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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不知道的耐克

你所不知道的耐克(2011-12-09 08:5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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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籤: 雜談 分類: 零售消費

【註:體育產業,是名副其實的高科技、創新密集型產業。國內,也就李寧還有點創新與科技基礎。企業文化,還算有點國際化、競技體育精神。相比耐克,依然,十萬八千里。做品牌,是未來消費時代的一個主題。有能力構建世界級品牌的中國企業,寥寥無幾。】

  蘋果前CEO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的離世令耐克全球CEO馬克·帕克(Mark G. Parker)感到悲傷。「對我而言,他是重要的靈感源泉。我很想念他。我們經常談論產品設計,互相有什麼進展,兩個行業有哪些革命性變化等等。」馬克· 帕克對《環球企業家》說。

  帕克永遠也忘不了在2006年,他剛剛執掌耐克時曾向喬布斯尋求的建議—「擺脫糟糕的產品」以及「創新,就是對一千條創新說『不』。你必須精挑細選,要拒絕數以百計的其他好創意。」帕克認為所言極是。那時耐克剛與飛利浦推出PSA系列運動MP3,那是一款失敗的產品,需要腰帶和臂掛才能隨身攜帶。

  帕克隨即宣布與蘋果合作,其結晶即是日後聲名大噪的Nike+iPod系列產品,它允許用戶將感測器連接至iPod Nano、iPod Touch或iPhone,跟蹤用戶的運動數據。為此,耐克下了巨大的賭注—18個月內耗資16億美元。「Nike+如同一粒種子。它使得我們認識到數字化在產品、客戶體驗、電子商務,與消費者聯繫及互動等方面的潛力。」帕克說。

  你或許想知道帕克令耐克脫胎換骨的靈感何來?答案是甲殼蟲。「我喜歡研究甲殼蟲的結構和顏色,這是我的靈感之源。」帕克說。在耐克總部—美國俄勒岡州比佛頓約翰·麥肯羅(John McEnroe)大樓的那間具有美國現代風格的辦公室里,帕克在牆上裝飾了千奇百怪的昆蟲藝術品—不使用任何顏料但仍能獲得紛繁複雜的花紋和拼湊圖案。這些由昆蟲藝術家克里斯多弗·馬利(Christopher Marley)製作的代表性作品,都是帕克在義大利米蘭遊歷後的收穫品。作為馬利的擁躉,帕克的茶几上方最惹人注目的一本書正是《克里斯托弗·馬利的昆蟲藝術品》。旁邊則是服裝設計師、著名的精品百貨店品牌波道夫·古德曼(Bergdorf Goodman) 時裝總監斯科特·斯庫曼 (Scott Schuman) 所著《平民街拍》(The Sartorialist),以及耐克情報人員收集的街拍圖片,和一本阿波羅登月工程的宇航員指南。反映出主人紛雜的愛好。

  「我還有一些更酷的收藏,總數超過7000個,多數都在博物館裡。這裡的裝飾每兩個月都要更換一次。」帕克說。作為一個有收藏癖的人,這並不奇怪。畢竟,他是一個以玩酷為職業的人—1979年,他加盟耐克擔任鞋品設計師,一干就是30年,其中一項可見式氣墊(Visible Air)技術就是他發明的。憑此,耐克得以在1980年代中期的低潮階段扭轉乾坤。

  本刊記者獨家探訪耐克總部是在10月末的一天,我們很想知道耐克歷史上也遭遇數次挫折,但為何仍能重煥魔力。在中國市場,直到2007年,這家全球最大的體育用品製造商才用26年實現了10億美元的銷售額;而在剛剛過去的一個財年,中國已成為耐克全球第二大市場,營收超過20.6億美元—這次翻番僅用了4 年。胃口還不僅限於此,他的下一個目標是到2015年再翻一番,這比彪馬2010年全球營收還要多。

  這是一份足以令耐克中國學徒們艷羨的成績單(在耐克,每個人都拿與體育有關的東西打比方)。在經曆數年驚人擴張之後,耐克的跟隨者們幾乎無一例外滑向泥淖 —李寧(2331.HK)、中國動向(3818.HK)今年上半年的凈利潤分別同比下滑50%和71%,受利潤縮水、銷量放緩、產品積壓等拖累,李寧股價重挫超過60%;而2008年以來的高庫存隱患現在也在折磨著安踏(2020.HK)、匹克(1968.HK)、特步(1368.HK)和361度 (1361.HK)等。

