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視角下的我國基本國情

來自專欄一埃居

在看了溫鐵軍教授的八次危機後，感覺有必要重新分析一下他分析的那些內容，來看當今我國的基本國情。本分析主要沿著「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和「政治（此處指發揮、團結人民才能的能力）決定經濟，經濟決定科技，科技影響政治」兩條。前者是靜態分析時的依賴，比如我們截取某年的中國進行分析，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但運動的來分析變化，就依賴後者的循環。

一個國家最重要的是政治，這點不好討論。一方面不是黨員，據說黨員可以看到很多黨內的資料；二來馬克思主義有句話，叫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所以無論是何種外衣（即意識形態），從經濟基礎入手都比較合適。例如印度是號稱社會主義（憲法宣稱）的資本主義國家（西方宣稱），但是其經濟基礎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前者是因為印度仍未改變自己作為資本主義國家傾銷基地的國際經濟基礎，後者是根據青蛇先生提供的印度見聞，即印度仍然是地主+佃農的封建經濟模式。印度相比國民政府的區別是，主權相對完整，沒有遭受侵略，某種意義上還可以左右逢源弄來f16生產線。

當然，中國是暴力革命建立的政權，一方面向外沒收了帝國主義的資產尤其是日本侵華的資產；另一方面向內消滅了地主階級，獲得了地主階級的資產並分發給農民，使農民變成小有產者。土地革命使得農名從無產者變為小有產者（分配給的土地事實上難以剝奪，宅基地等可以繼承），使得以前的「賦稅-地租-自留」變成了「賦稅-自留」二層。爾後因為中蘇交惡，收回了旅順港，蘇聯撤資撤人，為了維持重工業繼續，使用公社化方式組織人力。公社人口勞動按7：3的分配方式也導致了生育的增加，因為人數比勞動分配佔比更高（參考這種政策以後可能會是按人口免徵房產稅來提高人口數量）。同時蘇聯專家撤走也導致了工業化失去方向，幹部多數是文盲半文盲的情況下有了大鍊鋼鐵，而城市經濟的下滑又導致了上山下鄉。

當今中國顯然是一個以小有產者為主體的國家，大部分的農業戶口可以分配到土地，按照統計局給出的2012年數據人均大約2畝地多一點，而城市的小有產者就是有一套自住房。例如一個程序員或者一個外賣騎手，其生產所用的電腦或者電動車價格是低廉的，但是住房卻是昂貴的。所以我們大體可以認為房產和居住是他們的主要問題，而「擁有住房產權」就可以視為小有產者。這也可以解釋為何結婚要買房——有房是小資產階級，沒房是無產階級——儘管只有房貸還完才算落袋為安。在古代，農民貸款買地的機會是極少的；在現代，貸款買房有風險可能背上巨債跌落回無產階級並且難以翻身。

對國家統計局1997-2016年數據統計，可以知道已經建成的商品住宅房（即僅用於居住的房子）總面積為96億平方米。按照常理理解，1997年建成的房子肯定到現在不至於拆除，所以真實的數值可以估算為130億平方米——人均10平方米，當然按照別的口徑會有不同的結果，在此不作更多討論。至於「城市有多少家庭擁有一套以上無貸款住房」，這個不清楚，但估計較多。

中國經濟的基礎，從這個角度來看，是「農村擁有耕地的小有產者」和「城市擁有住房的小有產者」。並且因為制度本身的安排，沒有發生明顯的「土地集中」（耕地基本不可出售），儘管城市有一些人擁有數十套住房，但相互之間沒有形成「房產集中」。我們可以設想一下，如果爆發經濟危機，房產都被銀行收走，並由部分資本家收購，那麼這個過程就相當於封建王朝的土地兼并，而土地兼并是王朝滅亡的主要原因。但由於房地產一定程度上政府可以增加供給，所以以房地產為主體的城市資本主義很少有封建王朝式的覆滅。

