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恐怖分子多信仰伊斯蘭教?伊斯蘭教的教義是否被曲解了?
著名的布雷維克,可以說是一個基督教原教旨主義者。當然這些人依然相信信仰,但是對他們來說,信仰的平安和喜樂更多的來自於內心。這對基督教社會產生了嚴重的激蕩,以美國長老會為主的基督教流派,開始推行「基本教義」,其根本用意就是回到聖經中去,即,回到基督教原本的樣子中去。他們堅信聖經的每一句話是真理,是神的語言。總而言之,他們要回到一個原點,就是基督教早期的狀態,沒有科學,沒有現代化。人們把這種思潮叫基要主義,英文是Fundamentalism,從這個詞誕生的那一天開始,漢語的翻譯就是基要主義。這個翻譯持續了接近一百年,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在英文學者描述伊斯蘭類似思潮的時候,也用了這個單詞,但是漢語卻為之一變,漢語翻譯變成了原教旨主義。從這一天開始,原教旨主義就合伊斯蘭沾了邊,並且緊密的結合起來。說起來,這是一個偶然。並且,基要主義和原教旨主義在英文上雖然是一個辭彙,但是在描述基督教事物和伊斯蘭教事物上也有微妙的變化,現在,英語世界的人們面對Fundamentalism這個辭彙的時候,也是複雜的。宗教的產生是一個過程,他是不斷變化的過程,各個宗教都經歷了不斷演進的過程,在這個過程裡面,教徒,學著都處於不斷的崇敬,支持,思考,放棄,再思考??等過程。以基督教為例,在基督教創生的過程中,他經歷了不太長的排斥過程就迎來了極度的輝煌,大約在1800年前,基督教被羅馬皇帝宣布為國教,上帝和耶穌基督就成了歐洲廣大民眾內心深處的絕對權威。儘管經歷了不少宗教改革,但是上帝和基督的神性是絕對不變的,儘管伽利略,牛頓和哥白尼開啟了科學時代,但是他們也對上帝深信不疑。可是到了近代,科學技術的突飛猛進,民主制度的四面開花,基督教也面臨了極大的挑戰。達爾文的進化學說,直接擊垮了上帝七天造世界和人的故事,聖經無法解釋地下的恐龍化石。宇宙大爆炸的深入人心,使得人們發現,上帝,似乎不再需要了!因為從宇宙誕生的第一個毫毫毫毫毫秒一直到現在的物理過程,科學家已經解釋了清清楚楚。上帝的絕對權威突然受到了挑戰。於是基督教經歷了巨大的變革,自由派基督徒出現,他們開始相信,聖經是故事書,基督是人而不是神。面對挑戰,一開始,傳統基督徒是怎麼做的呢?最開始,他們打不過科學,不斷給聖經予以解釋,讓聖經和科學能對應並且互相包容,但是逐漸他們發現他們是徒勞的。於是,他們開始反抗,就用最極端的手段宣布,根本不需要科學,信仰就是信仰,聖經,無需解釋,就是絕對正確的。頗有點耍橫的感覺。其實這很正常,比較宗教學家埃里克·夏普在《理解宗教》一書里總結原教旨主義:在傳統的最高權威受到挑戰時(一般指宗教方面的權威),第一階段出現的反映是拒絕舊方式和舊權威,具有適應和樹立新權威的願望;第二階段是作出種種努力,使舊權威適應新權威;第三階段是回復原狀,回到起點。其實原教旨主義就是遵循了這個規律,很多宗教都走了這條路。人們一般把回歸經典,回歸經典的字面意思,尊重傳統,拒絕改變的種種行為,稱為原教旨主義。基督教是這個樣子,但是基督教普遍在富裕國家流行,基要主義是建立在民主體制和富裕中產階級社會中的,不至於出現巨大的動蕩。可是一旦原教旨主義出現在貧窮國家和地區,形勢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呢?答案是可怕的。如果說基督教的原教旨主義興起,主要是因為維護基督教傳統,維護信仰。那麼伊斯蘭教的原教旨主義興起,則基本是貧窮所造成的。瓦哈比的回歸伊斯蘭伊斯蘭教的原教旨主義則要上溯到18世紀生活在現在沙特地區的一個伊斯蘭學者,他的名字叫瓦哈比,全名叫穆罕默德.依本.阿卜杜勒.瓦哈比。這個名字是這麼解釋的—他是瓦哈比家族的阿卜杜勒的兒子叫穆罕默德的傢伙,穆罕默德是他自己的名,依本表示是「某人的兒子」,阿卜杜勒是他父親的名,瓦哈比是他的家族的名字,你可以理解是姓,但是阿拉伯人自認為是沒有姓的。這點和藏族是一樣的。但是在阿拉伯,名就那麼幾個,不是穆罕默德,就是艾哈邁德,馬哈茂德,所以重名的太多了,於是大家為了區分,一般稱姓(家族名)比較多。瓦哈比是一個運氣很好的人,在他剛剛傳教的時候就遇到了他家鄉的酋長的支持,雖然中間遭遇地方長官的驅逐,他還是立刻就找到了更大的靠山----沙特王國的老祖宗:沙特家族族長依本.沙特(這個名字和他子孫的名字,實在重名的太厲害,幾乎所有的人名字裡面都有依本.沙特的部分)的支持,瓦哈比成了國師,依本死後,瓦哈比繼續輔佐他的兒子阿齊茲,在瓦哈比去世之後,阿齊茲自己兼任國師,開啟了沙特帝國的道路,他的兒子,阿齊茲二世,最終確立了沙特帝國的格局。
沙特老國王,開創者依本沙特歸納起來,瓦哈比的教義簡單的說就是「回到《古蘭經》去」。一切都回歸傳統,嚴格堅信真主安拉,反對一切有形的偶像,在他看來,所有有形的偶像都是對安拉無處不在,無影無蹤的褻瀆,甚至連聖徒的陵墓都不行。果然,他的好學生,沙特國家的第一任國王阿齊茲攻打麥加的時候連穆罕默德的陵墓都毀了。真是難以置信。瓦哈比還要求聖戰,不過他聖戰的對象是土耳其,一個同樣的伊斯蘭國家,瓦哈比看來,土耳其是個不純潔的伊斯蘭國家。瓦哈比派由於沙特國的迅速崛起,迅速影響了整個伊斯蘭世界。其實瓦哈比的原教旨主義,和現在的原教旨主義相比,是相當溫和的。在瓦哈比去世到現代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興起的二百年里,伊斯蘭原教旨主義一直是漸進的,溫和,不明顯的。但是幾乎現在所有的原教旨主義都把瓦哈比當做開山祖師爺。說一句,奧薩馬.本.拉登是瓦哈比派的信徒。為何這個階段原教旨主義一直不溫不火呢?這要從伊斯蘭的歷史說起來。在瓦哈比生活的年代,在世界範圍內伊斯蘭已經取得了輝煌的勝利,雖然輝煌的頂峰已經過去,但是依然處於全面勝利的狀態。自從默罕默德去世之後,三代哈里發就走上大規模入侵他國的歷程,在第三代哈里發和穆罕默德的女婿阿里的戰爭結束的時候,阿拉伯帝國已經擴張到地中海地區,隨後,又繼續大規模攻城略地,很快就打到西班牙,地中海基本成了內海。雖然哈里發的權勢日益衰落,但是依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帝國。儘管13世紀,蒙古人崛起,阿拉伯帝國衰落了,但是另一個可怕的伊斯蘭國家—奧斯曼土耳其興起了。這是一個奇怪的國家,他居然從1299年,一直活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前後存在了六百年!!!