  緣何如此?這恐怕是得益於帕克設計師與運動員的混搭身份,一種在運動與時尚之間掌握微妙平衡的特殊能力。這無法速成或模仿—比較之下,中國軍團的領導者們更像是純粹的投機商人。

  候補選手

  沒人能預料到今天的盛況。2006年,帕克的前任比爾·佩雷斯(Bill Perez)剛掛靴而去,身為救火隊員的他還膽戰心驚,不知能將耐克帶向何處。「我當時既忐忑不安,又倍感自豪,還有些興奮,真是五味雜陳。」帕克回憶說。當時,他面對的可真是個棘手的活—已逝的耐克公司創始人比爾·鮑曼(Bill Bowerman)是這家公司的上帝,活著的耐克董事長菲爾·奈特(Phil Knight)則像是傳達上帝旨意的神父,員工們早已習慣後者的耳提面命、不置可否的回答以及模稜兩可的手勢。時任獵頭公司 Directors"Network總裁的斯蒂芬妮·約瑟夫(Stephanie Joseph)對此評價說:「……跳入到這家公司就像是求死願望一樣。」

  帕克一開始卻並未跑贏CEO競選之戰,至少在耐克董事長菲爾·奈特眼中是這樣。早在2000年,他就曾與查理·丹森(Charlie Denson)一起擔任耐克品牌的聯合CEO,通過強化供給鏈系統以及品牌併購,公司業績實現兩位數增長。

  命運之神並未眷顧他。2003年,如日中天的邁克爾·喬丹(Michael Jordan)即將退役,耐克的創新能力似乎亦行將枯竭,每雙售價高達200美元的喬丹系列也逐漸受到冷落,耐克只能以提高產量應對,最終只是向市場輸送更多的庫存。

  早在2001年,奈特就曾想通過獵頭找一個執行副總裁或是首席運營官,若此人勝任或可擔任CEO。他讓獵頭公司海德思哲(Heidrick & Struggles)的老董事長格利·羅切(Gerry Roche)為其尋覓人才。羅切到處尋找候選人—一位能持續保持這個業內巨擘運轉精良的人。奈特想要一個青年版的自己:保持耐克的酷;有激情,適應耐克的文化而非改變它;敬重創始者的價值觀,不靠簡單數字治理公司;具有管理多個品牌的能力。

  奈特對人選慎之又慎。有一位候選人原本計劃提交給他,但羅切隨口問了個問題:「在周六不上班的時候都進行哪些運動?高爾夫球、網球,還是其他?」後者稱熱愛的運動是橋牌以及考察店鋪。就這樣,此人未通過面試。羅切未忘記最重要的一點:了解競技體育,而且要有專業水準。

  2004年,獵頭委員會確定了最終人選,來自庄臣公司(S.C. Johnson)的威廉·佩雷斯(William Perez)。他從前是馬拉松運動員,但更重要的是庄臣的內生性文化與耐克類似,佩雷斯自 1970 年加盟庄臣以來從沒有離開過。他也懂得管理多品牌。不過,事實證明,奈特看走了眼。佩雷斯只幹了18個月。接替者正是之前的落選者—CEO候選人之一的帕克。當我們問及為什麼奈特選擇了他?他的回答是:「強烈的責任感以及自我反省力。」

  奈特以行動給予帕克支持,他搬出了在約翰·麥肯羅(John McEnroe)大樓的辦公室,新家則安在遙遠的另一邊的米亞·哈姆(Mia Hamm)大樓內。帕克透露這一象徵性的搬遷是奈特的決定。「我已和他共事了很多很多年,在我們的關係中,我一直很欣賞的一點是,他總是給我以難以置信的自由。」

  奈特的管理方式是充分的放權,在看完分析數據、演示文檔以及視頻文件之後,奈特通常就消失了。而當下,他與奈特的見面僅限於董事會會議。帕克認為奈特的高明之處即在於此。「他不專橫,從不會命令別人做這、做那或是別的什麼事。因此我可以自由發揮。」帕克說。

  他回憶起陪同奈特去參觀沃爾瑪公司(Wal-Mart)的情形。在沃爾瑪著名的周六晨會—關於業績、最佳實踐和落實問責的會議上,當他看到沃爾瑪的首席執行官李斯閣(Lee Scott)對公司運營細節均事必躬親時,帕克倍感驚訝。

