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圈子
一個小圈子
小林佑樹
好友在五月二十號的零時發了一張「現充都爆炸吧」的配圖。他並不是在體現當代青年娛樂至死的精神而瘋狂刷梗,在我看來,這有點像是現在圈子裡一些光怪陸離現象的一個縮影。
是的,我們通過這個圈子相識,而後相知。我們都被圈外的人稱為「死宅」,但我知道我和他根本不是同一類人。
我相當敬佩我的這位好友。他擁有我所認識的人裡面最能鑽研的性格,也擁有我所認識的人裡面最為紮實的專業知識。然而他是個宅。
或者應該改成,因為他是個宅。
然後這個圈子……
我一直不知道用什麼漢字或詞語來稱呼。因為圈內的人也好,圈外的人也好,對這個圈子的定義以及稱呼方式都是不盡相同的。
五年前高中卒業,無所事事的三個月暑假大概是學生時代最長的假期。我在老家那台19寸的4:3顯示器上叩響了這個圈子的大門。那時候我覺得,我大概會被這個新世界給拯救吧。
事實也確實如此。
但正如老套的故事劇情一般。拯救了主人公的事件或人物,往往會給主人公一記致命的打擊。百看不厭的劇情,在我身上的體現便是……
是什麼呢?
我大概也不敢斷言。如果我可以像以前那樣讓話語不經過頭腦就迸發而出的話,我大概會懷疑自己是否抑鬱。
殘念的是,我又好好生生的浪費了五年的光陰。學了點蹩腳的東洋語言,並恬不知恥地拿著這份不及格的能力謀生。換了三四個遊戲,在每個遊戲上都投入了不止一千小時。看了一百四十部動畫,附帶二十三部動畫電影。
最後什麼都沒有得到。
從投入與產出比來說算是虧到褲衩子都不剩的。
最近的深夜,總會夢到學生時代。中學也好,大學也好,兩者混搭也好。好在夢在醒來之前我們是不會去懷疑它的。於是又經歷了過去曾經經歷的。
轉而一想,既然都能做這麼多夢了,想必是睡眠質量提升的體現吧。被黑歷史折磨的那段時間可真是不堪回首的黑歷史。
說起來最近開始在晚上上班了。深夜十二點的成都,在這以前我大概是從未見過的。路口的紅綠燈閃爍,頭頂是灰色,但不是這兒一如既往的陰天,而是讓人快要吐出來的立交橋底面。
公司的人都超有趣,而且因為語言的關係,大家似乎都來自同一個世界。
這句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我是有多久沒有和人在通勤路上談論新房昭之的色彩明暗和分鏡手法了呢。大概在這以前從沒有過。於是我們從無頭騎士聊到了異世界,從掰扯還記得的物語系列劇情聊到了漢字,又從搶不到電視打遊戲聊到死亡的時候感官失去機能的順序(?)。
「你知道嗎,人死的時候視力最先消失,然後是語言機能,最後才是聽力。」
「欸……」
「所以到最後,突然想回答旁邊的人的問題,就只能幹著急,然後死掉。」
所以我們究竟是怎麼料到這些東西的。大概只好問問地鐵里那潮濕的空氣。
「お前、ダメ知識多すぎる。(你沒用的知識也太多了)」
「データベースと呼んでください。(請叫我資料庫)」
一時間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曾經和一個學校的後輩談論的時候提到過,用折木和福部兩人的關係來類比我和上文那位好友的關係的。
現在想來還真是合適。
唯一不同的是,我是很輕易地就能說出「期待」二字的。
退勤後回程地鐵上放著讀書推薦的節目。
當我抬起頭看到屏幕的時候毫無疑問我的眉頭是皺在一起的。
也許這些以一己之心妄圖篡改他人思想的行為,我和我的內心始終是誓死抵抗的。
我曾經在社交網路上給自己貼了一個標籤,名叫小眾情懷。而後又將其刪掉,因為突然覺得這樣向他人介紹自己和那些說客大概是沒有分別的。
