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愛可以重來--一些美麗的時光碎片

郁曉:有多少愛可以重來--一些美麗的時光碎片(2006-02-08 至 2006-02-08) 新浪網上海頻道(……太過沉重的現實是扼殺美麗的高手,我無力迎戰它,但我儘可能靈巧地迴旋在它的風刀霜劍里,我藉助音樂、衣飾、淡香、圖畫,以及一些優雅悠長的文字,至少,我可以留住一些美麗的心境,留住一些美麗的時光碎片……又是情人節, 謹以此文,送給所有已經飄逝,正在飄逝和即將飄逝的愛情。)郁這人不僅敏感,還特懷舊,加上有十餘年記日記的習慣,無眠的夜裡,常隨意從箱底抽出一本往昔,……舊人,舊事,舊風物,郁喜歡在文字的牽引下,一遍遍重歷舊時光。今夜,無風無雨,簾攏低垂。郁倚在床頭,信手翻弄著那本夜夜伴眠的《納蘭容若詞集》,原以為可以有個無夢無痕的夜,偏偏窗外飄來鄰家隱隱約約的曲子:……朝朝與暮暮,我切切地等候……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郁的心緒被梅艷芳暗啞的唱吟撩亂,手中的納蘭容若換成了一本厚厚的舊時  光。翻開,竟恰巧是生命里一年一慶的紀念日——元月4日 星期二 陰今天,我生日。的確是青春的末捎了,而且,似乎所有的朋友都將我的生日遺忘,甚至包括我那倆位剛嫁作人婦的閨中密友。反而是那相識不久,不苟言笑的成,給我簡訊祝福。於是,這寂寥中的淡淡溫 情,不經意間令落寞的我有些許動容。於是,記住了這個言語不多,不疾不徐的成熟男人,記住了他睿智的目光,沉穩的舉手投足,甚至記起了某個秋夜,他輕輕舞動方向盤時淡淡的那句話:「……我喜歡聽你的聲音。」只是,時光不會倒流,一切不會重頭再來,我也罷,成也好,彼此都有著自己的背負,有著各自早已融入生命的萬千種情感。於是,註定了,這場相遇相識,最多也只能是一種沉默的傾慕,用偶爾流露的眼神訴說一下彼此的「喜歡」而已。一切都是淡淡的,無言的,縹緲無望的。在新年的伊始,在我青春的末梢,能夠擁有這樣一份情懷,真好。浴缸里芳香的泡沫四溢,蕩漾在恰似我心中柔情的水波里,悄悄瞅自己依然宛若少女的身體,瞅自己依然的玲瓏有致,瞅自己逐漸呈現的圓潤,由衷的感謝上蒼:年輕真好。健康真好。做尚未凋零的女人,真好。……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檯燈散發出淡蘭的光暈,象我憂鬱的人生,回眸自己18到28的行程,才發覺有太多的畫面不忍凝目。有幾幅剔透晶瑩,純凈得纖塵不染;有幾幅熾熱灼人,極目皆是鮮紅欲滴的玫瑰;更有幾幅狂亂執著,寧碎不全的凄美;那濃重的幾抹天地無悔,任憑消磒,則彷彿我生命的華彩。然而,面對這全部的真實,唯有珍愛在心中激蕩,畢竟,哭也好,笑也罷,都是我青春歲月所有激情的殷殷見證。只是,今天的我實在沒有勇氣提筆在那本未寫完的厚厚日記上繼續我的悲悲喜喜。真的,真的,真的要斷了過去。新的一年已經開始了,我還有什麼理由可以這般殘忍地將年輕的自己留在那早已飄逝的悲歌里?哪怕僅是作個形式上的揮手告別,也該將我這太沉重太膽怯的手輕輕搖動了。用了新日記本,希望能記錄新的生活。我把未完的那本藏入箱底,一任今後的歲月去塵封吧。寫到「塵封」兩字,腦子裡掠過一個句子:除了,除了在某些個因落淚而濕潤的夜.究竟是什麼樣的情魔蠱惑著我?