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除計程車壟斷需要給「黑車」正名

剛剛進入2015年新年，國內多個城市就接連發生計程車停運事件，參與停運的計程車司機主要有兩個訴求，一是要求政府嚴管由打車軟體產生的「專車」服務，保護他們的市場份額，二是要求計程車公司降低他們繳納的「份子錢」，為他們降低勞動強度、增加收入創造條件。

對於計程車司機打擊「專車」服務的要求，地方政府都給出了堅決支持的立場，多地交管部門將「專車」服務定為「黑車」，並派出執法人員上街檢查。但對於計程車司機降低「份子錢」的要求，交管部門的態度卻並不是那麼堅決，有的地方迫於司機停運所造成的社會影響，對此雖然有所響應，但只是像擠牙膏般降了一兩百元。更有甚者，在上海、西安等城市，這個訴求被交管部門拿來作為漲價的理由，在由其召開的聽證會上，據說聽證代表普遍擁護漲價的決策。

其實，無論是「專車」服務，還是「份子錢」，都指向了我國計程車行業一個根深蒂固的頑症，這就是由政府控制計程車牌照所導致的行業壟斷。因為壟斷，計程車市場供應不足，所以「專車」服務才能有市場，因為壟斷，所以計程車公司才可以不斷提高「份子錢」。而這種壟斷所產生的後果便是消費者多樣化的消費需求不能滿足，而計程車司機也成了被公司盤剝的對象。在計程車市場所形成的壟斷格局之下，無論是作為消費者的乘客還是作為勞動者的乘客，其利益都受到了損害，通過這種壟斷得到好處的是地方政府和在其庇護下生存的計程車公司。

因此，要解決目前計程車市場所形成的問題，只有從破除壟斷體制這個根本性問題上入手。由打車軟體催生的「專車」，在現有的市場體制之外，開拓出了一條市場服務的新路。但是，這種在體制之外的計程車服務其實在國內幾乎所有城市都早已有之，那就是被稱為「黑車」的個體營運。所謂「專車」只是運用了新技術，它與巡遊式的「黑車」在性質上並無區別。對於「黑車」，交管部門一直給予嚴厲打擊，但它們非但沒有絕跡，反而越來越多。對於這種現象，只能用市場原理來解釋。壟斷體制下的計程車服務，為了保證計程車司機拉到足夠的生意，只能通過牌照控制來遏制充分的市場競爭，但這樣一來必然產生市場空隙，體制之外的「黑車」便應運而生。因此，所謂的「黑車」，其實是市場供應不足的產物，客觀地說，它滿足了消費者的需求，也填補了市場供應不足的短板，因此並非像某些人想像的那樣一無是處。而它的客觀效果則是使壟斷體制的利益受到了損害，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交管部門才不斷採取措施，必欲將其剷除而後快。

要破除計程車市場的壟斷格局，不妨先從給「黑車」正名開始。說到底，所謂的「黑車」其實就是一種個體營運，在今天政府正在大力倡導大眾創業的背景下，政府應該將其視為一種由市場激勵出來的民眾的自發創業。當然，計程車服務有一定的專業要求，無論是車輛還是司機都需要一定的資質，因此交管部門應該做的是規定行業准入標準，只要符合條件，任何個體勞動者都可參與計程車載客營運。但由於目前政府將個體營運一律視為「黑車」，而疏於引導，反而導致一些缺乏資質的「黑車」混跡其間，使乘客的利益得不到保障。

當「黑車」得到合法化地位，現行的計程車公司以收取高額「份子錢」為生存手段的壟斷體制就必然會瓦解。計程車是一種個體性很強的市場服務，計程車公司收取的「份子錢」，既盤剝了司機的勞動收入，也造成消費者出行成本居高不下，造成社會資源的無端損耗，壟斷對勞動者和消費者帶來的害處一目了然。現在一些計程車司機將「黑車」和「專車」視為仇敵，但是如果個體營運成為計程車市場的主流，他們完全可以離開計程車公司，開自己的車掙屬於自己的錢，所謂的「份子錢」不是要不要降低的問題，而是可以化為烏有。當然，當計程車市場不再由政府控制，目前由政府制定價格的做法也就是多餘的了，消費者可以在這個充分競爭的市場中得到更多的實惠。

（南方都市報，2015年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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