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巫師3同人小說
編者按:本文來自游研社的徵文活動,是這次徵文活動中比較少見的同人小說。過去的遊戲雜誌一般都會開闢同人小說專版,到了網路時代,恐怕很多朋友就不知去該去哪看同人小說了,不知這篇能否喚起你當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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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Godbulary
引子
當傑洛特策馬初到洛夫倫的時候,可能他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樣一個普通的村莊經歷一系列事件。不過我親愛的讀者,本著從頭到尾講述白狼傳奇的義務,我就將這一段發生在傑洛特與希里雅分別後不到一周的小插曲和盤托出吧。
時間是1275年,史凱利傑之戰後的第三個秋天。在威倫的戰事似乎並沒有因為那場與普通人類毫無關聯、然而事關世界存亡的戰爭的影響,拉多維德的和恩希爾的軍隊時不時發生小規模的衝突。也許你會奇怪政治格局和今天的故事有什麼關聯,坦白說沒有直接的聯繫,不過促成戰爭年代的悲劇的本因,不就是國王們的喜怒哀樂嘛。
話說我們的白狼是在白果園附近和希里道別,他將自己作為獵魔人的畢生絕學傾囊相授,便騎上心愛的蘿蔔向南前進。是不是會聯想到他在陶森特的家?這個時候的傑洛特雖已下了退休的決心,倒也沒有準備好在哪落腳。我起先也揣測他是不是只是想遠離凱爾莫罕,徹底把自己從獵魔人的枷鎖上掙脫下來,不過傑洛特對此的回應是「我還是想當一個退休的獵魔人,而不是個退休的老頭啊」。那麼我們就權當機緣巧合好了。
於是,傑洛特來到了我們故事的舞台,尼弗迦德邊境的一個村莊,洛夫倫。
一
大概四海為家是獵魔人的天性,這一點即使是行將退休的獵魔人也不例外。傑洛特抵達洛夫倫時,已是深夜,自然會想找家旅店投宿。但尼弗迦德帶去洛夫倫專制統治,卻沒有帶去繁榮富貴。與威倫的村落沒多大分別,這裡的村落只是零星分布了幾家茅草屋,別說旅店,怕是連商人也不願在此停留吧。
傑洛特嘆了口氣,好在獵魔人並不是非睡不可的人種,他便席地而坐,準備進入冥想狀態。
——如果傑洛特就這麼睡下,也許就不會有我要講述的故事發生了。所以就如他此前在威倫所遭遇的經歷一樣,獵魔人特有的聽覺使他注意到了某戶人家隱隱約約傳出的啜泣聲。出於職業本能,他找到了不遠處的告示板(這求神拜佛的板子倒是遍布所有村莊呢),並不出獵魔人所料的,上面記載著唯有獵魔人才能解決的委託。
還不滿十歲的女兒已經遭受了太多折磨。一個月以前,她就經常性地昏迷不醒,有時兩天才會醒來短短几小時。已經嘗試了所有能用的草藥,但情況不見好轉。我們真的很害怕,害怕她的下一次沉睡會是永眠……如果神還有良知的話,請派使者來幫幫我們吧。
「好吧,就當是為蓋房子籌集點資金吧。」傑洛特自言自語地說著冷笑話,彷彿是為了說服自己這個退休獵魔人再去工作一樣,他叩開了落難村民的大門。
白色的頭髮、貓一樣的瞳孔、胸前標誌性的銀狼徽章和背後兩把長劍,就算沒有聽說過白狼的鼎鼎大名,饒是小村落的村民孤陋寡聞,也不難辨識出眼前此人獵魔人的身份。這個滿面愁容的中年男人將傑洛特請進了屋內。屋子是最簡單的布置,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便再無其他值得一提的東西。一位老婦人趴在床邊抽泣,而床上躺著的,自然就是背負「詛咒」的女兒了。