  「這和你不同啊。」帕克說。

  「一點沒錯。」奈特答。

  事實證明,帕克完全駕馭了耐克。首先,他根據具體不同的運動項目重組了公司的業務部門,對耐克的運作方式進行了全面改革,將該品牌從以前以子品牌和產品為基礎的結構模式,改為7個「顧客導向型」產品類別,例如跑步、籃球和女子訓練等。他說:「如此一來,才能確保公司在每個細分市場的專業性,機構就不再龐大臃腫,公司發展也不會漫無目的。」他重新分配了業務區域,將中國與日本作為新的發展重點,精簡了彙報流程,減少了地區中級管理層,主持了公司歷史上少有的一輪裁員。耐克公司收入增長強勁,2012財年第一季度財報顯示營收60.8億美元,同比增長18%;凈利為6.45億美元,同比增長15%。

  價值觀

  帕克深知,要讓天才的設計師與商業機器完美結合,才能創造真正的市場價值。他將之定義為「平衡左右腦的能力」。什麼是贏的關鍵?「關鍵是輸出價值觀。要蔑視正統,認真投入甚至痴迷,要喜歡不合常理,出人意料。」帕克說。為此,他樂於拜會運動員、藝術家、畫家和小商店店主。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對大眾文化能產生重要影響的人。他的藝術家朋友包括塗鴉藝術家斯泰石(Stash)和富圖拉(Mcgurr Leonard Hilton);藝術家及玩具設計師卡伍斯(Kaws);說唱樂手坎耶·維斯特(Kanye West)。在帕克看來,這些人的共性在於「一種反傳統的美」,這亦是耐克的品牌精髓。

  不過對於拜訪者來說,要想知道誰是耐克精髓的開創者,不妨瞧瞧那條通向耐克帝國的公路的名字: 比爾·鮑曼大道,耐克開創者之一。新員工來到耐克,都會得到一本格言集,其中第11條是這麼寫的:記住這個人。

  耐克的建築多以運動員命名,例如走廊內紀念橄欖球後衛勞倫斯?泰勒(Lawrence Taylor)和威爾士足球明星伊恩?拉什等體育明星的青銅匾額,辦公大樓也以高爾夫球手泰格·伍茲(Tiger Woods)和棒球明星諾蘭·瑞恩(Nolan Ryan)等運動員命名。每一棟樓里都有退休的職業運動選手、奧運會金牌獲得者、美國明星隊隊員或至少一度是大學校隊的好手。公司內部舉辦的馬拉松與自行車比賽最終成績均接近世界紀錄,多數人一天鍛煉兩次。耐克總部周邊的各個工作區域均大量裝飾與運動有關的海報,令人想起大學男生宿舍的牆面,金牌、獎盃、運動器材及其他各種運動行頭陳列各處,只要有掛鉤的地方就掛著運動服。置身於此,運動明星自然感覺如沐春風。

  不過,耐克又以素麵冷靜對待運動明星而自豪。科比·布萊恩特 (Kobe Bryant)、勒布朗·詹姆斯(LeBron James)等NBA各路球星前往波特蘭與拓荒者隊比賽時都會在賽前到耐克的體育館練習投籃,韋恩·魯尼(Wayne Rooney)、劉翔等人亦是這裡的常客。沒人會為這些人的到訪興師動眾,這已是這家明星公司的日常活動,運動明星可以在校園中2個寬大的健身房自由活動,在自助餐廳里吃火雞三明治—絕對不會受到任何打擾。

  事實上,在耐克的價值觀中,最受尊敬的絕非超級明星。耐克總部的長廊外雕刻著這些人的青銅頭像—多數人在耐克之外並不知名,這些人包括屢敗屢戰的選手、被人遺忘了的牙買加跳高選手、裁判、大學運動教練和輪椅馬拉松長跑者,無一例外均以堅毅品格著稱。

  在新進員工培訓上,新人會收到一張列舉耐克價值觀的單子:學會變通並虛心接受、保持強壯的身體和堅毅的性格、敢於向現狀挑戰、直面困境、禁絕自以為是、謙卑、冠軍頭銜不會從天而降、奮力求生。

