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紅樓夢》，白先勇與張愛玲觀點相反

06-06

晨報記者徐穎

「在我的閱讀範圍以內，最偉大的小說一定會包括《紅樓夢》。可能我會把它放在很前面，也有可能放在第一名！」即將迎來80大壽的著名作家白先勇，近日攜新作《白先勇細說紅樓夢》來到上海圖書館。從小讀《紅樓夢》，在美國講了29年《紅樓夢》，退休後又在台大開講《紅樓夢》，白先勇對該書可謂一往情深。

《牡丹亭》和《紅樓夢》是文化指標

白先勇說，自己一生中最喜歡的古典文學名著，一個是《牡丹亭》，一個是《紅樓夢》。「《牡丹亭》，我替它做了還魂記；《紅樓夢》，則替它做了一個註解。」白先勇表示，「《牡丹亭》和《紅樓夢》都是我們的文化指標，我希望至少從這兩個文學作品開始，讓我們重新親近經典，有所啟發。」就像英國人一定要看莎士比亞，俄羅斯人一定要看托爾斯泰，《紅樓夢》當然是我們最偉大的文學作品。不一定要念文學，不一定要做作家，但看了《紅樓夢》之後，對於中國人會有進一步的了解。

相信《紅樓夢》後四十回是曹雪芹所著

《紅樓夢》最初只有八十回，直至乾隆五十六年以後才開始有一百二十回。《紅樓夢》後四十回是否曹雪芹所寫，或是高鶚的續作，目前學術界仍存爭議，也一直有兩派不同看法。

歷來表明對《紅樓夢》後四十回不滿的人太多。最廣為人知的是張愛玲，她對《紅樓夢》後四十回之嫌棄無以復加，更在《紅樓夢魘》里說得不留餘地：一恨鰣魚刺多，二恨海棠無香，三恨紅樓未完。同為小說家，白先勇對《紅樓夢》後四十回的看法完全相反，「我覺得讀到後四十回大放光明。」

「我個人願意相信後四十回是曹雪芹寫的。第一，我自己寫小說，我認為最難的是人物對白的口語語氣。人物前八十回和後四十回講話都是相似的，絕對是一個人寫的。第二，我想世界上還沒有什麼經典的小說，是兩個作者或以上寫的，如果兩個作者都是一樣厲害，那麼為什麼要托別人的名字寫呢？而且高鶚的身份和曹雪芹身份差得很遠。後四十回里，作者對家世沒落、對黛玉之死充滿了悲憫和哀悼之情，這一定是曹雪芹對他自己過去的家世和人物的感情，高鶚是沒有這樣的感情的。」

在白先勇看來，「很多人認為，後四十回的文字不如前半部，其實是因為《紅樓夢》前半部寫賈府之盛，文字華麗，相反的，後四十回寫的是賈府從盛世走向衰敗，文風也隨之有變。」

對於大陸通行的庚辰本《紅樓夢》，白先勇也有不同看法，認為程乙本更好。

他舉例說，在庚辰本中，尤三姐和賈珍有染，但後面有一段內容是賈璉想要撮合尤三姐和賈珍，調戲尤三姐，被尤三姐痛斥一頓。「如果看庚辰本，大家一定會有疑惑，如果尤三姐已經和賈珍有染了，那麼他來調戲你，你還哪裡有立場生氣呢？」而程乙本中，尤三姐沒有和賈珍有染，白先勇認為這樣她後面的所作所為才是符合邏輯的。

白先勇指出，《紅樓夢》有很多版本，多讀幾個版本比較比較，對《紅樓夢》的理解才會比較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