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樟柯：戛納沒有親兒子，連乾的也沒有

來自專欄影圈視界

賈樟柯十年間5部作品全部入圍戛納，被國內媒體戲稱為「戛納親兒子」。然《江湖兒女》較量《小偷家族》，同為雙子座的賈樟柯不敵是枝裕和。任性的戛納讓你永遠猜不出它的最終獲獎名單，但是，賈樟柯用他持續的創作告訴大家：女主角=趙濤。

文｜愛吃海底撈的小然姐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賈樟柯的電影，就有趙濤。

5月11日（法國當地時間），賈科長攜夫人趙濤信心滿滿地帶著最新作品《江湖兒女》征戰戛納，憑藉唯一入圍主競賽單元的華語電影向金棕櫚獎盃進攻，然全程陪跑，雖一路呼聲不斷，但最終鎩羽而歸。

失望固然有之，但生活仍將繼續。此時，能夠及時給予賈樟柯安慰的唯有他的妻子趙濤了吧。

話說，趙濤此次仍然擔綱賈樟柯敗北作品《江湖兒女》的女主角，這似乎已經成為約定俗稱的習慣。那麼，趙濤之於賈樟柯是創作靈感的繆斯？還是現實中相互扶持的妻子？亦或是事業上不可缺少的搭檔？透過科長的鏡頭，或許我們能夠尋找到答案。

從《站台》開始的緣分

賈樟柯與趙濤的緣分是從賈科長第二部長片《站台》開始的。科長因處女作《小武》在國際上獲得大獎，得到了一定的物質獎勵，手裡有了余錢，於是打算去太原師範學院為自己的《站台》挑個學生做女演員，沒想到最終卻挑中了一名舞蹈老師，也就是我們今天的女主角趙濤，緣分有時候就是這麼神奇。從此，賈樟柯開啟了每部作品必有趙濤的時代。

趙濤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賈樟柯眼中的她又是怎樣的呢？

在賈樟柯2000年以後的作品中，趙濤飾演過《站台》里的尹瑞娟，《任逍遙》里的巧巧，《世界》里的趙小桃，和《三峽好人》中的沈紅，《二十四城記》里的廠花，還有《天註定》中的小玉，《山河故人》里的沈濤，以及剛剛在戛納亮相的《江湖兒女》中的巧巧等。雖然角色一直在變化，但內在卻又有一種橫亘不變的東西存在。

就像很多人評價賈樟柯的作品一樣，賈科長一直對時代變遷下的小人物的命運這個主題情有獨鍾。所以，雖然他嘗試過不同的類型和題材，但主題大多雷同。作為賈樟柯作品中的不變元素，趙濤也同樣嘗試了不同的角色，但始終千人一面，一直以正派而又內心良善、堅韌的形象示人，這也讓我們看到了賈樟柯對趙濤的定位。

「它們來自我全部的生活經驗。每個人都無法掙脫生活，背後都有人際關係的關聯。」這是賈樟柯對於自己作品故事元素出處的回答，即他作品的內容源於生活和現實經驗。那麼可以這麼說，有關於趙濤所飾演的角色，同樣是賈樟柯對她現實的印象表達。

《世界》是賈樟柯根據趙濤曾經的現實經歷所改編的一部電影，趙濤在其中飾演在世界公園給遊人表演的趙小桃。她平凡而又堅韌，孤寂卻不隨波逐流，遠看和芸芸眾生並無二致，細究卻讓人看到她美好的品質，表現出在這個飛速變化，物慾橫流的時代，總有一些人在堅守一些什麼，就像趙小桃這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一直在堅守著再平凡不過的良善。這個形象和品質在趙濤飾演的賈科長的作品中重複出現。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趙濤在賈樟柯心中的模樣。

趙濤於賈樟柯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麼？

在賈樟柯構建的電影語境里，我們可以感受到他對那種堅守江湖道義、兄弟情義、男女感情的人發自內心的欣賞和憐惜，以及為那些在這個大染缸似的社會裡，因為無法妥協而勢必淪為邊緣人、註定被犧牲的殘酷結局而難過。賈樟柯早期的作品中，如《小山回家》、《小武》以及《世界》等，雖然對此種現象抱有憤慨卻缺少站出來公開指責控訴的勇氣。