  耐克習慣將把一般人分成兩大類,一類是把運動融人生活的人;另一類則是旁觀者。在耐克歷史博物館,有一張內嵌在玻璃相框之中、沒有文字說明的照片或可直觀說明這種價值觀。照片的主角是耐克第一個全職僱員傑夫·強生(Jeff Johnson),一臉稚氣的他當時已獲得斯坦福大學人類學學士學位,他很長時間沒有工作,嗜跑如命,在他看來,運動是其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在當時的 1960年代,這種人卻是典型的社會邊緣人、怪胎。

  另一個代表性人物是耐克第一位代言人、長跑選手史蒂文·培方坦(Steve Prefontaine),電影《永無止境》與《阿甘正傳》的原型。他最著名的格言是:「我打敗對手的秘密是比所有人都能忍受痛苦。」培方坦只活了24 歲,亦非世界冠軍,比賽所穿的正是鮑曼一手打造的鐵模鞋底跑鞋—鞋底有當時罕見的橡膠圓釘,比市場上所有的競爭者鞋底的彈性更強。那是一款經典設計的跑鞋。

  禁區

  帕克對設計的發燒也是出了名的—2003年6月,當時科比第一次為湖人隊贏得季後賽勝利並獲封最有價值球員,這也是帕克與科比的第一次會面。談話間,帕克還掏出筆記本來畫草圖。「歸根結底,消費者是通過購買產品表達對公司的認可,作為CEO,我絕對會把創新設計看成最重要的任務。耐克的成功即源於此。」他表示,「不過,不幸的是很多企業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把設計當成營銷工具。」

  運動明星是耐克最核心的資產,帕克透露自己手機中存有超過100個頂級運動明星的號碼,「我盡量不去過多的打擾他們」。多數時候,他只是詢問對方對耐克產品以及服務的看法,以及祝賀對方。他坦言耐克與運動員的關係是「關聯性」—耐克在幫助運動員了解運動潛力的同時,亦加深自我理解。而雙方最理想的關係則是 「見解獨到、對自己要求嚴格,各取所需」。

  連接兩者的紐帶則是產品設計與創新。一個絕佳範例則是喬丹本人所喜愛的Jordan 11代籃球鞋。這是一款在耐克歷史首次採用漆皮設計的作品,這種面料使得球鞋不易被拉抻,輕便而華麗,擁有跑車般外殼。鞋面的尼龍材質徹底減輕了整體負重。耐克創意設計與特殊項目部總裁辛克·海特費爾德(Tinker Hatfield)利用高速攝影技術逐幀放映分析喬丹在球場上的每個動作,發現他的鞋底變形嚴重影響了移動速度,最終決定在鞋底加入全掌纖維碳板。這種最初在橄欖球鞋上被應用的技術,可有效防止球鞋扭曲,並快速校正鞋底,使得球鞋受力變形後得以迅速恢復,如此一來可為球員提供更快的啟動速度。由此,全掌纖維碳板也成為日後頂級籃球鞋的「標配」。此外,快速系帶系統也被引入其中,使得喬丹的穿脫更加自如。

  對帕克來說,好的設計需兼具美感和科技感,其前提來自對運動員的專業理解。想深刻理解這一點,設計師就必須得到「創新廚房」(Innovation Kitchen)瞧瞧。在成為CEO以前,帕克為這個機構及其更早期的研發工作投入了大部分時間。為了杜絕長期保持領先而出現的閉關自守傾向,他又親自設計了耐克的創新流程,並成立了一個名為「Explore」的前瞻性研究小組。「我擔心耐克的創新變得過於與世隔絕,而且這種感覺非常強烈。」

  創新廚房約由科技開發者、設計師、材料學家等120人構成,他們決定著耐克的最終產品形態。異想天開的Nike Free系列誕生於此,它著力模仿的是如何赤足奔跑。超輕型的Flywire系列也出自那裡,它以一座弔橋為靈感改變了運動鞋類的製作方式。「在這裡,多數時候是從一片空白開始的,任務是弄清耐克三到五年後發展方向是什麼。」耐克籃球產品技術創新負責人謝恩·庫哈蘇(Shane Kohatsu)告訴《環球企業家》。這裡是耐克的絕對核心禁區,即使耐克最資深的員工亦無緣一見。