「說說你女兒的情況——算了,我自己來看吧。」傑洛特側身伏到婦人的對面,掀開了將女孩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儘管這一系列動作十分迅速,他眼角的餘光還是捕捉到男人複雜變化的神色。
到底是身經百戰的獵魔人,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情況,傑洛特都能保持冷靜,不為所動。從頭到腳,這個女孩的皮膚一片煞白,那絕不是屬於人類膚色的白,而是一種,不該存在於世界上的——或者說是構成世界最基本元素的純色白。上一次傑洛特見到這種顏色,或許就是降臨於此世的災厄:白霜。
未免過於神經兮兮了吧。傑洛特搖了搖頭,揮去有關狂獵的胡思亂想,將精力集中到可憐的女孩身上。除了絕對意義上的慘白以外,他並沒有發現女孩身上其他異樣的情況,當然昏睡的狀態可以算作異常……
這種情況在傑洛特的經歷中還屬第一次。但師從維瑟米爾期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據說維瑟米爾也遇到過一例全身發白、長期昏迷的現象,無獨有偶,遭遇不幸的也是一名年齡不滿十歲的女孩。記憶逐漸起來,如果傑洛特沒有記錯的話,維瑟米爾當時說的是……
這種詛咒被維瑟米爾命名為「光化詛咒」,是人為施放的、幾乎可以躋身最惡毒的咒語之列。已知的是,沒有任何一種辦法可以解開,受到詛咒的人將會在他年滿十歲時被轉化為天球交會的產物。而那種異物就是和傑洛特有過不少交集的,吸血鬼,也許是蝠翼魔,也許是吸血鬼女……
「維瑟米爾說沒有解決的辦法,但他是在有限的知識下做出判斷。現在仍可以一試。」傑洛特起身道,「距離這個女孩十歲生日還有多久?」
「還有四天,我的狩魔大師,請你一定要救她!」
「也就是說光化詛咒的潛伏期之長,使她一直到最後期限前的一個月才發作出來。這樣就更不好追查施咒者的蹤跡。也許是在嬰兒誕生時被下了咒,也許是不久之前……」傑洛特思索起來,如果按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尋求詛咒的解法就必須找到當初下了咒語的人。但目前推定時間已趨不現實,恐怕……「那麼,按你們夫婦的印象,你們有得罪過什麼人么?」
維瑟米爾曾經說過,詛咒的兇險性之高、解咒之難,反過來也會極大地影響施咒者。首先施放此種咒語的人必須是老道的法師,其次他將會受到極惡毒的反噬,至少得拿出十年壽命來交換。這樣一來,就必須是有對這對夫婦抱有深仇大恨的法師才可能下光化詛咒,與此對應,夫婦也應當有些印象才是……
「我們一直循規蹈矩地在村裡務農,四十多年也沒有踏出過村落半步。洛夫倫的來客又少,怎麼可能與人積怨?」中年男人憤憤地說,他可能也意識到這是受人詛咒產生的影響,而那名婦人則在此時幽怨地抬起頭。看他們的神情,確實不像是假話,可是這樣從邏輯上便不能通順了。
「再回想一下,是那種苦大仇深的……」
「絕對沒有!」這回,夫婦給出了斬釘截鐵的回應。
「好吧。」傑洛特又搖了搖頭,「那麼我會再想想調查的線索,就給我三天時間吧,如果三天還不能找出辦法,請允許我採取必要的措施——」見男人揚起眉毛,傑洛特毫不猶豫地單刀直入「這個女孩就會在她生日時死去,而且我必須帶走她的身體。這麼說你們明白么?」
「絕對不行,她是我們的孩子!」夫婦異口同聲地提高了音量。倒也難怪,親骨肉會死已是夠痛苦的事實,如果連埋葬她的權利都沒有,是怎樣都不能答應的。
但——傑洛特以鋒利的目光瞪了回去。當意識到除了拜託這位狩魔大師以外,女兒已經別無得救的可能時,他們終究還是屈服了。
「當然還有,如果這孩子得救的話,報酬也是必需的。也許你們掏不出多少克朗,就以屋宅後的那片田地作為回饋吧。」之前大致考察過,那裡種著包括白屈花等的一些植物,對普通人價值甚至不如稻草,但對獵魔人的鍊金術算是有不少的幫助吧。
