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是因為我們誤解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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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是因為我們誤解了愛情

慾望統治著這個世界和我們每一個人。根據荷蘭哲學家斯賓諾沙的觀點，慾望是「對生存的堅持」（一種自然傾向），是飢餓，是渴望。它表述為「一種天性，在這種天性的驅使下，人類的特性顯然都是自然的。」換言之，慾望儘可能強烈地驅使著我們活下去。

我們來分析一下能夠毀掉任何人自尊的兩句話：「我愛你，但我對你沒有慾望。」，「我關心你，但我不愛你。」

第一種情況，答案很明顯：兩人之間若沒有愛，就完全不會有慾望。沒有慾望的愛是純友誼（友愛），或者是某種形式的精神之愛（純愛），這種關係當然是妥當的，但若想要在兩人之間建立健康愉悅的關係，它們本身是先天不足的。

在第二種情況下，我們知道，愛人之間如果沒有足夠的激情，就不會有性，慾望就會消失，吸引力也會隨之不見。「我關心你，但我不愛你。」這句話意味著「我對你有一種類似愛的感覺，這種發育不全的愛停在半路當中」。這是一種子女對長輩的缺乏激情的情感，或者連這種情感都夠不上。如果有人跟你說，他「關心你」，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愛你」，這表示他不夠愛你，因此不要再浪費你的時間了。

激情之愛的一個特徵是它從來都不會質疑。愛人的情感流露是不可遏制的，沒有任何疑慮的。

「我愛你，但我對你沒有慾望。」在維持一段七年的關係之後，女朋友冷冷地說道。「那麼，你真的不愛我。」他傷感地回應道，心裡清楚訴諸於道德壓制是不起作用的。她試圖對他說的是，她非常尊重他，也全心全意地關心他，但跟激情無關，她的身體也不可能為他而顫抖。兩人之間的愛就在這裡失去力量，有限的愛撫無法誘惑對方，雙方之間也沒有肉慾之愛。愛欲尋求的是肌膚之親，需要肉體上的相互接觸。兩個人的身體結合在一起時，愛欲達到圓滿狀態，所以它並不總是意味著赤裸裸的性關係。

有些人會說，如果慾望對你的愛情生活並不重要，你是否會接受伴侶愛你但對你沒有慾望這個事實？如果強迫你在愛與對慾望之間選擇，你會選擇哪一個？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愛，因為他們認為慾望稍縱即逝，是不完整的，而愛則被視為超凡的、持久的。這是柏拉圖留給後人的觀點，頗令人質疑的是：他們認為身體是某種用完即棄的東西，或者是很邪惡的東西。

那你會怎麼選擇呢？沒有愛的情慾還是沒有性驅動的愛？對於我們這些不是精神領袖或聖人、渴望與伴侶進行愛欲遊戲的人來說，我們的選擇是要麼兼而有之，要麼全部放棄。

我不是在說愛欲是一段關係中唯一或最重要的東西，我的論點很明確：愛欲是必要的，但還不夠。我捫心自問：如果對愛人沒有激情，我們會怎麼辦？沒有情慾、內心的騷動、面紅耳赤，又怎麼辦？歡愉過後，看到他們在我們雙臂中發抖和開心之後，我們難道不會更愛他們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就意味著這份愛是殘缺的，這段關係存在失衡，必須在它瓦解之前找回平衡。

用哲學家孔德.斯蓬維爾的話說就是：「愛來自慾望，愛即慾望。慾望只是我們體內的力量，它是享受的能力。」有利於生存的正是慾望，它是一種自我肯定的力量，是激勵我們在情感關係中實現自我角色的主要動力。

慾望之愛：性與情慾

哪種慾望具有愛欲特徵？我們生命中有很多渴望，並不是所有渴望都與愛人或性行為有關。我們可能會想要一輛新車，或者去度假，在大學裡拿到好成績，參加聚會，獲得高遠的思想等等。然而，對於富有激情的愛人來說，只有在心理上和性方面擁有對方的時候，愛欲才能得到滿足。

