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潮汕畫家填補了中國山水畫南方水鄉田園的空白

林豐俗(1939-2017),一位一輩子都專註地對南方田園山水進行描繪的畫家,內心真實而充沛的情感化為筆墨,深深地影響了嶺南一代田園水鄉畫的畫風。

林豐俗

最近,「心遠至誠達詩境」林豐俗畫展在汕頭市崇文美術館展出。這是一場有特別意義的展覽。今年5月份,78歲的林豐俗永遠離開了他眷戀的田園風光、水鄉山色,告別了這個世界。畫展策展人倪偉鋒告訴我們,展出的作品都是在林豐俗作品的藏家中徵集過來的,大家希望通過這樣的展覽紀念林豐俗先生。

崇文美術館

1939年,林豐俗出生於潮安金石鎮,這是潮汕平原一個面臨韓江、背靠桑浦山的鄉村。林豐俗的畫作,一直都以各種筆調錶達他對祖國山河和家鄉田園水鄉風光的情感。

與林豐俗多有交往的當代著名藝術評論家李偉銘專程來觀看展覽,他認為這次展覽絕大部分都是林豐俗的精品。他說,雖然以前看林豐俗的東西很多,但每一次看林豐俗的作品,都能夠發現一些新的東西,並得到一些啟發,好的作品就是這樣耐看。

青年時期,林豐俗考入了廣州美術學院國畫系,畢業後分配到了基層,先到粵西懷集縣文化館工作,後來又調入肇慶地區群眾藝術館。1981年調入廣州美術學院任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山水教研室主任。林豐俗最早為業界所關注的是在1972年,他創作的《石谷新田》、《公社假日》,入選當年全國美展。李偉銘說在那個時候林豐俗知名度已走出中國大陸,英國美術史家蘇利文在牛津大學的斯萊德講座上,也講到林豐俗,而且把林豐俗收入到他的一本很權威的藝術史著作裡面。

公社假日

上世紀70年代末,由於歷史原因,中國畫受到了很大的衝擊,怎樣用中國畫的語言來表現當代生活,大家都很茫然。這時,林豐俗卻很冷靜,他明白一個藝術家所應擔當的社會責任,他選擇了把自己的繪畫中心回歸到人與自然之間的關係來。比如《石谷新田》,他沒有畫開山造田的場面,而是畫了山開出來後早春育秧的過程,讓人感覺得他一方面應用了他熟悉的山水畫寫生的手法,另一方面則在構思上返果為因,沒有表現場面,而是表現了結果。即便是現在完全忽略了背景來看,它還是一張很感人的作品。

石谷新田

倪偉鋒說,從林豐俗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他追求的是一種平和的、寧靜的、質樸的這種民風和藝術的風氣,所以他的作品透露出來一種真誠,非常真誠和質樸,他喜歡在平凡的景象中發現不平凡的美,並賦予詩一般的意境,這一點是他所具備的一種不一般的藝術能力。林豐俗畢業於廣州美術學院,他兩位重要的導師都是嶺南畫派第二代領軍人物:關山月和黎雄才。嶺南畫派注重現實,重視寫生的傳統,然而在林豐俗的畫中,我們也能看出他在去廣美之前,已經接受了上海美專畢業的許良琨和黃賓虹學生李屏周的指導和影響。

展覽中,不少林豐俗的學生也都來觀看畫展。學生吳潔聰認為,就藝術上而言,林豐俗在嶺南當代山水畫上是繼關黎之後的另外一座高峰。關黎之前的歷代繪畫一直是以中原為主,古代的畫家是描繪太行山脈,包括杭州這一帶的山脈的地貌,對嶺南的地貌歷代山水對它的描繪基本是空白,林豐俗的山水畫則填補了嶺南山水畫的空白,將廣東山水提煉達到唐詩宋詞這樣的境界,可以說是這方面的開山鼻祖。

60年代的林豐俗和他的水墨作品

雖然林豐俗很早就在繪畫藝術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在和他接觸的人眼裡,他是一個非常親切、隨和、謙遜的人,他的待人接物和治藝精神深深地感動和影響著身邊的人,了解他的為人也許也能幫助我們了解他畫作中的思想內核。

林豐俗和家人一起

1981年,林豐俗調到廣州美術學院中國畫系任教,在這裡他培養了一大批的青年藝術家。學生們都懷念林豐俗,認為他一個非常慈悲和大度的人。倪偉鋒的父親與林豐俗是世交,由於從事醫生工作,倪偉鋒一直和林豐俗保持密切的聯繫,常常向林豐俗討教藝術方面的問題,兩人成為忘年交。他回憶說,林風俗為人鄉土情結非常濃,只要家鄉人去廣州美院求學,有很多人在需要的時候長期都是住在他家裡,他都把他們看作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手把手地教,甚至到了擇業這個過程他都一直在幫忙,包括繪畫藝術的方向、畢業之後的就業,分配等等,老人家都是親力親為。他覺得這樣的老師不止是一個老師,更像一個父親。很多學生都說,林豐俗教給他們的不光是藝術的造詣,還在為人處世方面影響深遠。教畫畫,林豐俗從來都沒有過多灌輸技法,只是教學生讀書,在讀書當中引導學生進入藝術的殿堂。

作為一位藝術家,林豐俗給旁人最大的感受就是由心而發,知行合一。他的為人和作品一以貫之地呈現出他所追求的「和諧、祥和」的精神世界。有評論這樣說林豐俗的畫:炎夏步入樹蔭、旅途涉過清溪、鬧市拐入小巷、床前寫下月光,田埂吹來笛聲、浪漫漫過碎浪。讀風俗花鳥畫即有如是境界。二十年來,倪偉鋒在林豐俗的指導下成為了收穫頗豐的書畫收藏愛好者,而他也在林豐俗去世後,積極地響應朋友們的提議,為林豐俗在汕頭舉辦了個展,讓家鄉人感受林豐俗的藝術世界。

林豐俗和學生們一起

倪偉鋒說,林豐俗從小生活在潮人先賢林大欽的故鄉,林大欽在家鄉傳學的時候是以王陽明學說為主的,林豐俗就是在這樣一種人文環境裡面受影響的。林豐俗的同學、著名畫家林墉說過,林豐俗這個人,於藝是才子,於親人,是孝子,於朋輩湖海是君子。與他交往愈久愈深就愈有人味。粵東地區與江浙上海等地的地緣文化關係,對林豐俗審美的形成有著不可忽略的作用。他喜歡看書,喜歡詩詞,還喜歡聽潮州音樂。在他的作品中,有一幅畫畫的是故鄉的中離溪,這是明朝時期在潮汕一帶傳播王陽明心學的薛侃修建的人工運河。

對於收藏者來說,林豐俗的德藝雙馨是最讓人推崇的品質,他身上所具有的中國傳統文人修身耕讀的儒家風範,深深感染著旁人。謝鏗說林豐俗是一個外表非常謙遜卻對學術的態度對藝術觀點執著堅定的畫家,現在我們說從人民中來,他的作品都是從生活中來。他是一個非常值得尊重的藝術家,他除了在藝術方面給人們帶來享受之外,還帶來一些對文化精神的認識,他是潮汕人民的驕傲。

大地回春

在嶺南畫壇中,林豐俗是一位有著「德藝雙馨」口碑的畫家。他自取書齋名為「心遠草堂」,他的畫作關注的是身邊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他一生不忘初心,一直描繪著他生活過的、特別有靈感的田園水鄉,這讓他的畫作風格獨樹一幟,也讓他的藝術人生得到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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