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餘摘抄（二）

眼兒媚 范成大酣酣日腳紫煙浮，妍暖試輕裘。困人天色，醉人花氣，午夢扶頭。春慵恰似春塘水，一片觳紋愁。溶溶泄泄，東風無力，欲皺還休。（沈際飛：「字字軟溫，著其氣息即醉。」） 踏莎行 張元干芳草平沙，斜陽遠樹，無情桃葉江頭渡。醉來扶上木蘭舟，將愁不去將人去。薄劣東風，夭斜落絮。明朝重覓吹笙路。碧雲香雨小樓空，春光已到銷魂處。（桃葉有情風無情，送罷桃葉還送春。） 鷓鴣天 姜 夔肥水東流無盡期，當初不合種相思。夢中未比丹青見，暗裡忽驚山鳥啼。 春未綠，鬢先絲，人間別久不成悲。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兩處沉吟各自知」，猶如「一朝離別後，兩地人消瘦」。） 清平樂 朱淑真惱煙撩露，留我須臾住。攜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黃梅細雨。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最是分攜時候，歸來懶傍妝台。（「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句時人謂乃不貞之婦，我為乃真性情爾。） 更漏子 溫庭筠玉爐香，紅蠟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末句周紫芝仿之：「梧桐葉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別離」） 鵲橋仙 黃 昇青林雨歇，珠簾風細，人在綠陰庭院。夜來能有幾多寒，已瘦了、梨花一半。寶釵無據，玉琴難托，合造一襟幽怨。雲窗霧閣事茫茫，試與問、杏梁雙燕。 謁金門 朱淑真春已半，觸目此情無限。十二欄干倚遍，愁來天不管。好是風和日暖，輸與鶯鶯燕燕。滿院落花簾不卷，斷腸芳草遠。（陳廷焯：凄婉，鍀五代人神髓。又云：「春已半」等偏不殊讓和凝、李珣等輩，惟骨韻不高，可稱小品。） 眼兒媚 朱淑真遲遲春日弄輕柔，花徑暗香流。清明過了，不堪回首，雲鎖朱樓。午窗睡起鶯聲巧，何處喚春愁。綠楊影里，海棠亭畔，紅杏梢頭。（清照詞「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 淑真詞「不堪回首，雲鎖朱樓」，俱愛「鎖」字。）鷓鴣天 朱淑真獨倚闌干晝日長，紛紛蜂蝶斗輕狂。一天飛絮東風惡，滿路桃花春水香。當此際，意偏長，萋萋芳草傍池塘。千鍾尚欲偕春醉，幸有荼蘼與海棠。 （「千鍾尚欲偕春醉」頗有男子氣。）蝶戀花?送春 朱淑真樓外垂楊千萬縷，欲系青春，少住春還去。猶自風前飄柳絮，隨春且看歸何處？ 綠滿山川聞杜宇，便作無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句「卻」字寫盡無奈之情。）菩薩蠻 朱淑真山亭水榭秋方半，鳳帷寂寞無人伴。愁悶一番新，雙蛾只舊顰。起來臨繡戶，時有疏螢度。多謝月相憐，今宵不忍圓。（末句情似「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菩薩蠻 朱淑真濕雲不渡溪橋冷，娥寒初破東風影。溪下水聲長，一枝和月香。人憐花似舊，花不知人瘦。獨自倚闌干，夜深花正寒。（「人憐花似舊，花不知人瘦」與「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皆傷春語。「獨自倚闌干，夜深花正寒」句似「獨倚小闌干，逼人風露寒」）浣溪沙 李清照小院閑窗春己深，重簾未卷影沈沈，倚樓無語理瑤琴。遠岫出山催薄暮，細風吹雨弄輕陰，梨花欲謝恐難禁。 （明?沈際飛：雅練。