並且是在和歐洲工業革命抗爭的情況下,奧斯曼土耳其消滅了東羅馬帝國,打敗了東歐絕大多數國家,改變了他們的信仰,統治著從沙特沙漠到匈牙利,希臘,黑海的廣袤國土。瓦哈比學說雖然是原教旨主義,但是伊斯蘭依然是非常強盛的,儘管沙特家族和土耳其有矛盾,但是伊斯蘭本身,沒有受到威脅,所以原教旨主義是一種信仰的訴求,和政治,政權,等等問題還沒有產生緊密的聯繫。但是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土耳其土崩瓦解,形勢就開始逆轉。穆斯林兄弟會故事要從一個叫伊斯蘭教兄弟會的組織開始說起。故事的地點在埃及。埃及是一個文明古國,文明歷史是世界上有文字記載最早的,比中國的夏商周要早很多。度過了漫長的法老時期,最後一個法老王被波斯帝國消滅以後,埃基本算亡國了,為什麼這麼說呢?不是有著名的埃及豔后嗎?因為最後的一個法老被消滅以後,埃及人自己就沒有主宰國自己的國家,長達兩千多年。波斯帝國佔領了埃及,實行總督統治,接下來是馬其頓帝國,亞歷山大大帝佔領了埃及,並且在這建立了著名 海港城市亞歷山大,他老人家死後,他的部將,一個叫托勒密的建立了王國,而剛才提到的埃及豔后就是托勒密王朝的後裔,然後埃及迎來了羅馬人,埃及豔后色誘了凱撒和安東尼,結果保住了國家,誰知道來了油鹽不進的屋大維,據說屋大維愛著自己的姐姐,才沒被埃及豔后迷倒,結果消滅了埃及。接下來被東羅馬帝國統治著,隨後阿拉伯崛起,佔領了埃及,埃及的宗教變成了伊斯蘭教,又過了幾百年,佔領軍的將軍們(馬木魯克)建立了政權,剛過上幾天舒心日子,就被奧斯曼土耳其擊敗,埃及人又歸了土耳其,不過宗教沒有變化。隨後,拿破崙短暫的統治過埃及,而一個軍官叫阿里的在擊退拿破崙之後,建立了一個短命王朝,他也不是埃及人,據說是個阿爾巴尼亞人,他的王朝運氣不好,因為隨後英國人就來了,埃及變成了英國殖民地。最後,納賽爾接管了政權,這個王朝才覆滅,納賽爾建立了現代埃及。按這麼說, 英國人走之前,埃及人沒有自己管理過國家接近兩千二百年之久。當政治強人,現代埃及的締造者納賽爾接管埃及的時候,埃及是世界強國的日子已經過去幾千年,納賽爾接管的法魯克王朝早就是一個爛攤子,社會上充斥著各種窮人。而在這群窮人中間,有一個強大的政治團體,叫穆斯林兄弟會。
哈桑班納這個組織,是哈桑班納在1928年創立的,哈桑班納是一所伊斯蘭學校的老師(塔利班的首領奧馬爾也是一位老師)說起來,兄弟會比納賽爾的資格老很多。因為他創立的時候,納賽爾才十歲。一開始,穆斯林兄弟會不是一個嚴格的組織,只能算一場運動,頗像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運動。最早他的名字叫班納運動,其組織思想就是建立泛伊斯蘭國家,取消現在的國家概念,嚴格依照古蘭經,重建伊斯蘭社會。回到早期伊斯蘭的社會格局中去,重建和復興伊斯蘭。這其實就是原教旨主義運動。當然,那個時候,班納的這種思維是相當普遍的。原教旨主義是一種思潮,可以說在阿拉伯世界各處都有,以不同的表現形式參在著。甘地在印度搞的運動,你也可以理解為印度教的原教旨主義運動。他們都有一個特點,就是極端強調回歸傳統,回到過去,復興宗教。當時統治埃及的法魯克王朝(就是那個打敗拿破崙的阿里軍官建立的王朝)已經腐敗不堪,並且在英國人眼裡是個小角色,頗似清王朝末期。一群激憤不堪的穆斯林頭面人物為了擺脫這種現狀,只好祭起複古的大旗。這個很像辜鴻銘,嚴復,王國維在中國的舉動,只是中國的宗教太弱而已。因為隨著工業革命之後,世界的格局被打破了,不同的國家交往日益增多,這裡面伴隨著侵略和殖民。穆斯林國家眼看著就敵不過英國的先進科技,更加上伊斯蘭國家內部,宗教早就腐化,各個國家之間互相侵略,穆斯林和穆斯林之間也成了仇敵。穆斯林世界,借用佛教的語言,到了「末法時期」,到了宗教快消亡的時代了。這個時候,瓦哈比倡導的回歸伊斯蘭,就成了相當多伊斯蘭學者的訴求,這是一個很容易理解的事情,因為你順從也順從了,也改革了,可是你就是敵不過現代西方文明,什麼招都試過了,最後沒辦法,回歸傳統吧,或許那裡面有救命良方。其實所有的原教旨主義都是這麼思維的。在伊拉克,親西方的哈希姆國王被軍官幹掉,在伊朗,親西方的國王被推倒,在利比亞,同樣的事情在發生著。一股反西方的潮流洶湧澎湃。穆斯林兄弟會很快就成為強大的組織,因為他所倡導的回歸伊斯蘭,回到傳統,迎合了絕大多數生活的毫無希望的下層百姓的心理。他們面對上層的腐敗和欺壓毫無辦法,於是很多人把這種刻骨的仇恨轉移到西方人身上,一方面是刻意的宣傳以圖轉移矛盾,一方面找一個可以痛罵卻不必擔心受懲罰的敵人,確實是下層百姓解氣的絕妙辦法。當兄弟會成為強大的政治團體以後,他的建立純粹伊斯蘭國家的夢想要實現,就必須要參加政治。很快,在納賽爾推翻法魯克王朝的時候,穆斯林兄弟會起了很大作用。但是納賽爾對他們還是很不放心,隨時想除掉。
納賽爾原因大約有兩條,直接的原因,就是納賽爾雖然奪取政權,但是有一個叫納吉布的人也是革命元勛,納賽爾在奪取政權以後,不得不將政權交給納吉布領導,因為納吉布這個人在革命運動中的級別比納賽爾高,納賽爾不得不將埃及第一任總統的位置讓給他坐。兩人勢必成為政治敵人,而種種跡象表明,穆斯林兄弟會支持納吉布,於是納賽爾一直對兄弟會不滿。另外,無論是納賽爾還是納吉布,都傾向與將埃及變成一個世俗的國家。所謂世俗國家就是廢除宗教的國教地位,宗教領袖不再天然是國家領袖。土耳其的凱末爾也是這種思想的革命家。這種世俗的改革思想,直接和穆斯林兄弟會的主張向左,基於這種原因,一直有人謠傳穆斯林兄弟會刺殺納賽爾,而這個謠言泛濫之前,納賽爾剛剛成功的將納吉布軟禁起來,自己坐上了總理的位置。可是就在所謂刺殺當天,倒霉的刺客對著演講的納賽爾連開八槍,納賽爾卻毫髮無傷,並且對著麥克風高呼:讓他們殺納賽爾吧。納賽爾只不過是眾多人群中的一員。我的同鄉們,不要動。我沒有死,我仍然活著,如果我死了,你們依然是納賽爾。納賽爾沒有死,但是對穆斯林兄弟會的大逮捕開始了,並且將穆斯林兄弟會的人關在監獄裡面嚴刑拷打,很多人折磨致死。這只是開始,雖然在其後短暫的歲月里,為了對付埃及共產黨(他們有另外一套吸引下層百姓的口號)的實力,納賽爾放出部分兄弟會成員,但是隨後在六十年代,納賽爾還是無法容忍兄弟會對自己的多次刺殺,同時,世俗化越來越厲害的納賽爾,也引起了原教旨主義的發源國—沙特的敵視,他們暗中資助穆斯林兄弟會,企圖政變,推翻納賽爾,納賽爾於是加緊了對穆斯林兄弟會的大逮捕和大屠殺。原本還算溫和的穆斯林兄弟會,和還算溫和的原教旨主義,開始在這場拷打和折磨中變質,激進主義出現了。這是納賽爾所不知道的,穆斯林兄弟會的人也不知道,世界上的事情只有回頭看才能明白,這一場牢獄之災,誕生了現代伊斯蘭激進主義開山宗師:庫特卜。
