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祥波| 吃紅薯(13.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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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街上碰到一攤紅薯，粉紅色的皮精神抖擻，蘿蔔大小的個兒玲瓏有致。賣紅薯的是個老農，說是自己種的，老品種，澱粉多，四元一公斤。不由饞嘴，買了幾斤。回家迫不及待蒸了，起鍋時，不少紅薯已燦爛開裂，清香撲鼻，熱熱的咬上一口，微甜細膩，乾而不燥，實在是上佳的吃食。

由此勾起紅薯的鄉村回憶。老家那村子小，莊稼地不算多，但遍布山地的是紅薯地。到得秋天，處處是綠色的瓜秧鋪成的或大或小，長短不一，齊整或異形的地毯。作為七十年代後生的人，即使在小時候，飢餓也已開始遠離我們。但紅薯作為零食，卻是主力。

紅薯的吃法有很多種。種種都有其趣，有其美。地里挖了，洗洗，皮一啃，生吃了，是孩子們最常見的吃法。不過，鄉村裡種的紅薯，大都屬於澱粉多、甜味淡的品種，生吃的味道未必好。但那份鮮嫩、隨意就吃的方式，卻帶來生吃的快感。在地窖里過了一冬的紅薯，在陽春三月吃，那味道，香甜中有一股冬的冷洌，不僅小孩，大人也視為奇貨，可比肩街上攤點裡的任何一種水果。

烤紅薯一般在深秋。伴著淡淡的寒意，在野外生起一堆火，邊烤紅薯邊熱身體，旁邊是放牧的牛羊在沙沙啃著枯草，那感覺，有幾分「大漠孤煙直」的蒼涼，又有幾分「能飲一杯無」的溫情。烤紅薯有撲鼻的香和醇厚的甜，但要烤得熟而不焦，不容易。記憶中，十次倒只有二、三回烤得圓滿。

一大家子人吃紅薯，就選擇蒸的方式。老家是用飯甑蒸飯，上面是半熟的米飯，下面是一盆紅薯，一舉兩得。蒸的紅薯，就要選擇澱粉多的。適合生吃的澱粉少，甜雖然甜，要是蒸了，卻稀軟無味。有的粉多到吃了兩口就要硬喉，必須就稀飯。所以老家向來有一說，蒸紅薯和稀飯是「兩公婆」。

至於紅薯稀飯，那是偶爾為之。紅薯塊與稀飯一起熬，粥中有紅薯的香甜，味道也不錯。拔絲地瓜是酒樓才會的做法，在老家是沒有人會的。辣炒地瓜藤也是後來生活條件好了的事情，肚子里油水不足，是吃不下地瓜藤的。

紅薯作為粗糧，豐富的營養和抗病作用一直是它的招牌，被譽為「長壽食品」。不過，那時候我和我村裡的人吃它，只是因為好吃和充飢。從講究味道到講究營養與健康，這是生活水淮提高、人們追求更多的必然。今天，小小紅薯，吃的不再是味道，更多的是健康，還有一點點懷舊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