為什麼一邊想要斷了過去,一邊又在為自己的藕斷絲連尋找籍口?2月18日 星期五 陰轉睛去聽近幾年才在貴陽風行開來的迎春交響音樂會,儘管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愛樂者」,但還是未肯花幾百元去購張票寵愛寵愛自己的耳朵。去年的票是瑾給的,今年瑾正陷入失戀的水深火熱中,哪裡還會有心情來顧及我的翹首期盼。尋思著也該自費寵愛一回耳朵了,誰曾料想還是成打來電話,說他已替我準備了兩張票。我用刻意的禮貌掩飾自己的驚詫,僅有的幾次接觸,他怎麼就可以將我的好惡揣測得如此清楚?怎麼可以把時間和內容運用得如此準確?他也平淡得如同處理公務:「不過是趁工作之便而已。用不著感謝。」心裡的成,僅是那雙惹我莫名慌亂的眼睛和沉穩舉止,此外的一切都模糊著。我站在體育館入口高高的台階上,茫茫然不知成會從何處出現。甚至當他站在我面前遞票給我時,我仍有猶疑,真的是成嗎?印象中成總是西裝革履,儒雅內斂,而眼前的他英武逼人,偏偏警帽還遮住了我記憶最深的雙眸,其餘五官是那樣陌生。一瞬間,我的思維竟有點難以集中。接票、致謝、入場、落座,整個過程我都帶著殘存的疑惑----這個連容顏我都不甚熟悉的男人,為什麼每一次碰面都令我思緒紛擾?經典的電影片斷,經典的電影插曲,體育館裡充滿了濃濃的懷舊,儘管演奏的效果不盡如人意,但在貴陽這種小城市,文化生活潰乏,這樣的演出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我很快滑入音樂的漩渦,我的心在音樂組成的潺潺河流里隨波逐浪,每個音符都如粼粼的波光,令我心醉神迷。我輕輕閉上雙眸,眼空無物,我感覺我乾渴的心在久違的滋潤中徐徐舒展,萬千種情愫在心尖輕攏曼舞。感謝上蒼,歷經情劫的我仍有一顆多愁善感,柔情款款的心,我仍是如此這般的多情和脆弱。我知道,我有一顆不太一樣的心,它不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老去,也不會因為人生的風雨而褪色,更不會由於情感的挫折而木然。其實,上蒼對我何其厚愛,我所經歷過和經歷著的今昔,林林總總,不正是我從少女時代就開始幻想追索的生活方式情感體驗?我一直一直在我夢求的戲劇人生里激情著、澎湃著、洶湧著呵。一段熟悉的自白伴著憂傷而熱切的旋律闖入心扉----「……我的靈魂跟你一樣,心也跟你一樣健全!……我此刻不是從習俗、慣例、甚至肉體凡胎的角度跟你談話,而是我的心靈在向你的心靈講話,就好像我倆已不在人世,我們正平等地站在上帝的腳下----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平等的。」蒼白、憂鬱、倔強、自尊的簡愛,彷彿就站在我的面前,單薄的肩微微顫慄,眼中燃著簇火,而每條唇紋都那樣堅強……我終於忍不住睜開雙眸,熒幕上,失明後的羅徹斯特悄然坐在樹蔭下,臉上寫滿足以讓天地萬物消亡的滄桑……我終於淚眼模糊,心海中,記憶中那些刻骨的畫面滾滾而來----夜寂人深時,我推開窗戶,在漆黑的夜空下,面對著樓下花園裡的蕭蕭落木,淚雨滂沱,心中一遍一遍再一遍,呼喚著那個名字;中秋月夜,入雲的白樺下,我獨自徘徊,不願邁進僅一牆之隔自己新婚的小巢;雨夜狂奔只為了去街頭撥一個熟悉的號,告訴遠在異鄉的那人一聲:「想你!」;手捧電話,流著淚聽那人在川藏荒涼大山的簡陋旅館裡給我唱:「……我想刻一個愛給你,藏在我思念你的夜裡……日後再相聚,請聽我醉後言語說的都是你……」坐在陌生的人群中,我在曖昧的演出燈光下一任淚水流淌,就這麼被感動著,被音樂、被簡愛、被往昔,更多的則是被激情易傷的自己感動著。