庫特卜說庫特卜是現代激進主義的開山宗師,是沒有錯的,雖然庫特卜本人沒有廣收門徒,建立組織,但是他的著作在阿拉伯地區有廣泛的信徒,塔利班,拉登都是其忠實信徒。庫特卜出生於1906年,和穆斯林兄弟會的首領哈桑班納同齡。原本庫特卜是一個還算本分的年輕人,家境還是不錯的。應該不是穆斯林兄弟會的主要吸收對象。但是他年輕的時候接受了類似阿富汗尼等人物的穆斯林民族主義的思想,對英國人開始仇恨。所以得罪了法魯克國王,被迫前往美國留學,這個時候是1948年。庫特卜在美國的經歷,像很多穆斯林激進分子一樣,美國的教育非但沒有讓他接受西方的觀點,反而使他們子認為看透了西方。其原因在於他們去的太晚,年紀已經偏大(已經四十多歲了),去的時候已經滿腦子反西方的觀點,那麼一到西方,但凡看見西方世界的一些黑暗面,就會加強這種觀點,等於戴上了有色眼鏡。其實,這是人類的弱點,通常人都是不理性的。一旦有了某種偏見,就會在生活中尋找例證來強化,反而對相反的例證視而不見。因為這樣使得自己變的簡單。原本美國在庫特卜心中印象並不壞,他所痛恨的西方是英國,但是到了美國以後,發現美國是一個支持猶太人的國家,他的仇恨開始集中在美國上面,除了美國全面支持猶太人在阿拉伯地區復國之外,還因為美國是西方世界最強大的國家,對世界的影響力與日俱增。當然庫特卜的思想轉變也有他個人的一些原因,比如他受到其母親—一個沒落貴族—無休無止的抱怨的影響,也因為失敗的愛情而去尋找解脫,總之,一個失落的靈魂,總是非常容易走向極端。這個時候,哈桑班納遭到暗殺,庫特卜開始進入穆斯林兄弟會,成兄弟會的理論大師和精神領袖。庫特卜的觀點和哈桑班納很像,班納也說過要在全世界建立穆斯林統治的豪言壯語,但是缺乏理論性,所以庫特卜成為穆斯林兄弟會的理論大師也順理成章,但是穆斯林兄弟會的行政領導不是他,庫特卜更願意從事理論工作。回到埃及,庫特卜連續發表了幾本著作,包括在監獄中寫成的,激進穆斯林分子的「聖經」---《路標》。在這些著作中,庫特卜的理論是極具煽動性的,他一開始就說,穆斯林世界快完蛋了,全世界快完蛋了!公開宣布:美國,和美國的白人是全人類的敵人。作為穆斯林,應該消滅白人,也要消滅美國。他公開表示,他痛恨西方。他公開了一個新理論叫「塔克菲爾」,意思是就算你以前是穆斯林,但是只要你背叛了真主,行了不義的事情,那麼就是塔克菲爾,也屬於可以消滅的對象,比如,那些關押兄弟會成員的監獄看守和納賽爾政府官員。他最後說道,伊斯蘭的目標是全世界建立人間天國,所有不屬於伊斯蘭思想的東西全部都加以消滅,為此要發動聖戰。由此,原教旨主義正式過渡到激進主義。雖然兩者有著聯繫,但是原教旨主義和激進主義畢竟是兩回事,只不過激進主義和原教旨主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並且激進主義理論家也出來沒說自己和原本的原教旨主義決裂,所以人們還是用原教旨主義來形容這些動輒要消滅全人類的激進主義了。回到埃及以後,庫特卜和埃及的上層的關係極具惡化。原本,庫特卜和納賽爾,納吉布,薩達特都有良好的關係,推翻法魯克王朝的政變,有好幾次秘密集會都是在庫特卜家裡進行的,後來納賽爾還許給庫特卜高官厚祿。但是,納賽爾的世俗思想終於和庫特卜的純伊斯蘭不符合。最終納賽爾將庫特卜投進監獄,並且受到嚴刑拷打,並且,在關押了十年以後,最後絞死了庫特卜。人類的歷史一再證明,受難和殉難,是宗教復興的必由之路。基督教就是耶穌的受難(嚴刑拷打)和殉難(釘死在十字架上)而最終完成了基督教的創立。庫特卜在監獄中的受難和被絞死。最終將庫特卜推到了聖徒的地位上去,庫特卜由一個人,變成了一個神一樣的人物。不僅是對外界,受難成為宗教領袖神化的必經之路,作為受難者本人也是。強烈的肉體折磨,如何才能抵抗?只有不斷的強化精神力量才能對抗肉體的痛苦,在極端的肉體折磨之下,催生出極端的,虛幻的強大精神啟迪。有點像神啟,有點像天喻。總之庫特卜在監獄中,思想越來越極端,越來越堅定,越來越憤怒,越來越恐怖。1966年庫特卜被納賽爾政府絞死,庫特卜的信徒接過庫特卜的火炬,接著在激進主義上越來越遠。伊斯蘭激進主義思想,開始泛濫。其中包括基地組織的精神領袖:札瓦西里,還有也來自所有極端組織的源頭--穆斯林兄弟會的巴勒斯坦極端派別「哈巴斯」的創始人亞辛。他們用各種形勢掀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極端運動,試圖將整個阿拉伯世界帶進「純凈的,傳統的」伊斯蘭世界。他們刺殺總統,建立政權,組織軍事武裝等等。薩達特被刺
薩達特薩達特一直擔任納賽爾的副總統,納賽爾曾幾何時一度非常輝煌,由他發起的泛阿拉伯主義(並不是泛伊斯蘭主義,由此可見納賽爾的主張是政策方面的而不是宗教方面的)獲得成功,以至於形成了不倫不類,但是還存在了數年的阿拉伯聯合共和國,納賽爾成為整個阿拉伯世界的領袖,遠在利比亞的「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卡扎菲上校,甚至策劃在利比亞政變成功以後,和埃及合併,推納賽爾為元首,可見納賽爾威望之高。(後來和薩達特爭軍權反目最後沒合併成)。在國內,納賽爾建立秘密警察以維護他的血腥統治,同時利用蘇聯資金大建各種水利設施,劇院等宏偉建築,埃及普通民眾難以看清其真面目而歡呼雀躍。順便說一句,建設各種宏大的,華麗的工程,是獨裁者統治手段中的一貫招數,而且百發百中。我天朝百姓自有體會不必多說。日益膨脹的他發動的第三次中東戰爭,才不到一個星期,就被以色列軍隊徹底擊潰,納賽爾的個人形象一落千丈,過了幾個星期,心臟病發作去世,1970年,薩達特擔任總統。如果說納賽爾是西化的話,薩達特就是徹底西化了。納賽爾向西方表達善意的同時,還是和蘇聯搞好關係,基本上埃及是蘇聯的盟國和在中東地區的代理。沒有蘇制武器,他是無法發動中東戰爭的。在所有的新聞畫面裡面,幾乎所有的穆斯林戰士,幾乎人手一個AK 47,可見蘇制武器的泛濫。但是到了薩達特上台,一改過去的政策,一舉斷絕和蘇聯的各種交往,廢除了所謂的《友好互助合約》,趕走專家。一副和蘇聯決裂的樣子。薩達特發動的第四次中東戰爭雖然取得一定的勝利,但是從整個戰局上看依然是一場失敗的戰爭,以色列非但沒有從地球上消失,西奈半島還在人家手裡,於是薩達特開始傾向和談,出乎意料的,薩達特直接跑到耶路撒冷麵見以色列總理貝京,兩個一千多年來的宿敵面對面的開始談話。