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壽注《太極拳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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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 壽注《太極拳論》太極者,無極而生,陰陽之母也。此句為太極拳命名的由來。「太極」一詞,最早見於《易經·繫辭》:「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唐·孔穎達(574-648)註:「太極,謂天地未分之前,元氣混而為一,即太初,太乙也。」兩儀,即天地,天地即陰陽。所以,說太極是「陰陽之母」。這裡包含了古代樸素的辯證法,也即「天下萬物皆可分陰分陽」之義存焉!但「無極而生」句,顯然與《老子》「有生於無」的命題是一致的,是一種客觀唯心主義的宇宙生成觀。但古人以「太極」作為拳藝套路的命名,著重點就在於把陰陽對立統一的辯證法,具體地應用到拳術領域中去,同時也運用「取象於天」的一些形象譬喻,來為武術教學服務,如此而已。至於《太極拳論》開篇這一句話的來源,當是根據宋代理學家周敦頤(1017-1073)在《太極圖說》中所說的「陰陽——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無極而太極」等語。總之,陰陽統一於太極是對的,而「無極而太極」(義同「太極者,無極而生」,也即道家「有生於無」的思想)則是唯心的。動之則分,靜之則合,古老太極拳的「取象於天」,不僅僅是指用動作走弧線、勁路剛柔相濟來與「太極圖」相合。若從整體來說,首先是把打拳者的人體比作「太極」,身體一動就分陰分陽,這就不限於動作方圓和勁路剛柔了,而是包括了拳術實踐中可能出現的各種矛盾現象。至於動分靜合,也有廣狹之別,例如:打拳為動,收拳為靜。舊稱「收勢」為「合太極」,即取「靜之則合」之義。再如:打拳雖屬「動」,但「動」中更有動分靜合,這個運動中的「靜」,與收勢後或起勢前的靜態自然是有所不同的了。《太極圖說》云:「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這段話正是《太極拳論》所含哲理的依據。無過不及,隨曲就伸。不論走架或推手,動作和勁力都不可過分或不及,過猶不及。兩者都是「毛病」。所以,初學太極拳要講究姿勢正確,動作合度,勁路適當。學習推手,更須力避「頂抗匾丟」四病,而要切實遵循「沾粘連隨」四要。「頂、抗」就是太過,「匾、丟」就是不及。走架時上下要相隨,虛實要分明,運臂邁步都要曲伸相繼,而變轉虛實尤不可出現遲重的現象,至於推手,更應「息心體認,隨人所動,隨曲就伸,不丟不頂,勿自伸縮。」(見李亦畬《五字訣》)亦即「捨己從人」,做到「沾粘連隨」,以對方的曲伸為曲伸。反之,如不能做到這一點,那不是太過,便是不及了。人剛我柔謂之「走」,我順人背謂之「粘」。對方用剛勁打來,我以柔勁引化,這在術語上就叫做「走」,後人也稱之為「走化」。當我順勢地粘隨,暗暗地迫使對方陷入背境時,這在術語上就叫做「粘」,後人也稱之為「粘逼」或「粘隨」。粘,含有如膠似膝粘住物體的意思,但就「粘走相生、剛柔相濟」而言,粘是相對從屬於以剛制柔的一種方法。同時,走和粘是一個循環。