接下去的《廊橋遺夢》、《魂斷藍橋》都令我不能自己。我不想揮去臉上的淚  水,真的,在太過匆忙太過自律的生活里,能有這樣的時光容我坐下來,在不幹己的陌生面孔中間,放縱自己的淚水和善感,實在是一種奢侈。我多麼希望時光能在這一刻為我稍作停留,哪怕僅是將它急急的腳步略略放緩。然而,當《魂斷藍橋》的憂傷在天空輕輕飄蕩,當費雯麗與羅伯特在搖曳的燭光中翩躚起舞時,我知道,我與我生命內里最本質最朴真無華的那一個自己告別的時刻又來臨了,我依戀的心追隨著每一個繾綣的音符,不舍地目送它們長亭更短亭……一場普通的演出,但它恰巧出現在我生命最荒蕪感傷的季節。我想,無論怎 樣,我都會記住這場演出,記住這個給我機會任淚水縱橫任心靈無飾的成。謝謝他不經意間的一張演出票,引來淙淙溪流,將我塵封的心清滌。中場休息時,成來電話:「你旁邊的座位還空著吧?過一會兒我忙完上來陪你 聽。」我一愣,未及反應,電話已掛斷。果然又一次遭遇上了!真心也好,假意也  罷,做得如此細心,如此善解風情的男人,果真又一次讓我遭遇上了。與成初識在一次朋友聚會,喧囂中,我的餘光攝取了他男性的陽剛,他則從我的餘光里掠獲了女性的陰柔。那場沒有一句言語交流的淺淺聚會結束時,我驚諤地領略了他的霸氣,他用平淡卻不容置疑的語氣宣布,由他送我回家。我局措的否定才開頭,他已驅車載我于歸家路上。途中,前所未有的沉悶拘謹傳遞給我異常的慌亂,直覺超凡強烈----這沉默的男人能夠在我心裡擊石掀浪,只要他想。我現在仍清晰記得,當時,自己脊樑綳直坐在他旁邊,絞著冰涼的十指警告自己蠢動的心:遠離他,儘可能地遠離他。曲終人散,身旁的位置始終空著,我如釋重負悄悄舒了口氣,一縷悵然卻將我輕輕縈繞。其實,他不過就是----要讓我明白他想要陪我。我知道他一定會在我步出大門時再來電話,不出所料,手機又響起:「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我輕咬嘴唇,沉默到最後一秒。他打破沉默,讓我等他。我停下腳步,四周輕寒惻惻,內心潮起潮落,我竭力讓自己顯得淡然再淡然。人潮散盡後,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走嘛。」居然是那種沒有稱謂,也不含客氣,很熟很熟的語氣。我想靜靜的回頭,淡淡的笑笑,用應有的客氣跟他打招呼,一切卻在四目相接的瞬間面目皆非。一種異性間的微妙刺探和隱約好感在剎那相互傳遞,恰如少男少女時玩過的愛情迷藏。成和我都笑了,笑這瞬間的幼稚,也笑這瞬間的始料不及。隨之而來,是濃得化不開的尷尬。我極力想掩飾剛才流露的柔情,但願他就此忘記,或壓根兒就忽略我眼底由衷的欣賞。他邁大步弧,有意拉開距離,我也刻意放慢腳步,投目街頭霓虹。車上,就演出搭訕了兩句,成又開始沉默,極不自然地將警帽摘下又戴上,戴上又摘下,如此反覆。我漸漸坐如針氈。為何每次與成單獨面對,場面都如此尷尬?我若是在努力掩飾什麼,怎會心跡都已暴露?他若是竭力在迴避什麼,怎會每次都是他主動聯繫?見鬼!這來得不合時宜的荒唐鬼!他艱難地尋著話題,說本想上去陪我聽,但實在太忙了,直到散場都沒空。遷強話題,我無言以對,平日里的連珠妙語,不知何處是蹤影。怎會如此?怎會如此?我暗自作惱,自己怎麼偏就在他面前低眉斂目,拘謹萬分,平時超活躍的思維,也又亂又鈍。音樂會是結束了,但另一場演出的序幕似乎已漸近。我堅定地在心底抗拒著這愈來愈強烈的直覺。不,不會,也不能會!