佔有慾真正地或象徵性地「佔有」或「控制」愛人，「你是我的」，「你屬於我」，就像對一輛汽車，一個房子或其他實物那樣。我的一個朋友曾對一位美麗的女子諂媚求寵，但她始終都是冷眼以對，當我的朋友最終成功誘惑她之後，他興奮地對外宣布：「我終於抓住她了！」這是蜘蛛俠抓到獵物之後的反應。我誘惑她，吸引她，然後過去抓住她。為了緊緊抓住對方，看看我們失去了什麼：愛欲征服，侵佔領地，宣戰。這是不惜一切代價投射到愛人身上的一種不受控制的慾望，哪怕這是一種虛幻的結合，這種感覺也足夠了。

性慾表現為純粹的、本能的性，也可以表現為情慾（想像的性行為，具有創造性並且人性化）。儘管肉慾的性容易隨著熟悉程度和時間推移而減退，但多年之後，情慾說不定會越來越強烈：達到了繁殖這個基本目標就能夠讓動物滿足，而人類還有精神需求，所以無法感到滿足。

在人類的情慾中，性不僅用來繁殖，還為了通過身體接觸並想像自己沉溺於愛中，來獲得愉悅感。我認識一些上了年紀的夫妻，他們之間的情慾、嬉戲與技巧還如同第一天那麼生動有效。皺紋、肌肉鬆弛、妊娠紋甚至陽痿都不是終結性愛之夢的借口。在成熟的關係中，歡愉的美學不會被摒棄。禁慾或壓抑性慾、厭惡性、難以興奮或沒有性高潮等在心理學與精神病學中從來都不是什麼美德，幾乎都被認為是性障礙，需要治療。

有些夫妻或情侶由於純粹的不協調而導致性生活失敗，儘管努力嘗試，但在風格上還是存在差異，在動機上也大相徑庭。

安娜由於丈夫表現出與她不同的某些傾向來我這裡問診：「並不是因為我不喜歡性，但我的丈夫太沉溺於想像了，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需要想像，這讓我感覺很糟糕」。安娜的性趣味與自己的丈夫大相徑庭，他們倆都有可能需要夫妻間的性治療。我後來發現他們兩個人都無法適應對方的作風，她寧願分開，也不願意參與丈夫的性幻想，即使這些想像是虛幻的，哪怕她是幻想中的女主角，她也不行。

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這兩個性愛態度截然不同的人怎麼會決定一起生活和結婚的。在一段滿意的關係中，許多人都高估了愛的力量，低估了性慾的重要性。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找到兩人都感覺舒服的一個點並非易事。如果沒有慾望，兩人之間的愛會失去它的基本力量，但一段關係的滿意程度不能只依賴於勃起的次數，這也是事實。有人性慾較強，當這些個別差異出現在情侶之間的性體驗時，就變得非常重要。

無論如何，這還是留下一個尚未定論的問題：你更願意有一個富於激情的伴侶還是一個冷淡的伴侶？女性傾向於表示更願意自己的伴侶具有「恰到好處的激情」，因此，柔情的成分必不可少。男人的說法有所不同：「我不在乎她是否是慕男狂還是性慾比我強嗯，她當然也要愛我。」

我不否認存在無私的愛，這種愛超越愛欲，以純愛的形式來實現（想想那些伴侶患有不治之症或者在事故中導致終身殘廢的人）。然而在一般情況下，我們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無私的愛和精神的愛應該放棄情慾。我們不應為了實現比較文雅的愛或認為隨著年齡的增長會出現性冷淡等想法就放棄愛欲。愛欲始終存在於情感關係當中。成熟的愛包含愛欲成分，它要求我們開心地接受愛欲並享受愛欲。再次引用奧克塔維奧.帕斯的話：「性是根，情慾是莖，而愛是花朵。那麼，果實呢？愛的果實是無形的，它是一個謎。」