兩年以後,薩達特在美國,和以色列簽署了合約,正式承認了以色列國。為此,薩達特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1981年十月六日,在一次閱兵儀式上,薩達特突然遭到一個事後號稱「庫特卜先鋒隊」的激進組織成員的軍官的襲擊,薩達特身中數槍,薩達特堅決對兇手怒目而視,目光炯炯, 站立不倒,最後流血過多而死。究其原因,在於薩達特的和平解決以色列問題,觸怒了穆斯林中的原教旨主義者。他們無法容忍薩達特背叛伊斯蘭,居然和敵人和談。不僅如此,納賽爾和薩達特所推行的世俗化,現代化的改造運動,也使得他們無法容忍。因為在他們看來,任何現代化的,西方化,包括選舉,民主,土地改革,女性解放,都是違反伊斯蘭傳統的。最後他們用屠刀揮向改革者。平心而論,納賽爾也好,薩達特也好,還是接替薩達特的穆巴拉克也好,都是堅定的改革者,儘管他們個人是獨裁的,血腥的。但是他們還是將埃及從一個神權國家帶進了現代國家。直到現在,埃及,土耳其等國,都是中東國家中比較成熟的現代國家。但是,他們依然有他們的弱點,但是歷史一再告訴我們,在一個貧窮的,封閉的,充滿低教育水平人民的國家裡面進行現代化改革,勢必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的。好在他們成功了,穆斯林兄弟會也好,庫特卜也好,在埃及依然無法直接左右政府的決定,但是不是所有國家都這樣,比如伊朗和阿富汗。伊朗革命和塔利班的崛起原教旨主義不僅誕生了一批反政府的極端組織,還誕生了奪取全國性政權的壯舉。他們不同於這些小打小鬧的組織,伊朗革命和塔利班硬是拿下了整個國家的權力。伊朗也是文明古國,古代最強大的時候是波斯帝國,不過自波斯被亞歷山大擊敗之後,伊朗這個地區從未真正強勢過,時間過渡了20世紀。伊朗的統治者是卡札兒王朝的末代君主艾哈邁德.沙。這個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沙」,是一種封號,意思是國王。在這個國家的宮廷中,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傢伙,叫禮薩·巴列維,原本是一名哥薩克騎兵團的低級軍官,後來因為戰功赫赫,逐漸升到團長。這個時候,國王艾哈邁德面對西方的不斷強大和國內矛盾升級,在中國鬧辛亥革命的時候,也宣布君主立憲。就在中國的毛澤東在湖南鬧革命的時候,這個叫巴列維的近衛軍軍官發動政變(據稱得到英國人的支持),當上了陸軍大臣,但是沒要國王的命,隨後過了幾年當上了首相,再過一兩年,索性自己做國王了,史稱巴列維王朝。他的名字也改成禮薩·汗。這最後一個字也是一種封號。巴列維王朝是伊朗最後一個王朝,他的日子也不他好過,原本英國人在他當國王這件事情上出了力,當然要好處,但是札薩汗不想只靠著英國人混飯吃,所以暗中和德國人走的很近,惹惱了英國人,於是在1941年,札薩汗被罷黜,逃亡國外,王位交給了他的兒子穆罕默德,巴列維二世。
巴列維二世夫婦穆罕默德相貌堂堂,確實非常英俊,他的三任妻子都非常的漂亮,時常是社交界的追逐對象。巴列維國王本人也非常的西化,生活喜歡奢華,經常搞各種派對。這對於一個國王來說,基本都是老毛病,但是反對派抓住了這一點大加攻擊。關鍵的是,六十年代初,巴列維國王推行了一場叫「白色革命」的運動。這場運動和鄧小平在中國搞的改革開放基本沒有啥區別,土地改革和工業建設,貼近西方,加強獨裁。第一條讓伊朗的經紀增長迅速,第二條和第三條相衝突,因為巴列維的貼近西方,只引入西方生活方式,卻沒有引進民主制度,結果腐敗橫行,民眾怨聲載道,宗教領袖也被激怒,因為巴列維的設計藍圖是取消宗教在伊朗的神聖地位。並且巴列維打擊言論,宣布取消多黨制,實行新聞壓制,不許批評王室,否則一律逮捕,一時間,伊朗的形勢變得很緊張。雖然在七十年代中期,伊朗已經步入了現代國家的行列,德黑蘭,這個古老的首都已經到處是西方的酒吧和夜總會(很像當代中國北京)。人們過著西方人的生活,但是這個國家的財富還是大部分聚集在上層社會手中,社會不滿情緒在積累。宗教領袖們憂心忡忡,一種原始的,樸素的,渴望回到過去伊斯蘭社會的情緒在滋生。雖然過去的社會一樣不平等,但是他們已經習慣了,現在一切變化的太快,不適應。這個時候,一名叫霍梅尼的宗教學者逐漸成為伊朗宗教界的精神領袖,他站出來反對國王的改革,國王被激怒,將霍梅尼流放國外。
霍梅尼霍梅尼雖然在國外,但是其宗教精神領袖的地位沒有變化,伊朗國內的反對國王的群眾運動越來越厲害,巴列維也不手軟,派出軍警血腥鎮壓,最後導致大規模衝突。軍方看見革命已經箭在弦上,於是很聰明的宣布保持中立,不再效忠國王,巴列維嘗到了沒有「黨指揮槍」的痛苦,只好自我流亡國外。霍梅尼在百萬人的歡呼下,從國外返回伊朗,隨即就任一個伊朗歷史以來沒有新職位「最高領袖」。巴列維的改革為什麼失敗,霍梅尼的伊朗革命為何成功?這是阿拉伯社會的一個普遍現象。就是在面對現代化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一個兩難困境:就是獨裁極權體制如何現代化的問題。阿拉伯世界普遍實行君主制,即使被資產階級推翻,實行君主立憲,但是其民眾在專制制度下生活了幾百年,一時間還無法適應民主和自有帶來的暫時混亂。同時,改革者若想打破堅冰,厲行改革,則勢必要面對強大的反對力量,這樣他就要加強獨裁,但是,獨裁又與改革初衷相違背,這樣改革往往只能停留在經濟層面。這樣,對宗教勢力則沒有良策,只能做到鎮壓了事。從這樣看來,任何想在阿拉伯世界世俗化的努力,除了土耳其,埃及稍微成功之外,基本都失敗了。阿拉伯世界曾經輝煌過,又封閉了太長時間,要讓他轉型則需要相當長的時間。這一點,和中國的情形很接近。在伊朗以東,有一個神秘的高山之國,叫阿富汗。如果說歷史上,波蘭以悲慘的多次被瓜分的命運著稱,那阿富汗則一點也不遜色。這個國家在幾千年的歷史上,由於他地處歐亞大陸的心臟地帶,歷代都是各種大帝國爭奪的地盤。 這裡的人民迎來了波斯人,馬其頓人,伊朗人,唐朝人,蒙古人,印度人,突厥人,直到1764年 ,杜蘭尼王朝的建立,才算現代阿富汗的開始。杜蘭尼王朝建立的時候,大約相當於乾隆統治的中期,其建立者叫艾哈邁德(不要奇怪,穆斯林的名字就那麼幾個,不是叫阿里,就是穆罕默德,就是艾哈邁德),他的身世非常像成吉思汗。艾哈邁德的父親是一個小部落的首領,但是艾哈邁德小時候就被敵對部落抓獲,關押在坎大哈。就如同成吉思汗遇到王罕,艾哈邁德遇到了波斯國王納迪爾,納迪爾攻佔了坎大哈,很喜歡這個小朋友,於是著意培養。