然後,未等到他們的回應,白狼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到底應該怎麼挽救這條生命,他的心中並沒有底,但他已經注意到,一個或許會成為解開一系列謎團的鑰匙正在靜靜等著他。
二
將獵魔人特有的五感強化到極致,傑洛特在洛夫倫附近的密林穿行。原本不可視的輕微足跡,在他的視野下顯得格外刺眼。就在調查女孩病情的時候,他已經注意到了屋外的一絲動靜。那是一種謎一樣的惡寒,只有久經沙場之人才能體會到這種感覺。他彷彿被什麼人盯著,半夜三更出現在無人之地,除了與此事有關的「那個人」以外,又會是誰呢?地上新染上的足跡似乎就是為了印證傑洛特的推測而出現,而現在傑洛特也距離那個目標越來越近。
「Eh bar gang la sur lu sick」在他高速奔跑時,腳下突然爆開一陣火花。猝不及防的傑洛特儘管在第一時間側滾到了一邊,甲胄還是因爆炸而發生了輕微的變形。那可是足以承受狂獵之王艾瑞汀一擊的裝甲,要想撼動它絕非焚風或者炸藥所能及,那麼對手已經很明確了,正是策動魔法引發爆炸的法師。
「好吧,好吧,是時候現出原形了吧。」獵魔人拔出背上的鋼劍,那劍刃的鋒芒透過明月反射出一道藍色的寒光,那是來自符文石的附魔,封印著它飲盡無數人的鮮血而澎湃的赤色熱流。
前方數十米開外的法師放棄了逃跑,他也注意到已經很難甩開追蹤者,索性轉身與白狼面對面地對視。
「獵魔人,你不該摻和這件事情。」一個憤怒的聲音響起。
「既然有報酬,我又正巧路過,豈有不參與的道理?」傑洛特無所謂地應答,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逐漸伏低,左手向前一伸,結下昆恩之印,儼然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特地回到這裡是為了見證你的詛咒奏效?那麼姑且先告訴我來龍去脈吧,以及,怎麼解開咒語。」
「解咒是不可能的,即使如此你也要繼續聽么?」面前的敵人似乎從憤怒轉變為嘲諷,他冷笑道,「至於回到這裡的目的,姑且算是你說對了吧。」
「那麼我洗耳恭聽。」雖然語調和語速都沒有改變,傑洛特的心裡依然是猛地一沉,光化詛咒,的確沒有任何解法么?
「那麼,看吧。」法師的身體原本是嚴嚴實實用黑布包裹起來的,甚至也包括眼睛,大概是他用了什麼法術使得自己具備一定的視力穿透麻布吧,不過當他揭開頭部的裝束時,傑洛特才明白髮生了什麼。那就和女術士菲莉芭·埃爾哈特一樣,法師的雙目盡毀。現在在原本應是一對明眸的地方,只是兩個黑色的空洞。
「兩年前,那是泰莫利亞國王駕崩之時。如你所知,我們法師和術士遭到那個瘋子大規模捕殺,而我則是向南逃難,途經洛夫倫。說來真是可笑,原本被聘為宮廷顧問的我竟然會淪落到自身難保的程度。」
對於拉多維德所做的一切,傑洛特自然一清二楚。好友凱拉·梅茲也正是在女巫獵人的瘋狂搜捕下逃到威倫。也就是說,面前的法師是和那些女術士們有著類似的境遇。
「原本只要逃到尼弗迦德,北方的勢力便不能觸及。但在邊陲之地就以為自己安全的想法實在太天真了。那個時候,女巫獵人的追殺已經迫在眉睫。我在洛夫倫找到這家民宿,請求他們讓我藏身一晚。」
「所以,那對夫婦出賣你,導致你被女巫獵人刺瞎了雙眼?」
「哈哈,我至今忘不了那個時候的痛楚和恥辱。那兩個女巫獵人將我痛打一頓,惡狠狠地嘲笑我,『你以為到了洛夫倫你就安全了』,然後用手指摳出我的眼睛。他們沒有立刻殺我,把我丟在洛夫倫附近的荒地里讓我自生自滅。大概他們想讓我多痛苦一會兒再死吧,這是他們的疏忽,因為那對夫婦年僅八歲的女兒解開了束縛我的反魔法枷鎖,這也是我苟延殘喘到現在的原因。」
聽到這兒,傑洛特的話語變得更加嚴厲了起來,「誠然夫婦的確是於你有仇,但既然那個小女孩救了你,你為什麼會選她作你的復仇對象?你想讓仇人感受喪女之痛?但你是不是也讓你的恩人陷於痛苦之中?」