我更不願去回味初識時那揮散不去,突如其來的自語:這個男人跟我之間,一定會有故事發生的。當時那一閃念後留在心上的驚悸,仍恍若昨日。在家門口與成道別時,我再次告誡面含羞慚的自己:必須遠離他。只能到此為  止!郁還看到在這篇日記的末尾,她用仿宋體描黑抄寫的一段文字:「----凡是讓愛情之火在心裡悄悄燃燒的女人,都是在發瘋。這種愛情,如果得不到對方的回報和覺察,那肯定會毀掉培育它的生命。而如果它被對方覺察或得到反應,那就肯定會像鬼火似的,把人引入泥沼而不能自拔。」摘自《簡愛》10月3日 星期二 陰冬又到秋,今年裡,貴陽的文藝演出彷彿突然憑空增加了許多。成很有心的樣  子,不聲不響就給我留了票,每次都是兩張,而幾乎每次,我身邊的座位都空著。只是,成再沒說過要陪我聽之類的話。成送來的票,總是特別對味,比如那場至今仍令我唇齒余香的唐宋詩詞配樂朗誦演出。這不禁讓我為他準確的判斷力嘆服。和成相處,我已不再象原來那般緊張了,事實證明,我和之成間什麼故事也不曾發生,儘管每次送票、取票,彼此仍有那份莫名的局促。有一次,成送票來,一米以外就遞過,側身匆匆欲走,而我也遠遠就接,儘可能拉遠距離,最好笑兩人都一言不發,眼睛只隨著那張票轉,連目光的問候都沒有,讓我想起千年前的男女授受不親。我一邊神馳千里,在思緒中與成你來我往,一邊在衣櫥前左挑右選,尋一套適合今晚的衣裙。最後,我端詳著鏡中的自己,一襲紫色的曳地長裙,富有金屬質感的面料在燈下發出冷冷的光,淺紫色的長袖襯衣,正合這細雨蒙蒙的秋夜,古典的領口鬆鬆系了只蝴蝶結,纖巧雋永,恰似我永不泯滅的柔情。而那長裙冷冷的金屬光澤,則如我生生不息的激情,在艱澀冷漠的生活中閃著倔強的光點。太過沉重的現實是扼殺美麗的高手,我無力迎戰它,但我儘可能靈巧地迴旋在它的風刀霜劍里,我藉助音樂、衣飾、淡香、圖畫,以及一些優雅悠長的文字,至少,我可以留住一些美麗的心境,留住一些美麗的時光碎片。我將頭髮梳理成一條簡潔的長辮,輕輕地垂在單薄的肩頭,然後,用一隻小小的冷青色的絲質蝴蝶來點綴發梢。今夜,又有一場交響音樂會,我精心的打扮,希望坐在影劇院里聆賞音樂的自己也和我所聆賞的音樂一般優美。如果成在現場上任務,如果我們恰巧又碰面了,我更希望留在這份縹緲情感里的自己,每一次在他眼中所作的短暫停留都綻放美麗。中場休息時在我的成發來簡訊:看完演出請速與我聯繫。又是人潮散盡後,成的車泊在路邊,我竟鬼使神差地上去了。「潘他們幾個在唱歌,是過去和他們玩一會兒,還是直接送你回家?」不待我作答,成啟動車:「還是去他們那裡坐一會兒,好不好?」我遲遲疑疑點頭。杯中的酒香濃色艷,不是將你的情緒點燃就是把你的記憶撕裂。但無論是點燃後的熾焱,還是撕裂後的滴血,都肯定只有一種顏色——象這杯中之物般殷紅得令人心存不甘。我是座中唯一的拒飲者,我更喜歡清醒地坐在能言善道的人群里,微笑著用心去會意他們醉中的談鋒。成興緻很高,在酒精的作用下,也終於顯露出男人的孩子氣。他談音樂論足球調侃朋友爭搶著唱歌,成聲音不算好,但唱得很投入,我悄悄留意他唱的歌詞,觀察他唱歌的神態,欣賞著在他興緻勃勃的臉上,眼底越來越多的機警,我發現成是那種永遠也不會喝高的男人。麥克風又到了成手上了。……我想找一個字代替……讓流過淚後的苦澀轉成甜蜜……怎麼偏偏是這首歌?怎麼偏偏是成在唱?六年前那個來自川藏荒涼大山的長途電話,突然穿越時光:「我在這邊聽到一支歌,《找一個字代替》,就象專給我們倆寫的,我唱給你聽……」那人低沉的歌聲由遠而近,充斥了整個空間。事隔多年,嗓音傳遞的思戀與熱切依然觸手可及,而那些徹夜的淚眼,無盡的爭吵,相愛卻不懂如何去愛的惶恐,也紛紛踏歌而來。