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蠱

來自專欄慕尼的有趣時光

有一天深夜，我做了一個繁蕪的夢。

我將四季踏破，將黑夜裹挾。

我顛倒了眾生，迷惘了黑白。

我一手攪滅蒼穹，一腳混沌江山。

我撕毀樹林，吞咽海洋，沐血而浴，以酒作雨。

我從囚牢找尋快樂，從人群感受痛苦。

我與世界所有的規則背道相馳。

而我卻稱它為，絕對的自由。

我在想，如果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倖存的怪物，是會選擇將生命販賣給黃昏，還是會選擇來一次狂妄放肆的放逐。

我的潛意識告訴我，應該選擇後者，因為我覺著這世俗還不至於捆綁我的夢境。

當你抬頭向上看的時候，上帝總會站在世界的制高點指指點點，輕易地施加所有無禮的規則。而我們都是籠子里不停奔跑的小白鼠，每天都要在所有感情的齒輪中左右逢源，卻總也找不到應該屬於自己的情緒。

這就像有一天你站在湖面的崖邊，你遠遠望去，風糾纏著柳，葉嚮往著水，一切各自展開又各有歸宿，可你無法看見的是湖面下的積蓄的暗涌，永遠也沖不破外面的碧海藍天。

所以有人經常對這個湖裡面的小小水流說「晝升夜降就是你的逃不掉的宿命啊」。可沒人願意說一句，你其實可以成長成為呼天嘯地的龍捲風。

我們向來喜歡活的中規中矩，一路平川，從來沒有真的穿過擺在腳底下的紅色警戒線。

可我們難道真的不想來一場放肆的毀天滅地的戰爭，來一次奇幻的吞雲布雨的夢境嗎？

我時常開玩笑的說，小時候是幻想的烏托邦撐起了我微不足道的快樂。可也恰恰如此，在成長的軌跡中，我們一路拾起，又一路放棄。可是什麼時候我們連幻想和做自己的權利都扔掉了。

當鏡頭轉換，旋轉，切出，眩暈。我隱隱的看出了那晚的月色清清涼涼，人也稀稀疏疏的坐在台階上，情侶互相依偎，朋友靜靜聽歌，我在想時光最美好又會是怎樣呢？

而這裡又是一個深夜，耳機里傳來了以冬的《未見青山老》：未見青山老，昔人已白頭。何必三兩句，欲言已還休。

我想，如果世間所有東西都是他們最簡單的模樣，餓了就吃飯，渴了就喝水，生氣就放肆，難過就沉默，那麼我還有什麼值得糾纏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能怎樣呢？