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叉與筷:兩種美學

寇研(西安)·味知味覺

說起餐具,首先讓人想到的無非是西方的刀叉、東方的筷子這兩個代表了。它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事物,不管是形態還是質料構成,也可說代表了兩種完全不同的生活美學。

西餐中,刀叉總是一起出鏡的,但無疑,叉子比餐刀更能給人安全感,儘管那刀子總無一例外是鈍的,而且自17世紀始,路易十四就將禁止刀匠製作鋒利的餐刀寫進了法律,但也因此暗示了餐刀潛在的危險,於是西餐中叉子的地位賽過刀子也在意料之中,據說19世紀和20世紀西方餐桌禮儀的基本規則就是:如果有疑問,就用叉子。

叉子的這個地位在英國歷史學家比·威爾遜那也得到了印證:「在西方,最禮貌的進餐方式是使用叉子。用叉子顯得禮貌,是因為它不像刀那麼暴力,也不像勺子那樣孩子氣、那樣凌亂。無論吃魚、土豆泥還是豆類和蛋糕,都可以使用叉子。」但是,叉子的「不像刀那麼暴力」也只是相對刀而言,事實上叉子的進化史中,尤其早期只有兩個尖齒時,也是危險的,美國作家比爾·布萊森在《趣味生活簡史》中考察這種兩個尖齒的叉子時寫道:「由於這類叉子只有兩個鋒利的齒尖,刺痛嘴唇或舌頭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尤其是在喝了酒或者歡鬧而瞄準目標的能力減弱的情況下。」

即使後來的叉子流行四個尖齒,降低了兩個尖齒時的風險係數,但在法國思想家羅蘭·巴特看來,無論材質還是形狀,西方刀叉都給人冷冰冰的器械的感覺,一頓飯的「機械性」意味的操作感太強。

從審美上,羅蘭·巴特偏愛筷子。上世紀60年代日本之行後,羅蘭·巴特在其著作《符號帝國》中,對筷子充滿了迷思。在他看來,筷子比刀叉人性,甚至還帶有母性的意味,「由於使用筷子,食物不再成為人們暴力之下的獵物(人們需要與肉食搏鬥一番),而是成為和諧地被傳送的物質」,這思考甚至上升到東方哲學層面,他認為筷子與「天」有同一性,不僅在於與食物的非對抗關係,還有其質料組成,也來源於自然。

但羅蘭·巴特盛讚的筷子,在早期西方人的眼中,也曾是不懷好意的調侃對象,是他們居高臨下的俯視中對所謂東方異域情調的揶揄方式,如在17世紀義大利旅行家弗朗西斯科·克來提的筆下,中國人「用兩根磨成鈍鈍的圓柱形細棒吃飯,細棒有一個人的手掌那麼長,像寫字用的羽毛筆那麼粗……」在另一些旅行者看來,中國人「使用起筷子來,如此嫻熟,彷彿他們一輩子除了使用筷子之外什麼也沒幹過」。參照自20世紀中葉起東方哲學對西方思想的滲透歷程,從他們對筷子的認知轉變中或也可管窺一二。

推薦閱讀:

美人在骨不在皮,嘴型太丑塗再貴的口紅也會油膩
參遇話菩提之星月篇——為什麼錢沒少花,配出來的星月卻總不滿意
敬拜讚美學<三>
不應以「災難美學」麻醉反思的力量
王安憶:小說有著自覺的美學追求

TAG:美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