「欲謝難禁」，淡語中致語）浣溪沙 李清照綉面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月移花影約重來。 （「眼波才動被人猜」小女子心態，與「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之真性情都倍覺可愛至極。） 浣溪沙 李清照淡盪春光寒食天，玉爐瀋水裊殘煙，夢回山枕隱花鈿。海燕未來人鬥草，江梅已過柳生綿，黃昏疏雨濕鞦韆。（清?黃了翁云：「黃昏疏雨濕鞦韆」可與「絲雨濕流光，波底夕陽紅濕」的「濕」字爭勝。） 點絳唇 李清照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 倚遍欄干，只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 鷓鴣天 李清照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應羞。畫欄開處冠中秋。騷人可煞無情思，何事當年不見收。（桂花詞中第一流。） 浪淘沙 李清照簾外五更風，吹夢無蹤。畫樓重上與誰同？記得玉釵斜撥火，寶篆成空。回首紫金峰，雨潤煙濃。一江春浪醉醒中。留得羅襟前日淚，彈與征鴻。（陳廷焯《白雨齋詞話》謂：「凄絕不忍卒讀，其為德夫（趙明誠）作乎！」情似後主詞「羅衾不耐五更寒。」） 念奴嬌 李清照蕭條庭院，有斜風細雨，重門須閉。寵柳嬌花寒食近，種種惱人天氣。險韻詩成，扶頭酒醒，別是閑滋味。征鴻過盡，萬千心事難寄。樓上幾日春寒，簾垂四面，玉闌干慵倚。被冷香消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日高煙斂，更看今日晴未。（鄒祇謨《遠志齋詞衷》：李易安「被冷香消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用淺俗之語，發清新之思，詞意並工，閨情絕調。） 西江月?丹陽湖 張孝祥問訊湖邊春色，重來又是三年。東風吹我過湖船，楊柳絲絲拂面。世路如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寒光亭下水如天，飛起沙鷗一片。（「世路如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於婉約處見豪放情。） 朝中措 范成大長年心事寄林扃。塵鬢已星星。芳意不如水遠，歸心欲與雲平。留連一醉，花殘日永，雨後山明。從此量船載酒，莫教閑卻春情。 踏莎行 洪邁院落深沉，池塘寂靜。簾鉤卷上梨花影。寶箏拈得雁難尋，篆香消盡山空冷。釵鳳斜欹，鬢蟬不整。殘紅立褪慵看鏡。杜鵑啼月一聲聲，等閑又是三春盡。(呂渭老《 薄倖》詞 ：「盡無言、閑品秦箏，淚滿參差雁。」情似「寶箏拈得雁難尋，篆香消盡山空冷」。) 菩薩蠻 姚寬斜陽山下明金碧。畫樓返照融春色。睡起揭簾旌。玉人蟬鬢輕。無言空佇立。花落東風急。燕子引愁來。眉心那得開。（燕子引春來，春愁不見開。） 蝶戀花（四首） 霍建坤煙染寒林星野闊，暮色沉沉，簾卷東風瑟。碾碎閑愁詞一闕，江波不映雲間月。 時近分離情愈切，縱隔千山，莫忘百年約。待子容顏青似鐵，看卿白髮三千雪。（其一）（李白於「白髮三千丈」見浪漫，霍詞於「白髮三千雪」見凄婉。）驟雨扣窗思憶碎，寂夜無眠，誰解其中味。情到深時人自醉，兩心相望難相會。 酸澀滿懷清夢裡，夢饒魂牽，盼得重逢日。塵世紅情應難理，牛郎織女終如是。（其二）（「兩心相望難相會」，相離但相憶。）月夜蕭條凝望久，人影孤單，月影多清秀。院落中庭種紅豆，別離最是難消受。 遙憶那年初邂逅，夜夜追思，此意誰能有？功到名成三載後，與君同結雙絲扣。（其三）彼岸花開開彼岸，獨泣幽冥，花艷人不還。 塵世忍離誰再念？黃泉一路凝淚眼。 葉落花開花獨艷，世世輪迴，花葉空悲戀。