我又回到終於決定步出彼此生命的那個深夜,又看到那人寫滿疲憊的臉:「不管我們曾經怎樣相互傷害,以後,我再也不會象愛你這樣去愛別人了,再也沒有這樣的精力,也沒有這樣的心情了。你也用不著否認,我知道你也一樣再不可能象愛我這樣去愛其他人了。」記得當時,我百孔千瘡早已結痂的心,血涌如注。所有的愛情故事,最傷感的那種結局,莫過於兩個深深相愛的人,衝破重重阻隔終於走到了一起,卻以手中的愛為刃,揮舞著,相互撕殺,直到奄奄一息,才黯然分手。我竟不知,那歌,那人,仍是我蓄滿淚水的心井深處最不可碰觸的閘閥。我不敢抬手試去臉上的淚水,也無力停止心中的傷悲,我只能捧起手邊的茶,假裝低頭啜飲,企圖用低垂的長髮掩住自己的失態。我聽見潘一語雙關:「成,你只能踢後補」。「我不踢可不可以?」潘:「我說的不是足球」。「我不踢可不可以?」 成提高了嗓門。「我說的不是足球」。成逼視著潘,固執地將話題定在真正意義的足球上:「我可以不踢,但場租你們照樣得我簽字同意才行」。他們目光對視良久,終於,潘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轉移了話題。我只能什麼也聽不懂。成咄咄逼人,整晚,和潘較上了勁。我知道成那顆驕傲的心,被潘「後補」兩字剌得生疼。成不會知曉,那人是我情愛之旅中銘心刻骨的起點,撕心裂肺的終點。而他,他則是我在情愛荒漠里絕望跋涉時,展現於前方的海市蜃樓,雖有一日終將消散,但留在我心底的絢麗,同樣永生難忘。成是那個解救了驢皮公主的王子,他的出現擊破了那人和我分手之際留下的魔咒,讓我相信自己還能有重新去愛一場的激情。座中誰人說了句俏皮話,其他人笑聲停後,我和成仍在繼續,而且大有欲罷不能之勢。我早已學會抓住每一次可以笑出聲的機會,誇張地表現自己的愉快,以掩飾我太多的憂鬱和尷尬的淚水。一屋的人都看著和成我:「我們覺得並沒有這麼好笑。」 成不予理會,笑。我把頭輕輕伏在自己的雙膝,我怕我飾滿快樂的臉上又會滴下傷感的淚珠。成的手輕輕攬住我的肩,我一顫,如遇電擊。但是,我又怎能任這溫存的慰籍繼續?我僵直著身體,與別人尋著無關緊要的話題。我依舊只能什麼也不明白,包括成的溫存,溫存里半真半假的示威。子夜,是縱情聲色場的都市人攜著疲憊孤寂,開始歸家的時分。成花了比平時多三倍的時間,才打開車門,成的手在方向盤上微微顫抖,他試著去發動車。好女人不應該單獨和一個喝高了的男人坐在他的車裡,尤其在夜深人寂時。可是,好女人好象也不應該把一個握著汽車這等危險工具,並且喝高了的男人獨自棄於子夜街頭,尤其,這男人是她深藏好感的男人。「應該坐著休息一會兒,等稍微清醒一點再開車。」我語氣很嚴肅,害怕他誤以為我有什麼弦外之音。他迅速看我一眼,取下車鑰匙,停頓片刻,猛地倒頭伏在方向盤上。他濃黑的頭髮在我眼前,每一根都清晰剛勁,我開始為自己剛才的話後悔,我冰涼的指尖在同樣冰涼的玻璃上,順著雨跡划來划去。也許,我該給潘打個電話,讓潘陪在他身旁,然後我打的回家。成抬起頭來,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前方,氣氛又變得拘謹沉悶,我禁不住用餘光來探詢他,一種職業本能吧,他異常機敏,立即轉過頭來,大膽迎視我的目光,這長若一個世紀的久久凝視,使我疑心他已一徑望到我心最里最隱秘的那個角落。我不僅眼睛慌不擇路,連整個人都如是。我幾乎想要拉開車門,愴惶而去了。