性令我們生畏的原因是它對我們的本質提出疑問。愛欲將我們帶入深淵，讓我們面對自己的起源，在我們由於害羞或恐懼而隱藏的地方發現自己。在性體驗中，在一段無法辨認的時間裡，我們會失去方向，我們唯一的參照就是對方的身體，從而失去自我。本能的快感讓我們失去個人自我感，不合理地突出自己。愛欲是歡愉，但不一定是幸福或寧靜。愛欲是顛覆和諷喻。沒有愛的性？當然，這比比皆是。沒有慾望的愛？很難想像，至少對於那些想要達到官能最高峰的愛來說是如此。

不足與無聊：「有你或沒有你」

正如我在前面所提到的，愛欲毫無疑問具有矛盾的性質。迷戀不可能帶來真正的幸福，因為這樣的愛人根本無法承受對方不在自己的身邊；迷戀也沒有滿足感，因為它的期望就是實現絕對的愛（「讓你充滿我內心」），但這是不可能的。

根據字典的定義，「慾望」除了對性的愛好之外，還具有以下涵義：「對知識、財產或快樂的渴望。」也就是說，我們對自己所不知道的、所缺乏的或不喜歡的東西都有慾望，儘管這聽起來似乎讓人有點沮喪。慾望被視為一種缺乏，一種不足：「我愛你，因為我無法擁有你，因為我需要你。」

然而，以這種方式理解慾望就是將慾望判定為痛苦，因為，如果我只在沒有擁有的時候才有慾望，那麼當我擁有它的時候，會發生什麼呢？如果愛欲是指只對沒有擁有的東西才有需求，那麼當它滿足自己的需求、獲得了渴望的東西時，愛欲不就失去意義了嗎？

一個男人只是由於純粹的肉體吸引與一個女人發生性行為就屬於這種典型案例。性交之後，這兩個人各奔東西。他想要逃離，這個在幾分鐘前還如此迷人的女人，現在魅力全失。愛欲消失，只剩下厭倦，這就是「吃了就跑」，或者「任務完成了」。

但這還不夠，當他結束的時候，女人則開始了：「既然我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你有什麼樣的感覺？你又有什麼想法？你對未來是怎麼想的？你對我有什麼看法？既然我們已經很愉快了，就讓我們相互了解對方吧。」對男人來說，性是起點，愛是終點，而女人則是由情感進入，以性結束，大多是這樣的趨勢。

與隨意的冒險相比，情慾的矛盾表現得更為複雜，也更具存在主義。讓人痛苦的、充滿激情的活力有時會導致愛人莫名其妙地退縮：「我渴望你出現，但幾分鐘之後，我就受不了你了並不是我恨你，也不是我厭惡你，但我就是對你有點厭煩。當你流露真面目時，或者當你不再是我的一個美夢時，你毫無魅力可言。只愛虛幻的你，這份愛令人懷疑，只有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愛你，彷彿你就是一座海市蜃樓，這是一種可怕的愛。」獲得歡愉之後，慾望即死亡了，只剩下無聊。這就是愛欲可怕的陷阱：「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我需要你，當你出現的時候，我感到厭煩。」

叔本華顯然意識到了愛欲自我毀滅的這個過程，他認為所有的快樂都會帶來反效果：征服之後，一旦你實現目標，你得到了什麼？如果你沒有從痛苦與慾望中解放出來，你所到達的狀態其實就是慾望出現之前的狀態，顯然你一無所獲。

這就是愛欲不足以成為成熟的、穩定的愛之基礎的原因。愛也需要慾望，但這種慾望不會因害怕失去而受困，在歡愉之後這種慾望仍保持活躍，因為它不僅僅建立在肉慾之上。換言之，愛欲需要愛人一直出現在自己的身旁，而此時此刻的慾望就是：對我們所擁有的、所知道的以及所喜歡的都充滿慾望。