莫嘆人間魂黯淡，何知生死相憐遠！（其四）（悲哉！相愛不相伴，相偎不相見。） 摸魚兒 辛棄疾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到，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殷勤，畫檐蛛網，盡日惹風絮。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閑愁最苦。休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白雨齋詞詩》：「詞意殊怨，然姿態飛動，極沉鬱頓挫之致。」） 風入松 謝懋老年常憶少年狂，宿粉棲香，自憐獨得東君意，有三年、窺宋東牆。笑舞落花紅影，醉眠芳草斜陽。 事隨春夢去悠揚，休去思量。近來眼底無姚魏，有誰更、管領年芳？換得河陽衰鬢，一簾煙雨梅黃。（世間之雨，惟「梅雨」「秋雨」最是惱人） 小重山 章良能柳暗花明春事深。小闌紅芍藥，已抽簪。雨餘風軟碎鳴禽。遲遲日，猶帶一分陰。 往事莫沉吟。身閑時序好，且登臨。舊遊無處不堪尋。無尋處，惟有少年心。 （「少年心」，返老還童亦堪尋。） 踏莎行 劉光祖掃徑花零，閉門春晚。恨長無奈東風短。起來消息探荼縻，雪條玉蕊都開遍。晚月魂清，夕陽香遠。故山別後誰拘管。多情於此更情多，一枝嗅罷還重捻。（「一枝嗅罷還重捻」香味盡得鼻間。） 鷓鴣天 蔡柟病酒厭厭與睡宜。珠簾羅幕卷銀泥。風來綠樹花含笑，恨入西樓月斂眉。驚瘦盡，怨歸遲。休將桐葉更題詩。不知橋下無情水，流到天涯是幾時。（橋下無情水，猶有竭盡時。可恨無情思，擾人到幾時？） 江城子 盧祖皋畫樓簾暮卷新晴，掩銀屏，曉寒輕。墜粉飄香，日日喚愁生。暗數十年湖上路，能幾度，著娉婷。年華空自感漂零，擁春酲，對誰醒？天闊雲閑，無處覓簫聲。載酒買花年少事，渾不似、舊心情。（昔日清照「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如今看到「載酒買花年少事，渾不似、舊心情」會做何感想？） 倦尋芳?春思 盧祖皋香泥疊燕，密葉巢鶯，春晴寒淺。花徑風柔，著地舞茵紅軟。鬥草煙欺羅袂薄，鞦韆影落春遊倦。醉歸來，記寶帳歌慵，錦屏春暖。別來悵、光陰容易。還又荼蘼，牡丹開遍。妒恨疏狂，那更柳花盈面。鴻羽難憑芳信短，長安猶近歸期遠。倚危樓，但鎮日，綉簾高卷。 清平樂 盧祖皋鏡屏開曉，寒入宮羅峭。脈脈不知春又老。簾外舞紅多少。 舊時駐馬香階，如今細雨蒼苔。殘夢不堪重理，一雙蝴蝶飛來。（「殘夢不堪重理」，蝴蝶那堪愁載？） 清平樂 盧祖皋柳邊深院，燕語明如剪。消息無憑聽又懶。隔斷畫屏雙扇。 寶杯金縷紅牙，醉魂幾度人家。何處一春遊盪，夢中猶恨楊花。（此心無處寄，奈何怨楊花？） 謁金門 盧祖皋風不定，移去移來簾影。一雨林塘新綠凈，杏梁歸燕並。翠袖玉屏金鏡，日薄綺疏人靜。心事一春疑酒病，鳥啼花滿徑。（杏梁歸燕並，獨行人不靜。） 南歌子 徐照簾影篩金線，爐煙篆翠絲。菰芽新出滿盆池。喚起玉瓶添水、養魚兒。、意取釵蟲碧，慵梳髻翅垂。相思無處說相思。笑把畫羅小扇、覓春詞。（「相思無處說相思」，總道相思無人知。） 阮郎歸 徐照綠楊庭戶靜沈沈，楊花吹滿襟。晚來閑向水邊尋，驚飛雙浴禽。分別後，忍登臨，暮寒天氣陰。妾心移得在君心，方知人恨深。 蝶戀花 劉翰團扇題詩春又晚。小夢驚殘，碧草池塘滿。一曲銀鉤簾半卷，綠窗睡足鶯聲軟。瘦損衣圍羅帶減。前度風流，陡覺心情懶。誰品新腔拈翠管，畫樓吹徹江南怨。 清平樂 劉翰萋萋芳草。怨得王孫老。瘦損腰圍羅帶小。長是錦書來少。玉簫吹落梅花。曉寒猶透輕紗。驚起半屏幽夢，小窗淡月啼鴉。（「小窗淡月啼鴉」，惹人清夢，可恨，可惱！） 清平樂?柳塘書事柳塘新漲，艇子操雙槳。閑倚曲欄成悵惘，是處春愁一樣。傍人幾點飛花，夕陽又送棲鴉。試問畫樓西畔，暮雲恐近天涯。（奈何百度不到，甚怪！） 