和成吉思汗不同的是,納迪爾很早就去世了,艾哈邁德曾經試圖奪取王位,但是還是敗走他鄉,可是幸運的是他獲得了納迪爾的一筆寶藏,終於東山再起,建立了一個王朝,取名杜蘭尼王朝,意思是「珍珠」。以後人們叫他艾哈邁德.沙.杜蘭尼。(再次說一下,中間的那個沙字,就是國王的意思)真正讓艾哈邁德杜蘭尼成為現代阿富汗建立者稱號的原因,是他在稱王之後的到處征戰,在接下來的歲月里,他的軍隊橫掃歐亞,攻佔了印度,搗毀了德里,往西打入波斯,一時間他如同突厥人帖木兒一樣,建立了一個大帝國。雖然軍事戰爭得來的土地,沒過多久都守不住了,但是大致上,劃定了現代阿富汗的疆域,並且把首都從坎大哈遷移到喀布爾。阿富汗暫時穩定了下來。艾哈邁德在去世之前文治武功達到全勝,一時間阿富汗杜蘭尼王朝在中亞打遍天下無敵手,但是艾哈邁德的突然去世,並未制定繼承人,結果造成為爭國王的位置,王子之間的連年征戰(這點和成吉思汗又很像),阿富汗又衰落了。隨後的阿富汗在俄國和英國兩大帝國的夾縫中生存,但是一直沒有力量左右自己的命運,直到1919年,一個叫阿曼努拉的國王終於在英國人手裡拿到了獨立權(這個國王不是杜蘭尼王朝的直接後代,中間轉換過一次),現代阿富汗才正式成立。但是這個不錯的國王居然被阿富汗內部人士推翻,還好,王子納迪爾(和杜蘭尼王朝大恩人波斯國王同名)很快復辟了王位,但是不久被刺,他的兒子查希爾在1933年登上國王的位置,一干就是四十年。這個階段是阿富汗最穩定的時期,因為除了這四十年,從阿曼努拉被殺之後,一直到塔利班被美軍消滅,在阿富汗最高領導人位子上待過的人,一共十一個,只有三種命運:暗殺,罷黜,處決。查希爾在工作了四十年之後,被權臣兼堂兄弟達烏德親王搞下台,查希爾流亡國外,他一直在國外呆著,接近三十年,在美軍攻佔阿富汗以後,查希爾回到故土,被人成為國父,但是查希爾似乎國王當夠了,也沒有再提重新做國王的事情。
查希爾國王達烏德是一個左翼人士,和蘇聯關係密切,但是在四年之後,蘇聯人對他還是不滿意,鼓動阿富汗的人民民主黨(阿富汗共產黨)政變,達烏德一家被殺。阿富汗由親蘇的總書記塔拉基掌權,全面倒向蘇聯。隨後革命黨內部發生叛亂,總理阿明推翻塔拉基,執掌大權,蘇聯人不幹了,全面入侵阿富汗,阿明被處決。蘇聯人扶了一個叫卡爾邁勒的人上台,結果這個傢伙無法阻止阿富汗反蘇游擊隊四面開花,被蘇聯人罷黜,找了一個叫納吉布拉的人上台,此人在任的時候,熬到了蘇聯撤軍,但是沒能保持位置,阿富汗陷入無政府狀態,。可是他的命運依然是悲慘的,最後被塔利班當眾閹割,然後被繩子綁住,在汽車上拖了好幾圈,最後被亂槍打死,塔利班如此殘忍對待他的理由是納吉布拉曾經也是極端殘忍的人。阿富汗真是多災多難!舊君主,資產階級,共產黨,宗教勢力輪番登台,阿富汗已經到了不能再差的時候了。直到美軍打垮塔利班,阿富汗才進入正常渠道。在這樣的一個國家裡面,人民的生活可想而知。而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最容易產生絕望的情緒,而在有絕望情緒人群中,最絕望的是誰?青年學生。他們沒有工作,沒有財產,又受過教育,他們外部有造反的客觀條件,內部有造反的理論基礎,於是一切該發生的就發生了。在蘇聯入侵阿富汗以後,各地的反蘇游擊隊開始以反蘇為名目擴充勢力,首先他們得反政府,因為政府是一個共產黨政府,並且完全是蘇聯人的傀儡。其二,他們要求的是國家獨立。在被英國人欺負了百年之後,好容易等到稍微像點樣子,他們不能容忍蘇聯人霸佔這個國家的權力。其實阿拉伯國家因為反美,曾經以各種程度倒向蘇聯,接受蘇聯的各種好處。蘇聯人的邏輯很簡單,只要是反美的,就是我的拉攏對象。但是蘇聯不是個宗教國家,對伊斯蘭素無好感,他要的就是建立一個世俗化的,親蘇的政權。共產主義這種世俗化要求,首先就和傳統的伊斯蘭文化抵觸,所以蘇聯和阿拉伯世界的蜜月很快告終。
奧馬爾和哈桑班納一摸一樣,塔利班的領袖奧馬爾是一個鄉村教師,有毛拉的稱號。毛拉,漢語最準確的翻譯應該是「先生」,指受過教育的學著。關於奧馬爾的生平,外界直到的很少,連照片都很少。目前只知道他出生在阿富汗中部的一個偏遠山區,靠著打擊蘇聯起家,在反蘇的戰鬥中,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能人怪客」都雲集巴基斯坦和阿富汗邊境,這當然包括拉登和扎瓦西里,一些證據表明,在塔利班崛起之前,拉登和奧馬爾有過接觸。總而言之,奧馬爾在反蘇戰鬥中獲得了軍事經驗,並且瞎了一隻眼睛。但他回到家鄉之後,蘇聯開始撤軍,阿富汗陷入內戰。各方派別都擁有自己的武裝,最強的有馬蘇德和希克馬蒂亞爾,後者狡詐不堪,一度佔據政府要職,前者是公認的道德楷模,但是兩個強人都沒有想到一個只擁有五十個學生的塔利班武裝會在四年之內橫掃阿富汗。誰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關鍵是中國的秀才只有文化而沒有宗教信仰,塔利班的主力就是學生。「塔利班」一詞就是學生的意思。學生生活在社會底層,沒有任何生活資料,但是又對未來充滿了憧憬,當然對未來的絕望又讓他們充滿憤怒。在世界各國,學生往往是最容易激進和暴力的,中國在這方面的教訓不少。在這些學生看來,社會的嚴重不公和對未來的絕望,其原因就在於腐敗政府和西方的剝削。他們將自己的精神投入到無休無止的學習和祈禱中,企圖逃避這個世界,當年庫特卜就是如此,但是真的要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們很容易接受暴力的熏陶。而在塔利班興起時期,也就是1991年前後,原教旨主義已經是阿拉伯世界一個極為興盛流行的觀點。任何一個鄉村,任何一所學校都在講授原教旨主義的思想,特別是在經濟落後的地區。你已經不需要直接在原教旨主義大師身邊接受熏陶,一個生活在底層的穆斯林,一生下來就活在原教旨主義的汪洋大海之中。塔利班在取得全國政權之後,很快就因為炸毀佛教文物,殘酷殺戮,經濟崩潰,支持基地組織而面臨美軍的雷霆之擊迅速崩潰。現在塔利班依然存在,生活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邊境地區。阿富汗正在重新走上正常發展的道路。拉登和扎瓦西里的過去拉登和扎瓦西里的區別在於,扎瓦西里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實幹家,早年就投身伊斯蘭革命,更是薩達特刺殺的幕後主使之一,有著顯赫的革命經歷,坐過牢房,受過拷打,而拉登是一個商人,基本沒受過苦,但是因為他是富翁,他的優勢不是意識形態,而是他的商業頭腦,他即使搞恐怖活動,也是像銀行家一樣幹活,所以有後來居上的的勢態,弄的外界人人都知道拉登,而不知道扎瓦西里。