  不過,帕克則是這裡的常客。「他喜歡突然拜訪這裡。如果不喜歡什麼,他會明確地說出來。」庫哈蘇說。充斥其間的是他所喜歡的材料、玩具、器械、軟體、遊戲和激發人靈感的圖像,從卡通漫畫、愛爾蘭建築到斯特拉迪瓦里家族製作小提琴上的圓弧線不一而足,在材料室,你可以找到數以萬計、性能各異的材料,有的直接源於太空梭。不過最惹人注意的還是牆壁上一雙雙代表耐克科技感的球鞋、固定在地上的自動踏車器和稱重器、散布各處的紅外線成像系統、人體骨骼標本以及成堆的運動鞋,不時有渾身配有感測器的測試者穿梭在籃球、高爾夫、田徑等專業測試場。

  帕克喜歡在這裡召開產品會議,正是因為融運動競技的雄心、藝術和一些異想天開的科學於此,耐克才成為運動鞋與運動服裝領域的王者。但對設計師來說,最大的束縛亦來源於此。「這裡是設計方向的風向標,我們必須跟著這個指示走。」庫哈蘇說,他曾為尋找一種製鞋材料花費了兩年時間。

  如何在科學和藝術之間找到了最佳平衡點?重要的是跨行業的設計知識與經驗。「經驗越豐富越多樣化,你的設計作品就越出色。當問題出現時,盡量尋求跨行業的知識去解決。融入這個世界。我想這就是我的答案。」庫哈蘇解釋說。

  對設計師來說,觸發靈感最直接的方式是多旅行。女鞋設計總監馬丁·洛提(Martin Lotti)就是在邁阿密南海岸度假完後,設計出Air Max Craze運動跑鞋系列—跑步者的腳後跟從跑鞋裡露出,一種30年以來所有鞋類設計師均未曾涉足的領域。同樣耐克的第一雙瑜伽鞋AirKyoto系列也是洛提在日本旅行時獲得的靈感,這也是所有運動鞋公司重新思考自由、個性與運動之間關係的開端。庫哈蘇在耐克已工作十年,每月均在全球旅行,他這樣理解設計與旅行的關係:「消費者是最好的講述者,挖掘不同消費者的興趣所在往往就是賣點。」庫哈蘇曾於2009年在中國遊歷,中國青少年穿著各式各樣的鞋子打球,包括跑步鞋和登山鞋,運動場多為悶熱潮濕的瀝青和水泥地面,鞋底磨損嚴重。這啟發他開發一種新球鞋,兼具跑步鞋的透氣性和登山鞋的強韌性。

  以往籃球鞋多採用結實的皮革材質,但與跑步鞋相比舒適性欠佳,結實與舒適性往往充滿著矛盾,庫哈蘇並未灰心。三年後,一種名為Hyperfuse的籃球技術應運而生。它由三種複合材料構成—一層提供穩定性,一層提供透氣性,一層提供耐穿性,最終以熱壓的方式將這三種材質融合在一起,並營造出別樣的鞋面開洞設計。這一系列已成為NBA球星拉簡·朗多(Rajon Rondo)和拉塞爾·威斯布魯克(Russell Westbrook)的標準裝備,在中國其終端售價超過1000元。

  三年間,很難量化這雙鞋究竟要被修改多少次才能量產。「我只能說每一天每一個小時都在選擇,從未停止過設計。」庫哈蘇說。通常在耐克,類似 Hyperfuse的鞋子在經曆數年定型之後才會在終端銷售。耐克駐紮在歐洲、日本、香港等地的專業顧問幫耐克先行預測消費者詭譎多變的顏色偏好。色彩專家會評估某些領先、廣泛的流行趨勢,甚至會分析轎車的顏色趨勢,來預測下幾季流行的顏色。色彩專家則會在每一季把顧問群的預測結果與自己在運動員休息室和體育館觀察的情況,加以細分修正,以確保各個區域偏好色有所差異。

  技術狂

  對於專業運動員所穿的產品來說,最為棘手的任務莫過於減重。鮑曼曾說:「好鞋於必須具備三項要素,一定要輕、要舒適、要可以耐得住長距離。」早年的時候,他就曾計算過長跑選手們一英里所需跑出的步伐數—只要鞋子減少一盎司,運動員一圈的場地賽中即可少浪費五百五十磅的力量。耐克的研究表明鞋子每減輕100 克,運動員的運動效率就能提高1%,這意味著一位成績為3小時的馬拉松運動員可將成績提高3分鐘。