「那個女孩離我只有咫尺之遙,她的年紀又那麼小,連雙目失明的我都傷害不了。不對她下咒,我難道去找兩個成年人算賬?即使只操起乾草叉,對付虛弱的我也是綽綽有餘。」
「你的故事我聽夠了,現在我再問你一次,光化詛咒有沒有解除的可能?」
「沒有。」
傑洛特像一條頭狼一樣暴起,與法師之間數十米的距離迅速縮短。對戰一個法師,最重要的便是拉近距離。縱然你有千種魔法,與戰士近戰亦是枉然(或許維格弗茲和卡蘭希爾除外)。法師或許也沒有想到方才鎮定自若的獵魔人一言不合就發起攻勢,倉促之下他念動幾個短小的咒語,在傑洛特近身的路上引發兩次小型爆破。但不要忘記,傑洛特身上環繞著的昆恩之印作出反應,中和了爆炸產生的衝擊力。接著,傑洛特迅速地划出一個正三角,施放阿爾德之印將吟唱的法師推飛出去。
未等法師起身,傑洛特已經在此衝到他的身前。那把閃動著寒光的鋼劍又要收納新的亡魂了,傑洛特如此確信,將劍向下刺去。
「哐——」意料之中刺破肉體的聲音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卻是鋼劍與岩石碰撞的聲音。法師不知什麼時候已移動到了傑洛特的身後,而之前他所在的位置則被替換成為一塊巨石。
「Sa la bar sa ha nor lenny」法師的黑袍在這道咒語的吟唱中獵獵作響,周圍為數不多的岩石猛地受到某種牽引力而聚集起來,一座高約三米的活體巨石拔地而起——那是土元素,高等級法師所能使役的魔法造物。
傑洛特補了一個昆恩之印。由於開戰倉促,包括劍油、魔葯的準備都不到位,因此要想戰勝一尊嶄新的土元素並非易事,何況它的身後還站著一名深諳魔法之道的法師。不過換一種想法,只要擊殺那名本體弱不禁風的法師,土元素自會消散,這與過去觸動機關而必須面對的構體生物又有所不同。傑洛特不再遲疑,對土元素髮動佯攻,遞出一劍。而土元素也向傑洛特揮出一拳,按理來說要向刺中怪物就必須挨上一拳——不過傑洛特的目標可不在這,他一個翻滾從土元素下方空擋穿過,直接零距離地與法師面對面。
「噗嗤——」這一回便是血肉被撕裂的聲音。傑洛特的鋼劍精確無誤地洞穿了法師的心臟,而他身後的土元素也因為主人無力維持魔法而轟然解體。
「我不感到意外,如果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獵魔人,利維亞的傑洛特。」法師雖已必死無疑,卻還是露出了慘然的微笑,「命運使你我在此相遇,雙目盡毀的那兩年我已厭倦了生存。拉多維德的暴政愈演愈烈,自他統一北方以後……咳……倒不如就這樣被你殺死。」
「還有什麼遺言么?」
「要說有的話,我必須說,我到死都是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只不過你可能不會理解我了。」法師的聲音逐漸微弱,直至完全停止。當然,對他極端反感的傑洛特並不會在意他最後的話語了。
「維瑟米爾並沒有騙我,我只能選擇最壞的路走。」傑洛特自言自語,他意識到,既然沒有解除光化詛咒的可能,就必須在女孩成為怪物之前,親手殺死她。
三
傑洛特現在最大的困惑不是別的,而是當自己詢問洛夫倫夫婦有沒有做過什麼惡行時,他們不容置疑的回答。可現實是,那個因他們而被弄瞎眼的法師心中埋藏著憎恨,最終導致了女孩的悲劇。
「你還記得兩年前逃難到這兒的法師么?是你向拉多維德的爪牙告密,出賣了他的吧?」
聽到傑洛特的質問,這個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我還以為他那個時候已經被殺了。」
「果然如此。」傑洛特厭惡地閉上了眼睛。
「無論怎樣,這並不是我們的過錯吧?雖然洛夫倫是尼弗迦德的屬地,但常年戰亂的時下,拉多維德才擁有這片土地實際的掌控權。我們協助他的軍隊追緝逃犯,又有什麼錯?」男人振振有詞地回答,「他將詛咒施放在我可憐的女兒身上,這才是罪大惡極。即使他要報仇,難道不應該去找拉多維德和那些士兵嗎?」