一般地說,前者是以柔克剛,通過走而引化,使敵力失效,並使自己轉逆為順,從而出現敵背我順的新形勢;後者是以剛制柔,即通過順勢粘隨進逼,為發勁創造條件,一旦「得實」,即可發放,這也是打太極拳的人所常說的「以柔為主,剛柔相濟」的內容之一。而太極推手「沾、連、粘、隨」四要,歸結起來,也正是這「走、粘」二字了,學者通過親身實踐,悉心體認,就能領會太極拳前輩在教授推手時,分外強調這「走、粘」二字,是大有道理的。動急則急應,動緩則緩隨。不論推手、散手,都以對方動作的緩急為緩急,即對方動得快,我也應得快;對方動得慢,我也以慢相隨。這就是所謂「捨己從人」和「因敵變化示神奇」。由此證明,太極拳法並不是只要慢、不要快的。而這種隨對方動作速率的變化而變化,離不開粘勁的具體運用。《拳法·剛柔篇》所說的「克敵制勝,全在用粘」,即與此意相合,若以武術古典理論來說,早在嘉靖年間(1522~1566),俞大猷就在《劍經》中提到了「粘」字。用「粘」必須熟習柔化。因此,《拳法·剛柔篇》又說:「不諳柔化,何來用粘?!」為了練出粘勁,達到粘走相生,緩急相隨,藉以克敵制勝,後世的太極拳法,不僅強調放鬆訓練,要求「慢中求功」,而且創造了「聽勁」、「問勁」、「答勁」等等一系列練習感知敏銳的方法,但這些太極功夫,都不是一日之功所能造就的,必須是日積月累,積功而成的。雖變化萬端而理唯一貫。古人說:「法有萬端,理存於一。」聯繫到太極拳法,說明方法變化量雖多,但從理論上是可以通過分析加以綜合歸納的。《太極拳論》把上面所說的一些最基本的要求作為綱要提出來,認為不管太極拳法如何在應用中千變萬化,而其動分靜合、無過不及、隨曲就伸、走粘相望、緩急相隨等基本原理卻是一貫的。而這靜動、曲伸、走粘、緩急等對立統一的矛盾現象,又都可歸納為「陰陽」二字,陰陽是統一於「太極」的,這就是所以把這種拳法稱之為「太極拳」的緣由了。同時,這也就是上面淺釋中已談到的,把古代樸素辯證法應用於太極拳法中去了。由著熟而漸悟懂勁,由懂勁而階及神明。著熟,著法熟練。懂勁,懂得勁的規律。神明,神妙而高明。俗話說:「熟能生巧。」。所以,學習太極拳也必須從熟練開始,一旦做到著法熟練,也就漸漸懂得了勁的變化規律。當然,這必須兼練走架和推手,光靠走架摸勁是不夠的。反之,只推手不走架,則推手懂勁的根莖也同樣是深不了的。大凡武術訓練,其初級階段,一般都是要求熟習著法,謹守規矩;而達到高級階段,也就是經過精熟和懂勁的道路,能夠隨機因敵變化,已形成條件反射,而能不拘守一著一式的成法,這時就達到神而明之的階段了。什麼叫「神明」?《孫子兵法·虛實篇》說:「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拳、兵同源,理無二致。戚繼光《拳經·捷要篇》說:「遇敵制勝,變化無窮,微妙莫測,窈焉冥焉,人不得而窺者謂之『神』。」這就是拳諺所說的「拳打不知」了。但要達到上述神而明之的程度,必須從「守規矩」入手,而漸至「變化無方,心手兩忘」。達到這種程度,說明這時已邁入既守規矩而又能「脫規矩」的出神入化境界了。當然,檢驗的唯一標準仍在於能否克敵制勝,否則豈不都成了空話、大話?!「脫規矩」一語,與古人所說的「守法」之含義略同,如:明代庄元臣《叔苴子》說:「教劍者有法,及其能劍,忘其法並忘其劍矣!」又說:「未忘法而用劍者,臨戰鬥而死於劍。」這說明「未忘法」是死守常法而不會因敵隨機變化。在太極拳教學方面,歷代太極拳名家大都本著《太極拳論》所提出的這兩個訓練階段來進行教學。然而古今能「階及神明」的人,畢竟是比較少的。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因為人們鍛煉的近期目的不盡相同。而今接受正規的嚴格的太極對抗性競技訓練的運動員,若與參加打太極拳的人數相比,那也是微乎其微的。