  創新廚房則是類似殺手級產品的提供者。以Nike Zoom Kobe VI 低幫籃球鞋為例,其輕到極致,每雙僅重300克。耐克運動鞋品創意總監艾里克·埃瓦(Eric Avar)曾在這裡仔細觀看科比的比賽錄像,在研究其慢動作後,他發現科比的突破重心壓得很低,幅度又大,球鞋的鞋幫頂部往往會硌到腳踝上,甚至讓科比不能做出理想的動作。於是埃瓦建議科比是否願意降低鞋幫的高度。

  科比對此很感興趣。但長久以來,傳統觀念認為籃球鞋必須是高幫的,只有如此,才能減少腳踝受傷。埃瓦決定改變這一切,其底氣來自於創新廚房所發現的特殊材料。Flywire是一種細而牢固的尼龍纖維,應用在鞋面上可大大降低鞋面的厚度,而且支撐性能卻不受影響甚至更出色。除了在鞋面上使用Flywire 外,埃瓦還將其用於鞋子中部以鎖定科比的雙腳,避免其在鞋內發生滑動。另一項特殊材料名為Lunarlite Foam,它則是人類歷史上迄今為止最輕緩震材料,比傳統的發泡材料至少輕30%。此外,埃瓦還利用鑄模鞋跟穩定器,使其鞋跟最大限度地貼合腳跟,以提供與高幫籃球鞋一樣的支撐性與契合度。

  用上述技術製作田徑釘鞋每雙重量低於100克,僅相當於一袋速食麵的重量。另一項技術衍生品則是耐克風行者夾克,其重量輕至116克,重量不及普通最輕夾克的一半。在胸部和手臂部位,設計師還特別使用了特殊的抗撕裂材料使得其在視覺感官上也「非常輕」,近似於一件近乎透明的衣服—它是劉翔的特殊裝備。

  獲益於上述技術,耐克的「輕量化」亦被熟知。「這個行業的傳統課題是研發人體生理機能以及各種承受力,而耐克未來的研發項目是關於感官知覺,即了解人們所喜歡的產品特性,並對其進行認知心理評估。」NIKE運動研發實驗室主任馬修·勒斯(Matthew Nurse)對《環球企業家》說。

  頂級運動員則是其重點研究對象,例如前網球世界冠軍約翰·麥肯羅(John McEnroe)、吉米·康諾斯(Jimmy Connors)、瑪麗·費南德斯(Mary Joe Fernandez)等人多次造訪耐克運動實驗室,實驗者發現頂級球員發球時腳趾衝擊力巨大,鞋尖磨損嚴重,最終得以研發出可歷經三千次轉動而不被磨損的新材料。

  另一項研究成果則是緊身、高技術透氣材料製成的高爾夫服裝可提高運動員成績。例如泰格·伍茲的優勢之一是身材勻稱。耐克公司高爾夫全球創意設計師里貝卡· 考夫曼(Rebecca Kaufman)說服伍茲將超大號球衫改為中號,並將袖子縮短 1.5 英寸,這樣擊球袖子就不會碰到肘部,最終減少擊球失誤率。而當第一代全方位越野多功能運動鞋推出後,使用者抱怨鞋底經常會卡住越野腳踏車的踏板時,耐克創新團隊則很快替換鞋底材料—一種遇熱可塑的特色材質,鞋底只會單向彎曲。

  不同的運動對產品的性能要求各不相同—跑步運動多受向前的衝力;籃球鞋需適應十倍於籃球運動員體重的落地衝擊力,籃球運動要求腳部流暢旋轉以快速改變方向,同時還要求運動鞋具有防止腳部翻轉或者腳踝扭傷的支撐結構。球員在橫向切位以及45度斜角移動時會產生巨大的側邊壓力,這均需要鞋面具有絕對的穩定性。

  實驗非常嚴謹。為了確定籃球鞋的規格,研究人員通常會記錄分析超過20場籃球比賽(10場NBA籃球賽,10場NCAA籃球賽)所有的運動動作,包括跑步、跳躍、單腳、雙腳站立、變向等等;在特定的位置上,哪些動作和技巧對取得勝利是至關重要的;什麼樣的腳部運動會帶來最大的損傷。研究人員會確定50種不同的腳部動作,從中精選出5種最重要的,然後召集了一群籃球運動員在專業測試場地頻繁做上述動作。紅外線攝像機以每秒鐘3萬幀的速度拍照,為研究者提供高速運動和三維運動分析,藉助於高速攝像機可以準確地看到腳部每個細微動作,感應器則可以測量出腳部在地板上和鞋內部不同位置施加的壓力。如此可確定腳部每一個區域所承受的負荷。壓力感測器測量出腳部的負荷和力量,貼在皮膚上的電極把肌肉活動數據記錄下來。計算機則對異常複雜的數據進行再處理,通常每分鐘收集的數據量需要5到10個小時的分析。一旦發現某處需承受較大負荷,研發人員則會提醒設計者在此部位多加彈性墊層。