更漏子 賀鑄上東門，門外柳，贈別每煩縴手。一葉落，幾番秋，江南獨倚樓。 曲闌干，凝佇久，薄暮更堪搔首。無際恨，見閑愁，侵尋天盡頭。 暗香 姜夔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何遜而今漸老，都忘卻、春風詞筆。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江國，正寂寂。嘆奇與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泣，紅萼無言耿相憶。長記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見得?（序曰：辛亥之冬，予載雪詣石湖。止既月，授簡索句，且征新聲，作此兩曲。石湖把玩不已，使工奴隸習之，音節諧婉，乃名之曰《暗香》、《疏影》。）點絳唇?松江 姜夔燕雁無心，太湖西畔隨雲去。數峰清苦，商略黃昏雨。第四橋邊，擬共天隨住。今何許？憑欄懷古，殘柳參差舞。 江神子 劉仙倫東風吹夢落巫山，整雲鬟，卻霜紈。雪貌冰膚，曾共控雙鸞。吹罷玉簫香霧濕，殘月墜，亂峰寒。解璫回首憶前歡，見無緣，恨無端。憔悴蕭郎，贏得帶圍寬。紅葉不傳天上信，空流水，到人間。（「紅葉不傳天上信」，紅葉只傳人間情。） 夜合花 孫惟信風葉敲窗，露蛩吟甃，謝娘庭院秋宵。鳳屏半掩，釵花映燭紅搖。潤玉暖，膩雲嬌，染芳情、香透鮫綃。斷魂留夢，煙迷楚驛，月冷藍橋。誰念賣葯文簫，望仙城路杳。鶯燕迢迢。羅衫暗摺，蘭痕粉跡都銷。流水遠，亂花飄。苦相思、寬盡香腰。幾時重恁，玉驄過處，小袖輕招。（末句想到了蘇小小） 南歌子孫惟信璧月小紅樓，聽得吹簫憶舊遊。霜冷闌干天似水，揚州。薄倖聲名總是愁。塵暗鷫鸘裘，針線曾勞玉指柔。一夢覺來三十載，風流。空對梅花白了頭。（空對梅花愁煞魂。） 綺羅香?春雨 史達祖做冷欺花，將煙困柳，千里偷摧春暮。盡日冥迷，愁里欲飛還住。驚粉重，蝶宿西園；喜泥潤，燕歸南浦。最妨它佳約風流，鈿車不到杜陵路。沉沉江上望極，還被春潮晚急，難尋官渡。隱約遙峰，和淚謝娘眉嫵。臨斷岸新緣生時，是落紅帶愁流處。記當日門掩梨花，剪燈深夜語。（「做冷欺花，將煙困柳，千里偷摧春暮」句妙。） 金人捧露盤?水仙 高觀國夢湘雲，吟湘月，吊湘靈。有誰見、羅襪塵生，凌波步弱，背人羞整六銖輕。娉娉裊裊，暈嬌黃、玉色輕明。香心靜，波心冷，琴心怨，客心驚。怕佩解、卻返瑤京。杯擎清露，醉春蘭友與梅兄。暮煙萬頃，斷腸是、雪冷江清。 金人捧露盤?梅 高觀國念瑤姬，翻瑤佩，下瑤池。冷香夢，吹上南枝。羅浮夢杳，憶曾清晚見仙姿。天寒翠袖，可憐是、倚竹依依。溪痕淺，雲痕凍，月痕淡，粉痕微。江樓怨、一笛休吹。芳音待寄，玉堂煙驛兩凄迷。新愁萬斛，為春瘦、卻怕春知。（「新愁萬斛，為春瘦、卻怕春知」，此人不宜和相思，著盡相思怎堪忍？） 思佳客 高觀國翦翠衫兒穩四停，最憐一曲鳳簫吟。同心羅帕輕藏素，合字香囊半影金。春思悄，晝窗深。誰能拘束少年心。鶯來驚碎風流膽，踏動櫻桃葉底鈴。（「踏」字總覺不妥，有失鶯兒嬌弱。） 疏簾淡月 張輯梧桐雨細，漸滴作秋聲，被風驚碎。潤逼衣篝，線裊蕙爐沉水。悠悠歲月天涯醉，一分秋，一分憔悴。紫簫吹斷，素箋恨切，夜寒鴻起。又何苦、凄涼客里。負草堂春綠，竹溪空翠。落葉西風，吹老幾番塵世！從前諳盡江湖味，聽商歌、歸興千里。露侵宿酒，疏簾淡月，照人無寐。 祝英台近 張輯竹間棋，池上字，風日共清美。誰道春深，湘綠漲沙觜。更添楊柳無情，恨煙顰雨，卻不把、扁舟偷系。去千里。明日知幾重山，後朝幾重水。對酒相思，爭似且留醉。奈何琴劍匆匆，而今心事，在月夜、杜鵑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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