這就有待於太極推手競賽的健康而蓬勃地發展了。然非用力之久,不能豁然貫通焉。用力,指用功。今人俗話也有稱「用功」為「花功夫」或「用力氣」的。但功夫是依靠積累的,一曝十寒,乃積功之大忌。豁然貫通焉,含有「頓悟」的意思。乍一看,彷彿頓悟是偶然的。但若聯繫到積功既久,那就說明有必然的基礎,而絕不是「空中樓閣」高不可攀的。但有一點是必須承認的:練太極拳成熟的過程,在時間上是遠比外功拳為長的。所以《十三勢行功歌》說「得來不覺費功夫。」因此,同樣的「三年小成,十年大成」,練太極拳的人就非加倍用功不可,而且還必須是能得其要領的。反之,不得要領,那就「功成終淺」了。虛領頂勁,氣沉丹田。「虛領頂勁」已成為楊澄甫(1883~1936)《太極拳說十要》一文中第一要,但把「領」字易為「靈」字,含義是頭向上頂起時,要虛靈自然。他說:「頂勁者,頭容正直,神貫於頂也。不可用力,用力則項強,氣血不能流通,須有虛靈自然之意。非有虛靈頂勁,則精神不能提起也。」而依王宗岳原有文字釋義的,則有解「虛領」為「虛虛領起」之義者。如顧留馨同志《太極拳術》說:「虛領頂勁意為頭頂要輕輕向上頂著,便於中樞神經安靜地的提起精神來指揮動作。」愚意認為:「領」的本義是以「衣領」借喻為人的頸項部位,全句的原意當是「指頸部的肌筋要放鬆,頭部要正直而自然地向上頂起」。但若從闡發《太極拳論》精義而言,以上三種注釋是一致的,並無矛盾之處。《十三勢行功歌》說:「滿身輕利頂頭懸」,也是指「虛領頂勁」來說的。「氣沉丹田」則是指採用腹式呼吸,使氣息不致上浮。這必須有一個較長的鍛煉過程方能真正做到。《太極拳說十要》中為什麼要把上面這兩句話放在一起呢?因為虛領頂勁則神氣貫頂,如是才能心清、目明、氣順遂;氣沉丹田則氣能下行,如是才能氣固、身穩、勁不浮。所以,上則虛領頂勁,下則氣沉丹田,這兩者既有內在聯繫,又都是初學者所必須努力去做的。它不僅關係到練拳者的儀錶,而且涉及心情、眼法、氣法等諸方面,這無疑是不可等閑視之的。不偏不倚,忽隱忽現,身體不可歪斜搖擺,前俯後仰。勁路的虛實要忽而隱藏,忽而顯現,做到變幻不定,使對方吃不准我的勁路變化,猜不透我的心思,找不出我的破綻,總而言之,其目的是令人莫測高深。這樣,在心理上佔了優勢,自然有助於奪取勝利。「不偏不倚」是以個人重心在底盤中所處的位置來衡量的——但不是絕對地始終把重心放在正中,否則就變成靜功站樁了。所以,既要做到不偏不倚,又要注意不可「過正」,過猶不及也。左重則左虛,右重則右杳。與人對手時,我左側的肢體如微感重意,就立即將左側的這一部分肢體變虛;我右側的肢體如微感重意,也立即把右邊的勁隱去,使對方無法「得實」而攻。杳,無影無蹤,深遠貌。我們知道,發放必須得著對方的實處,如得不著對方的實處,那就難以得力、得效。因此,凡對方企圖得實,我自當相應地把對方與我相接部位變虛變柔,使人感到像把勁力落到棉花上一樣而無法得力。這裡主要依靠肢體觸覺等感知的靈敏度,來作出迅速和精確的反應,使對方感到難以捉摸。例如:對方好像能按到我的實處了,但真正按來時,實處不早不遲地已經變虛,這「實勁」彷彿已杳如黃鶴了。而李亦畬(1832~1892)《五字訣》說:「左重則左虛,而右已去;右重則右虛,而左已去。」此既本於《太極拳論》,又增添了以腰為軸、借力反攻的含義。這就在大體上相當於外功拳術所常說的「左避右趨」與「右避左趨」了。當然,在趨避的具體方法上,依然是各有特點的。仰之則彌高,俯之則彌深。對方仰攻,我就升高,使他深感高不可攀;對方俯襲,我就落低,使他頓覺深不可測。彌,更加的意思。進之則愈長,退之則愈促。