「那個法師我已經除掉了,但你的女兒,我沒有任何辦法救她。現在我要履行當初的約定,在最後的這一天把她帶走。」
「狩魔大師,我知道您打算做什麼。但可不可以懇請您,最後一個晚上,至少讓我看著她……」
「絕對不行。」傑洛特知道,在最後這一天,他們幼小的女兒會被轉化成泯滅人性的野獸,親人在最後一刻相擁固然讓人感動,但誰能說這不會成為「死亡之擁」呢?但,把女兒會變成怪物被我殺死這樣一個事實告訴夫婦是很殘忍的,也可能導致他們的不配合,因此,只能口頭不答應。
「狩魔大師!」婦人也走到兩人的身邊,和丈夫一同懇求傑洛特的讓步。
「好吧,你們可以陪她到晚上十點,但在最後一刻,我還是要帶走她。」傑洛特也還是作出了妥協。
幼小的女孩已經連續五天沒有醒來了,還從未有一次昏迷像這次一樣漫長。但傑洛特也明白,這就是死亡迫近的先聲。即使父母能陪伴在身邊,她也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什麼也意識不到。這個世界不存在奇蹟,彌留之際那動容的別離是不可能的,這對夫婦只能看著女孩走向死亡,連給予她哪怕一絲溫暖都做不到。
老實想,這對夫婦並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任何錯誤,雖然他們確實葬送了法師,但那也是依照來自北方的法令,而他們只是忠實的踐行者。即使如此,他們卻無端失去自己的孩子,這份悲痛是可以理解的。但人類為什麼要執著於分別的不舍呢?尤其是在一方根本感受不到另一方的付出時,那麼另一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圖了自己的心安理得罷了。傑洛特自嘲自己是獵魔人,七情六慾已經因為變種而被破壞,因而不懂至親的心情。我在那個時候提醒他他和葉奈法之間的愛情,他卻搖搖頭說愛情是兩碼事。
時間很快指向十點。傑洛特推門而入,不顧夫婦的阻攔抱起幼小的女孩。從她身上已經很難感覺到體溫,而她的膚色也由之前的「絕對」的白轉向吸血鬼特有的蒼白,這說明那種異化就快要完成了,也必須立刻將她轉移到無人涉足的地帶。之前傑洛特考察過,在洛夫倫以東一英里處便有一座墓室,他準備在那兒殺死女孩——不,是殺死吸血鬼,然後葬在那兒。
背後傳來夫婦的哭喊,但傑洛特沒有理會。見證了太多戰亂下人們的妻離子散,即使獵魔人不會喪失情感,他也對這些悲歡離合產生了麻木感,保護好洛夫倫免受原本可能屠村的吸血鬼的危害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於是,他徑直跨上等候已久的愛馬蘿蔔,向圈定的墓地趕去。
四
時間一分一秒走向零時,在那個時候女孩將會徹底變成吸血鬼女。傑洛特是可以直接殺掉女孩而不與強大的妖邪作戰的,但無論如何,他卻做不到殘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何況她在生前做出與她父母截然相反的事。他注視著女孩的雙眼,緊閉著,但他卻好像能夠穿透物理的不可視而見到她的靈魂,那樣澄澈,那樣潔白。
「嗚——」女孩忽然呻吟起來。「迴光返照」這個詞在傑洛特的腦海里蹦出,大概在生命的最後幾分鐘,她又恢復了久已失去的意識。
「你是……」
「聽著,孩子,我是你父母請來的獵魔人。你就快要死了,很抱歉我無法做什麼來改變這一切,但我會保護好你的父母,這一點我向你保證。」
「法師,法師,你有沒有看到那個法師?」女孩急切地詢問,雖然年幼,她卻好像立刻明白了現在的狀況,但並沒有對傑洛特的承諾做出回應,而是探尋那個下詛咒的法師的結局。
「我知道,他是一切的罪魁禍首,而我已將他殺死。」
「你——」女孩驚恐的尖叫在墓室回蕩,「你殺了他……可他……」
傑洛特緊鎖起眉頭,自己難道弄錯了什麼?