我們來看一個案例。年輕人費爾南多與自己同齡的女朋友保持遠距離戀愛已有兩年半時間，他們每兩周見一次面，一起度周末。從一開始，這段關係就呈現出強烈的不平衡：女方是整隻腳都踩在加速器上，而男方則只用了半速。費爾南多陷入一種極端的矛盾當中。「我無法讓步，但我也離不開她。」他非常挑剔，無論什麼原因他都會和女朋友吵起來，並一直威脅說要結束這段關係。但是後來，出於悔意和念舊，他還是給她打了電話，兩人重新走到一起。這種矛盾情緒似乎猶豫不定：不在一起的時候，如果他對她有慾望，他就會吃起醋來，就會打電話騷擾她，向她承諾會永遠愛她；但兩人在一起時，男歡女愛之後，他就會再次表現出極其乖僻和過分的冷漠。

在我們的談話過程中，他很明顯地表現出優柔寡斷的性格。當我建議他娶女友的時候，他會列出離開她的諸多好處；當我提到分手時，他又會堅持這段關係。如果我稱讚他女友的優點，他就會指出她的缺點，如果我集中在她的缺點上，他又會公然袒護她。「有你或沒有你。」一方面他對建立正式關係感到有壓力，另一方面愛欲的模稜兩可越來越將他推往另一個方向。

這個問題在後來的某一天幾乎發生了悲劇性的轉變。已經厭倦等待的女友有了新的愛慕者，這個愛慕者沒有那麼模稜兩可，他比我的這位來訪者要勇敢一些。當費爾南多看到自己即將永遠失去她的時候，他陷入恐慌，不理智地向她求婚，她竟然也不理智地答應了。結婚六個月後，他們就分開了。現在他有時還會給她打電話，每當自己有慾望需求或感到孤獨的時候，他都會想要是當初不分開會怎樣。

在某些良好的戀愛狀況下，也就是說，關係里出現友愛與純愛，哪怕佔據成分不多的時候，愛欲也能夠持續的歡愉，在享受激烈情慾之後獲得內心的寧靜。多米尼克.莫德戈諾在一首歌里表達了這樣的情感：「你知道，距離就像風，它熄滅微弱的火苗，卻讓大火愈燃愈烈。」我還想說，它也能讓分散的火苗熊熊燃燒。愛欲、友愛與純愛，這三個火苗因為距離而變得更加灼熱。

我們要怎麼做？享受我們所擁有的，不要抱太多希望，不要老是想著「要是怎樣會怎樣」，不要有幻想，我們要始終如一地活在當下。我知道有些人抱著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種想法，因而無法好好地享受當下美妙的宴席。儘管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但仍令人感到煩惱的是，一切終將結束。我們所愛的人有一天終將離開人世，我們自己也終將死去。但不要因為這些，我們就終日痛苦而無法享受所擁有的一切。

我認為，最健康的心態應該反過來想：由於我們不會長生不老，那就讓我們盡情享受當下每一刻吧。再次重申：無論我們是誰，我們擁有什麼，請每時每刻享受這一切。

克里希那穆提聲稱，慾望是通過時間反映的喜悅。也就是說，慾望是一種延長喜悅的心理需求，它希望不斷地重複這種喜悅感，直至喜悅感耗盡為止。這就是我們的方式，但卻又令人難以理解：誰不希望與自己的愛人之間一直保持慾望呢？我把這稱作「輕微的性愛依戀或偏愛」，而不僅僅只是沉溺。如果不是這種方式，就只剩下對不滿足慾望的沉悶選擇了。

現在，我必須要說，我看過很多人在被愛欲之箭射中的時候，他們對依戀的看法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與他們的意願可以說是背道而馳。在難以抗拒的激情之愛面前，整個東方關於超然的啟示被擊得粉碎。因此，墜入愛河過去常被認為是西方世界墮落的一種表現，現在則被視為神聖與神秘的形式之一。愛欲如同我們所呼吸的空氣一樣真實而具體：拒絕愛欲就是拒絕真實的自己，這不僅難以做到，而且荒謬不堪。

當情侶/夫妻關係穩定的時候，一定要保持時而穩定、時而不安的愛欲。婚姻如果沒有愛欲，就好比有機體沒有氧氣。如果你和伴侶保持一個穩定的關係，而且你們也都非常熱愛這段關係，那麼你們必須在性方面花心思，也就是要培育性。只要性不傷害到你或對方，就應該毫無禁忌。那麼，還有什麼問題呢？為什麼要一成不變呢？

