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本華——意志的世界:生殖意志
06-05
叔本華——意志的世界:生殖意志
來自專欄當然我在扯蛋
通過生殖過程中的犧牲和一定的策略,意志可以戰勝死亡。
每一個正常的有機體在成熟期間,都渴望獻身於生殖使命:例如一隻剛剛射完精的雄蜘蛛被受孕的雌蜘蛛吃掉;黃蜂忙碌著為自己永遠不見不到的後代搜集食物;人類也不例外,為了後代的生存,不惜自己累得精疲力竭。生殖是每個有機體的終極目的和最強烈的本能;只有這樣,意志才能戰勝死亡。為了戰勝死亡,生殖意志幾乎完全超越了認識與思索的範圍:甚至連哲學家偶爾也會有一大群兒女。 意志在這方面表明自己是獨立於認識的,似乎在按照無意識的特性盲目地起作用……因此,性器官就是意志的焦點。……性器官是生命的源頭——確保生命綿延不絕;實際上,它是所有行為的中心,雖然被蒙上一層面紗,但它還是隨處流露出來。它是戰爭的起因,也是和平的終點:它是永不枯竭的智慧之源,也是一切神秘暗示的內涵……它作為世界真正的主宰者,精力旺盛地坐在古老的寶座上,對一切束縛、矯飾和禁錮報以輕蔑的嘲諷。配偶的選擇,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雙方的生殖適應性決定的,這就是性吸引規律。
每個人都在尋找一個能夠彌補自己缺陷的配偶。以免這些缺陷進一步遺傳下去,……一個孱弱的男子會尋找一個健壯的女子,……為了儘可能地恢複種族特徵,雙方的體質必須是這樣的:一個人是對另一個人專門、完美的彌補。……在這裡,個人行為在不知不覺地遵循高於其自身的某種命令。……一個人過了生殖階段之後,就對異性失去了吸引力,……在所有的戀愛中,……只有一點受到普遍重視,那就是個人產生生命衝動的能力,下面這個事實可以證明這一點:愛情的實質不是相互愛慕,而是相互佔有。 但是,建立在愛情基礎上的婚姻是最不幸的結合,因為婚姻的目標是為了人種的延續,而不是個人的幸福,西班牙有句諺語:「因愛情而結婚,必定在痛苦中生活。」聽任父母安排的婚姻往往要比愛情婚姻更加美滿。但是,敢於違抗父母而為愛情結婚的女子,在某種意義上是值得稱道的,因為「她選擇了最重要的東西,並遵從了天性」,愛情就是最好的優生學。 由於愛情是大自然的騙術,所以,婚姻就是對愛情的瓦解,最後必將導致幻滅。只有哲學家才能獲得婚姻的幸福,但哲學家從不結婚。由於激情來自一種看似對個人有利,實則對種族有利的幻覺,因此,當種族繁衍的目的達到之後,這種幻覺自然就消失了,個人也會發覺自己被種族愚弄了。
個人是種族的繁衍工具,這表現在個人生命力對生殖細胞狀態的依賴上。 如果把種族比作大樹,那麼性衝動就是大樹的內在活力,個體生命就像長在樹榦上的葉子,吸取樹於的養料的同時,又積極地為樹榦提供養料。這就是性衝動如此強烈,並從人性深處迸發出來的原因。物種的職責就是授精,對大部分昆蟲而言,射精的代價甚至是很快的死亡,——於是塞爾蘇斯說:精液的射出就是部分生命的喪失。對人來說,生殖能力的喪失表明一個人已瀕臨死亡。濫用生殖能力會縮短壽命,反之,節制會增強各種能力,因此,節慾成了古希臘競技者的訓練內容之一。種種跡象說明,個體生命實際上來自整個種族的生命。……生命的最終目的就是生殖,這個目的達到後,個人的生命就會逐漸消亡。同時,新生命的誕生保證了種族的延續,如此周而復始,生生不息……死亡和生殖的交替就像種族的脈搏,……死亡之於種族如同睡眠之於個人:¨……這是大自然不朽的法則。……因為整個世界及一切現象都是意志「表象」的客觀現實,這種表像之於其他表象,如同單音之於和聲。歌德說:「我們的精神是不滅的,就像太陽。在肉眼看來,好像是沉了下去,但實際上卻永遠不落,永遠照耀著世界。」歌德的這個比喻是取之於我,而非我取之於他。 實際上,世界上只有人種、生命和意志。「個人只是一種現象」,而不是物自體。在「不斷變化的事物中」看出「形式的永恆」,——這就是哲學的本質。事物變化越頻繁,其本質越能保持不變。 如果一個人永遠不能把人和事物視為幻象,那麼,他就不會具備哲學才能。……真正的歷史哲學在於意識到:在千變萬化的事件中,呈現在眼前的只是同一而不變的存在。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這種存在所追求的是同一目標。所以,歷史學家必須認識到一切事物中存在的同一性,……無論環境、服飾、習慣以及風俗如何千差萬別,也要看到共同的人性。……自然的真正符號是圓圈,因為它是一種周而復始的形式。我們通常以為,整個歷史都是為了我們這個偉大時代的到來所作的準備,但這只是愚蠢的自負。我們對不可避免的宿命有了一種新的、更可怕的認識。「斯賓諾莎說,假如一塊被挪向空中的石頭有意識的話,它也會認為自己是在按自由意志而運動。我能說的就是:『石塊是對的。拋擲力之於石塊如同動機之於我,體現在石塊中的統一性、引力和慣性在本質上與我的意志是一樣的,如果石塊能感知,就能意識到這種意志。」』不管在石塊中,還是在哲學家那裡,這種意志都不是「自由的」。從整體上看,意志是自由的,因為除了它以外,沒有別的意志能夠限制它,但普遍意志的組成部分——每個種族、機體、器官,都要受到總體的制約。
每個人起先都以為自己是完全自由的。但是經驗說明了他並不自由,而且必須服從必然性。儘管反覆考慮,痛下決心,他依然不能改變自己的行為。他必須扮演他自己詛咒的那個角色,直到劇終。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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