對方進身,我就引之向後,使他感到越是向前,形勢越加深長而終不可及;對方退身,我就乘勢進逼,使他覺得越是後退,形勢越加局促而陷入困境。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衡量敵勁輕重的準確性,不可有一根羽毛分量的誤差;感覺敏銳的程度,要使蒼蠅、蚊蟲落不到我的身上。這話自然只是用來形容觸覺等感知能力的極度敏銳罷了,無疑是帶有文學誇張的色彩。太極推手的實踐證明,各人的感知能力在經過推手訓練後,與常人的差異明顯加大,即使是同學之間,由於鍛煉有是否勤苦、是否得法等差別,特別是對「聽勁」所下功夫有深有淺,所以各人感知能力的強弱亦有所不同。感知能力較差的人,在推手中往往受人制而難以制人——這時就會深切地體會到「棋高一著,縛手縛腳」了。人不知我,我獨知人。英雄所向無敵,蓋皆由此而及也。上文在「忽隱忽現」一語之後,緊接著是分別從左右、高低、進退等不同角度,去論證如何使對方感到幽遠難及,高深莫測。如是,即使他有很大的力氣,也無從發揮其應有的作用了。套句土話就叫「摸得著,看得見,打不著」。進而文章強調了感知能力和量敵精確的重要意義。總之,就是要使對方難知我的動向,而我獨能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孫子兵法·謀攻篇》說:「知彼知己者,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殆,危險、失敗。「知彼知己者,百戰不殆」,能達到這種地步方能做到所向無敵。斯技旁門甚多,雖勢有區別,概不外壯欺弱,慢讓快耳!這種拳技的其他流派很多,雖然拳架姿勢、動作有所不同,但大體上都不外乎強壯的打敗體弱的,手腳慢的輸給手腳快的。「概不外……」句,一作「概不外乎……」,後人潤改所致。有力打無力,手慢讓手快,是皆先天自然之能,非關學力而有為也!有力氣的人打敗沒力氣的人,手腳慢的輸給手腳快的人,這些僅僅是反映著人們的天賦自然的本能,而不是由於在學練拳法這一門學問上所下功夫的深淺而有所作為的啊!察「四兩撥千斤」之句,顯非力勝;觀耄耋能御眾之形,快何能為?!仔細分析「四兩撥千斤」這句拳諺,顯然不是主張以強力去勝人的;請看那七八十歲的老年人能抵禦眾人的情形,那單純的依靠快速,又有什麼作用呢?!耄耋,八十曰耄,七十曰耋。太極拳並非只要慢不要快,這在前面已經談到了。俗話說:「快了不如巧了。」巧,技巧。說明技巧往往是有決定意義的,而快慢是要據情而定的。至於用力問題,就「四兩撥千斤」來說,主要也還是突出了一個技巧問題。人們常說:「太極拳法乃技巧之學。」因而在這裡也關涉到對「先天自然之力」的改造問題,用太極拳的術語來說,就叫做「換勁」。通過「換勁」逐漸練出和積累「太極內勁」。所謂「太極內勁」,也不是神秘的東西,僅僅是在剛柔、大小以及動力定型等諸方面符合太極拳法的特定要求而已。楊澄甫《太極拳之練習談》說:「太極拳,乃柔中寓剛、棉里藏針之藝術。」這就說明了被稱為「太極內勁」的這種勁力的特性。但這決不是說,打太極拳的人力氣越小就越能在推手競賽中取勝或奪取冠軍。這都是因為把太極拳術語混同一般口語來理解而產生了誤會。立如平準,活如車輪,平,天平。准,準頭。郝和藏本中,「平」字作「枰」。枰,秤盤,仍借指天平。故「平」、「枰」二字不僅音同,而且在這裡義也可通。全句是說,立身要像天平那樣中正不偏,肢體靈活要像車輪那樣圓轉自如。《太極平準腰頂解》說:「頂為準頭,故曰『頂頭懸』也;兩手即左右之盤也,腰即根珠也。立如平準,有平準在身,則所謂輕重浮沉,分厘絲毫,莫不顯然可辨矣!」