在每次親熱的過程中，有創意、有趣、開明、大膽的性愛會激發你去發現自己是誰。在性生活上墨守成規的一段關係，呆板而乏味，性的魅力就完全消失。如果你覺得自己的關係中沒有情慾，請不要聽之任之，讓你的叛逆性跑出來吧，激發你的想像力。如果對方感到震驚，就請面對他，與他溝通，不要難為情，開誠布公地表達你真實的需求。沒有人要因為謙虛或擔心遭到愛人的拒絕而必須壓抑、隱藏自己天生的性慾望。歡愉是你的基本權利之一，而不是什麼糟糕的品味。

良好的關係都是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礎之上，而這種信任則是在共同的幻想與情慾當中建立起來。你無需全天候都有這樣的意願，只要有能夠點火的木材，然後從前奏開始，慢慢地進入，再加上熟練的技巧和一點點健康的蓄意就足矣。如果你的伴侶覺得受到冒犯，拒絕你，或者無法理解你，你可以嘗試和他進行嚴肅的交談，把你的情況和身體感受解釋給他們聽。態度要肯定：要能夠實踐和保護你的個人權利。如果伴侶繼續拒絕，不要勉強認可這種冷淡，不要抹殺自己的愛欲，也不要屈服於不滿的狀態。

如果你的性生活簡單原始，和動物差不多，缺乏活力，而且你也不開心，我極力主張你掀起一場「騷動」。你無須掀起一場戰爭，一場友好的戰役就好。向對方表明，你心目中的愛情不會放棄愛欲，因為你想要的不是空洞的、子女對長輩的愛。我的專業經驗是，性的最佳夥伴就是性。就像雪球越滾越大一樣，性吸引性，情慾產生情慾。

不要讓性的缺乏成為痛苦的源泉之一，如果你是一名女性，尤其如此。文化已經造成女性性行為的壓抑，女性有時由於擔心被輕視而導致放棄情慾。顯然，如果你的伴侶因為你性慾太強而責備你，那麼你必須全面地分析一下與對方的關係。不管可能會傷害到誰，都要滿足你作為女性的愛欲，編織美夢吧，擺出撩人的姿勢，為自己變裝，將全身塗滿油，讓自己變得黏乎乎、滑溜溜、瘋狂大膽，把你的男人嚇得目瞪口呆，喘不過氣來。讓他不知所措地看著你，然後簡單地問他一句：「你怎麼了？」如果他不是個傻子，對這樣的改變他會感到開心的。性行為是最強烈的歡愉來源之一，它深不可測，將我們與未知的本質聯繫起來，讓我們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也許也明白要去向哪裡。那麼你為什麼要放棄性呢？

「想怎麼愛就怎麼愛，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聖.奧古斯汀過去常說。如果有愛，想怎麼樣都可以。如果沒有愛，我會說：「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但要小心點。」我不是指禁慾之類的事情，而是為了心理健康起見必須做預防措施。冒險？可以，但不要影響任何人的尊嚴，不要有被利用的感覺或給人錯誤的希望，也不要做傷害自己自尊的事情。道德或心理方面的後遺症會對後悔的那個人造成可怕的影響。

然而，如果決定接受一夜情的歡愉，即便採取所有必要的預防措施，我們仍必須接受這個事實：如果有感情會更好。當愛與情慾以同樣的比例出現時，性行為就具有了超越意義。

在情侶之間，健康的關係不會在性交後出現無聊或煩惱

在與伴侶發生性行為之後，你是否有失落感，而不是滿足感？你是感覺空虛、不舒服，還是只想著還有事情要辦急著離開？愛人可享受片刻的歡愉，但在性交後也可能意猶未盡。問題是，你應該問問自己，在發生性關係之後，你還剩下什麼感受。愛人之間的良好關係勝過性高潮，除了生理方面，它還加深其他方面的親密關係。這不是說當你滿足性需求之後就應去忍受你的伴侶，而是應跨越到一個新的層面，為你提供同樣多的歡愉。