因此「只租不售」的方式可能難以推行，並且「房產稅」和「遺產稅」可能較難推行。因為這是在動搖幾億城市平民人口的階級地位，並且很可能加劇各種兼并現象。當下的制度下，在城市有房產（貸款還清）是相對非常容易存活下去的，這意味著房產是經濟的巨大緩衝，當人口失業後，躲在房產里只需要維持物業費、水電費和基本的食品費即可渡過危機，倘若房產稅開徵且不免徵稅率不可忽略則會導致失業後個人難以度過危機。當人口都需要住大街的時候，社會就會陷入動蕩。

在過去，農村的交換節點是公社；在現在，城市的交換節點是公司。至於現在農村的交換節點是什麼不太清楚，也不是很重要，因為大量勞動力外出打工，僅留下老幼留守。在機械化比較好的平原地區，如果想省事，就種小麥，插秧和收割全部上大型農業機械，一畝地幾十塊錢。而另一些種植經濟作物或者蔬菜等依賴手工的溫室大棚作物，則可以依靠農業養家糊口。以我的家鄉為例，一個大棚年收入可以有3-5w，勤勞的夫妻可以照看3個大棚。除此之外還有各種自動化養雞，一籠雞或者雞蛋的收益也是可觀的。除此之外還有水產等，可以說當今中國不是很貧瘠的地方都有各種營生。

小有產者之上是各類資本。外匯占款成為基礎貨幣投放的主渠道，而外匯主要是美元，所以人民幣匯率主要盯住美元。人民幣資本主要是以國有資本為代表的國企，和以私有資本為代表的私企，除此之外還有各類外資。由於人民幣和美元的關係，人民幣資本受美元牽制，又由於外匯管控，所以保持有一定的獨立性。其中某些國企或者改制企業具有買辦的性質，也不多討論了。目前來說國有資本控制經濟命脈，私有資本促進經濟活力，外資推動技術落地。

在這種經濟基礎下，內部的風險是較小的，並且法律有規定唯一自住房銀行不能驅趕這種政策托底，即使高負債率下沒有個人破產制度，也不至於沒有住處。國家還可以通過對唯一自住房的貸款展期等操作，來規規避房市崩盤帶來的政治危機。經濟的唯一變數在美元，如果美元發生較大改變，那麼處理起來就容易造成「保匯率還是保人民幣資產價格」的問題，由於房市是最大的資金池，由此就構成了「保房價還是保匯率」的問題。但實際上，兩個問題都會帶來巨大傷害，對於目前來說可能較為為難。

同時，經濟運行需要的資源，多數被美國控制。中東的石油，南美的各類礦產皆是如此。而核心技術往往來自於美國，比如晶元等。同時久經戰場的美國投機家比如索羅斯們也是各種操弄市場。同時，我國的經濟依賴出口，所以歐美對中國的經濟運行有較大的外部影響。但是經濟上有匯率管制，輿論上有功夫網，同時香港作為中轉站一定程度上可以規避一些問題，當然也帶來另外一些問題。

至於科技，其實是經濟的一個副產品。無論韓國還是新加坡，都是經濟發展後科技逐漸在部分領域領先的。典型的如韓國三星，放在如今的北朝鮮就算開放了也養不起，新加坡也有希捷硬碟等高科技企業。但是無論漢江奇蹟還是李家坡，都是先團結人心，同時抓住產業轉移的機會發展起來的。當然同時還有外部輸入的資本帶動，同時這也導致了98年經濟危機韓國人被迫賣掉三星，如今三星有過半股權在美資手中。這一點上中國要好很多，國企混改時賣了一部分，但國有資本佔比仍然是主體。換言之，韓國就是一個半殖民地半資本主義社會，只不過「殖民地」主要是經濟上的。

分析先到這裡，有方向性錯誤請指出。

update1：

中國將地主這個階級替換成公社後，使得農民減負，國家增收，同時公社有彈性（待業青年插隊），讓封建時代定時炸彈的地主階級（土地兼并的主力）反而成為統治的穩定器（公社不會自主兼并，受政策調控）。當下城市很可能會迎來新的制度建設，使得原本資本主義下的房市炸彈，成為另一個社會的穩定器（目前還在探索中）。這些當然離不開中國共產黨本身的執政能力，倘若換成國民黨恐怕就會是另一個結果。但是這也對共產黨的執政能力提出了挑戰，需要維持執政能力在一定水平上。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