奧薩馬 本 拉登本拉登是沙特人,但是叫本.拉登,估計他家族的百分之八十人的人得回頭,你應該叫奧薩馬,這是他的名字。他是沙特人,儘管很早就被沙特開除國籍,成了一個無國籍的人。奧薩馬的父親叫叫穆罕默德.本.拉登,他擁有一個超級巨大的公司,承包了沙特這個國家發現石油以來的大規模建設的很大一部分。他修繕了麥加大清真寺,修築了從納吉夫到麥加的沙漠公路,還有數不清的酒店。穆罕默德還捐贈資金,修築了許多小清真寺。這樣,穆罕默德是沙特人人尊敬的人。同時,穆罕默德是一個對女人很感興趣的的人,當然有錢人經常會享用這種雄性動物性滿足的極大享受。有前後擁有幾十個妻子,也生了無數個兒子。奧薩馬是他第17個兒子。據說穆罕默德一共有35個兒子。奧薩馬的母親是一個居住在港口城市,種植柑桔的家庭的女兒,名字叫阿里亞,他進入穆罕默德家是只有十四歲。此時,他的丈夫,已經有了四個妻子,根據嚴格的教義,一個穆斯林只能娶四個妻子,所以嚴格講,奧薩馬是的母親是妾。更凄慘的事情,生下奧薩馬之後,他的母親阿里亞被穆罕默德休掉。這對穆罕默德來說是家常便飯,他常常上午娶妻,下午就休掉。伊斯蘭律法說,休妻極為簡單,只需要丈夫的一句話:我休了你!還算欣慰的是,一般穆罕默德常常隨意將自己的妻子「賞給」自己的屬下,往往是職位低微的人。但是還好,阿里亞嫁給了一名經理。這位倒霉的經理不得不接受一名身份是老闆少爺的繼子。這樣,他和阿里亞之後生下的子女們,往往很懼怕奧薩馬。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奧薩馬從小就具有領袖氣質。沙特是一個很奇怪的國家,他是原教旨主義的發源地,也是把瓦哈比教義當作國教的國家,也是在伊斯蘭傳統風俗保留最徹底的國家。在沙特,女性是絕對不可以拋頭露面的。而這在埃及和土耳其,甚至在伊朗,女性甚至可以參政。但是沙特卻是和西方國家老大—美國關係最好的國家,他是美國堅定的盟友。在沙特,由於王室很害怕被原教旨主義激進集團推翻,所以這個國家的原教旨主義活動並不盛行。但是這個國家還是發生了一次震驚世界的事情。1979年11月20日,在沙特麥加大清真寺(而這個清真寺就是由本拉登家族裝修和擴建的),一群自稱是伊斯蘭救世主「馬赫迪」的暴徒囚禁了在清真寺里朝覲的香客,公開要求革命。隨後王室排出軍警進行了殘酷鎮壓。一下子,沙特這個國家原教旨主義的火藥桶被點燃。就在庫特卜和納賽爾鬥爭的時候,奧薩馬在上高中,他加入穆斯林兄弟會,當然是秘密的。沙特控制的很嚴,一般人並不知道這個組織。在這個時候,奧薩馬開始閱讀庫特卜的著作,接受了他的思想。那個時候,他結婚了,並迅速有了許多孩子。拉登開始變的貧窮,雖然他有一位富有的父親,但是他父親早就去世,這個家族由奧薩馬的哥哥們說了算。所以奧薩馬好容易在他哥哥們的關照下找到一份工作。這個時候,麥加清真寺的事件震驚世界。沙特就像一個掀開蓋子的大鍋一樣沸騰了起來。奧薩馬也開始了他的「不軌」活動,據說他收留了不少穆斯林極端分子。1979年,蘇聯入侵阿富汗,這讓拉登興奮不已,他前往阿富汗,這在當時幾乎是一種流行的時尚,他在那裡得到一隻AK47步槍,這成了他的標誌。在阿富汗,拉登和一些追隨他的人,建立了一個叫 Al Qaeda的組織,這就是中文叫基地組織的恐怖團體。當然在這個時候,基地組織還和其他所有極端組織一樣,毫不起眼。隨後他回國,由於他激烈反對美軍在沙特駐紮,這惹惱了沙特國王,他將拉登驅逐出境,並且開除國籍。而本拉登也對沙特國王實施「塔克菲爾」,宣布沙特國王也屬於要消滅的對象。
扎瓦西里艾曼 扎瓦西里的家庭和拉登稍有不同,雖然扎瓦西里家族是受尊重的世襲醫生家族,但是沒有拉登家族那麼有錢。艾曼出生在開羅以南的一個小城,艾曼的父親是一個大學教授,但是因為要撫養五個孩子,家裡不是很寬裕。為了補貼家用,他們在後院養了鴨子和母雞。由於艾曼從小厭惡體育,所以在上學期間,他受到了一個深愛體育運動的英國人辦的學校帶排斥,讓艾曼小時候就開始鬱鬱寡歡,不喜歡西方人。這也許為日後走上極端反抗西方人的一個理由。其實,對艾曼影響最大的人,是他的舅舅馬赫福茲。馬赫福茲當年的老師就是原教旨主義理論大師庫特卜,庫特卜入獄以後,他就是庫特卜的辯護律師,也是最終目睹庫特卜被絞死的幾個人之一,這對馬赫福茲造成了終生的影響。其實馬赫福茲原本就是一個原教旨主義者,他在年輕的時候就干過不少事情。在馬赫福茲一遍遍複述庫特卜的事迹之後,深受舅舅影響的艾曼逐漸成為庫特卜的信徒。在結婚以後,艾曼去了巴基斯坦做一名醫生,當時蘇聯人正在和阿富汗各種游擊隊進行戰爭。據說艾曼穿越邊境的時候很有幸的見到了年輕的阿富汗戰鬥英雄,塔利班未來的領導人奧馬爾。這給艾曼扎瓦西里留下很深影響。回到埃及以後,艾曼扎瓦西里已經成為一個堅定的反蘇,反美主義者。此時,正值1979年伊朗革命成功,穆斯林世界中的相當大一部分人歡呼雀躍。扎瓦西里開始加快了組建極端組織的腳步,他的成員裡面有很多人,有馬克思主義者,學生領袖,醫生什麼的,但是都有一個目的,就是推翻世俗的政權。很快,他們的團體,叫庫特卜先鋒隊,或者叫聖戰組織,刺殺了薩達特。當然扎瓦西里沒有親自干這件事情,不過隨後很快他就被逮捕,從而步庫特卜的後塵,進入了監獄。在監獄裡面,扎瓦西里受到了嚴刑拷打,穆巴拉克的獄卒對他的折磨是慘無人道的。應該說,他們所反對的人有很多,有些人是錯誤的,有些人是對的,有些人是說不清的。薩達特一方面進行改革,一方對反對者殘酷無情。這是第三世界國家的通病。不管你做什麼,都是用基本錯誤的方式。長期在極權下生活的人無法用自己不知道的方式進行改革。扎瓦西里的身體被徹底搞垮,但是他的精神得到極大的鍛煉,使得他更加堅定。前面說過,斯大林的聰明之處在於,他絕不培養烈士。要整的人只有兩種結果,一個是處死,另外一個是被徹底折磨掉精神,甘於奴顏婢膝的活著。阿拉伯世界的統治者還不夠高明,他培養著烈士和聖徒。最後他甚至給了扎瓦西里在法庭上高呼口號的機會。這和北洋政府給陳獨秀機會一模一樣。迫於扎瓦西里的支持者太多,扎瓦西里出獄了,也可能是由於扎瓦西里自己說的,他曾經招供過一些自己的同夥,獲得了出獄的機會。總之他一出獄,他就逃離了埃及,來到了沙特。或許是因為他內心有愧,也或許是因為他在穆斯林兄弟會再也沒法待下去的緣故。他利用一本假護照來到沙特的吉達,投靠自己的弟弟。他很潦倒,鬱鬱寡歡,隨後他繼續前往他曾經去過的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邊境地區活動,試圖找到自己熱血的感覺。在巴基斯坦軍事重鎮白沙瓦,他遇到了也在那裡活動的奧薩馬.本.拉登。其實奧薩馬.本.拉登在沙特呆不下去以後,就搬到了蘇丹去生活。但是後來,這個國家也無法忍受拉登,宣布拉登必須離境。而現在,這個世界他能呆下去的地方,只有阿富汗了。這樣兩個人就這樣見面了,一拍即合。扎瓦西里需要拉登這樣富裕的商人來實施自己的計劃,而扎瓦西里的理論和人格也影響了拉登。由於本拉登本人是一個卓越的行動組織家,這樣,扎瓦西里逐漸變成了基地組織的理論大師。兩人的分工開始明確。