  負責籃球鞋磨耗測試的人員需要穿著最初的「原型鞋」進行帶球切位—原型鞋異常簡單,只有底板和系帶構成,形似「羅馬鞋」。這是為了解球鞋所需支撐的部位,從而確定應將高強度尼龍絲線等材料分布在何部位。「我們想了解一個問題,一雙鞋的元素簡化到何種程度,而且還能具備專業運動鞋的性能?」馬特·納斯對《環球企業家》說。為了精益求精,時至今日,原型鞋仍然要送給數百位試穿者試穿,而開發過程則持續數月,在獲取完穿破或磨損的鞋子以及技術報告後方可進行。

  耐克運動實驗室亦曾花費數年開發一種使試穿過程更有效率的方法—收集大量腳部與鞋的互動數據,設計出一套電腦模擬程序,以此取代試穿過程。終極目標是以數字化呈現鞋子的構想,耐克採用了一種被稱之為塗鴉高手(Etch A Sketch)軟體,利用最新的電腦科技,研發者能以最快速度訂製出測試所需或特殊用途的鞋子,並用機器完成「模擬真鞋」的測試,最終直接將資料輸入機器便可做出合乎要求的鞋子的每個部分。「一旦我們能夠提供機器所需要的正確信息,那麼整個開發過程—從構想到廣告,一切均可極大地簡化流程。耐克已可通過模擬將試穿過程從生產的過程中省略。」馬特·納斯解釋說。

  被測試的還有心理感受。在實驗室,甚至有一間模擬氣候實驗室,溫度可在零下25度到零上50度,濕度可從5%至100%任意切換,模擬風洞則收集運動員在不同風力時的參數表現。耐克將各種感應器放置於測試者全身各部位,捕捉肌肉、骨骼以及神經間的瞬間變化。為了尋求數據的嚴謹性,耐克從內部招募了各種年齡、性別的測試者,高速計算機則將測試數據進行量化,以求獲得不同人種、年齡、頂級運動員、普通人群的最準確中間值。

  耐克希望藉此描繪消費者心理狀態和產品之間的聯繫。通常一份在耐克內部流傳的多功能運動鞋市場分析報告上,總會有一張圖表中間畫了一個很大的三角形。圖表下方是耐克所有的產品,這些產品被區分為極限級高科技運動鞋、完美級競賽用鞋、殺手級產品以及最低價位的產品等四類,橫跨圖表上方的是一行更抽象的字眼 「消費者譜系分析」。這個三角形的譜系頂點是極限級,產品區隔例如會標註「16至26歲、年輕、男性、身體健壯、運動發燒友」。這張圖表的另外一個角則標註為「受參考團體影響導向」、「價位導向」以及「廣告導向」等不同的系列類別。藉助於此,耐克得以展開精準的市場營銷。

  被外包的生產工藝亦被帕克列入研究之列。這項研究的意義在於,隨著越來越多的競爭者在模仿耐克的營銷、廣告風格,如何加快產品上市速度成為耐克棘手的工作。傳統製鞋工業的生產過程形同其他的工業生產,在勞動與技術方面均無太大的突破,「快時尚」則要求加快生產速度,速度成為一項極為重要的挑戰。即使新材料發明或款式設計多麼令人興奮,廣告營銷計劃多麼周全,整個製鞋生產環節仍然控制在流水線上的雙手縫製速度—通常一雙鞋有超過二十五個部位需要縫製在一起。耐克當下已發明了「注塑工藝」,這是一種在「浸盤中裝滿不同液體,然後以激光、數字化的分割方法製造鞋子」的技術。

  帕克的算盤是一旦以全自動化生產,「外包」時代可能行將結束,耐克產品的更迭速度將大大領先於對手。作為速度的迷戀者,他在耐克曾經創立過一種獨特的競賽,決定比賽結果的不是誰最快,也不是誰跑得最久,而是誰對自己跑完全程的時間預估最為準確,那些對自己能力認知得最清楚的人將取得勝利。

  而帕克總是這類競賽的常勝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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