成只輕輕一拉,我整個人便被他擁入懷,我驚慌失措,使勁推他,然而他的雙臂卻象一堵堅實的城牆,我則象城牆腳跟一隻逃竄的小兔。很快,這小兔發現他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這一擁不僅沒有絲縷輕薄,蘊著無限溫柔的同時,還帶著一份難言的感傷。他溫熱的胸膛傳出有力的心跳,我在他沉穩的肩頭漸漸安靜下來。可以輕易離開他懷抱的時刻,我才發覺自己竟如此貪戀這輕輕一擁。成就象天際密密斜織的雨,飄灑著太多我無力抗拒的誘惑,他輕撫我光滑如絲的長髮,眼中滿是愛憐。這溫存,這輕擁,這撫慰,竟宛若來至父兄的關愛,或許,我可以不用拒絕,就象不用拒絕長兄的呵護。成低下頭,唇理智地觸吻我前額的肌膚,我開始在他手中怯怯顫慄,象風中枝頭最後的一片秋葉。他覺察到我輕微的掙扎,雙臂倏然力增,在我幾乎就要粉碎在他胸前的那一瞬,他的唇熱烈地壓在了我的唇上。我驚跳起來,拚命推開他的臉,那些堅硬胡茬通過我的掌心,將我溫軟的心刺  痛。一種本能,我抓住唯一的間隙嚷出聲來:「不可以這樣的。」淚水忽一下湧入眼眶。成慢慢鬆開我,手停在我的頭髮上:「為什麼不可以?」我將淚花迫回眼底:「如果世間萬物都能長久,也唯獨愛情不會。我們永遠也不要去突破那條愛情的線。成哥,」我用稱謂強調角色:「我想和你做的是一生一世的朋友。」成沉默良久:「其實,從我們認識的那一刻起,那條線就早已經突破了。」我無言以對,無法為自己在他懷中的安靜作任何辯解,那條愛情的線,或許真的早已突破。我抬眼看成,他犀利的目光不容我躲閃。我發現成壓根兒就沒醉,我早知,成是那種永遠也不會喝高的男人。紛擾的季節紛擾的都市生活於郁,就象前方隱隱約約的召喚於蒼茫大海中漂泊的孤舟。郁順應了這聲音的引誘。或許是背離了太過傳統凄迷的自我,但郁獲得了真正的成長,曾經的那場長達數年的感情糾葛,並沒有真正讓郁成熟,而這背離,讓郁看見了自己與現實生活的遙遙距離,正是這距離讓郁在與現實生活的碰觸中不斷受傷,但也正是這距離,才讓郁在不斷受傷之後,仍會為一片落葉的飄零而黯然神傷。郁比以往的每一刻都更加珍視自己的精神世界,郁很慶幸,自己依然追尋唯  美,綺夢不歇。郁合上日記,從抽屜里挑出兩張精緻的賀卡,第一張,夢幻綠的底色上,靜放著三枝盈淚待放的鬱金香,她把卡打開,在上面寫下幾行:——或許是雁過了無痕,或許是風掠悄無聲,但無論是怎樣的輕嘗淺試,且把它當作人生里一朵點綴的花,生命中一支漸行漸遠的小插曲。她沒署名,其實她的名已簽在那三枝含苞待放的花里了,收到它,成會懂。郁取出第二張卡,卡上印有金色的字,「我願化作一枚殷紅的楓葉,帶著祝福飄入你的懷中。」郁打開,寫下她更真實的夢中囈語——如果有溫柔的風悄悄掠過你的耳畔,那是我在輕輕地輕輕地喚你的名。郁把這第二張卡封入信封,裝訂在今天的日記上,留給二十年後的自己。凡是美好的都不會長久。其實,雪花紛飛的冬天是最適合道別的季節,至少,可以讓記憶永遠停留在如同那三枝鬱金香般的美麗里。郁彷彿滿眼都是成的背影,但她仍輕悄悄合上心門。她鑽進溫暖的被子里,今夜肯定無夢無痕,儘管窗外還在低低吟唱:······孤芳自賞最心疼,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搖動,若是你聞過了花香濃,別問我花兒是為誰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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