阿富汗抵抗運動:原教旨主義的催化劑
蘇聯對阿富汗的入侵,對整個伊斯蘭社會來說,是另一個惡魔---共產主義對伊斯蘭的侵犯,於是全世界的穆斯林都積極的行動起來,紛紛雲集巴基斯坦的白沙瓦,投入到阿富汗抵抗運動中去,對抗無神論者—蘇聯。
巴基斯坦原本不是一個原教旨主義國家,主要原因在於巴基斯坦是一個軍人十分強勢的國家,雖然在孟加拉獨立事件中,軍隊威望受損,但是總體而言,巴基斯坦是一個軍人專政的國家,五十年代的軍事強人阿尤布汗以強權統治巴基斯坦,原教旨主義社團「伊斯蘭協會」不太能發揮作用,在選舉中也拿不到多數選票。
70年代,佐菲克布托上台(他就是著名的巴基斯坦政治世家布托家族的頭領),他的政策十分搖擺,一會宣布一系列取消夜總會啊,禁止賭博賽馬啊等取悅於原教旨主義者的政策,一方面有搞經濟國有化等社會主義色彩的改革,使得原教旨主義上層十分惱怒,終於在1977年發生暴亂,著名的伊斯蘭化的將軍齊亞哈克上台。
齊亞哈克
就是齊亞哈克,在他強權推動整個巴基斯坦伊斯蘭化的同時,也是他和美國中央情報局一起,將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邊境地區,白沙瓦,變成了全世界反擊蘇聯的前哨陣地,包括中國。
中國和巴基斯坦的傳統友誼雖然建立在共同抵抗印度的戰鬥中結下的,但是也不能忽視在阿富汗抵抗運動中,中國和巴基斯坦,CIA三者蜜月關係的推動。
當時,CIA給了阿富汗很多毒刺導彈,但是不能有效的分配到各個游擊隊手裡,於是從多個渠道運輸,其中就有中國。
中國通過和阿富汗之間的一條瓦罕走廊,可以運輸這批毒刺導彈,當時中國說山地不方便,找美國人要了一大筆錢買越野車,最後美國人發現,中國人是用驢子把導彈拆成零件拉過帕米爾高原的!
前面講過,就是在白沙瓦,各種全世界各地來的聖戰者雲集,他們都有一個目的,就是趕走蘇聯人,但是他們的目的並非僅僅如此,由於原教主義激進分子人數眾多,各個派別都想在阿富汗抵抗運動中獲得力量的膨脹,他們之間的矛盾也是相當激烈的。
與此同時,除了這個從沙特,蘇丹,阿爾及利亞,埃及等地跑過來的聖戰者之外(這裡面就有本拉登和扎瓦西里),還有所謂的正規軍:阿富汗北方部落武裝,以馬蘇德,希克馬蒂亞爾等軍事力量也在阿巴邊界活動,整個巴基斯坦阿富汗邊境亂成一鍋粥。
亂的原因很簡單,錢!
兩大金主:沙特政府和美國中央情報局,他們每年都往阿富汗抵抗運動中投數十億美元,這在當時可是天文數字,這麼多錢到底如何分配,誰分多少,成了一大難題。
對齊亞哈克而言,雖然他是堅定的原教旨主義者,但是他也頗為世俗,一方面他感覺沒有美國的巨額經濟援助,自己很難維持在巴基斯坦的強權,再說他也不希望阿富汗共產主義化,所以他竭力維持和美國的關係。
沙特一直是向全世界大撒金錢支持原教旨主義運動,雖然多次引火燒身,但是樂此不疲,在CIA支持阿富汗抵抗運動的時候就許諾,中央情報局拿多少錢,他沙特一樣,雙份的!
為了從這些巨款中獲得實實在在的好處,巴基斯坦希望能作為中介者,意思很簡單,所有的錢都交給他,然後再由三軍情報局分配給各個想用錢的抵抗運動團體。
在巴基斯坦,三軍情報局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在巴基斯坦擁有無上的權力,是錦衣衛加東西廠加禁衛軍的合體。世界各國的情報機構,都沒有巴基斯坦三軍情報局那麼大的國內權勢。
當然,CIA和沙特負責阿富汗抵抗運動的情報頭目圖爾基王子,都不滿意ISI的專斷獨行,但是畢竟在人家國家,ISI掌握著所有抵抗運動團體的行動細節,不把錢給他,自己單獨給錢也不知道給誰,於是忍氣吞聲的配合著。
中央情報局各地的分部基本都駐紮在美國駐外使館裡面,據說,為了繞開ISI給某些游擊隊送錢,這些CIA的站長們要在半夜駕駛摩托車穿越巴基斯坦阿富汗邊境,親自去給游擊隊雪中送炭去。
美國人當時極其欣賞北方抵抗游擊隊領袖,具有「潘傑希爾雄獅」稱號的司令官馬蘇德,而齊亞哈克偏偏喜歡粗俗不堪,陰險狡詐的希克馬蒂亞爾,雙方爭執不下,CIA發現馬蘇德拿到的錢比希克馬蒂亞爾少一大截,和ISI大吵一架。
電影《查理威爾遜的戰爭》,湯姆漢克斯演了一個推動美國政府提高阿富汗抵抗運動投入的議員,正如電影所講,隨著大筆金錢的推動,真箇白沙瓦熱鬧非凡。這裡是本拉登大展拳腳的地方,他成立了基地組織,一開始還不太起眼,但是隨後的軍艦爆炸案,刺殺馬蘇德等事件,逐漸養成一隻大鱷。
這條鱷魚,很大程度上是美國人養起來的。
在美國人的大力幫助下,隨著蘇聯撤軍,阿富汗並未太平,很快極大北方部落主力就被塔利班橫掃,其原因何在?巴基斯坦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1988年,齊亞哈克將軍乘坐一架飛機參加軍事演習,飛機凌空爆炸,機上的他和一眾高管以及美國駐巴基斯坦大使同機遇難。新的貝布托政府(貝娜齊爾布托)突然拋棄希克巴蒂亞爾,轉而支持塔利班,使得塔利班迅速戰勝,獲得全國政權。
貝布托支持塔利班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他已經看到塔利班勢如破竹,並且塔利班是純粹的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組織,和貝布托的內心深處的喜好也是暗合的,雖然貝布托完全接受的是西方教育,但是這沒什麼太大的作用。對他來說只要將阿富汗培養成親巴基斯坦的政權,對兩面合圍印度,意義重大。
和其他國家相似,巴基斯坦繼任者穆沙拉夫一方面渴望純伊斯蘭化,一方面遏制國內原教旨主義運動的泛濫,可謂又打又拉,他知道徹底和美國翻臉,不利於自己,一方面又覺得巴基斯坦必須走伊斯蘭化路線,這使得許多巴基斯坦的原教旨主義者大失所望,他們紛紛跑到阿富汗邊境,和塔利班一拍即合,連成一片。總體說來,巴基斯坦明裡和美國一起反恐,但是從下層來說,支持塔利班的人大有人在,在巴基斯坦的白沙瓦和邊境地區,塔利班是一片汪洋大海。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奧薩馬本拉登一直安詳的呆在巴基斯坦---這個美國在南亞的最大盟友的地區裡面,他為什麼不害怕周圍的ISI?
