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輪到富豪「大逃港」了|逃港|貧富差異|富豪
「反腐風暴之下,為了躲避有關部門的協助調查或者問話,越來越多的大陸富豪選擇暫避香港,寄居五星級酒店。在位於中環的四季酒店,他們能夠暫時安放自己,相互慰藉並彼此傳遞消息,寄望找到信息靈通的『神秘人士』,甚至自己的救星。」
某網財經的一則報道,向人們揭示了大陸近年反腐運動的一個有趣側面,同時也讓人驚呼新一輪「逃港潮」來臨了。
正如報道中提到的,歷史上曾經爆發過四次逃港潮(1957年、1961年以及1972年、1979年),新一輪「逃港潮」與歷史上的「逃港潮」有何異同?
逃港者的貧富差異巨大
過去的逃港者是窮腿子,逃是因為不甘貧窮;現在的逃港者是億萬富翁,逃是因為財富不太清白。
歷史上的逃港者有不少是政治原因,但多數還是經濟原因。有多窮呢?寶安縣(後來的深圳市)一個農民勞動一天的收入平均是0.7元,而香港則有70元港幣左右。一邊早就用上了電視、冰箱,另一邊只能吃紅薯、鹹魚……《大逃港》作者陳秉安講過一個舞蹈演員因為一瓶養樂多而逃港的故事。每當有香港人過這邊來的時候,當地的孩子總是跟著他們。有一次,一個香港人給了他的孩子一瓶養樂多,孩子喝完後還不肯扔瓶子,拼了命地想把最後剩的一點東西吸出來。這個演員覺得讓孩子吃別人的東西已經很沒尊嚴,而那種吃相更讓他心疼,於是下定了要逃到香港去的決心——他遊了5個小時,游過了深圳灣。
現在的逃港者有多富呢?香港中環四季酒店套房的價格根據等級及季節,在1萬到7萬港幣之間浮動。四季酒店旁邊還有可長租的「四季匯」公寓,月租從5萬港幣到20萬港幣不等。
逃港的方式及安全性不同
以前九死一生,現在安全舒適。
歷史上逃港的方式主要有三種:陸路、游海、坐船。其中,中老年、婦女、兒童一般選擇陸路,從深圳梧桐山、沙頭角一代翻越邊防鐵絲網;游海的主要是年輕人,也是最常用的方式。很多廣東人回憶說,那個時期珠江里總是有很多練游泳的人,孩子從小就被灌輸「好好練游泳,日後去香港」。
當時對偷渡者的打擊異常嚴厲。逃港被視為「叛國投敵」。最大的風險是遇到邊防部隊,上世紀60年代之前,邊防戰士遇到不聽命令的偷渡者可以隨時開槍,許多偷渡者被打死在灘涂上和山裡。偷渡者死亡概率很高,以致催生了一個新職業——「拉屍行」,深圳蛇口海上派出所曾經規定,「拉屍佬」每埋好一具偷渡客屍體,就可以憑證明到蛇口公社領取勞務費15元。
與以往相比,現在的逃港不論走陸路還是坐飛機,都十分輕鬆寫意。
到達對岸後的遭遇不同
歷史上的逃港者,逃過去之後並不就萬事大吉了,在當時的港英政府治下,逃港者有相當大的概率是要被遣返的。遣返之後的遭遇,就可想而知了,批鬥、勞改都等著他們。
港英軍廓爾喀步兵旅的士兵押送逃港者前往遣返地
因此,當時出現過一些可歌可泣的場面。香港市民對沿街乞討的大陸饑民非常同情,從慷慨施捨發展到組織起來,救濟災民,對抗軍警抓捕。有送衣送糧的,有把饑民藏到自己家裡的,有為饑民介紹打工的。最值得銘記的是,有一次,數百輛汽車裝著待遣返的偷渡者,緩緩向內地方向開去時,數百名香港市民突然跳到馬路當中,躺在地上,擋住了汽車。人群里爆發出吼聲:「快跳車啊!」近千名逃港者,在周圍香港市民的掩護下逃離了現場。
而現在的逃港者,之所以選擇香港,是因為他們認為香港比內地更安全。律師說,這種「安全」只是富豪們的心理安慰,香港和內地之間有司法互助機制。但兩地間至今尚未簽訂任何刑事司法協助協議這一事實,已足夠讓富豪們在當下這個節骨眼安心待著。
逃港後的打算不同
以前是為長期定居,現在只圖臨時落腳。
歷史上的逃港者,到香港之後,都是從社會最底層做起,艱苦奮鬥,不僅慢慢融入了主流社會,而且創造了許多「財富神話」。曾有人做過統計,在上世紀末香港排名前100位的富豪中,有40多人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逃港者。著名作家倪匡、「樂壇教父」羅文、「金牌編劇」梁立人等都曾是逃港者。
而現在的逃港者,並沒有在香港久留的打算。他們每天泡在酒店的泳池裡等消息,等到「好消息」,就回內地;等到「壞消息」,就遠走高飛;沒有消息,就繼續等。
結語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年的香港是內地人人艷羨的「奶與蜜」之地。而今日的香港,在大眾眼裡已從神話落入現實,但逃港者的方向沒有改變。只不過,曾經費盡心力逃港的窮苦百姓,變成了今日的億萬富豪。逃港的理由,從求富變成了求安。
這一歷史的弔詭,映射三十年的巨變。普通民眾對香港的經濟發展已沒有多少仰望,足見內地進步所在。而涉腐富豪關於「香港更安全」的想像與行動,亦映照出兩地司法環境的差異。而從更深層來看,「逃港」值得反思之處是,物質豐盈之後,文明的其他維度也亟需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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