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審訊室死亡，須先釐清是非

作者：舒銳

合法暴力權的邊界在哪裡，不僅是法律問題，也是社會問題，更是世界性問題。如果賦予警察過度暴力權，則容易侵犯公民人身權利，如果合法暴力權過於弱化，又不能滿足履職需要。

武漢人彭明鏡今年3月前往雲南大理遊玩，半個月後死亡。當地警方告訴家屬，他因砸人財物被民警帶回，在派出所審訊室接受審訊時死亡。報道稱，監控視頻里雙方有明顯肢體接觸。屍檢報告顯示，其因心傳導系統病變及冠心病致急性心功能不全而死，死前所受損傷和情緒激動為死亡誘發因素。

被執法者在審訊室死亡，再次將警方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目前，當地檢方已依照法定程序展開調查，期望調查結果能全面消除案件疑點，回應公眾關切。

根據目前已知的信息，相關調查至少需要回答以下幾個問題。首先，警方在執法過程是否存在家屬所質疑的執法不公情況；其次，警方使用暴力是刑訊逼供還是為了依法控制被執法者的正當需求；再者，警方所使用暴力是否超出了有效控制違法者的限度，將頭盔扣在他的頭上，是為了防止其自殘，還是出於打擊報復；最後，視頻為何沒有聲音，是人為破壞還是設備確實出了故障。

基於打擊違法犯罪、維護社會治安的法定職責，警察是擁有合法使用暴力權的執法主體。然而，合法暴力權的邊界在哪裡，不僅是法律問題，也是社會問題，更是世界性問題。如果賦予警察過度暴力權，則容易侵犯公民人身權利，如果合法暴力權過於弱化，又不能滿足履職需要。

《警察法》規定，警察對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秩序或者威脅公共安全的人員，可以強行帶離現場或者採取法律規定的其他措施。《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規定，警察制止違法犯罪行為，可以採取強制手段。遺憾的是，對於警察所採取「強制手段」的範圍與限度，並沒有給出明確規定，甚至對於強制手段是否就是合法暴力權，也並未明確。

這使得在一些執法衝突中，警察要麼不敢使用合法暴力以控制犯罪，要麼使用暴力後遭到各方質疑。尤其是，當被執法者突發疾病甚至死亡，警察還會被追問是否需要擔刑責。日前，公安部舉辦全國公安機關規範執法視頻演示培訓會，對警察執法中如何使用相對安全的控制動作進行了演示培訓，這必將對執法實踐起到指導作用。

而從長遠來講，規範警察權須上升到法律高度。出於公共安全的需要，明確賦警察合法暴力權同時明確限定邊界;給予警察科學合理的執法工具;遭遇暴力抗法，警察合法使用暴力出現意外，對警方進行免責，這是法治國家的基本要求，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期待立法機關早日思考這些現實問題，既保障警察依法、安全、有效履職，又給予公民以權利救濟，如此才能使公權力與私權利達致平衡，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