短短數秒後,女孩恢復了異樣的平靜,她說道:「時間應該不多了吧,狩魔大師,我就要變成怪物了吧。在殺死我之前,我必須要證明法師,米爾納的清白。」
「我是維吉瑪一戶人家的孩子,三年前,在我剛剛開始懂事的時候,戰爭讓我和親人走散。之後我流落在荒野,卻被一夥強盜盯上。他們把我拐到洛夫倫,賣給那裡的一對農民夫婦。——他們大概是自己沒有生育的能力吧,誰知道呢,但我對他們只有憎恨。不管他們心裡怎麼臆想他們對女兒的愛——不,我不會承認,他們根本不是我的父母。」
「後來米爾納流落到這裡,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米爾納被這兩個農民陷害。雖然害怕,但我還是找到了他,替他解開手銬。我說了,我決不把這兩個人當父母,但我必須做點什麼,我就是覺得我要償還他們的罪責……」
「米爾納說他會報恩,讓我許一個願望。你能明白那個時候,從維吉瑪被拐賣到這裡的絕望嗎?當時我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方式,就是用我的命去詛咒那對夫婦。他們不是很重視我嗎?如果我變成了怪物,把他們都殺死,然後伴著詛咒死去,那就是對他們最大的不幸,也是屬於我的解脫。」
「從來不存在什麼對我的『詛咒』,米爾納不惜犧牲自己的壽命也要實現我的願望就是如此,所以——」
話音戛然而止。時間已是零時,女孩——不,在傑洛特懷裡的不再是女孩,而是那個前來複仇的吸血鬼女。
「……!」在突然的變故下,傑洛特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擊得倒飛而出。他目不轉睛注視著那個直起身子的怪物,有著年幼女孩的面貌,力氣卻堪比一頭壯年公牛。緊閉的雙眼已經打開,卻是詭譎的白色。她雙手上烙上了超過兩英尺長的指甲,所在的周圍是不自然扭曲的空間,傑洛特知道,那是吸血鬼女特有的「暗影力場」。
這一次,傑洛特是有備而來。他抽出背後的銀劍,上面早已染上高等吸血鬼油,能更輕易破開吸血鬼如鋼鐵般堅硬的皮膚;數小時以前,他利用農夫田地里的植物製作了一劑強化黑血,這種魔葯可以融入獵魔人的血液,使之出現對吸血鬼不兼容的劇毒;環繞傑洛特的周身的,是能承受一切攻擊的昆恩之印;最後,傑洛特從腰間取下一個皮囊,裡面裝著的是對吸血鬼有致命性的炸藥月之塵。
和怪物聊天沒有什麼意義,雖說高級別的吸血鬼是有與人溝通的能力,但這不包括詛咒的產物。雙方就這樣冷冷地對峙著,以致鴉雀無聲的墓室里,即使是蜘蛛爬動的聲音也清晰準確地傳入耳中。
率先沉不住氣的是敵人。一團鬼影閃動,遠處的吸血鬼女登時出現在傑洛特近處。他豎向地舉劍擋住鬼女的利爪,後退半步轉守為攻遞出兩劍,都被鬼女一一格擋。然後在這時,傑洛特拋出了左手持有的月之塵,隨著一聲爆破聲,他被巨大的反衝力逼得後退數步。
一般在這個距離被月之塵命中的吸血鬼不死也會少半條命。但是,吸血鬼女似乎在最後的零點幾秒意識到炸彈的威脅,閃開了這一擊,當空氣中的塵埃逐漸散去,傑洛特所能看到的是,空無一物。