因為這裡是他的發祥寶地,這裡到處是自己人,巴基斯坦而不是阿富汗,實際上是整個基地組織的大後方。就連ISI,其實也是自己人,ISI要打擊的是在巴基斯坦到處搞破壞,惹惱世俗統治者穆沙拉夫的恐怖分子,而不是拉登。
原教旨主義的根源問題就在於,為何像扎瓦西里和拉登這樣的人能放棄自己本來優越的生活而投身生死不定的革命/恐怖活動?這其實很簡單,一個沒有文化的人,其生活中心是生存,而一個解決了生存的人,其生活中心是思想和信仰。由於阿拉伯世界的長期宗教氛圍和數百年來的封閉,即使是知識分子,他也無法擺脫這片荒漠土地帶來的一種自古就有的一種憂患意識和堅韌性格。這種憂患意識和堅韌性格,在他們的過去給他們帶來了奮起之後的輝煌,而有時候,這種憂患意識,一旦選擇錯誤,勢必造成災難。中國的知識分子,當年選擇共產主義,似乎有著同樣的問題。從某種根本上說,宗教的產生和長期的流行是有其深刻原因的。宗教的產生,大概是由於一種心理上的需要,從原始的,因為恐懼而崇拜產生的原始宗教,到了後來,已經不能滿足人們內心深處對「世界需要一個解釋」的心裡需求。你總是要去解釋,要不是宗教上的解釋,要不是科學上的解釋。一個不能解釋的世界會給人強烈的不安全感。在科學不夠發達的情況下,人類找到了宗教上的解釋,上帝,泰坦,宙斯,或者各種各樣的神祗都是提供提供解釋的。宗教從解釋這個世界,過渡到社會倫理和規範社會道德,其發展是有其深層次原因的。人類是一個群居社會,群居社會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資源的稀缺性,換句話說,就是食物和用的東西永遠不夠,必須有一個分配體制。最好的分配體制就是一套神學架構加上社學架構下的社會體制。當伊斯蘭教誕生在一個貧瘠的沙漠化地區之後,古蘭經突然的就擁有一種超越其他宗教經典的作用。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她不僅在哲學和神學上有完整的表達,她同時還規範社會的世俗化各個方面。《古蘭經》不僅僅是一本宗教著作,她同時還是一本法律書籍,一本社會倫理道德書籍。這個地區的人們生活並不富裕,其社會構成還處於部落制度之下。而基督教,佛教的誕生,已經經歷了幾個奴隸制大帝國的洗禮。生活在中東貧瘠地區的社會很不發達,其生產關係和社會活動是很貧乏的。一本古蘭經,基本上可以滿足其全部的需求。世界上沒有那個宗教像伊斯蘭教那樣,深入生活各個方面,幾乎做到無所不包。我們可以比較,一般誕生和流行於生產力比較落後地區的宗教,其宗教特點是一樣的,人們無法區分那些是生活,那些是信仰。比如藏傳佛教。而在生產力發達的地區,宗教和生活,儘管不能完全分開,但是其涇渭分明的現象還是普遍存在的。比如中國的佛教和西方的基督教。中國的文人可以是佛教徒,但是同時又關心政治,積極從事儒家的仕途文化。而西方,幾乎所有的科學家都同時是基督徒,根本不影響。並且,宗教也是私人的事情,不能干涉他人和政治。其根本原因在於,生產力發達的人,更加強調人的能動性,更加強調理性。其實,阿拉伯帝國的崛起並非完全出自宗教,宗教雖然有強大的凝聚能力,但是新型的游牧民族軍事崛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蒙古,匈奴莫不如此,他們在宗教上並無建樹。阿拉伯國家的崛起,乃是羅馬帝國逐漸喪失權威,而在東方文明和西方文明之間的這個長達數千公里的地帶,隨著波斯人的衰落,阿拉伯人的崛起理所當然。宗教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但是阿拉伯的文明沒有對西方和東方產生足夠的影響,唯有宗教,這種可以發動社會底層原動力的東西,激發很多生活貧瘠的人群深處的渴望。於是伊斯蘭教迅速擴張到北非,東非,伊朗,和中亞。而這些地區,一律是人類難以居住或者居住困難的地區。當穆斯林在經歷了14世紀之前的輝煌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整整五百年的衰落。這種深層次的失落感和宗教結合,就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慾望,當年我們是因為宗教而興起,那麼我們的復興也要指望宗教的復興。這毫不奇怪,任何受到伊斯蘭教馴化數百年的人,都會這麼想。尤其是到了近代,西方的發展幾乎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這個時代,已經整個地球的時代了。真正和西方文明比鄰而居的是阿拉伯文明,阿拉伯文明的衰落是伴隨西方的崛起的。對於西方的強盛,失落感最強烈的還是阿拉伯文明。因為他們有過正面的戰爭和衝突。那戰爭的深度和廣度,絕非鴉片戰爭和八國聯軍相提並論。從十字軍東征,到奧斯曼土耳其的崛起,阿拉伯文明就一直充當對抗西方的角色。並且延續了數百年。生活在貧瘠地區的人們,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對生命的漠視。當動物界糧食短缺的時候,母獸會殺死體制不好的幼獸來延續種群,這是一個很正常的生命進化現象。貧瘠的土地上,長期的生活習慣讓他們本能的覺得,生命的消失,合乎自然界規律,內心毫無負罪感。盧安達慘劇和蒙古人的當年的大屠殺,都是生活困難環境造就的民族性格所致。阿拉伯文明,從誕生的第一天起,直到現在,遜尼派(不承認穆罕默德女婿權威)和什葉派(與之相反)之間的仇殺已經長達千年。他們互相殺死對方,都是以宗教的名義。生活的困苦,使得他們對宗教的渴望更加強烈。因為人是軟弱的動物,他必須有精神寄託。要麼是人類自身的自信,要麼是對宗教的寄託。當年,張承志描寫西海固的中國內地貧瘠地區的回民性格之剛烈,其原因就是如此。生活的困苦,讓人們無所適從,他們要找到原因,找到改變命運的辦法,當一切都不可能的時候,訴諸宗教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而一直生活在發達地區的猶太教,縱使受到數千年的殺戮,但是其根本民族性,並未養成殺戮成性的特點。因為他們強大,自信。但是,不要低估苦難對一個宗教的影響。猶太教原本只有簡單的上帝崇拜,其被巴比倫滅國的經歷和外邦人的連續統治,猶太人的深深苦難加強了自己是上帝選民和有彌賽亞降臨的思維模式。而這種思維模式使得他們在歐洲,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個被排擠的理由。通常,一個軟弱的人,會用極端的手段來讓別人來害怕他。這恐怕是極端宗教分子的內心真實寫照。他們內心深處是軟弱的。因為在他們看來,整個民族軟弱了,落後了。這種失落感,這種長期的對抗,這種長期以來深入骨髓的嗜血性格,造就了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就如同本文最開頭所描述的那樣。當穆斯林面對這個世界感到驚慌和恐懼的時候,他們原來的體系被證明不能挽救自己。於是一個聲音說道:我們賴以生存的精神基礎沒有錯,錯的只是我們不夠遵守。
我見過的人越多,我就越喜歡狗。 ——喬治·伯納·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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