最終，他還是鼓起勇氣，從一種變遷的「文明」里停下腳步，退回了野蠻的「江湖」世界，重拾起江湖的俠義。他的勇氣來自哪裡？

2011年，趙濤和賈樟柯宣布結婚，2013年《天註定》上映。這部電影終於打破了賈樟柯作品中以往對社會不公的妥協和無奈，不回應、不招架只描述的態度，而是選擇了奮起反抗。這是趙濤給了他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的信號，並以小玉的姿態來代表賈樟柯向這個世界宣告：有些痛苦無法忍耐！

所以，趙濤之於賈樟柯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2008年，趙濤接受《羊城晚報》的採訪時說：「導演從二十幾歲開始拍電影，由於他的經歷，由於他對電影美學看法的改變，由於他對歷史和人性更深層面的理解，他已經越來越成熟。在那麼多次合作中，我已經看到導演在電影方面的才華，那種藝術上的追求和先知先覺。或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現在對他的信任超過我對父母的信任。我不會對他的選擇有任何猶豫。」趙濤說得一片坦誠。

趙濤給予賈樟柯足夠的信任，讓賈樟柯有勇氣重新走進江湖。

在《山河故人》中，趙濤飾演的沈濤明麗而又善良，堅韌而又執拗，讓人感覺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驕傲和堅強，這種品格應該是賈樟柯在生活中對趙濤的認知，這種品質給了身為丈夫的賈科長一種可以無畏過去，不懼將來，情感有所依靠不怕墜落的溫柔與力量。

貫穿有趙濤參與的賈科長的所有作品，妻子趙濤在身為導演的賈樟柯眼裡，不論是在婚前還是婚後，其實一直都沒有變過。

導演眼中的妻子

在影視圈，導演與演員因戲生情，最終走到一起，成為情侶甚至夫妻，是一個非常普遍的現象。無論是早已成為過往雲煙的張藝謀與鞏俐、王全安和余男以及後續的張雨綺，還是仍處於感情風口浪尖的陳思成與佟麗婭，亦或是老夫老妻的陳凱歌與陳紅、顧長衛和蔣雯麗、管虎與梁靜、馮小剛和徐帆，以及在自己鏡頭裡必有嬌妻身影的姜文與周韻、賈樟柯與趙濤等。這些過去式和現在式的情侶檔亦或夫妻檔讓作品在作品外更有韻味。

趙濤作為賈樟柯的妻子，因為他而改變了命運，從一個山西太原籍籍無名的舞蹈老師，變成了享譽國際的影后。她的形象也因為賈樟柯鏡頭的解讀，而被觀眾所熟知。在我看來，她是如此的幸運，他的丈夫能夠穿透她的外在，用靈魂觸及到了她的精神，兩個人達到共鳴，形成對等的關係。這是很多導演與演員結合的情侶檔甚至是夫妻檔所無法達到的琴瑟和鳴狀態。

曾經和朋友討論過導演鏡頭下的妻子：周韻在姜文的鏡頭下散發著極具獨立精神的女性魅力，坦蕩而又美麗，如她在《太陽照常升起》中飾演的瘋媽，靈魂自由，如詩般飄逸，在《一步之遙》中飾演的武六，英姿颯爽，敢愛敢恨，這是姜文眼中靈動而又充滿生機的周韻；陳紅在陳凱歌的作品中大多都只是配角，卻又起著非常重要的工具性作用，如陳紅在《梅蘭芳》中飾演的梅蘭芳妻子福芝芳，她的角色只是用於推動著情節的發展，陳紅之於陳凱歌是外表美麗、強硬而執著的形象；而顧長衛在《立春》中將妻子蔣雯麗塑造成醜陋卻才華橫溢的女歌唱家，蔣雯麗的自信和驕傲讓導演發自內心的崇拜與折服，這還是在蔣雯麗扮丑的情況下生出的情感，當蔣雯麗回歸到正常的美艷，於顧長衛而言，又會有怎樣的姿態？

如此看來，趙濤能夠遇見一個可以懂得她並一以貫之欣賞她的賈樟柯是多大的幸運，反之，能夠遇見趙濤的賈樟柯同樣是值得感謝上蒼的事情。可以說，賈樟柯的江湖因趙濤而圓滿。

我們身在江湖，可能身邊早已人滿為患，但是，如果無法遇到那個她/他，我們人生都算不得圓滿。那麼，你的人生圓滿了嗎？順便八卦一下，5·20，你還是一個人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