「不好。」迅速明白是吸血鬼女發動了隱身的能力,傑洛特左手向地面一比一個沙漏狀圖案,亞登之印在他腳下布開。一切妖靈在陣內都會無所遁形。只是,目前仍然難以把握敵人的位置。傑洛特向四周張望,雙手持劍,嚴正以待。
——是後方。吸血鬼女在距離傑洛特身後的近處因為亞登法印的效力而顯形,但她的利爪快傑洛特一步,隨著一聲尖嘯破開昆恩之印的防禦,同時將傑洛特逼出亞登的範圍內。因為自身仍處於其中,吸血鬼女的行動受到了極大的約束,也暫時失去了隱身的能力。這給予傑洛特短短數秒的喘息。他一個健步沖入亞登法陣的範圍內,絲毫不憐香惜玉地一劍劈下,銀劍在鬼女身上留下一道貫穿全身的巨大傷痕,黑色的血液從中爆出,然而就在傑洛特揮出第二劍之前,她再度進入隱身,與此同時亞登法印也過了持續的時間。
沒有給傑洛特進一步結印的時間,吸血鬼女從傑洛特的後方發動進攻,她瞄準傑洛特的頸部——那是理所當然的,吸血鬼眼中人類最脆弱的部分,一口咬下。
「呃……」一聲悶哼,傑洛特因為脖頸被破開而單膝跪倒,現在吸血鬼女正在吸血……他明白這一點,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啊——」接著便是吸血鬼女的慘叫。讀者們,前文我們已經提過傑洛特服用了黑血藥水。此時對於吸血鬼來說,傑洛特的血不是什麼甘甜美酒,而是毒藥。貿然吸血的鬼女倒退兩步,痛苦地捂住嘴。你一定很好奇吸血鬼能否感受到痛楚,那麼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傑洛特再沒有猶豫,忍著劇痛轉身遞出致命的一劍。
吸血鬼女倒下了,束縛那個女孩的詛咒已經被解開。傑洛特在傷口處抹上一些白色拉法達煎藥,起到止血和鎮痛的功效。他靜靜地低頭看著將死的吸血鬼女。對方只是看著他,喪失了作為人類智能的她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但傑洛特的心底大概已經明白她會說什麼,多半是抱怨吧——在這個女孩的觀念中,她的仇人自始至終就是那對夫婦,儘管他們自以為自己有多愛她,但那就是他們自我臆想的家庭仁愛。法師米爾納如他所言,正是踐行了以恩報恩,利用光化詛咒實現女孩唯一的願望,以仇報仇,用女孩的死亡來懲罰無知的夫婦。只是,這件事經過獵魔人的插手,便變得不同了,無論女孩、還是米爾納,終究沒有實現他們的願望。如果說一切早已註定,種種矛盾的前因後果對兩人而言何嘗又不是一種詛咒呢。
捍衛了普通人類的利益,保護了洛夫倫村;消滅了歪門邪道的法師和象徵邪惡的吸血鬼。傑洛特的所作所為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批判的地方。何況,按照獵魔人的原則,他只是拿報酬辦事罷了。在洛夫倫村發生的故事就這樣畫上了句點,傑洛特的旅途還在繼續,至於孰對孰錯,我親愛的讀者,這就需要你自己的判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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