你是否因為希望除了性之外還有其他要求而感到痛苦？拿掉愛欲之後，可看到愛人之間的基本關係。生理不足以令你幸福，它就類似於飢餓感。一旦你填飽肚子，飢餓感就會消失，而這時食物就變得讓人生厭，除非你熱愛烹飪，那麼將你與食物聯繫起來的就不只是為了填飽肚子。一位優秀的美食家會把吃飯當做一門藝術，他/她是在享受食物，而非只是填飽肚子，因為吃的需求改變了食物本身的味道。沒有哪個葡萄酒品嘗家在口乾舌燥的時候能給出令人滿意的評價。當性慾被滿足之後，我們對對方的看法就會變得更加敏銳，也會更清晰和明確。當愛欲消失，一扇更為寧靜而又和諧的大門敞開。如果存在一個基礎，就算沒有慾望的負擔，我們也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在一起。

如果性給你造成一種不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它會讓你想要離開，而不是與對方更加親密，這就意味著你們的關係缺乏友愛。沒有幸福感的愉悅只能算某種四隻手完成的自慰。

因此，你應該捫心自問的是，將這種負擔、這種本質上的不適感轉變成享受的可能性是什麼？問問你的伴侶，為什麼他/她長久地保持沉默？高潮之後是否還有溫存，兩個身體是自動相擁在一起，還是相互排斥？是臉對臉，還是背對背？

如果你在激情之後感到寂寞，如果你意識到光有忠誠尚不足夠，情感仍然沒有任何發展，這時痛苦就會產生。這只是自然現象。然而，你一定不要聽從於這種沒有愛的冷漠。聽從於這樣一段由性主宰的關係，最後只會筋疲力盡。有尊嚴的獨處也比殘缺的關係要好。我不是說你不應該給這段關係一個機會，但對它可能出現的反作用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沒有讓我們得到成長，這種痛苦就是無用的。

毫無疑問，愛欲需要友愛才能讓愛穩定發展。有些愛人每周只見一次面，做完愛之後就趕緊走了，直到荷爾蒙來襲時，再聚到一起。但我們都期望能從固定伴侶那裡獲得更多，這也許是共同商量某件事情，也許是一次平靜的談話，或者聊聊最近的八卦新聞，當所有防禦都撤銷的時候，就會自然地出現真誠。這就成了與自己最好的朋友做愛，而這是一個幸福愛人應具備的根本要素。

許多情感無法得到滿足的人會感到遺憾和沮喪，會懊惱地捶打自己的胸膛，會更容易感到痛苦，而無法肯定地、開放地表達自己的情感。我的一位來訪者曾經提出這樣一個問題：「聽著，這沒有用，做完愛之後我感到厭倦。達到性高潮之後，我就想要離開，我想你也會有同樣的感受。讓我們走到一起的唯一東西就是慾望。這種關係算什麼？所以，我提議我們應該採取一個方式平衡我們的立場：我們要麼做點什麼來改變這種枯燥乏味的遊戲，因為我已經感到很無聊了；要麼結束這一切，至少那樣我就自由了。」我的意思正是這樣應該快刀斬亂麻。

總結：如果你的伴侶告訴你他們只需要愛欲，但你還有其他期望，那麼這個問題將沒有任何解決辦法。另一方面，如果愛欲讓你產生巨大的空虛感，集中精力思考一下通常什麼能為你帶來友誼。問問你自己，你們的關係缺少什麼？當情慾得到滿足之後你為什麼會感到厭倦？要不厭其煩地考慮這些問題。當你想發生性行為的時候，出去玩個痛快，讓葡萄酒沖昏你的頭腦。只有在這之後，再次出現笑聲的時候，再去找床，重新創造慾望，讓它超越性高潮。你應該為友愛的復得準備空間，如果它還不存在，那就從現在開始創造。（文/華特·里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