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愛情,原來是這副模樣 | 憶楊絳先生

最好的愛情,原來是這副模樣 | 憶楊絳先生

我們見過許多關於愛情的模樣,聽過不少感人肺腑的誓言,最終卻發現:

真正感人的愛情,未必是轟轟烈烈的海誓山盟,而是平淡日子裡的點點滴滴,偶爾有刺,恰好也是一道調味劑。

我和你一樣

有一種最好的愛情的模樣,大概就叫做『錢鍾書和楊絳』。

有時候,生活本身的浪漫,是任何文字或影視作品所望塵莫及的。

1932年的春天,清華園裡風光正好,一身布衣、「眉宇間蔚然而深秀」的錢鍾書與楊絳相見了。

鍾書先生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沒有訂婚。」

楊絳先生愣了愣,回道:「我也沒有男朋友。」

於是他們就在一起了。

《聖經》有言:「有的時候,人和人的緣分,一面就足夠了。因為,他就是你前世的人。」

多年後,楊絳先生讀到英國傳記作家概括最理想的婚姻狀態是:

「我見到她之前,從未想到要結婚;我娶了她幾十年,從未後悔娶她,也未想過要娶別的女人。」

她把這句話念給鍾書先生聽,錢鍾書說:「我和他一樣。」

楊絳回:「我也一樣。」

「一樣」這兩個字,絕非敷衍。

一樣的愛好,一樣的淡薄名利,一樣的向內拓寬生命,願意支持和成就彼此,感情自然堅如磐石。

錢鍾書與楊絳,在疾病、戰火、政治風暴、生離死別中,相濡以沫66年。

沒有驚天動地的愛情傳說,只有執手一生,彼此陪伴,走過荊棘坎坷,相守度過歲月靜好。

我們一樣,深沉地愛著對方。

我一直都知道,為何愛你

生活並不只有理想中的美好浪漫,也有現實骨感的柴米油鹽。

考慮到錢鍾書不善打理生活,楊絳毅然放棄了公費留學的資格,與錢鍾書結婚,同往英國。

在國外,為了減省開支,也為了騰出更多時間讓錢鍾書學習和寫作,楊絳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心甘情願地做起了「灶下婢」。

楊家父母當然不滿:「我們辛辛苦苦培養的閨女,竟做了老錢家的老媽子。」

可楊絳卻從無怨言。

她說:「我一生都是錢鍾書生命中的楊絳。這個任務非常艱巨,使我感到人生實苦。但苦雖苦,也很有意思。」

經天緯地、學富五車的錢鍾書在生活上卻一向拙手笨腳,活脫脫一個大孩子,時時處處需要楊絳照料。

楊絳先生曾說鍾書先生有「痴氣」,稱他為「呆大」。在生女兒錢瑗時,鍾書先生三天兩頭往醫院跑。

「我把墨水瓶打翻了,把房東家的桌布染了。」

楊絳說:「不要緊,我會洗。」錢鍾書不相信,說:「那是墨水呀!」

楊絳說:「墨水也能洗。」

過了幾天,又說:「我把檯燈砸了。」

楊絳說:「不要緊,我會修。」

再過了幾天,錢鍾書說:「把門軸弄壞了,門不能關了。」

楊絳還說:「不要緊,我會修。」

妻子懷孕,丈夫不但不能分擔辛苦,還給她添亂。放到一般人身上,怕是早就要氣翻了。

而楊絳先生一句簡單的「不要緊」,這一份無限寬容的愛,敵過了任何華麗驚艷的告白。

因為她原本欣賞的,本就不是他手腳靈活的本事。初見時錢鍾書曾說:「我沒有大的志氣,只想貢獻一生,做做學問。」楊絳回答,我也是。

正是一句「我也是」讓他們走在一起,她選擇他,是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志趣相投,彼此合適。

我一直都知道,當初為何愛你,從前如此,如今也是,往後一直都是。

愛是忍讓,是妥協,是捨不得

楊絳出院後,拙手笨腳的錢鍾書為她燉了雞湯,剝了碧綠的嫩蠶豆瓣,小心翼翼地端給她吃。她本已包容了他的缺點,他卻開始為了她成長。

後來,錢鍾書開始為妻子做飯,做一頓飯不難,但錢鍾書一堅持就是50多年,直到身體抱恙,做不動了,才停下。

70年代的北京,家家戶戶開始用煤氣罐,早晨鐘書照例端上早飯,楊絳問:「誰給你點的火呀?」

鍾書先生像個等待表揚的小孩,得意地說:「我會劃火柴了。」

楊絳憶及此事,不禁熱淚盈眶:「他生平第一次劃火柴,為的是給我做早飯。」

我笨手笨腳,但卻也心疼你為我付出如此諸多,所以,請允許我慢慢長成大人模樣,學著照顧你、疼愛你。

沒有哪對夫妻不吵架,錢鍾書和楊絳也不例外。

他們曾為一個法文讀音大動干戈,各自說了許多傷感情的話。又邀請法國夫人公斷,事實證明楊絳對。

鍾書先生輸了,自不開心,楊絳贏了,也覺無趣。

此後,他們再也沒有吵過架。遇事兩人商量著解決,也不全依鍾書,也不全依楊絳。

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

年輕時,我們對最親密的人歇斯底里,以為撕扯的、糾纏的、疼痛的才是愛。殊不知,在無休止的較量中,你們早已用盡了所有愛的力氣,徒余算計和厭倦。

真正的愛,是好好說話,是能在憤怒時,忍住脫口而出的傷人的話;是能在分歧時,收回戳傷對方軟肋的那把隱形的刀。

愛是忍讓,是妥協,是捨不得。

餘生那麼長,請你放心把自己交給我。

此生相守,不曾虛度

「我們一生坎坷,暮年才有可安頓的居處。但老病相催,人生道路已走到盡頭。」

1994年,鍾書先生肺炎入院,又查出腎功能衰竭,此後便一直住院。1996年,錢鍾書與楊絳唯一的女兒錢瑗,被確診為晚期肺癌。

鍾書先生和女兒在相隔甚遠的兩所醫院,85歲的楊絳每天奔波兩地,越發消瘦,越發憔悴,幾乎累垮。

她說,「我只求比他多活一年。照顧人,男不如女。我儘力保養自己,爭求『夫在先,妻在後』。」

然而,她沒能留住兩個心愛的人。

1997年,女兒離世。1998年隆冬,鍾書先生離世。

「我覺得我的心被捅了一下,綻出一個血泡,像一隻飽含熱淚的眼睛。」

家是美好的,楊絳先生筆下的家更是讓人羨慕。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可家也是會失散的,任何一個家在面對死亡時,都顯得不堪一擊。

甚至越美好的家,在經歷死亡時越發痛徹心扉。就如一場精心準備的盛大宴會,開場時花團錦簇,眾賓齊聚,結束時杯盤狼藉,形單影隻。

也許有人會想,既然註定曲終人散,不如一開始就不赴宴。

可是,人生就是一場不斷失去的過程,害怕失去的人什麼也得不到。就像我們自出生便開始走向死亡,難道我們就要因此放棄去過活一生的權利?

人生的意義不就在於,失去時雖不舍,但至少曾經擁有而無憾。

楊絳先生說:「我們仨都沒有虛度此生,因為是我們仨。」

即使總會曲終人散,我們依然能在回憶里笑著相見。

此生相守,不曾虛度。

我愛你,愛你的才情與稚氣,愛你的驕傲與虔誠,愛你的一切,勝過愛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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