這就是把人體比作天平,有天平的準頭在身,那麼就能精確地去稱人的分量了。偏沉則隨,雙重則滯。對方用勁,我相應地把自己的勁偏沉於一端,不與對方的實力相頂相抗。反之,如我也以重力相抵抗,那便形成了「雙重」的局面,這時勁路就發生重滯而停頓了。換句話說,偏沉為得巧,雙重是拼力。得巧則勁路通暢,兩力相隨,大力打不著小力;拼力則勁路壅塞,兩力相抵,大力必勝小力。每見數年純功,不能運化者,率皆自為人制,雙重之病未悟耳!偏沉相隨,而不予受力。採用這種措施,必須是自覺的,並通過長期鍛煉實踐而獲得的。而雙重相抵或相爭,形成拼力現象,則是盲目的,不自覺的。很多同志在理論上認識到了,而在實際做不到,說明並未真正認識。每每見到下了多年苦功而仍不能運用柔化的人,大抵都是授人以柄,為人所制的,這就是還沒有真正覺悟到自己犯有「雙重」毛病的緣故呀!若欲避此病,須知陰陽。粘即是走,走即是粘;陽不離陰,陰不離陽;陰陽相濟,方為懂勁。要避免犯雙重的毛病,必須弄通陰陽對立統一的辯證規律;粘就是走,走就是粘;陰離不開陽,陽也離不開陰;陰陽兩者能相反相成,相互輔助,這才算是懂得了勁的規律。走和粘是一對矛盾,它們在一定條件下相互轉化,走向自己的反面,沒有「走」就沒有作為矛盾對立面的「粘」。由於這兩者既是互寓的,又是隨時可以轉化的,所以說「粘即是走,走即是粘」。由於「孤陰不生,獨陽不長」,所以,兩者必須相濟。而這裡所說的「陰陽」,則是包括了太極拳運動中可能出現的剛柔、動靜、開合、虛實、輕沉、蓄髮、呼吸、走粘等等各種形色的矛盾現象。而上文所說的「粘、走」,則只是太極拳法中較為重要的一對矛盾。不懂粘、走,就談不上懂勁,當然也就難以自覺地去克服犯雙重的毛病了。但要達到懂勁的程度,顯然要處理好其他有關的矛盾現象。一言以蔽之,要懂得太極拳的辯證法才行哩!「陽不離陰,陰不離陽」句,一作「陰不離陽,陽不離陰」,兩者義無不同。懂勁後,愈練愈精,默識揣摩,漸至從心所欲。懂得了勁的規律以後,拳藝就越練越精,再通過在實踐中反覆不斷地認識思考和揣摩研究,就能逐漸地達到隨意運用的地步了。本是「捨己從人」,多誤「捨近求遠」。所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學者不可不詳辨焉!是為論。本來太極拳的技、戰術原則是「捨己從人」,許多人卻錯誤地「捨近求遠」了。這真正是俗話所說的「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了。學拳的人不可不詳細辨析啊!所以特地作了以上的論述。「謬以千里」,一作「謬之千里」,義無不同。「捨己從人」、「捨近求遠」這兩句成語,現在早已成了太極拳教學中的術語了。「捨己從人」指隨人而動,粘則相隨,走則引化,粘連相生,與人周旋,隨機應變,伺機隨勢而定進退化發。這在化而不發的情況下,外形是被動的,但實質卻是主動的。「捨近求遠」,就是俗語所謂「近路勿走走遠路——枉費精神了」。因此,這與「捨己從人」恰恰相反,其貌似主動,或者頂頂抗抗,或者在不得機不得勢的情況下盲目行動,暴露勁點,結果反被對方利用借力,或者以大力制勝於你。這樣豈不落了一個實際上被動。因此,老一輩太極拳家常說:「這也叫『自作主張』。」意即不問條件和不講方法地盲動。然而不具備「聽勁」等基礎功夫是不免要「自作主張」的。現在國內外打太極拳的人確實不少,但在基礎功夫上肯下苦功的人,又少得可憐,這是亟待解決的一個關鍵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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