一件事情直接跳出來衝進我工作的辦公室，憤怒而大聲的指責，可事實證明我沒有犯她想的那些錯誤，她只好尷尬的離開。

就是因為這件事，讓我真正地認識到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也終於明白很多時候那些看起來善意的笑容，那些主動的噓寒問暖可能都只是表面現象。而這表象之下的深層的內涵，當它沒有暴露出來的那一天，你永遠都無法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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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的一個標誌，就是不再把看到的當成事實的全部。

職場也好，生活中也好，很多人就像冰山，我們看到的永遠只是冰山一角，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因為冰山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隱藏在海底，讓你永遠琢磨不透。隨著年紀的增長，我們開始明白了要去判斷，我們發現很多東西都是浮於表面的假象，比如那些沒有行動的承諾，那些沒有行動的愛意，那些沒有行動的善意或者那些看起來很好的人生，那些看起來美好的人設，可能都只是冰山一角。

然後我們學會了阿Q似的自嘲，那些高不可攀的一切也有承受不起的痛苦，那些平凡瑣碎的人生，也有簡簡單單的幸福。生活的滋味來自個人的體會，和看起來，無關。

*王瑞，作者、主播。一個聲音溫暖又好文四濺的姑娘（其實已經是孩兒他媽）。過著上班、帶娃這種主旋律的生活，卻還想堅持點小夢想，每天讀書、寫文、錄音、製作、觀察自然……周而復始，卻越忙越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