家母曾不止一次地灌輸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思想。而又不知為何這總會成為歡聲笑語的休止符。
阿德勒正在改變我的思想。
而我的學識與耐心並不足以支撐這一切。
所以相較於讀書推薦的這些人來說,我大概是從心底欽佩考古學家、畫家之類的人的吧。
可是十年前的時候我還不是這樣的。
我不過是人群中一個普通的學生而已,塑造著普世的價值觀,接受著不知變數的教育,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過了每一天。
直到十年前的那個午後。地動山搖之後這種感情並沒有顯現,它只是在內心慢慢發芽,時間是養分,然後在最近破土,擊垮了我的父輩花了近20年塑造的我。
我的內心是無法接受死亡的。但當看到外網那些清晰的廢墟照片的時候,我的內心還是放下了顧慮,選擇了束手就擒。
只是十年過後,我依舊無法整理出那次災難之後在自己腦里的言語。又好似只有碎碎念,根本不值一提。又好像有說不盡道不完的故事想要迸發而出。於是我在每一年的同一天的同一時間,面朝西北方,感受並不會讓人恐慌的黑暗。
直到今年也依舊無法將那些思緒印成文字。
我明明如此的傾佩著漢字。
也罷。
既然生命如此脆弱,又何必與他人如此相似。
嗯?
我好像把這句話寫出來了。
我是圈子裡的人。辦公室的同事不止一次這麼說。
可是如今這小圈子的變化讓人煩躁。
一位我很敬佩的同窗,曾經來詢問我如何在B站成為正式會員。
我問道:「咋了,要入宅啊。」
「沒有,就對這個平台感興趣。」
聯想了一下對方媒體的工作性質,大概也能猜到。
圈外的人瘋狂想進來撈錢,圈裡的人瘋狂驅趕。一來二去搞得烏煙瘴氣。
純潔性在此時變得如此重要。
在學校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止一次向同寢的友人訴說我對標題黨的痛恨程度。然後如今我打開手機和電腦,曾經津津樂道的「純潔」之地依然面目全非。
所以我關掉了瀏覽器,打開了守望先鋒。
寫到這裡發現一再地牢騷似乎已經到了偏執的程度。可這又如何呢。
又是很久沒和迷安君聊天。43分鐘的通話里「人活著最重要的是開心」大概是被提到了四次的。
這大概是我選擇友人的最重要標準。
雖然我一點也不有趣,我也一點也不上進,我還很笨。
但這一切都始於那個要把瀝青烤化的盛夏,我點開的那個悠長而又感人的故事。
這些故事陪我度過了一個有一個寒風凜冽的深夜,消退了颱風入港後的不安,又讓我在每一個深夜難以入眠。因為在這碗大一般的地方,在講著許許多多的故事。
所以這個把我拯救的世界,大概是在摧毀我吧。
因為我已然成為沒有追求,沒有自信,沒有行動力的生物。
單有思想是實現不了價值的。
歷史已經佐證了這一結論。
所以這次我為何要起這麼一個標題,誰知道呢。我又在這胡亂說了些什麼沒有精氣神的東西,誰關心呢。
不止一次在公交車上看見通學路上的學生們。他們和十年前的我應該是完全不一樣的吧。
真是羨慕。
所以如果有人來問,為何那麼多人要選擇留在這個圈子裡。
我想我大概會回答。
因為學生時代的美好,是只有失去之後才知道的。誰都如此,無一例外。
-所以你在嘆息過去?
怎麼可能。
-所以你在後悔為何沒有好好過學生時代的每一天?
你在說什麼呢。
-所以你就甘願成為一個沒用的人?
我想你大概是對我有了一些誤解。
-那你為何要講這麼多這個圈子的事?
因為我並不是這個圈子的人。
一個小圈子
小林佑樹
2018年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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